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藏援手
“玲瓏姐姐,話可不能這么說呀,珣兒敬你是大夫人近身最得力的人……”
珣兒還沒說盡,突兀的被蘇淮打斷:“都給我住嘴,嫌今夜的事兒還不夠亂嗎?”蘇淮猛地出聲,緘默了眾人,收了收氣場,對著大夫人總算有些柔色,緩聲道:“夫人,既然這兩個是你的丫鬟,由你就帶回去處理吧,你是當家主母,務必審出個結果來,為夫相信你能糾出幕后元兇來的。”
當家主母四個字讓大夫人心里一暖,也是心里一緊,老爺將這個權力給了她,也將后院的重任分了一部分給她,而不是全權給了老夫人,將巫師交給老夫人是一片孝心,而將庶務交給自己處理,不管是出于對嫡妻的體貼,還是想要分了老夫人的實權,都是有好處的,但前提是——自己能審出個一二來,給老爺一個交代。
蘇淮又道:“蘊寶堂毀了大半,近幾日,你就搬來麟玥堂隨我住吧。”大夫人心里一喜,麟玥堂,算是蘇淮在蘇府的一個私人小院,雖然嫁給蘇淮多年,也只有新婚燕爾的前幾個月才進去住過,后來借著蘊寶堂初初建好的名義,便讓自己遷了出去,再往后,便沒有哪個姨娘、通房進去住過了,這莫大的恩寵,讓大夫人掉進了蜜糖罐子里似的。
大夫人懷著一腔的柔情蜜意,心里歡樂得不行,想到后院那幾個嬌媚的姨娘,立時趾高氣揚了起來,果然還是原配有這住進麟玥堂的資本!她赧然假意推辭,做足了懂規(guī)矩的蘇府大夫人做派,道:“是,老爺,妾身不會讓您失望的。妾身原來的院子已不宜居住了,既然蘊寶堂需要修繕,不如就先收拾搬去碧琳館吧,若總在麟玥堂住著您的私院,不合規(guī)矩,未免招了府里碎碎的閑話。碧琳館左右都還空著,雖然是個客房……”大夫人語意未盡似的,強調柔柔的,抬首看一眼蘇淮,像是在期盼著他從容添一句挽留的話來。
誰知蘇淮淡淡一句:“那也好,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里面陳設物件一應都有,倒也省得收拾了,等明日使喚幾個匠人來修葺蘊寶堂吧。更深露重,大伙兒先各自散去了歇息吧。”
豈料生生一句,讓大夫人嬌媚的臉龐生了幾分僵硬,倒有幾分鈞瓷開裂的斑斕效果,別具風味。
蘇然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切,瀾思的婢子去一間間的搜屋,遲遲未歸,大抵那個給蘇瀾思報信的丫鬟是找不出來了,暗中的人提前扼殺了她,還是另有逃脫之路都不再相干,只是沖著方才蘇容珩的那幾個零碎的淺笑和頗有深意的眼神,讓蘇然覺得有必要尋個時辰與他單獨談談,興許能從這個人身上尋出什么隱秘來。
除了精神支離破碎的蘇瀾思眼里滲透著迷茫散亂,一舉一動需要人攙扶著,其余小一輩的都款款拜禮而歸,三五成行的陸續(xù)回去了。
“可是,老爺……碧琳館的客房那兒……”大夫人呆呆的站著,兩只眼睛盯著家主負手而行,頭也不回邁步去麟玥堂的方向,直直發(fā)愣。她想說一介大夫人身份的自己怎么能屈居客房?這算什么?這便是自己尋出來的難堪?一雙銀絲湘繡的海棠春睡勾背鞋忽而在腳上變得沉重了起來,大夫人氣的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直直睨著蘇淮漸行漸遠的背影。
蘇然淺眠了兩個時辰,腦袋里便裝滿了蘇容珩面對自己時流露出來的詭異笑容,揮之不去。太陽的輝耀徐徐朗照在薄窗紙上的時候,蘇然便醒了,看著地上鋪墊被褥正酣睡香甜的期期,也沒喚她起來,輕手輕腳的便更衣動身前往蘇容珩的院落了,茲事體大,關系著重生后的每一步軌跡,蘇然自要悄然孤身前往。蘇容珩似乎有備,早已預料到了蘇然會來似的,沒讓她久等就直接請進了室內。
“我以為,你會熬上幾日再來瞧我,沒想到,果然還是容珩的姿容太過迷人,然妹妹竟然這樣迫不及待了。”蘇容珩魅惑一笑,嘴里油腔滑調的,一點不像個憑著名氣官聲選拔入主宅的優(yōu)秀子弟,狡猾如狐的眼里一屢精光冉冉竄起。
蘇然輕聲道,軟軟如羽毛滑過:“不過是早晚,沒什么差別。阿然就想知道,珩哥兒是盼著我來呢?還是如你所料,算準了我會來?”
