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心里有你
、“慕小姐?這……這都是些什么鬼東西?!慕小姐!身后!”
廊道入口處傳來急切的呼喊,同時有人開槍,噠噠的槍聲響成一片。
頂上千具佛尸遙遙晃晃,不時有子彈打的殘肢斷臂掉落,砸到人頭上,槍聲更是激烈。
身后的老和尚也遭了秧,蓮花被射穿了,血紅血紅的汁液飛濺,落了慕顏夕一背。
她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怒道:“誰開的槍!”
槍聲太響,一下就淹沒了她的聲音。
陡然一聲凌厲尖嘯,在禁閉的空間內回蕩,震耳欲聾,立時讓開槍的那些人站立不穩,耳中嗡鳴不斷。
“停火!停火!”剛才說話的人喊了聲,朝先開槍的人踹了腳,罵道:“我他媽沒讓你開槍你摟什么火?!”
溫度驟降,突然就比之前冷了很多倍。
那邊有人照明,循著光看見岳征帶著他的特種部隊進來。
慕顏夕回身望去,只見蓮花寶座上的老和尚已經給密集的槍彈打的稀爛,殘破的像張碎紙。
岳征怒然又朝身邊的戰士狠狠踹過去,直將人踢出去好幾米。
慕顏夕臉色冷的仿佛結冰,襯著越來越低的溫度,天寒地凍,她的語氣也滲著冰碴。
“岳征,誰讓你進來的?”
岳征見她陰沉,解釋道:“我看你們很長時間都沒出來,怕你們出了什么意外,抱歉慕小姐,沒想到這幾個混蛋沉不住氣,差點傷到你。”
慕顏夕唇邊彎了下。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力落在岳征臉上,直打的他退后幾步,腫了半張臉,身邊戰士趕緊扶著他。
慕顏夕怒道:“混賬!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們不長眼睛你也瞎了不成?!這里是你能進來的?你破壞了千佛陣,可知會死多少人?!既然不聽勸,可別嫌沒命的時候死的冤枉!”
蕭墨染沉默不語,心下也是沉的厲害,這些人只知道槍炮解決問題,若是能這么輕易,她們又何必如此費心思,一只逃出去的小鬼就能讓他們出現傷亡,進來只能是送死。
慕顏夕盛怒之下,氣的身體微微顫抖,盯著岳征恨不得將他立斃當場。
那是真正的千佛陣,千個得道高僧用命布下的陣法,一只雪妖屠了十幾個大小的村莊尚且用不到真正的千佛陣,這個地方,這樣的情況,若說被鎮壓的不厲害,怕是誰都不會相信。
這些人不知好歹,毀了千佛陣,讓她們拖延的計劃化為烏有,這如何能讓慕顏夕不氣。
跟來的戰士見慕顏夕動手打了他們隊長,個個眥目欲裂,黝黑的槍口立時頂在慕顏夕臉上,狠狠一戳,“你瞎叫喚個屁!隊長好心找你還給你臉了,你想動手,老子陪你打!”
槍口在慕顏夕白皙的臉頰磕出個印子,岳征來不及攔,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些特種兵不知道慕顏夕的底細,他可是略有了解,讓軍區首長無比忌諱只能拉攏的人,他們怎么動的了。
慕顏夕瞇著眼,目光幽冷幽冷,鋒利如刀。
那戰士突然倒退幾步,悶哼了聲,捂著右邊胸口說不出話,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卻是蕭墨染甩手將縛魂鏡狠狠磕到他身上,金屬質地最硬,一下就幾乎砸斷了這人的肋骨。
慕顏夕倒是沒想到蕭墨染會先她出手,眼里冰霜緩和了許多。
這么一來,也算是救了這人一命,他這舉動,慕顏夕絕對會還以顏色,相比她一下就能將人踹的折成兩段的力道來說,蕭墨染已是輕了很多。
蕭墨染走到她面前,指尖在慕顏夕臉頰那個印子上輕輕揉了揉,“我替你教訓他,你莫要再氣了。”
她的確是有心救這人,雖口無遮攔,但罪不至死,若是慕顏夕出手,怕是不出人命都難,況且,她也真是想要教訓他。
“好了!都給我閉嘴!怎么在上面對著鬼的時候不見你們厲害?!現在發威了?!”岳征急著攔下怒氣沖天的眾人,少不得訓斥幾句。
那些戰士的憤怒憋在心里,特種部隊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哪個軍區都是非常自豪的事,什么時候被人這么不客氣過。
高昭然旁觀這場鬧劇,暗嘆這些人真是不開眼,她都有幾百種方法讓這些人死的一個比一個凄慘,更何況是南疆那人教出來的慕顏夕,那可是讓南洋降頭師一界提都不敢提的人。
溫度好像又冷了,地上竟已凝結了層淺薄的白霜,映透微弱紅芒,顯得更加詭異慘白。
岳征腫著半張臉,低聲道:“慕小姐海涵,是我思慮不周給慕小姐惹了麻煩,我們,是不是先出去?”
“出去?”高昭然先于慕顏夕開口,她揚了揚臉,朝他們身后一指,“你們還出的去嗎?”
