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言風語四起時
10月中旬的Z城，依然如夏天般悶熱。
周六的清晨，斯若和志遠相約，決定到Z城市中心去玩。
斯若和志遠隨著人群，好不容易才擠上那趟開往市區中心的公交車。
人，真是太多了。志遠讓斯若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拉著公交車上的手吊環，一手護著她。他們被周圍的的人擠得直冒汗，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斯若緊靠著志遠，但她周圍的幾個顯得有些流里流氣的年輕男子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往她身上蹭，弄得她無處可躲，心煩意亂。
公交車開上了連通市中心與郊區的海灣大橋。公交車外是湛藍的天空，低矮的白云，平靜開闊的藍色海面。這美景讓斯若的心情舒暢了很多。
突然，司機稍微緊急剎車，斯若往志遠懷里摔去。一名男子直往斯若身上撞來。他竟然低下頭，正好親在了斯若紅撲撲的臉蛋上。
“你干什么？！”斯若和志遠同時驚叫。
斯若滿臉通紅，用手使勁地擦著自己的臉。志遠則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腦袋，用力地往前推去。
那男子摔到了他同伴的身上，但他滿臉興奮的表情。他喜滋滋地向他同伴說著，“好粉嫩好滑的臉蛋啊�！�
“哇！”他的同伴怪叫著，歡呼著。
小小的公交車內，一片喧嘩，周圍的一些人低聲竊語著，一些人低聲責備著，空氣更悶熱了。
志遠的怒火幾乎要被點燃了，他將斯若摟到他身后，伸出手臂，一把扯住那年輕男子的衣領，吼道，“你耍什么流氓？！”
“我又不是故意的�！蹦悄凶咏妻q道，“司機剎車，我站不穩才親到她的嘛�！彼焓肿プ≈具h的手臂，極力想將志遠的手掙脫。
“嗨，你的小女朋友這么漂亮，讓別人碰碰也沒什么大不了嘛�！绷硪粋�年輕的男子輕佻地說道。
“你們真是一群流氓！”志遠氣得滿臉通紅，他掄起拳頭，就想往那些人臉上砸去。
“哎，這么小的地方怎么能打架？”人群騷動起來了。
“遠哥哥�！彼谷艏钡闷疵赝皼_去，及時地抓住了志遠的拳頭。
公交車正往下橋的方向開去，剛好到一公交車站停下來。斯若見他們正好站在車后門處，一把扯住志遠，從幾個人身邊擠過，下了公交車。
公交車又緩緩地向前開去，留下那兩個落魄的人仍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遠哥哥。”斯若滿臉氣憤，滿臉凝重地望著志遠，難過地扯著志遠的手，輕輕地叫道。
“若若�！敝具h定睛望著她，無奈而憂傷地說道，“對不起！你被別人欺負了，我卻沒什么辦法保護你�！�
“遠哥哥�！彼谷粲昧Φ負u頭，“你別這么難過。你難過了，我就傷心了�！�
“若若。”志遠將她拉到身邊，輕輕擁著她。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來來往往的私家車輛上。
斯若隨著志遠憂郁的目光望向那些私家車，內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憂傷。
那一天，因為公交車上的騷擾事件，志遠和斯若沒有去市中心逛街，他們只是在海濱大道旁的公園里轉悠著。
志遠始終不開心，斯若便也難過不已。
那一晚，斯若用這樣一段文字在她的日記本里抒寫了她復雜的心情：
“遠哥哥，今天，你總是感嘆我為什么那么小，所以你不愿意把你的煩惱告訴我。其實，遠哥哥，我已經不是不諳人事的小若若了，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我知道你憂傷的所在。當你的目光落在那來來往往的私家車輛上，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如果我擁有這樣的車，就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欺負我的若若了�！�，遠哥哥，人世悲哀，很多時候會在沒有錢財之時。以前，我讀過元稹的詩句，說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那時我幾乎不懂其中意味。今天，雖然我還是不懂什么夫妻的，但再細細念起這句詩，竟覺得無限悲涼了�！�
公交車騷擾事件后的星期二下午。
斯若才走到教室門口，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立馬安靜下來，好多同學怪怪地望著她。
斯若滿肚子狐疑，望向鄭凱，眼內全是問號。
鄭凱望了望她，眼內帶著一絲憂傷，忽而，他轉向了一邊。
斯若坐到座位上，把書包塞進抽屜里。隔壁班的琳琳風風火火地沖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的手，就把她往外拉。
琳琳把她拉到教室外的走廊盡頭，雙手合攏在她耳邊悄悄地說道：“斯若，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你和志遠哥哥，說你們在師生戀。星期六你們一起過市區玩，被志遠哥哥班的學生看到了�！�
斯若皺起了眉頭，不滿地說道，“隨便大家說吧，反正我從小就和遠哥哥在一起了�！�
