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詭夢
可當我輕步往門口走去時,走廊外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把我整個人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僵硬地伸出脖子,僅僅是往外面瞟了一眼,兩條腿就已經癱軟得快站不起來了。
那是滾輪劇烈摩擦地板發出的恐怖刺耳聲。
昏暗斷閃的幽光下,一臺生滿鐵銹的殘破擔架車在走廊外疾馳,推著它的是一名臉頰下陷、骨瘦如柴的護士,而擔架車上,無數人體斷肢堆積成山,流出污血染遍了整整一條走廊。
嗡嗡嗡…
我的耳邊涌現一陣耳鳴,同一時間,意識幾乎成了漿糊摸樣的空白。
滾輪摩擦地面奏出的恐怖狂想曲不斷刺激著我的耳膜,似乎是被嚇愣了,我呆在門口并沒有立馬反應過來,直到瘦得如皮包骨般的護士推著擔架車離房間只差幾米遠,癱瘓的神經元才猛地復蘇。
我急忙縮回到書柜下的角落處,雙腿顫栗著,冷汗從額頭一直流進了衣服里。
凝神靜聽。
砰嚓!
擔架車似乎狠狠地撞到了門框上,沒過多久又傳來幾次沉悶的聲響,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應該是斷肢掉落在地的聲音。
不久,地板上傳來似蜜蜂扇翅的微震,這是車輪在房間地板上滾動造成的震動。
隨后,車輪停下,聲音消失,周遭恢復一片死寂。
咚咚咚……
古怪的聲音再次充斥整個房間,我探出半個頭,眼睛藏匿在陰影之中。
眼前,原本堆積在擔架車上似小山般的斷肢殘體片刻傾瀉落地,手臂和腿腳混合在一起,昏暗的燈光下極難分辨,遠遠看去,扭曲的斷肢疊在地上就如一包人肉薯條,鮮血則成了涂抹在薯條上的番茄醬。
不久,整個房間充滿了令人反胃的腐臭味。
我緊緊捂住嘴鼻,靠在角落里,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整個人恐懼地快要陷入癲狂。
冰冷的地板開始被污血一點一點的吞噬。
啪!
一盞弱燈被打開,危險的光亮只差幾寸就能照到我。
我嚇得快要叫出來,右手被我塞入了嘴巴里面,牙齒下意識地咬進肉中,鮮血緩緩從唇邊溢了出來。
我恐懼地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
好在燈光停在了幾米遠外,陰影仍舊保護著我。
從我所處的位置,只要稍稍偏點頭,就能清楚地看到大半個房間。
那是一顆垂掛在擔架車上披覆著無數灰塵的老式燈泡,暗紅色的燈芯忽閃忽亮,不知是不是電壓不穩的緣故,圓形燈泡內發出嗞嗞的電流音,讓人覺得它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燈泡下方,冰冷而堅硬的擔架車上,流滿了鮮紅色的濃血,血水從低處跌倒地面,發出“滴答、滴答”的懾人聲音。
她是要干什么……
我忍著驚懼微微側頭望去,忽然發現護士的手里多了一把鋸,鋸的頂端似乎還吊著什么東西。
奇形怪狀的東西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盡量控制住身體的抖顫,用力睜開眼皮,強迫著脆弱的眼珠朝前望去。
灰暗光影的重疊下,那是半條殘臂掛在鋸齒尖頂,血骨從一側的皮肉中赫然突出,血肉模糊的頭顱粘掛在脖頸上,搖搖欲墜,而那沾滿鮮血的顆顆頭顱竟全是“我”!
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瞬間絮亂,猶如被無數鐵錘擊砸,呼吸一時間急促不止,似同瀕死之人掙扎的喘息。
我用力捂住自己冰冷的臉,身體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僵硬,眼珠子更是一直盯著前方。
嚇懵了。
與此同時,我看到她正緩慢地朝我這邊轉動一顆干癟枯瘦的頭顱。
我緊緊地蜷縮著身子,頭埋在膝蓋處,活像一團擠壓在角落里的人肉皮球。
她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耳邊,腳步聲并沒有響起,沒過多久,有聲音開始在昏暗中游蕩。
那是懾人鋸齒切割在骨肉上的裂嚓聲。
嚓、嚓、嚓……
伴隨著尖銳鋸齒的來回磨割,碎肉不斷墜地,擔架車上血水滑落的速度越來越快,房間內開始彌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快瘋了!
我拼命壓住胃里沉積物翻騰感,牙齒死死咬住嘴唇,渾身止不住地戰栗。
聽到不遠處的聲響,心臟似乎快要被那鋸齒無情切開,身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那些恐懼的音符咬碎,整個人冰冷的如同墜進了地獄。
咚、咚…
滴答、滴答……
血與肉不斷撞擊著堅硬的地板,一同沖擊著我脆弱的心靈。
我用盡全力堵住耳朵,生怕再聽到一丁點的駭悚聲,嘴巴被我下意識地微微張開,因為這樣我就可以不用鼻子呼氣,從而避免聞到充斥整個房間的濃血味。
恐懼與黑暗快要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好在沒過多久,鋸齒切割聲戛然而止,整個房間突然歸回一片死寂。
她走了?
