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我不解。

        “嗯，說不上來具體的詞匯來形容，就是一種，好像很憂傷的神情……總之不會是在正常情況下會擺出的表情。”高喬盡力的在給我描述，但最后還是失敗了。

        這時手機上尹北又發(fā)來消息，說是他從朋友那里得來了一種特效藥，可能對我的情況會有幫助。我回了謝謝，對方又發(fā)來兩張圖片，我放大看，發(fā)現(xiàn)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戴了一個非常不搭的鴨舌帽，還留了一些小胡子，整個人散發(fā)著流浪歌手的氣息，手里舉著一個瓶子，樂呵呵的對著鏡頭笑。

        第二張就是藥瓶的特寫，上面也有一串英文，我不是很懂這方面，只看懂了下方標注的一排數(shù)字：

        “dx2021102804”

        因為太好猜了，大概是以我的名字縮寫命名的項目，加上試驗成功的日期和次數(shù)。

        “這個人就是研制出特效藥的研究員，明天會介紹你們認識，先告知你，他叫方丈山，雖然外表長得老但是其實連四十都沒到。”尹北附上這些信息。

        我特意返回去看了那張照片，的確看起來長得比較著急，戳中了我的笑點，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怎么了？”

        “噢，尹北說找到解藥了，明天會給我介紹。”我收起手機，懷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個地下室的東西還真是品類繁多，竟然還有一些前蘇聯(lián)的物件。

        “你對蘇聯(lián)感興趣啊？”我走到一副油畫面前，上面是鐮刀星旗。

        “不是我，這些應該是我爸以前在蘇聯(lián)留學時期的紀念品。”高喬轉過身來，指著柜子里的一排酒道：“他還愛喝酒，這些都是他沒來得及喝完的。你看右邊的那一瓶，是當時他蘇聯(lián)的朋友送的，據(jù)說是格魯吉亞紅酒。”

        “看得出你爸是真的喜歡，空酒瓶還留著。”

        “他喜歡收藏，這里很多空酒瓶。”

        我把玩起一個俄羅斯套娃，有專門一層放著，大大小小不同樣子的大概有十幾個，不禁感嘆道：“這么多套娃。”

        “那些是我的。”高喬解釋道。

        “哦。”

        在地下室轉了一圈，全都是關于高爸爸的東西，我想起之前高薔提到過他們的母親，住在這里這么久卻還沒見過，便問：“你媽呢？”聽起來我有點像是在罵人。

        “我媽她……她活不久了，在我爸出事之前就病的很嚴重了，一直以來都是靠著藥物吊著口氣。”

        “那今天你姐說的……”

        “因為她現(xiàn)在完全不認得我，我不去看她只是不想徒增悲傷，可別把我想象成什么冷血怪物。”高喬說得好像很灑脫，但我知道他根本就是強裝鎮(zhèn)定，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

        “不管怎樣……我聽說，母親和孩子的心臟貼近會對雙方都有很好的治愈作用。”我突然很想給他灌雞湯，但又覺得可能太突兀會顯得啰嗦多管閑事，于是思維突然轉變，嘴巴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硬生生把話卡成半截，說得前言不搭后語。

        我想起了自己身體健康的老爸老媽，瞬間覺得自己沒那么有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是我覺得人們往往更愿意傾訴，就像我的回憶錄，高爸爸的水族館還有高喬守著的地下室。

        總是憋著的話，肯定會出內(nèi)傷的。

        我想到了尹北，如果身患絕癥，悲觀的情緒往往會加速惡化，很多時候，積極向上的心態(tài)甚至會治愈頑疾。只不過，尹北不像是個會向別人吐露心聲的人，況且，他身上還有許多難以捉摸的東西。

        “我知道了，關于催眠其實可以交給尹北來看看。”高喬突然想起來，興奮地對我說道。

        “為什么？”

        “當初我找他辦事，簡歷上寫的，他有心理學方面的學位，還曾經(jīng)在國外投資過一家精神病院。”

        “這什么資本家，還出來當私家偵探？”

        高喬笑笑沒說話。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問高喬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走。他說尹北要求的，沒有必要偷偷摸摸的走。我有些難受，比起偷偷摸摸，這樣等天亮更讓人煎熬。

        高喬起身從紙箱里翻出了一塊香薰蠟燭，放在桌子上擺弄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說，你在幻覺里看到的那個人，當時手里是拿著根蠟燭對不？”高喬問我。

        “對。”

        高喬舔起后槽牙，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把蠟燭放回去，對我擺擺手道：“還剩些時間，聽歌。”

        我以為他又會拿出什么復古的物件，比如那種劃片留聲機之類的，結果就是直接開電腦放歌。

        “？《_（《》）——》”

        我聽半天沒聽明白，不是英語也不是漢語。

        “西班牙語？”我不確定道。

        “俄語。”

        果然，早該想到的。

        “都是流行歌，我的品味沒我老爸那么高，聽歌都是隨便找來的，聽著順耳就好。”高喬嘴上這么說，但我連聽了幾首，全是俄語歌，真就不信隨便找能找成這樣。真是沒發(fā)現(xiàn)啊，這家伙竟然是這種性格的人。

        不過這些歌在我耳朵里也就是聽個響，腦子里正好琢磨著事情。我回想起在船上尹北突然出現(xiàn)，因為按照說好的，他只給了我們兩張票，并沒有說他也會上船。再加上當時高喬也說了“錢不夠”這種話，所以，正常來說，尹北是不會出現(xiàn)在船上的。而這些事情，高喬比我記憶力好上許多倍，肯定早就比我先意識到了，但他卻只字未提，甚至沒有半點質疑，說他倆之間沒什么事我是不會信的。

        但是，既然是合作，我身為其中一員，如果一直是這種狀態(tài)的話，很容易會出現(xiàn)誤會。所以沒多想，沒有猶豫的，我直接問高喬這是到底怎么著。

        高喬聞言并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像是在思考，就像我剛才說的話很難懂似的，他拿著個玻璃杯，在桌子上的一個小魚缸里撈起魚來。

        我看著他，悠哉悠哉的，玻璃杯在浴缸里劃來劃去，最后終于撈到一條小金魚。

        他舉起玻璃杯，從杯底向上看，這才終于回答我，說道：“我有個直覺，尹北應該認識我老爸，只不過，應該是比較早的時候了，那時候他還比較年輕，但是我也不確定，因為我對他的眼睛沒印象。”

        他放下杯子看向我，道：“因為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所以也沒辦法跟你說，至于為什么信任他，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高喬將杯子遞給我，示意我像他那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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