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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分散


  泥土融著化開的雪水,在崎嶇狹窄的山道留下凌亂腳印,或深或淺,或大或小。漸漸起了風,在幽長山道吹送而過,拂落樹木枝椏積壓的霜雪,空中輕輕漂浮一會,安靜的落下來。

  清竹亦步亦趨跟著蕭墨染,幾次張口,都沒言語。她在清心閣一眾師姐妹里,唯與蕭墨染感情甚篤,一向是坦誠以待。她性子耿直憨厚,可并非愚鈍,深知此刻縱有萬千疑問,也該按捺下不提,待旁人散了再尋個時機問明。

  山路顛簸難行,清竹深一下淺一下的跟著,忽然一步之外的蕭墨染停下,她也跟著停了,“清蓮師姐?”

  蕭墨染在她走進,莫名其妙的問一句,“今日是何歷?”

  “正月初六。”清竹一怔,隨即回道。

  蕭墨染眸光清淡,微涼微涼,仿佛沁著枝頭殘雪,“以閣中記法,是何日。”

  清竹恍然,心里算了算日子回答,清心閣的年月疊記不沿用陰歷和陽歷,而是用天干地支來算,現在的人看陽歷年月看習慣了,一般聽不懂,是以有清心閣之外的人在,年月都用陽歷和陰歷表示。

  蕭墨染不置可否,幾瓣細碎的枯葉覆上霧蒙蒙的黃銅鏡面,像是破鏡拼合以后殘缺了幾處,她抬手緩緩將枯葉拂去,手上融雪劃出一道水光。

  蕭墨染沉默不言,良久,道:“明日何歷。”

  清竹更不明白,卻還是忍著沒問,只老老實實將日子說了,山里風大,平常的聲音在山里就模糊的能聽個大概,清竹不得不提高音量,剛開口,就給山風灌了滿嘴的雪沫子。

  清竹心里的擔憂壓過對周遭的顧忌,猶豫片刻,“清蓮師姐,你可好么?”

  她挑了個平平常常的問,清蓮師姐聰慧過人,定然明白她想要問詢什么。

  蕭墨染并未有所回應。

  她的行進速度似乎快了不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長,清竹看到山風小雪中她的背影,細長細長,腰背挺直,堅韌如松柏,衣衫顏色稍深,渲著淺淡的陰影輪廓,無端透著莫名的鋒利。

  前面有個人影。

  走在最前頭的慕顏夕望著那個影子很久,它一動不動的僵在那里,絲毫的晃動都無,她打個手勢讓其他人停下,朝葉純白遞個眼色,兩人謹慎的靠近,人影逐漸清晰。

  那是個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孤零零的站在山道拐彎左側,兩手筆直前伸,托著一個黝深的木制托盤,看不出什么材質,托盤上端端正正蒙著一方潔白錦緞,似乎已經很久了,錦緞上積著薄薄一層落雪。

  他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慘白,不起眼的地方綴著幾處深紫尸斑,這男人平靜的沒表情,似乎在保持捧舉的動作同時靜默死去。

  葉純白幾步移到他身后,隔著手套在背心小范圍按著,一分鐘后對慕顏夕說:“傀儡術。”

  她直接摸出匕首,劃破這人的衣服,露出安放在脊柱灰白斷骨間的木偶,捏著木偶拽出來同時隔斷連接的紅線。

  慕顏夕道:“再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葉純白仔細檢查過,搖搖頭,“跟我們遇到的沒什么不一樣。”

  她頓了頓,唇角略略勾出個笑來,“慕老板威名赫赫,這樣偏僻貧瘠的地方,都有人專門準備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投你所好。”

  “方才村子里的殘陣,不也是給你個機會敲詐別人,如此看來,你簡直就是內應奸細。”

  慕顏夕瞥她一眼,眸光幽深寒涼,慢慢挑開托盤遮蓋的錦緞,方寸地方露出丁點純白軟毛,和錦緞顏色并無二致,素潔干凈。

  她狠狠一頓,又將撩開的錦緞蓋回去了,沿著素潔錦緞下隆起的輪廓摸一遍,慕顏夕臉色瞬間陰沉的很難看,猛地將錦緞掀起扔到別處,未等落遠,錦緞似是被抻回來般兀自垂下,晃晃悠悠的掛在尸體膝彎處。