“哎呀，楊斯若，你不在乎，可是對志遠哥哥很不好呀。”琳琳輕聲叫道，“他是老師，會影響他的名聲的�！�
“對喲。”斯若猛地一驚，愁云飛上了她的臉頰。她不怕別人說她怎樣，可她不能不為她的遠哥哥擔心呀。她心煩意亂地走出教室，往二棟行政樓處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一棟教學這邊走來。
斯若只覺得眼睛一熱，忍不住的淚水泛上了眼眶。在那模糊的淚水中，她靜靜地凝望著他——
在一棟教學樓和二棟行政樓之間的校道上，他站在那高高的、翠綠的南洋杉下，抬頭望向教學樓。他一身白襯衫，一件長長的藍色牛仔褲，斯若在那一瞬間真的只想到了玉樹臨風。她的遠哥哥怎么就這么帥啊？她心里低嘆著。
他也看到了她，輕輕地向她點了點頭，站在那南洋杉下，遠遠地凝視著她。
他們就這么彼此凝望著。
然后，那討厭的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斯若怕別的同學發現她的異樣，立馬向他揮了揮手，然后快速地跑回了教室。
下午放學后，斯若背著碎花書包，像往常一樣往科學館的畫室走去。
一樓的樓梯口處，站著一群穿著整潔校服的女生，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向她們走來的斯若。
斯若想繞過她們的身邊走到樓梯上，為首的兩個女孩立即快速地擋在她的面前，驚得斯若站在原地，訝異地望著她們。她認得她們就是課后在高一級組辦公室問志遠問題的袁麗和彭珊珊。
“楊斯若，你為什么要勾引我們喬老師��？”為首的那個一臉秀氣的扎著長馬尾的高個子女孩袁麗劈頭蓋臉地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喬老師的名聲都要給你毀了？”
“就是，就是，那是我們的喬老師！”旁邊的女生們嘰嘰喳喳地應和著。
斯若望著她們，淡淡地說道：“對不起，請讓一讓，我要到上面去�！�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們不再勾引我們喬老師了！”另一位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彭珊珊大聲嚷道。
“請讓一讓，我要去畫室！”斯若急了起來，美術專業的孟老師最不喜歡他的學生遲到的。她用力地想擠過她們身邊。
“不準走！”彭珊珊伸出雙手推向斯若，袁麗及其他女孩立即加入了戰隊，把斯若圍了起來，個個瞪著眼睛望著她。
斯若不知如何是好，誰叫她的遠哥哥那么受他們班女生的喜愛呢？
“答應我們就放你走！”長馬尾女孩袁麗惡狠狠地叫道，“喬老師是屬于我們的！我們不允許其他班的女生也喜歡他！”
“你們干什么呢？！”背后傳來一聲清亮的男生，一雙手橫空而來，把那長馬尾袁麗的肩膀往后一拉，圍住斯若的女生包圍圈里空出了一角。在大家詫異的眼光中，那男孩把斯若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鄭凱！”斯若詫異地叫道，滿心歡喜。
“你是誰？不要管我們的閑事！”長馬尾女孩袁麗尖叫道，滿臉憤怒。
“誰說只是你們的閑事？”鄭凱滿臉認真的說道，“這可是我的大事！因為你們打擾了我的女朋友了！”他將右手搭在斯若的肩膀上，然后還很溫柔地望著斯若，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楊斯若是你的女朋友？！”女孩們不可置信地驚叫起來，一會看看斯若，一會又看看鄭凱。
“當然啦！我和她可是從幼兒園就開始的青梅竹馬了！”鄭凱滿臉自豪的神情，他望向那群女孩，用有些不屑的語氣說道，“你們喬老師老了！我和楊斯若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說完，他拉過一臉沉靜的斯若，輕輕推開擋在他們面前那幾個有些呆若木雞的女孩，走向了樓梯。
鄭凱就那么拉著斯若的手，直到三樓的畫室前。
“楊斯若，你在發什么呆？”鄭凱終于放開了斯若的手。
“我在想，以后又要風言風語四起了，她們一定會到處傳言我和你是男女朋友的�！彼谷艟従彽卣f道，“要是遠哥哥知道了，我怕他會生氣。”
“切！小氣！”鄭凱不屑地說道，“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我不那么說、那樣做，你根本就別想上來畫畫了。而且，以后她們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了，因為有我嘛。”
“好吧，不管怎樣，謝謝你了，鄭凱！”斯若真心誠意地望著他。
“知道了�！编崉P點點頭，轉身而去。他邊走邊低聲說著，“楊斯若，如果她們的傳言能成真該多好！唉�！彼p輕地嘆著氣。他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根本沒想到耳尖的斯若將他的耳語聽得字字清晰。
斯若不由得難過起來，都怪她啊。好朋友如他，總是全心全意地幫她，也不怕委屈自己。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過道盡頭，感覺得到他的步伐沉重卻無力。唉，年少如他，卻似乎經歷了無數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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