岳征見她反應,背上竄起一股涼意,猛然回身,驚的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適才還在頂上的千具佛尸竟是不聲不響的盡數落下,抬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都睜開眼,閃爍幽綠的光芒,個個干枯如惡鬼。
他們如同風雨孤舟,隨時都會傾覆。
驟然鬼嘯,千具佛尸一擁而上,殘缺了腿,或是只剩一半上身的在地上爬,撲向那些活人。
岳征帶進來不過五十多名特種兵,給這詐尸一樣景象嚇的不輕,但戰斗素養還在,立刻開槍射擊,同時將慕顏夕等人圍在中間。
無論有什么矛盾誤會,她們總歸是女人,讓女人出去抵擋就不是男人該干的事。
只是此地雖大,但千具佛尸數量眾多,不會死也不會疼,只要沒有將整個佛尸打碎,它就會繼續撲人。
槍再厲害也要換子彈,有幾個外圍的戰士正要換子彈,就給撲到面前的佛尸抓住,生生撕開,身死的戰士連慘叫都來不及。
鮮血順著天坑蔓延,染的干枯紅蓮透著陰邪的血色。
暫時幸存的戰士驚的臉色慘白,心里不可抑制的涌起絕望。
啊啊啊——!!!
又是兩名戰士給佛尸生撕,殘肢斷臂拋在了一邊,有顆斷頭落在一個人的腳邊,眼角瞪的裂了,死不瞑目。
岳征慘然喊道:“慕小姐!求你想想辦法!”
轟轟幾聲巨響,整個禁室天搖地動,像地震一樣,同時,接連不斷的轟隆聲響起,卻是被佛尸抓住的戰士臨死前拉開了□□。
尸山血海。
死無全尸。
金光驟然大放,道號響亮聲聲,金色光幕將所有人籠罩在內,千具佛尸兇狠的沖撞,直要將光幕撞碎了。
蕭墨染蒼白著臉,唇邊溢出絲絲縷縷的血,滴在她整潔的青衣道袍上。
千佛尸的力量多半被她承受,沉重可想而知,好似整個身體都細細的泛著尖刺的疼。
岳征暫緩口氣,抄著槍朝外不斷射擊。
已是死的就剩十一個人。
突然,天地盡黑,一絲光線也無,仿佛所有的光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如霧氣翻涌彌漫,充斥整個空間。
掌心的翎羽暗沉鋒利,似能將天地割開缺口的光澤。
慕顏夕身后似是張開羽翼,漆黑純凈,泛著陰森的墨色。
陡然間,翎羽化為無數流光,細密鋒利,極快的劃過金光屏障之外的所有地方,根本看不到痕跡,流光過處,留下極深的刻痕,不過片刻,修整的宛如一體的禁室殘破不堪,如同破碎的紙張重新拼湊。
千佛尸動作同時停止,驀地碎了一地。
殘骸厚厚一層,將枯萎的紅蓮根莖都掩埋了。
暗羽流光。
蕭墨染眼底泛著黑暗,涌動如潮,金光越來越亮,終是將那幾分黑暗重新壓下去。
光幕消失,眾人看著一地的殘尸,滿心悲痛的時候,也不由的松了口氣,望著慕顏夕的目光都帶著幾分敬畏。
慕顏夕接過清荷背著,輕輕吐出一字,“走。”
她走在最后,特種兵行動極快,從天坑半中央到廊道入口用不了幾分鐘,好在清荷并不沉。
蕭墨染探手扶著她,手心的那副身子幾乎涼透,僵硬的連肌膚都有幾分緊繃。
暗羽流光凌厲無匹,但于慕顏夕實在是負擔太重,鴉神的絕技,哪兒有那么好掌控。
她壓制的了衍靈術,可這并非絕對。
廊道不是很長,只不過白霜已經蔓延了一地,踩著有些滑,不容易站穩,逃出來的他們心里都沉甸甸的,既是為了死去的戰友,也是為這次慘敗的戰役。
他們敗了,敗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面前。
清荷沉沉的昏睡。
終是快要出去,已能看見暗口透下來的陽光,淺薄的一層,卻也能振奮人心。
異變突生!
就走在慕顏夕前面的一個戰士突然轉過身,眼睛幽綠幽綠,右手狠命的在臉上一抓,直抓的右臉血肉模糊,跑向慕顏夕,同時拉開□□。
一切發生在瞬間,其他人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戰友用自身做人體炸彈要炸死救了他們性命的人。
岳征厲聲喊著,“慕小姐!!!”
陪在慕顏夕身邊的,蕭墨染驀地擋在她面前。“退后!”
那人離的近了,又近了。
仿佛時間停滯,一點一點的接近死亡。
修長白皙的手撫在蕭墨染肩上,將她朝相反的方向狠狠一推。
蕭墨染怔怔的望向她,在黑暗中越來越遠,直到身影被完完全全的掩蓋住。
黑暗中,似有輕笑,肆意而張揚。
轟轟轟轟————!!!