  托盤上赫然盤著一只白毛狐貍,盤的毛絨絨一團,可血肉都沒了,僅剩一副骨架和空落雪白皮毛,扁塌踏的罩在骨架上,狐貍頭骨仍在,兀自睜大眼,眼角齜的裂開,一滴血珠凝固在毛發間,雪白柔軟皮毛襯著分外明顯,嘴角不知道被誰用線穿著,勾著錦緞,隨著錦緞撩開無比生動的扯出一個笑模樣,像極致痛苦中詭異綻放的笑容。

  慕顏夕覆手,皮毛柔軟不硬,深處尚溫,顯然剛死不久,脖頸腹下夾雜著些絨毛,還沒完全長成,不過活了一年。

  葉純白將刀子用紙巾擦拭過放回去,捏著詭笑的狐貍尸體瞧了瞧,“原以為是歡迎,可惜慕老板運氣不好,剛一來就有人向你示威,來者是客,歡迎儀式很特殊。”

  還未謀面的對手顯然已經知曉慕顏夕的真實身份,不然原始森林里動物眾多,兔子松鼠數不勝數,何必非要單單挑一直狐貍做成這副模樣。

  慕顏夕站著沒動,對她的話聽而不聞,掌心躍然閃耀一簇火焰,沾上狐貍尸體一下子就燒著了,火焰灼灼,看似熾烈,卻沒有溫度也不會聲音,狐貍尸體本來就小,轉瞬化為灰燼。

  錦緞落地前被她攥住。

  她們距其他人大概二十米,葉純白做了個安全的手勢,那些人急步走來,因著離得遠,只見到慕顏夕一些較為明顯的動作,具體她做了什么,卻是誰都沒有瞧見。

  慕顏夕捏著錦緞遞到蕭墨染面前,“道長,你能否看出來這錦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錦緞細滑柔軟,以同色織線繡出個三爪龍紋,因著繡線顏色一樣,龍紋圖案細看才能注意到,龍紋或怒目而視,或威嚴磅礴,很是鮮活。

  蕭墨染探手接過,捻了下,又攤開細觀,“我于織造所知尚淺,論斷不能十分確定,只這錦緞繡法似曾相識,門中師妹提及祖上為織造大戶,古時博覽眾家所長,于各家繡法多有參詳,曾有一家繡法便是以此同線描繡為殊,錦料原是貢入皇家,其后戰亂頻頻,同線描繡之法不慎遺失,自此斷絕,此物似是以她所言容色繡所織,可絲線所用卻是如今才有。”

  慕顏夕攥著錦緞揉在一起,隨手放進蕭墨染背包角落,“前面繼續走就繞出去了,以這具尸體做□□,翻山。”

  蕭墨染眉間微蹙,看著那個已經僵死的男人,又望向遠處高聳的層疊山峰,“它料你先機,擱一物什引你前去,若按此路走,深入其中,未必安穩。”

  慕顏夕瞇著眼,盈盈一笑,襯的輕浮肆意,“若是它當真對這片區域了如指掌,又埋下許多陷阱,我們從哪里走都會是一樣的,如果它并不能完全控制,倒不如挑最近的走,就算遇到意外,也能少一點。”

  一行人急步進入林子,附近都是高低不勻的土丘,樹木并不高大,寒冬臘月樹葉都落了,林子里倒還能看到天空,越往深處高樹廣枝,樹干粗壯筆直,頂上葉子枯萎,可下面受到寒冷侵蝕較少,依然郁郁蔥蔥,人行走其中,只覺遮天蔽日,光線暗淡,時間長了,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深林地上積聚不知道多少年的落葉,灌木低矮,雜草叢生,擋的嚴嚴實實,什么都瞧不見。

  周圍草木偶爾輕微搖晃,走在前面的趙慶和岳征緊握□□,斬斷灌木雜草,底下卻空無一物,一行人謹慎前行,地上堆積了厚厚的腐爛落葉和淤泥,踏上去立刻下陷,黏膩非常,行走十分困難,速度一慢再慢,左近的樹木挺直的聳立著,一眼望去看不到頂,粗壯大小感覺上幾乎一樣,方向感再好的人也很容易迷路,不得不一路上注意指北針,如有異常立刻停下。

  攀過山丘至高地方,就覺著踩踏的地方顯出緩慢向下的弧度,慕顏夕看了看表,已經十點,一座并不高聳的山,她們都攀了將近三個小時,天黑之前能走多遠可想而知。

  她招手讓高昭然跟過來,問:“你從族里跑出去見到人,大概過去幾天?”

