“我待了……奶奶，您就先別問我了。我不是讓媽在樓道座椅上坐著等我的嗎？媽怎么還會突然昏倒了呢？你先帶我回媽的病房看看她吧。”

“奶奶也不清楚，走吧。”

莫晴雨故意避開了黃蕓最后的詢問，聽見自己母親竟突然昏倒在了走廊間，心頭充滿擔憂間，又不由讓她想起了方才答應邵洋的事情。莫晴雨心中浮現出無奈的苦澀，這樣一來，只怕自己更沒辦法離開了。

在沈如馨自己的病房內，一位面容熟悉的中年女醫生，正在為她安靜地檢查著身體。

而莫晴風則是滿臉憂慮之色地，站立在病床角靠房門處，目光時而看向自己的母親，又不時眺往門外，看向走廊方向，很顯然是在等待黃蕓和莫晴雨的到來。

這位面容熟悉的女醫生，是被高價聘請分配給沈如馨，負責她病情觀察的主治醫師楊晗。不過在經過起初的一陣肅然凝重之后，她的面色卻隨著診斷而逐漸變得疑惑復雜了起來。

直到腳步聲臨近，黃蕓扶住莫晴雨也來到這間病房內后，她才慢慢地立起身來，轉回頭看向莫晴風三人，卻未曾直接說話，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楊醫師，我媽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莫晴風瞧得楊晗那同樣看向自己這邊的目光，卻始終一言不發，終于忍不住著急起來，快步上前，看向床上安靜躺著的母親，然后盯住楊晗，語氣急切地質問。

“從表面的初步檢查來看，你母親昏倒的直接原因，應該是太疲累造成的。而作為患有心臟病的人，是絕對不能讓她太勞累的。”

楊晗雙手緩慢地插回白褂兩側的口袋間，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隱約透著幾分慍惱。

黃蕓瞧得楊晗的面色變化，自然知道后者是在責怪沈如馨沒有被照顧好，表達著竟然讓她受到勞累的埋怨。不過是礙于不好直接道破，方才被她憋了下來，但黃蕓卻對此一目了然，當下不免偏頭看向莫晴雨，竟對著她無奈地愁嘆了一聲。

莫晴風很快也是從楊晗這話語中，反應理解了過來，因而同樣是回頭將目光瞥向了莫晴雨，不過倒沒有多少無奈，反而逐漸變得決絕了起來。

看其樣子，似乎在此刻心底突然決定下了什么事情一般。

“你們在這兒先照看著她，我想我得回辦公室再查一下、你們母親類似的病歷情況，好看看到底還有沒有其他什么原因，造成這次的突然暈厥。”

話語字字極為肅然地說著，楊晗仰首視線無焦距地掃視了這間病房一眼，最后竟落在了莫晴雨身上，然后神色微微凝了凝，便邁開步伐快步離開了病房。

“你這丫頭啊，真是不會給你媽省心。”

“算了奶奶，這怎么能怪晴雨呢。她身上也還有傷呢，其實是我昨晚太疏忽了，在送您回家之后，應該再折返回醫院照看著晴雨，好讓媽去休息的。”

在黃蕓轉過身去，看著莫晴雨竟再度罕見地責備起來時，不遠處莫晴風見狀忙上前攔了下來，看著莫晴雨緊抿嘴唇一臉委屈卻自責的模樣，心頭泛起一抹心疼和后悔，也不禁跟著自責。

“哥，你別說了，都怪我，我不應該讓媽這樣照顧我的。我當時真不應該沖出去，要是我沒有受傷的話，媽也不會因我而累倒了。”

莫晴雨抬起皓腕掩面抽泣著，很快竟輕輕地哭了起來，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而下，浸濕了白皙的手腕。

黃蕓看著這一幕心中也忙慌了起來，走上前去將莫晴雨攬在懷里，一面緊張安慰著，一面苦笑不得地嘆氣：“傻丫頭，奶奶又不是真的要怪你，你怎么還哭起鼻子來了，等會兒你媽醒來瞧見了像什么樣？”

“晴雨，你剛才說什么‘當時不應該沖出去’？你老實告訴哥，你到底是怎么受傷的？”

莫晴風在跟著黃蕓愁嘆了一聲后，腦海之中猛地閃過莫晴雨方才著急之中所講露的話語，心頭瞬間震驚清明起來，隱約間仿佛想到了什么，臉色開始化為凝重，牢牢地盯著后者質問出聲。

“哥，我……”

莫晴雨止住哭聲，微微垂下頭去，不敢將目光與莫晴風對視，她雙手置于身前糾纏拉扯著，一張小臉微微漲紅起來，顯然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因為著急而說漏嘴的事情。

