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螭蛇
暗河的水在地底深處,且常年不見天日,冰冷刺骨。
三人沒多久就被凍的渾身冰涼。
玄武已經(jīng)消失在水中,翻涌的巨浪也平息下來。
長時間在水里總是不好受的,好在玄武尾鞭勁風掃過的時候,巖壁裂出許多縫隙,有些地方甚至已經(jīng)凹陷,幾人緊著找了個大些的落腳處攀著裂縫邊緣爬上去。
沈凝將傷口包好,嘴里有些淡淡的血腥味,想起慕顏夕之前的舉動,瑩白的耳垂不禁有些微紅,幸而黑暗中光線不足,誰都沒看見。
慕顏夕拽著背包最后一個爬上來,巖壁裂的開了,墓中貫通,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冷風含著陰氣吹過,身上更冷了些。
蕭墨染執(zhí)著縛魂鏡,神色沉的有些安靜,望著遠處平靜的水面。
玄武好似平靜的已經(jīng)消失,但濃重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擁擠過來。
玄武暴虐,無上兇厲,被她們幾個傷了皮肉定會非常記恨,況且萬年異獸的力量,實在是難以抵擋,給所有人帶來的壓力不是一星半點。
沈凝許是失血過多,聲音顯得很是柔軟,“殿下有幾分把握引來螭蛇?”
慕顏夕頭也不回,“一分沒有,純猜!
沈凝:“……”她低頭看著手臂傷口,突然感覺這買賣非常不劃算。
蕭墨染側(cè)目瞧她,唇邊極淡的血色襯的臉色愈發(fā)蒼白。
慕顏夕拿出紙巾輕輕在她唇上拭過,紙巾迅速被染的紅透,慕顏夕心里微微沉了下,道:“你……如何了?”
她被玄武一尾巴抽的渾身骨頭散架起都起不來,自是對這力量深有體會。
蕭墨染搖搖頭,抿著唇不做聲。
慕顏夕仍是不放心,悄悄伸了手去牽她,卻被蕭墨染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她望向蕭墨染的眼睛,只是道長側(cè)頭不看她,這心虛的模樣讓慕顏夕肯定道長說謊,蕭墨染幾時有過不敢面對人的時候?
慕顏夕鍥而不舍,順利握住蕭墨染手腕,覺著手中的溫熱帶著細微的顫抖,冰肌玉骨,卻有些軟綿綿的感覺。
再看蕭墨染,身姿修長,依舊挺的筆直,可細看下就能發(fā)現(xiàn)衣服掩藏著的顫抖,道長鎖魂禁咒最是耗費心力,又抵擋玄武那么久,怕是傷的不輕。
慕顏夕沒有聲張,只握著蕭墨染手腕松開攬上她腰側(cè),朝著自己帶了帶。
她和蕭墨染靠的極近,溫熱吐息吹拂在她臉側(cè),“其實,我也并非全無把握,此處幾千年都沒有異獸肆虐害人的傳聞,姬發(fā)如此大的動作,又在墓中養(yǎng)了這許多異獸,可見姬發(fā)墓內(nèi)防護的極好,鎖魂禁咒威力是強,但成咒極難,玄武等異獸天賦異稟,絕非鎖魂禁咒一種封禁手法可以保周武王墓這么長的時間,最有可能的,就是姬發(fā)在墓中養(yǎng)的異獸相生相克,況且,我在之前的甬道中發(fā)現(xiàn)螭蛇的蹤跡,而這玄武剛剛解封按理說該對我們?nèi)齻一視同仁,攻擊也該不分彼此,卻最是仇恨小凝子,開始時候,攻擊也是全部對她,而小凝子跟我們沒有什么大的差別,唯一一處不同,就是她中了螭蛇毒。”
慕顏夕覺得蕭墨染的身體溫度永遠比自己的要熱一些,被冷風吹的難耐,下意識將蕭墨染抱的緊了,繼續(xù)道:“螭蛇離不開水,原本我們毫無勝算,但玄武將地底暗河打穿,螭蛇多為雄,且生性喜淫,小凝子陰身陽命,這種命格的人,對異類可是大補,若是螭蛇要來此處,不難!