我強迫著自己撐開眼皮,身體顫巍巍地朝外傾斜著,發麻的頭皮頂在冰冷的墻壁上,眼珠子由黑暗中往前望去。
如果說剛才的聲音讓我痛苦難受的話,而此時眼前的畫面卻讓我整個人瞬間感到無盡的寒冷與絕望。
因為,我看到瘦骨如柴的恐怖護士正狠狠地撕扯下自己的左手臂,拋進陰影處的尸堆,然后右手從擔架車上拿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殘臂,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斷裂的左肩上裝去。
這里是醫院?還是地獄。
我的牙齒不知不覺開始發出嗑嚓嗑嚓的顫響,膝蓋劇烈抖動。
眼前,她似乎覺得斷臂不太滿意,再度把它從左肩處殘忍扯下,那些因為過力撕裂而掉落的腐肉粘滿一地,鮮血成了一片汪洋。
隨后,她開始埋頭在殘臂尸堆中挑選滿意的左肢。
我癱縮在陰暗處,驚懼的眼珠子死死瞪著正前方,身子已經快要顫抖至散架,但我的意識卻格外清楚,它告訴我一定要冷靜,千萬千萬不能慌張。
因為,死亡就在附近。
我用手遮住眼睛,努力讓自己陷入黑暗當中,似乎這樣做的話,能得到一絲一點的心理安慰。我不斷回想記憶中那些美好的事物,可發現越是這樣想就越感到害怕。
夢境的美好與現實的反差令我快要絕望得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驚魂后流下的虛汗已經把我的衣領全給浸濕了,我縮靠在角落,盡管身子早已經僵硬發麻,膝蓋處傳來鉆心的疼,但即便如此,我仍是不敢動。
咔、咔咔咔…
聽聲音似乎擔架車已經被推出了房間,劇烈的摩擦聲在原本寂靜的走廊中回徘徊。
我屏著呼吸,偷偷朝外望去,視線內,除了有滿地的血污和堆積成山的殘臂,我并沒有看到那名變態護士的人影。
松了一口氣,我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雙腿哆嗦著從地上站起來。
噠、噠、噠…的腳步聲正在越來越弱,如果沒有判斷錯,她應該是暫時走遠了。大門并沒有鎖上,可以預料她肯定還會回來。
我跑近門口,顫抖的手里緊緊拿著三本檔案袋,緩慢地伸出腦袋,昏暗的走廊中沒有一個人。我小心翼翼的踏出門檻,當整個身子都脫離房間后,我近乎在死寂的走廊中發瘋般地逃跑開來,急促的腳步聲猶如狂風在深夜的四壁回響。
“應該是沒事了。”我癱軟地倒在走廊的轉角處,警惕繃緊的肌肉稍稍放松下來,口和鼻似乎不受控制,它們貪婪地吸納著沒有血腥味和腐臭味的新鮮空氣,偶爾有寒風從一旁的黑暗中拂來,不久后刮進另一處的黑暗。
我整個人都有些麻木,腦袋不時傳來陣陣疼痛,但即使如此,疲憊的臉上終于掛起笑容,我慶幸自己逃出來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鐘,緩過神來的我扶著墻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蒼白的臉頰,深呼吸一口氣,準備繼續尋找出路。
轉角。
黑暗中,一對爬滿血絲的眼珠猛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生銹的鐵物席卷呼嘯風聲,我還未看清來人的臉,只覺得頭顱骨處傳來一陣近乎撕裂般的劇痛。
砰。
耳邊清晰地聽到自己倒地的巨響,頭腦漸漸暈沉不支,前方的視線開始越來越模糊,最后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灑滿血點的灰色皮鞋。
面頰兩側,有溫暖的紅色液體流下,一直流進我的嘴里。
咸咸的。
血水。
我就要死了么?
沒過多久,我感到眼前已經被無盡黑霧所籠罩,身體放佛做著自由落體運動,急速墜入恐懼的深淵。
真的要死了么?
嗞嗞嗞…嗞嗞……
耳邊充斥著各種難聽的電流聲。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昏迷中蘇醒,頭還疼得厲害,顱骨像是隨時會裂開來,摸了摸臉頰兩側,血液已經干結成塊,緊緊地黏在柔軟的皮膚上。
噠噠噠…
感覺有無數雙腳正在我的旁邊來回走動,片刻,聲音戛然而止。
“鄺博士,怎么辦,他…似乎有危險,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說話的人聲音有些青澀,似乎是個年輕男子。
“他只是實驗品而已,就算死了要也繼續。”而現在的這個聲音我感覺在哪兒聽到過,可突然記不起來了。
嗞嗞嗞…
電流聲大的幾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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