  高昭然回想一下說:“應該是兩天,我是凌晨五點,族里人熟睡的的時間跑出去,我怕族人會追上我,就一直沒敢休息,困不行了才爬到樹上睡一會兒,我不記得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色挺暗,是個早晨,快中午時候,我才終于走出了這片原始森林,遇到邊境外的一個人,他能用漢語簡單交流,我就跟著他走了。”

  葉純白微微詫異的看向她,“你不認識他就跟著走,都不怕人家黑了心腸把你賣掉?”

  “事實證明那大哥是好人。”高昭然反駁道:“何況你根本不知道我逃出來是什么形象什么樣子,臟的跟個猴似的,拿去炒菜都得嫌我丑,誰那么粗的神經拐我去賣,而且,就算有人想賣,一旦被我知道,遲早得死我手里。”

  葉純白輕然一笑,恍若寂靜深林里姹紫嫣紅爭相綻放的百花,美不勝收,“好人?”

  她似乎話未說完,但不知為何又不愿再說了。

  “你什么意思。”

  高昭然渾身哆嗦一下,目光落在葉純白臉上,只停留片刻又急著錯開,她覺著葉純白的笑,美則美矣,可太過美貌的樣子,總像是透著幾分妖邪的鋒利感,咄咄逼人的,侵略性十足。

  葉純白笑容漸冷,一如既往的正經嚴肅,“沒什么。”

  慕顏夕的視線若有若無的飄向高昭然和葉純白,她無意間朝后一瞥,突然臉色大變,“停!”

  其他人不明所以,急忙停下,地上落葉太厚,不知道腐爛多久了,踩上去粘稠無比,實在不容易緊急停止,不少人隨著慣性往前撲,直接摔在地上。

  趙慶和岳征與慕顏夕相處時間不短,經驗豐富,站在原地沒敢動彈,慕顏夕快步回返,高昭然緊隨其后,卻見兩個隊伍原是一樣長短,五分鐘前清點過人數,現下卻一隊多一隊少,蕭墨染和朱翊,李墨凡三個人完全不見蹤影,連帶著清竹和三個尼姑,像是悄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來路徒留一條細細長長剛剛開辟出來的小路,砍斷的灌木草枝凌亂落在遠處,壓的草尖低低,地面泥土濕潤,散亂著一個個腳印,踩踏的人太多,已是完全看不出形狀。

  慕顏夕望著空空如也的灌木草叢,探手一把抓過隊尾的道士,“你后面的人不見了,你居然都不知道?!你一點都沒有察覺?!”

  那道士初次下山,給她逼的慌亂退后,愧疚道:“對不住,慕施主,我……我實在不曾留意身后,貧道……貧道一直未聽見有甚動靜。”

  慕顏夕隨手一放,聲音如同撒了一把冰碴,字句清楚,“沒聽見?是不是人死了你才聽得見?”

  道士蹭蹭蹭退后幾步,被前面的人扶住了,“慕施主……”

  慕顏夕看也不看他,徑自往回,呼出口氣,輕薄的白霧縈繞唇邊,邊走邊道:“你們不要留在這里,姜懷帶隊繼續走,沿途留下記號,我找到人會想辦法跟你們會和。”

  她拽一下高昭然,“你跟我從原路回去,五分鐘前確認的人數,她們就算遇險,也應該不會離我們太遠。”

  高昭然急匆匆跟上去,兩人一南一北隔著參天廣樹,保持自己出現在對方視線里,又盡可能的拉開距離擴大搜索范圍,可直到她們返回五分鐘前留下極好標識的地方,也沒有尋找到蕭墨染等人的蹤跡。

  高昭然心里愈發沒底,高聲道:“老妖精,不如我們分開到周圍找找?你看這兒除了草就是草,什么都沒有,走遠點也許能發現痕跡。”

  “不對。”慕顏夕停下,片刻之后走到高昭然身邊,她撥開身前的低矮草叢,在地上輕輕踩一下,落葉掩蓋的淤泥受力向外散去,形成一個微微凹陷的坑,淤泥很慢很慢的往回擠。

  “無論她們被什么擄走,怎么擄走,那是七個大活人,絕對不能無聲無息的帶走了,必然會留下痕跡,但是這里,草地落葉堆積,底下都是腐爛的柔軟淤泥,再輕的動作都會有蹤跡留著,而我們現在什么都沒找到,只有一個可能,她們依然還在消失的那個地方,不過你我沒有注意,或者是,她們是從上面走。”

