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工地夢魘
“唧……”
這種聲響很像是有人用長指甲劃在黑板上,毛骨悚然。
我像個木頭人般僵硬地轉過脖子,眼前,下行樓梯往黑暗中延伸而去,而無盡的黑暗中,一陣又一陣刺耳的怪聲隨著樓梯緩緩攀爬上來。
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很害怕,以至于全身劇烈發抖,我扶著墻壁顫巍巍地往樓上逃去,它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越來越近。
凌亂的腳步聲配合著沉重的喘息聲一齊在樓道里來回穿梭,如同噩夢般,刺激著我每一根神經。
我無法判斷樓下的恐怖怪聲是由什么東西傳來的,說實話,我根本不敢回頭,連上樓的路我都是咬著牙走的,更別提往樓下看。
黑暗與懾音,正一點一點蠶食我的意識。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股懾人的怪聲突然消失了,整個樓梯間瞬間又恢復死寂。
我不知如何停下了腳步,下意識舒了一口氣,用濕潤的手掌甩掉額頭上冷汗,一剎那我竟然開始慶幸自己平安無恙。
“唧…”
這時,身前,一股微弱的刺耳聲漸漸襲來。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的整個頭皮瞬間發麻,我不清楚我的頭發是否被嚇得豎了起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懾人聲音的來源,就在我的面前。
一口驚痰從我的喉嚨徑直滑入腸胃,我發現我現在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皮,它似乎脫離了我的身體,因為我不能讓它閉上,而眼前,樓梯的黑暗中,正有黑影緩緩浮現。
我的眼皮像是被無數鋼針給硬生頂開來,夾帶哭淚的眼珠暴露在空氣當中,我希望自己能像恐怖片中的人物那般,碰到怪事就能失去意識暈倒,那樣就算死我也不會受到心靈上的折磨?涩F在我卻發現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清醒,而樓梯上隱匿在黑暗中的那團物體離我越來越近。
黑霧中,一個人慢慢爬出,我不敢確定他到底算不算人,因為他仰臥著,扭曲的四肢撐起滿身是血的軀體,猶如人形蜘蛛,每向下爬動一步,他的骨骼就發出咔咔聲響。我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孔,因為他整個脖子令我感覺像斷裂了一般,腫大的脊椎搖搖晃晃地連接著頭與軀體。
他的頭顱都垂在一旁,搖搖欲墜,每下一階樓梯都會狠狠撞倒,而那具恐怖扭曲的身體正拖著頭顱向我爬來,
我想大聲尖叫,可是……我的嘴巴卻不受控制地緊緊閉著。冷汗抑制不住的從臉上滑落,我動不了,全身肌肉像失去作用般癱軟。
他爬的很慢,似乎有意讓我看清楚他身上的每個惡心的細節。當我看到他畸形而極度削瘦的身軀時,我的胃開始翻山倒海,有股灼熱的液體正涌上喉嚨。
“唧……”
垂落在一旁的頭顱,猛地撕裂開嘴,發出一聲又一聲恐怖的尖叫。
他開始向我爬了過來,那顆被拖拽著的頭顱猶如皮球在地面上下滾跳,咔嚓咔嚓的骨骼折斷聲一刻沒停。
“唧……唧……救……救……”
聲音越來越清晰,可我的忍耐力也快到了極限。
絕望中,我無意看清了他的面孔,好像在哪見過,似乎還很熟悉,可腦子的疼痛與混亂讓我記不起是誰,最后,當他抓住我褲腿的那一剎那,我能清晰的感覺自己腦殼內的某樣神經乍斷。
最后,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黑,我知道自己快要暈倒了,而這也是我所夢寐以求的,就算死,我也不希望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
……
午夜時分,一名喝醉酒的年輕人正靠在電線桿旁厲聲嘔吐,從附近的KTV出來,想要走回他的家,最近的路自然是從那棟停工的大樓中間穿過。
擦了擦滿是污穢的嘴,他搖搖晃晃地從一望無際的黃條帶下穿了過去,哼著流行小曲,微黃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扯得很長。
有幾顆石子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腳前,年輕人皺著眉頭,酒氣未消的他抬起頭對著天空就一陣大罵。
“誰、誰、誰…誰他媽的在老子面前亂扔東西,還、還、還想不想…活啦!”