一旁黃蕓聽著，神色也開始變得肅然，不過她卻只是安靜地看著自己的孫女，雖然并未說什么，但那氣氛卻令得莫晴雨感到無比壓抑。

被自己哥哥和奶奶這樣死死盯著，莫晴雨心中泛起苦澀，她知道自己一旦說謊，一定會被后者二人看出來，因此心底權衡矛盾了許久，最終只得選擇妥協，并將昨天傍晚自己受傷前后所發生的事情，盡數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了出來。

圣菲市中心的繁華街道地段，位于納蘭集團附近的一片街心花園旁，有著一處名為歐雅咖啡的西餐廳。這家餐廳的規模雖說不大，但是在整座圣菲市內卻格外出名。

每天來往進入這件咖啡廳的人，可以說始終絡繹不絕從未中斷。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這家店咖啡質量的絕對上乘和優質。

紅日漸落西山，天色也便逐漸暗了下來，繁華地段的霓虹燈開始鱗次櫛比地閃亮照耀著，整座城市似乎又再次陷入了美好的夜景之中。

不過隨著天色轉夜，濱海之畔，反而愈發喧囂起來，工作了一天的人們紛紛來到廣場附近玩耍放松，遠遠看去，雖說不上人山人海，但是也顯得人頭攢動，熱鬧異常。

在歐雅咖啡廳內的一處靠窗角落里，兩道少女的身影正安靜對坐著，不過她們的身前除了擺放著店內的特色咖啡之外，還有另外的餐盤飲食，很顯然也是來這里吃晚餐的。

“清漪啊，這家餐廳看上去好像很高檔的樣子誒，在這里吃飯會不會很貴啊？”

唐婭婷一邊不太熟練地使著自己手中的刀叉，往嘴里塞著食物，一面卻稍微抬起頭來，在目光與柳清漪簡單對視一眼之后，又微微掃視開來，視線之中，盡是一派整潔的歐洲風格式陳設。唐婭婷雖然從未真正見過，但也能大致猜測出這家咖啡廳的不凡。

“婭婷姐，你就放心的吃吧，總之啊，花不了多少錢的。”

柳清漪皓腕輕掩紅唇，沒忍住撲哧一笑，轉而垂首端起一旁的咖啡杯輕抿一口，然后方才淡淡地收回了笑容。她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面色依稀仍顯得有幾分失落和悵然。

輕“嗯”一聲并點了點頭之后，唐婭婷這才抬起頭來，正視著柳清漪，心頭微微有些好奇。她顯然看出了后者面色的變化，回想起她找自己想要談心之事，心中總算明了了一些，當即不免放下手中的刀叉，跟著也端起一旁的咖啡，將其遞到嘴邊，卻并沒有要喝的意思。

“清漪，你要是遇到什么煩難事，因為不知道怎么解決而感到困惑的話，你就說出來嘛。興許我能夠幫幫你呢？”

唐婭婷清秀的面龐噙著一抹淡然的微笑，這一路上她就覺得柳清漪一定是有心事，只是因為想到等著后者主動說出來，方才沒有開口追問。

瓊鼻輕微地抽了一下，柳清漪張開檀口深吸了一口氣，螓首微抬，將視線轉回唐婭婷臉上，簡單凝望了片刻，方才蹙眉幽幽一嘆——

“婭婷姐你說，如果你身邊，一個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但他卻堅持要質疑和敵視對你而言同樣重要的另外一個人，你會怎么辦呢？”

聽完柳清漪這頗有些繞彎的陳述，唐婭婷黛眉也有些輕蹙了起來，但卻未曾立即開口說什么。柳清漪安靜地將她看著，俏臉微微有些猶豫，但也沒有立即回復，卻有些糾結自己是否應該再提及云曉。

從唐婭婷當時話語中的意思來看，她對于納蘭云曉的態度，顯然還是并不太友善的。

“你要表達的意思，我應該明白了。不過在回答你之前，我想要知道，你對于那位質疑和敵視你很重要之人的態度，是怎么樣的呢？”

唐婭婷目光有些肅然地將柳清漪盯著，似乎隱約瞧出了后者未曾說出口，但卻寫在了臉上的一些東西，于是頗帶上了幾分意味深長地長“哦”一聲，之后方才抿唇微笑。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矛盾，我現在也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柳清漪黛眉依然蹙著，回想午間在菲斯企業原料加工部門，納蘭云曉和她爭吵時的場景，柳清漪便有些情緒浮躁了起來。雖然她平日里很少會表露自己帶上情緒色彩的一面，但不知為何一旦涉及到云曉，她就會很難用理性的方式去思考事情。

“唉——”

唐婭婷有些苦笑地看著柳清漪，第一次發現眼前這位各方面都極其優秀的少女，其實也會有遇見難以決斷之事的煩難時候。

只是很多情況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倘或她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其實、也并沒有如何糾結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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