  “樹上?不可能,這里地處云南邊境,一年里大部分時間氣溫潮濕悶熱,樹上覆蓋的全是苔蘚,滑不留手,誰能攀著那么滑溜的樹枝還一點聲都沒有。”

  高昭然繼續道:“而且我們一路上天上地下都看了,沒發現啊。”

  “那就排除她們還在原地的可能。”慕顏夕抬眸望向高處,神色平靜的看不出情緒,過了片刻說:“至于從上走,如果擄她們的不是人呢?道長的縛魂鏡威力絕大,又以鎖魂禁咒加持,世上什么妖孽邪物能近她身邊。道長生性穩重謹慎,不可能會被毫無反抗擄走,只能是她親眼見著異常,但一切瞬息之間,她來不及示警就去追了,如此一來,那必然會留下線索指引。”

  兩人尋著來路再次回尋,原始森林的樹木枝繁葉茂,如同在頂上展開巨大的屏障,光線如絲如縷,在昏暗的枝葉間投下細碎的光斑,偶爾葉間透過些許冰涼白雪,寂靜落下,很快便與臟污淤泥融在一處。

  粗大的樹干上爬滿了成片成片的暗綠苔蘚,幾乎將整株樹完全覆蓋,暗綠苔蘚濃郁到極致,反而襯出一種古怪的死氣沉沉。

  大概走了兩百米左右,慕顏夕看到那些被苔蘚包裹的高樹中,有一株的蘚身缺了一截,像是被什么硬生生從中掐斷,刮了一截下來,露出深褐粗皺的樹皮。

  她緊步走過,站在樹下環顧四周,拍了拍高昭然,往西北方去。

  高昭然急匆匆的追上,東繞西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眼前一晃,不知道什么東西狠狠撞她懷里,磕的她眼冒金星,她抱著懷里不知名的東西疾步后退,直挨到樹干才停下,

  高昭然邊揉邊往懷里瞧,她被磕的有些蒙了,還沒來得及生氣,卻見自己靜靜抱著一個沒有五官面目,像是被扒了皮般通紅通紅的人蛹。

  她就挨著人蛹口鼻位置,驚的猛地將人蛹狠狠扔出去,不過她剛剛驚魂未定,力氣控制不好,堪堪推了一下沒勁了,人蛹直勾勾躺地上,忽地蜷縮抽搐起來,平整的面目驟然扭曲,像是要張嘴。

  高昭然怒罵一句,摸出匕首上前一步,趁人蛹仍未起來,一腳踩人蛹胸口將它猛地踩回地上,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可人蛹動作比她還快,身上通紅的顏色像是解開的絲線,如潮水般涌到地上,鋪展仿佛血色錦緞,漸漸人蛹眉目分明,赫然便是一同失蹤的尼姑。

  尼姑的帽子掉了,頭頂光溜溜的,戒疤之下一塊塊隆起,鼓動,就像生長了許多能移動的疙瘩,看的人無比惡心。

  片刻間恢復平靜,尼姑平平的躺在地上,高昭然小心戒備,不敢貿然上前,可剛才情況萬分詭異,她又不想任由這個禍患遺留,幾番思想,狠了狠心,反正附近只有她一個人,自己都不說,誰都沒看見,那她殺了誰,又有什么關系。

  高昭然手起刀落,立時要將這不知死活的尼姑斃命當場,卻在刺入心口一分便下不去了,柔韌的像是刀子用鈍,無比遲緩。

  尼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五指如鐵鉤,指甲幾乎要掐進高昭然手腕里。

  高昭然反手一刀,將尼姑的手齊腕隔斷,預想中的肌肉斷裂聲并沒有聽到,只見斷腕處整齊的切口,里面并沒有血肉,徒留灰白骨骼斷茬平平整整,皮下全是紅線,一動一動。

  她手一抖,斷掌掉在草叢上,轉眼便干癟了,光禿禿的只剩一個手骨,斷掌中躥出的紅線細細碎碎斷開,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蟲子,糯米粒大小,無眼無須,周圍一圈絨毛一樣的鉤足,

  蟲子散在草葉上,毫不遲疑的滑向她,席卷而過,草葉盡融。

  高昭然臉色鐵青,拔腿就跑。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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