蘇容珩眸間瀲滟,給蘇然倒了一杯滾燙的茶水,現學現賣道:“就如你說的,終究還是來見我了。沒什么差別。”
蘇然的話里含著嬌俏輕柔:“當然有差別了,阿然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珩哥兒親口說出來才好。”
蘇容珩笑著指了指身邊兒的椅子,示意蘇然就在身邊兒坐下,他啜飲一口茶水道:“昨夜才問了然妹妹,七雅藝中欲選哪樣,然妹妹還沒給我答復呢,如今就想著,從容珩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來了?小丫頭還真是會做買賣呢。”
話音里好像頗有責備意思,蘇然鴉睫低垂,用瓷蓋輕輕刮著水面上的茶沫子,白皙素手動作不停,只是遲疑著添了一抹思慮,“我還沒想好呢,哪里這樣急迫了,不是還有兩日時光挑選么。”
“然妹妹不急,那我也不急。”蘇容珩嘴角掀起淡淡弧度,自顧自的喝茶,時而瞥一眼心里有些炸毛的蘇然,那樣子似乎在說,敵不動,我不動,看誰先急死誰。
蘇然橫了他一眼,見他不吃自己細聲糯語的那一套嬌嬈,也就換了原本冷冰冰的霜凍表情來,“我真的沒想好,在呈報給安嬤嬤之前,挑好了我會讓婢子來知會你一聲的。”蘇然還想繼續(xù)問下去,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給她一種太為神秘的印象了,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背后隱藏著的機密,蘇然想貪心的一一挖掘出來,一絲一毫也不放過。但眼前有更要緊的事等著這個人來給自己解惑,而顯然蘇容珩這樣機敏警覺,是個不太好做等價交易的人。
“昨夜,有你的手筆吧。”幾個字從蘇然的口中穩(wěn)穩(wěn)當當出來,卻不是詢問的語氣,蘇然澄明的眼光里帶著肯定。
“算你還不笨。”蘇容珩一襲淡竹青色的長袍,滿身的詩書氣,若忽視了那雙誘人深入的眼眸,還真會被他周身散發(fā)的淡淡書生儒雅氣給誆騙過去。蘇容珩與她對視,一挑濃密長眉道:“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運還是倒霉,才來府邸就有人暗恨上你了。”
蘇然瞠目結舌道:“幸運?哪來的幸運可言?你不是在說我‘湊巧’揭穿了巫師所以幸運吧?這也能算?”
蘇容珩擺了擺手,“不是說這個,不過你倒也有些本事,自個兒化解了巫師婆子瞎編亂造的火克木,還將她一舉拿下了,這等辛密居然就在咸康街被分支府邸的你發(fā)現了,相必六爺在背后幫了不少的忙吧。”
蘇然的嘴角不經意的抽搐了一下,蘇六爺,是在說自己的父親早有預測,在背后做足了準備,自己昨天在巫師闔府質疑面前,才有臺階可以下吧?!不過常人的思路大抵如此了,想得再深入一點,也就是想到蘇然背后的助力還有蘇家家主吧?!也難怪,誰會相信重生呢?自己若是不透露半句,誰會知道重生呢?沒有更好的解釋,何不將錯就錯下去。“那有如何,化險為夷難道還不能動用自己的力量了?這回,該是珩哥兒你跑偏了吧,咱們繼續(xù),你方才所言的是哪一個幸運?”
蘇容珩撥弄著茶蓋子,磁音朗朗:“蘊寶堂里的大夫人,成了嫡娘子蘇瀾思,你只需要拖延時間便能輕而易舉的洗脫罪名,等著蘇瀾思從火海里安然無恙的被救出來,你說,這算幸運不幸運?”
“可蘇然似乎是自救的呢。其實也用不上珩哥兒送我的這點幸運呢。”蘇然的嘴一張一翕,吐出俏皮的話來,朝著蘇容珩眨眼睛。
話一至此,棋路的最后一招已經很明顯了,調包了大夫人,換成了蘇瀾思,也算是點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看來給蘇瀾思報信的丫頭是他的人,不過——蘇容珩又是怎么引開大夫人的呢?大夫人說自個兒是胃脹想要消食才徒步去的醫(yī)館,而沒有傳喚大夫前來蘊寶堂診脈。想要憑空掌握大夫人的行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除非,大夫人的丫鬟里,也有他蘇容珩的人在。不對,至少還得是那種能在大夫人面前諫言的貼身丫鬟。
蘇然搶過了蘇容珩的發(fā)語權,行云流水似的又道:“再讓我來分析分析,送信的丫鬟是你的人吧,大夫人看重的幾個貼身丫鬟里也有你的人吧?”
蘇然眼睛一瞇,想到了最為關鍵之處,直擊鼓點,“既然以你所言,你是救我的人,想必也知曉誰要來害我吧?嘖嘖嘖,我還真是委屈呢,才來府邸一天,就攤上這種倒霉的事兒了。”蘇然咂咂嘴,又恢復了容色,用膝蓋想也知道里面暗有的門道不會少。
蘇容珩依舊笑得不可置否,把玩著掌心里的細瓷蓋子上刻著的戲珠蛟龍,“一毫不差。然妹妹,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機靈,怪不得我欠著蘇卿的情,會用在你身上償還。”
蘇然的臉上浮現一絲不可置信,“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欠著蘇卿的情,用在我身上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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