砰!
年輕人猛地摔倒在地,他的瞳孔驟然縮小,臉上肌肉緊繃,整個面孔扭曲著,像是見到了極為恐怖的東西。
“喂、喂、喂…警、警、警…察嗎?我、我、我這有…有人跳樓,快、快、快、快…來……”
借著月光的掩映,大樓頂上,他看到一個瘋狂舞動四肢的人,他以為是誰在惡作劇,可還沒等他擦干眼睛看清楚,那人瞬間消失在頂樓,而幾秒后,隨著一聲悶響,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從天而降。
時間,對于同樣身為人類的我來說,似乎不是以同一種方式前進的。
我叫童乾,今年20歲。
2012年8月11日,暴雨,我和我哥童明、趙亮、柳小龍三人來到一棟廢棄大樓中玩招鬼游戲,途中,一向冷靜的哥哥突然慌張地結束了游戲。隨后,我們四人在大樓中迷失方向。樓梯里,先是我哥消失了,隨后是小龍,再是趙亮,他們一一失去蹤影,我記不起來這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沒有消失,我唯一知道的是自己醒來后,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2012年8月14日
我合上日記本,把它放進枕頭下面,掛在電視機上的時鐘顯示是兩點一刻,如果我猜的沒錯,大概再過一會十分鐘,警察又要來了。
“怎么樣,童乾,今天感覺好些沒?”
說話的是這倆天負責照顧我的楊護士,托她的悉心照料,我身體恢復的很順利。
“恩,好了許多。”我從腋下拿出體溫計,遞還給楊護士,她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溫度條,點點頭,笑著對我說一切正常。
“姐,有我哥他們的消息么?”這是我每天重復最多的一句話。
她搖著頭,輕輕嘆了口氣。
在幫我重新換上藥水之后,她就離開去別的病房了,走之前她說我再過倆天就應該能出院了。
我強笑著說了聲謝謝。
之后,房門被輕輕合上,而當門栓撞擊在金屬片上的那一刻,我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嘴唇被我死死咬出血來。
在我濕紅地眼珠前,浮現的全是我哥、阿亮、胖子三人的模樣,而他們的背后,則是他們悲傷欲絕、泣不成聲的親屬們。
我恨自己為什么沒有跟他們一起去死,這樣,或許我就能不用面對眼前這些快讓我絕望甚至窒息的東西。
我蜷縮在病床上,因為抽泣而導致的劇烈顫動使得瓶吊搖晃不止,玻璃瓶敲撞在不銹鋼桿上,發出哐哐的響聲。
砰砰砰…
敲門聲如約響起。
“進來吧。”
我擦干眼淚,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枕頭被我翻了過來,我并不想讓自己軟弱的一面呈現在別人眼前。
“今天感覺怎么樣?”
一位高瘦的警察坐到我的病床旁,他姓溫名舟,是負責8·11案件的刑警,我蘇醒后的這兩天,每到下午兩點半和晚上八點左右,他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病房中。
“好些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希望你能打起精神來,配合我的工作!
我點了點頭。
他抽出夾在胳膊底下的一疊文件,從中抽出一張圖片說:“昨天晚上,我們的技術人員通過一些手段修復了那棟大樓旁的一處監控錄像,從錄像中我們看到了某些奇怪的東西,想問問你有沒有印象?”
“什么東西?”
溫舟把圖片放到我的面前,從那張模糊不清的監控錄像截圖中,我看到了我們四人扭曲的背影,模樣就像是被人硬生扯歪了一般。
“這是?”我問道。
“你第一反應肯定會認為是監控攝像頭發生了故障,是的,當時我們刑警隊所有人都這么認為,可經過專業人員的檢驗,并不是如此,監控所錄下來的影像雖然不夠清晰,但也不會出現這種扭曲畫質,另外,監控錄像是我們一手調取修復的,不可能被人造假!
“你的意思是說?”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慌怕,氣息也亂了。
“你再接著看這張?”警官又遞過一張照片。
“這是?”我的瞳孔猛地縮緊一分。
照片中,我們四人正站在大樓外端躲雨,而大樓深處,有一個人形黑影正若隱若現地映在樓內一角的墻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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