眼見著玄武不再追殺她們,反而沉到水里去,她心里對螭蛇的打量又多幾分。
蕭墨染似是沒有聽慕顏夕在說什么,身體漸漸不再顫抖,她并不像表現(xiàn)的那般若無其事,玄武大部分攻擊都是她擔了下來,那時其他兩人一個中毒一個受了勁力,若她要躲,她們誰都活不了,只得硬抗。
可玄武上古異獸,力含千鈞,又兇狠殘忍,哪兒是那么容易抵擋的,尾鞭次次抽擊都好似直接砸在她身上,直震的五臟六腑生疼,鎖魂禁咒損耗又大,此消彼長,是以三人里她最為辛苦。
強自撐著口氣站著,實在是沒說話的力氣,若非慕顏夕及時攬住她,怕是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慕顏夕見她緊緊咬著唇忍耐,眼底水墨化開,將她抱到更恰當些,半托著讓她少費力氣,卻仍是忍不住道:“疼么?”
蕭墨染又搖頭,神色堅韌絲毫不動。
耳邊傳來輕微嘆息,“墨染,清心閣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實心眼兒的姑娘做弟子。”
這話說的奇怪,蕭墨染抬眸瞧她,撞見她眼里的打趣,回道:“你好沒道理,我派收徒最重品行,自是沉穩(wěn)持重,以誠相對的才好,莫非還要你這般七竅玲瓏的人物不成?”
慕顏夕覷著她,“我給你們清心閣當?shù)茏与y道還虧了你們?”
蕭墨染實話實說:“你品行不端,行事過激,收你為弟子有辱我派清譽!
讓這妖精去做弟子可不是什么好想法,妖嬈魅惑太過招蜂引蝶,自己修道多年尚不能時時抵擋,怎能讓她去糟蹋那些年幼單純的師弟師妹。
慕顏夕眼尾狠狠抽了下,唇邊笑意掛不住了,礙著蕭墨染受傷也不能有什么動作,十分憋屈,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湊到蕭墨染耳邊,輕聲道:“既然道長品行是以誠待人,那回我句話,可喜歡我那般親近你么?”
無恥!
蕭墨染沒理她,這人真是有夠無恥,簡直不要臉到極點,矜持羞澀都被丟的不知道哪犄角旮旯去了。
被慕顏夕這么一鬧,萬年異獸玄武給蕭墨染帶來的無形威壓,倒是淡了許多。
突然巨浪重重拍過,幾人躲在凹陷處,避免不了的被淋了一身水。
只見遠處玄武已經(jīng)浮上來,綠幽幽的眼睛不再追著她們,而是瞪視著水面。
慕顏夕隱約看見水面上浮著層砂礫般的臟污,像是會動一樣,源源不斷的匯聚到玄武周圍。
這分明就是蠱湯,而且玄武好似頗為忌憚,并不愿意蠱卵靠近,正翻浪將蠱湯推遠。
突然之間,所有蠱卵都消失了。
玄武不再翻涌浪潮。
墓中愈發(fā)壓抑。
偶爾從裂縫中泄露的冷風吹的暗河水面蕩出清淺的漣漪。
水面驟然分開,像是煮沸了一般,翻出大片大片浪花,浪中咕嘟嘟的冒著泡,玄武當即粗長尾鞭一甩,抽向浪花。
只聽極為刺耳的咆哮,卻是玄武收了尾巴不停的揮,綠幽幽的眼里滿是兇毒。
浪花中探出個腦袋,和玄武龍首有些相似,只是一個頭頂?shù)男湔麄身體一半大小,渾身漆黑鱗片,泛著金屬光澤。
龍首蛇身,正是上古妖獸,螭蛇。
