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泯知道自己又拖后腿了，當他再次睜眼面對偌大的蝙蝠妖怪時，并沒有害怕，只是擔心玉言師兄找不到他又該批評了。

        “你不該這時候來找我。”白泯盤坐在巨大蝙蝠的巢穴之中，陰暗之下雙眼閃爍發出墨綠色的妖冶光芒，稚嫩的臉上頗有些怒氣，“小小黑，我說過了，除非我找你，我們不能隨便見面。”

        語畢，巨大的蝙蝠仿佛委屈地叫了一聲，乖乖縮在巢穴之中，不敢隨意動彈。

        白泯嘆口氣，問道：“師兄尋來應該還有段時間，你知道剛才的怎么回事嗎？”

        “……”蝙蝠搖搖頭，顯得有些呆呆地。

        “算了，記住以后不許再隨便把我帶走了！”白泯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似乎是打算離開，卻被蝙蝠側身阻攔，又委屈地叫了一聲。

        白泯蹙眉，不耐煩起來，說：“我沒事，只是這具凡人的肉身過于脆弱，連普通的靈力波動都無法抵御。”

        蝙蝠似乎還想說什么，猛地身后發出巨大的爆破聲，火光乍現，從中緩緩走出的是一臉鎮定的玉言，眼神四處掃動，是在尋找白泯的身影。

        “快走！”白泯擋在蝙蝠身前，啞聲催促道，蝙蝠很快便隱匿消失，白泯這才沖玉言大喊，“師兄，我在這兒！”

        “小師弟，可有受傷？”玉言聞聲，隨手揮動火球掃開涌上前來的小蝙蝠，墊底縱身飛躍來到白泯身旁，雙手抱起白泯仔細看了看，這才放心。

        “我沒事師兄！”白泯笑道，又赧然道，“抱歉啊師兄，我又拖后腿了。”

        “無礙。”玉言表面若無其事，但心里還是有些狐疑，被蝙蝠王擄走后的白泯竟然毫發無損，而且巢穴之中全然不見蝙蝠王的蹤跡，顯然十分可疑。

        白泯也發現了玉言的懷疑，手藏在背后做了個手勢，原本隱匿的蝙蝠王似乎看懂了信息，瞬間發動聲波鳴叫，將整個山洞攪得天翻地覆。

        “糟了，看來是妖怪發現我們了！”玉言說時已經來不及，聲波攻擊比他想象中更為厲害，應該是對方修為遠在他之上的原因，隱隱竟然有些落敗的趨勢。

        “師兄，你沒事吧？”白泯雙手捂著耳朵，表情猙獰，顯然是無法忍受聲波攻擊，卻仍舊擔心玉言的狀況，心底開始謾罵蝙蝠王：這家伙怎么不知道分寸，才說了這具凡人的肉身沒辦法承受劇烈的聲波攻擊！

        “無礙。”玉言搖頭，單手抱起白泯，后退到原地，不曾想唯一的通道涌上來數以萬計的小蝙蝠，暗紅妖冶的紅眼珠子緊緊盯著玉言，仿佛要將其生吞活剝。

        不過這也難怪了，畢竟剛才玉言毫不留情地燒死了它們許多同類。

        “小師弟，閉上眼。”玉言說時，將白泯護在懷中，眉頭緊皺，發出命令。

        “師兄，你想做什么？”白泯詫異，腦袋被玉言小心翼翼地護在懷里，溫暖異常，有一種久違的溫情。

        “閉眼。”玉言容不得拒絕，艱難地向前邁著步子，強行將白泯的頭按在懷中，四周重新聚攏火球且高速旋轉起來，觸碰到火球的蝙蝠都被點燃瞬間化成灰燼。

        但怎奈蝙蝠數量過多，即便如此也只能給玉言開出一條狹窄的小路，緊接著火球便被源源不斷涌上來的蝙蝠逐漸湮滅，火勢變小，蝙蝠掠過玉言的衣衫，留下血痕。

        起初玉言還能忍耐住，但漸漸地，隨著火勢變小，身上的血痕增多，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單只憑借著毅力前行，等到終于走出山洞之時，身上衣衫早已被血痕滲透，無力地癱倒在地。

        “師兄！”白泯眼見得玉言傷痕累累的模樣瞬間萬分自責，心想著定要讓那蝙蝠王好好受些教訓才是，明明只是讓他隨便攻擊便可，誰知道竟下如此毒手！

        “師兄，師兄你別嚇我！”白泯艱難地想要將玉言攙扶起來，怎奈身高差距太大，倒在地上的玉言紋絲不動。

        直到這時白泯才慌了，他難得對凡人一見鐘情，還沒開始就要眼睜睜看著人離開嗎？

        “……小師弟，你吵死了。”玉言轉醒，嘴唇有些發白，“為兄只不過是有點失血過多，并無大礙。”

        話語間，似乎恢復了些氣力，緩緩坐了起來，歪歪斜斜地靠在白泯嬌小的身旁，氣若游絲：“小師弟，擦藥你總會吧？”

        “我會，我會，師兄你別嚇我！”白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想著凡人的肉身不僅脆弱而且敏感，竟然這樣輕易就是去了情緒控制，又接過了玉言從儲物囊中拿出的小藥品。

        “在傷口出灑下少許便可。”玉言緩緩吐納真氣，盤坐著褪下衣衫，露出肌膚上一道道血痕，索性傷口不深，也沒有毒，開始緩緩恢復了。

        白泯打開藥品，小心翼翼地將白色粉末灑在傷口上，只覺得怵目驚心。

        不僅僅是剛才的血痕，除此之外，玉言的背后以及前胸腹部的位置，都有著致命傷的舊疤痕。

        白泯忽然有些明白，為何玉言年紀輕輕就能夠當然人界第一修真門派飄渺門的大師兄。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玉言的天資，還有他那份難能可貴的擔當。

        “師兄，怎么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上你了？”白泯淡淡地笑，踮起雙腳站在玉言后背灑下藥粉，動作十分輕柔。

        “……師弟，為兄不喜歡男人。”玉言果拒，十分不理解這種話為何會出自一個七歲的孩童的口中，尤其還是個男娃娃，他什么時候這么套小孩子歡喜了？

        “不，你會喜歡我的，師兄，我保證。”白泯似乎并沒有因為玉言的拒絕而灰心喪氣，將藥瓶重新蓋上，遞給玉言，說，“不過師兄能告訴我，為什么你的傷口自愈能力這么強呢？”

        剛才擦藥的時候白泯就發現了，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顯然不是凡人能夠擁有的力量。

        “喔這次這么快啊？”玉言似乎對此并不打算隱瞞，臉色終于恢復如初，將衣衫重新穿上，眼神黯淡了些，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平靜又自然，“因為我不是凡人，我是師父做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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