天塌地陷,塵土飛揚,廊道被炸塌,連著上面的大殿都破了個大洞。
陽光正溫和,柔柔的落下,照拂著飛舞的灰燼塵埃。
蕭墨染臉色白若透明,身體似是繃了一根弦,卷曲的手指顫了顫,又顫了顫,驀地軟了下去。
灰塵沾上她素潔的道袍,靜靜的落下來。
那么近的距離,那么劇烈的爆炸,她會不會有事?
會不會……
蕭墨染已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半跪在地上,徒手去搬壓著的碎石,那般沉重的碎石何止百斤,她怎么搬得動,鋒利的邊緣割傷了手,落了點點的血痕。
似盛開在雪地的紅梅,似黃泉旁妖冶的彼岸花。
徒勞的動作,只是為了心底那一丁點的小小希望。
顏夕。
慕顏夕!
九尾天狐怎會這么容易死呢。
她不該就這樣死了。
慕顏夕……
“清蓮居士,節哀……”岳征心里酸澀,不忍蕭墨染這般為難自己,上前拉她,卻給蕭墨染用力掙開。
蕭墨染垂眸,長睫的淺薄光芒如同水霧,她一言不發,手顫的穩不住,不停的去搬塌陷的碎石。
一塊一塊碎石搬離。
一點一點的鮮血沁染。
無聲的堅持,好似最后的頹然絕望。
“清蓮居士!妖精死了!近距離的爆炸根本沒人能活下來,她也不行,她死了……你別這樣。”高昭然忍不住出聲,然后就是沉默。
蕭墨染狠狠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突然之間,就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許久,沉沉的開口,聲音細細的顫,“……死了……嗎?”
語氣那么輕,似是微微的碰到就能碎了。
她不想信的,不想,慕顏夕那么聰明,多少危險的時候都能活下去,在鴉神手中也能活著逃出來,她怎么會死呢?
可為什么,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在說,你死了。
高昭然眼圈一下就紅著,側過身不看她。
蕭墨染又開始搬動碎石,盡管身體酸痛難忍,盡管一陣陣的暈眩,她都不能,讓她留在那個漆黑的地方。
不要離開我。
她一直一直,都記在心里。
墨染……
蕭墨染黯淡的眼眸亮了,凝神細聽。
所有人驚怔,屏住呼吸。
墨染……
從塌陷的另一邊傳來,微弱,卻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墨染……”那邊真的傳來熟悉的聲音,只是有些斷斷續續,“墨染,你有沒有傷著?”
所有人安靜的沒有出聲。
蕭墨染眼底微紅,抿著唇,扶著碎裂的大石頭,緊的指尖泛白。
“顏夕……”
“墨染……你先回去等著……我帶著清荷找找另外的路……”那邊似是聽到回音,又說了句。
蕭墨染清冷的聲線顫了顫,“你可有傷?莫要動了,我尋人炸開這里,你躲開些。”
聲音飄渺虛弱,可見塌的很嚴重。
那邊似是音色凝聚了些,“墨染,你再同我這般耽擱,我可就真會給活埋在這里,我還沒娶了媳婦,好道長,你可得幫我。”
一如既往的調笑和不正經。
蕭墨染蒼白的臉色悄悄的紅了,眼眸水光柔軟,只是身邊沒人,誰都沒看見。
岳征沉道:“居士,我們還是先出去,這里的確很容易再次塌陷,慕小姐既然沒事,里面很大,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什么事,我馬上讓人炸開這里,你總得離開一會兒。”
“顏夕,你等著我,我定會救你出來。”蕭墨染又道:“一定。”
“好。”
蕭墨染身體軟的厲害,幾乎站不起來,扶著碎石,輕輕挨著都是鉆心的疼。
“墨染。”那邊喚了聲,頓了頓,“你可喜歡我?喜不喜歡?”
沉默變得長久而沉重。
其他人神色微妙。
蕭墨染垂眸,動了動唇,寂靜無聲,片刻之后望向崩塌的通道,溫暖醞透,“是。”
那邊笑聲滿溢歡喜,誰都聽得出那般的愉悅。
高昭然陪著蕭墨染上去,回頭望了眼塌陷的地方,皺眉。
傾塌的另一邊。
沉入深夜的黑暗中。
“蕭墨染,不要進來了,不要。”慕顏夕淺笑嫣然,妖嬈魅惑,美的艷絕天下。
不曾想,怪了她許久,怨了她許久,臨到自己,卻做了跟她一樣的選擇。
我在騙你最后一次,你千萬別怪我,好不好?
唇邊纏綿的血色如絲如縷,勾描出所有的奢望和貪心。
在她的身后,閃爍紅芒遙不可及的地方。
一只幼白的手,從她身上抽出來。
五指傷痕,觸目驚心,殷紅鮮血一下子染透了她的衣服,大片大片。
慕顏夕轉身,勉強靠著碎石,稍做移動都需要費很大力氣,她的血順著石痕邊緣滴下。
清荷婷婷的站在她面前,十四五歲模樣,清秀漂亮,抬起手,盡是慕顏夕的血,微微張口,舔進了嘴里。
眼睛幽綠幽綠,如同翡翠。
“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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