玄武怒嘯一聲,尾鞭啪一下狠狠摔過去,抽的空氣噼啪做響,卻見異獸口中驟然彈出條極為細長分兩叉的舌頭,輕易的刺穿了玄武甩過的尾鞭。
玄武又是一聲兇厲咆哮,水里猛地騰起條蛇尾,卷上玄武龜甲,驀地翻了個底朝天。
幾人被驚的言語不能,適才無法抵擋的萬年異獸玄武,居然像只普通烏龜一樣被螭蛇翻的露出龜?shù)祝@如何能讓人不感嘆人生像戲劇一樣變化無常。
螭蛇龍首好似面對她們的方向,龐大龍目盯了許久,才慢慢移開。
幾人被螭蛇看的如遭雷擊,身體僵直動不了。
螭蛇帶來的感覺和玄武極為不同,若說玄武是天生神力的幼童,螭蛇,就是無上神邸,讓人頓生臣服之感。
慕顏夕心下暗驚,怪不得螭蛇能把萬年異獸玄武欺負成這樣,還讓玄武好生忌憚,螭蛇分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們了,為何沒有動作?莫非是想收拾了玄武在動手結(jié)果她們?
沈凝重重呼出口氣,清純的臉上盡是擔憂,“殿下,我們是不是不該引出螭蛇來?”
慕顏夕目光緊緊盯著威嚴肅殺的螭蛇,“晚死可能還有希望,早死,就什么都沒了。”
螭蛇卷著玄武一下下砸到水里,每次玄武翻身就被螭蛇重新翻出底,玄武聲聲震天怒吼卻無可奈何。
與其說螭蛇與玄武征戰(zhàn),不如說螭蛇在戲耍。
玄武萬年異獸,咆哮一聲,猛力翻身,死死踏進地中,尾鞭朝著螭蛇龍首就抽過去,力量之大讓空氣發(fā)出啪一聲巨響。
螭蛇怡然不動。
玄武尾鞭抽到一半驀地砸進水里,隨之而來是它凄厲慘嘯,它渾身鼓起一個個鼓包,似是還會游移,一動一動,瞬間炸開,啵啵細響,竟然每個炸裂的包里都是一條尖頭黢黑的蠱蟲,在玄武身上翻騰來去。
慘嘯一聲高過一聲,將裂開縫的巖壁都震掉了。
蠱蟲從玄武身上鉆出來,落水之后躥到螭蛇上,藏在黑亮鱗片下。
玄武近乎千瘡百孔,破不了的龜甲都殘碎了。
它的血液泛著股濃重的腥味融在水里,嗆得人頭暈。
慕顏夕幾人已經(jīng)什么反應(yīng)都沒了,螭蛇不僅力量滔天,竟然鱗片之下還是無數(shù)蠱蟲,連萬年玄武的龜甲都能鉆透,南疆那些傳承的蠱術(shù)簡直小巫見大巫。
其實并非蠱術(shù)蠱蟲有多厲害,而是那些蠱蟲和螭蛇相互依存,又不知養(yǎng)了多少年,如今最長不過百來年的蠱蟲,自是難以相抗。
沈凝眼眸深沉,怪不得鴉神如何都不入周武王陵,任她次次提議都被否了,從不說原因,莫非是鴉神知道除了玄武還有螭蛇?只是她從未進入,怎能知道這般清楚。
蕭墨染緊緊執(zhí)著縛魂鏡,她從未有過放棄的時候,可面對這螭蛇,她是絲毫匹敵的心思都沒有了。
螭蛇又轉(zhuǎn)過頭來。
幾人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青色流光一閃而過。
慕顏夕眼眸驀地沉了下去,隨著青色流光定在螭蛇龍首面門。
猛的躍入水中!
蠱湯瞬間洶涌如狂,將她淹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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