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肉兄弟同吃那是一種境界(下)
“比……比火上房還……還急!”“每周一哥”手撫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張開縫’,你到底啥事兒急著找俺?咋磨磨唧唧的,快說呀!”戰智湛有些不耐煩了。
“柳……柳老師找你!”看得出來,“每周一哥”急成這樣,是因為柳老師找戰智湛。
看來,戰智湛這個“護花金剛”是當定了!戰智湛不知道柳老師出了什么事,一路小跑來到她的宿舍。戰智湛幾步竄上二樓,悄悄把柳老師的房門推開條縫,向里面望去。
“戰智湛,怎么偷偷摸摸的?快進來!”正在看書的柳老師就像腦袋后面張了眼睛,頭也不抬的說道。戰智湛見柳老師沒什么危險,這才走了進來,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說什么好。
柳老師這才放下書,說道:“嗨……戰智湛,咱們學校的伙食同學們還吃得慣嗎?”
一提到食堂的伙食,戰智湛立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憤憤的說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高粱米飯和小米飯里全是砂子,練牙口也沒這么個練法呀。那窩囊頭硬的能打死人,以后又得增加一種兇器了。俺打小前兒是吃煎餅卷大蔥和地瓜干長大的,不能說甘之若飴,倒也還能對付,只是苦了一班地道的南方同學,個個食難下咽,說是割嗓子。俺從家里帶來的全國糧票都捐獻給南方的同學了。”
柳老師笑道:“我為這件事兒也傷透了腦筋,沒辦法,全埠頭都這樣,咱們學校的伙食還算是不錯的了。我和學校后勤處李處長磨嘰了好幾次,他才答應我們可以用勞動來改善伙食。”
“用勞動改善伙食?”戰智湛以為學校領導是要安排他們這幫學生勤工儉學。
柳老師看了看戰智湛,說道:“是呀。學校食堂的菜窖里有一些沒有吃完的土豆,新土豆就要下來了,這些儲存的土豆放在菜窖里除了腐爛沒別的用。李處長聯系了一家粉條廠,準備用這些爛土豆換點粉條。你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土豆裝上車,運到粉條廠再把粉條拉回來。晚上學校食堂給你們提供面、白菜和肉,你們可以自己包餃子吃……”
“包餃子吃?太棒了!柳老師你真是俺們班的好老師。俺自打來到哈爾濱還沒吃過餃子呢。”一聽說能有餃子吃,戰智湛的眼睛簡直就要冒綠光了,差一點就要把柳老師抱起來。
柳老師見戰智湛若有所思,誤會了他的意思。她笑嘻嘻的說道:“怎么了?不愿意嗎?我可跟你說,李處長是我干爸才答應我的。這件事兒別的班級的輔導員還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打破腦袋,都來搶呀。你柳老師是個柔弱的小女子,哪里搶得過他們……”
“柳老師誤會了,俺高興還來不及呢,是想起了別的事兒。”戰智湛憨憨、傻傻的笑道。
柳老師點了點頭,說道:“嗯……既然是這樣,那好吧。我已經告訴顏若霞再找幾個男同學直接去了學校食堂的菜窖,我們這就一塊兒去吧。”
學校食堂的菜窖是“七三八一”工程的平戰結合產物。“七三八一”工程是一九七三年,考慮到埠頭是國家一類人防重點城市的重要戰略地位和原來修建的小干道幅員小、質量差,適應不了人員機動疏散和作戰需要的情況,決定修建一條貫穿全市,連通山區和“五能”即能防、能打、能機動、能生活、能生產的大型機動干道工程,并于一九七三年八月一日經省委批準,命名“七三八一”工程。經過六年連續施工建設,完成工程埋深21米、高6米、寬73米,鋼筋混凝土結構干道工程111800平方米,干道全長95公里。
戰智湛和柳老師走到食堂的菜窖時,“紫丁香”顏若霞、“避孕套”畢云濤、“菜市場”蔡世昌、“正在搞”鄭哉鎬、“偽君子”魏俊志、“真討厭”曾洮巖每個人夾著一把大板兒鍬,已經等候在防空洞入口處多時了。
“哇尻!咋出苦力的事兒全是自己寢室的人?欺負人也沒這么欺負的呀。哼!大班長顯積極,腦袋扣個西瓜皮!”見自己寢室的難兄難弟全體出動,戰智湛有些悵然。
一走進防空洞,就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腐爛、發酵的爛蔬菜臭氣熏天,讓九個學生叫苦不迭。讓戰智湛出乎意料的是看上去瘦瘦小小,弱不禁風的“紫丁香”裝起車來卻揮灑自如,毫不吃力。只見“紫丁香”揮舞著大板兒鍬,撮起一鍬滿滿的爛土豆,一收之后隨著力量一悠,待鍬到了車廂上再一翻,二三十斤的爛土豆就裝到了車上。戰智湛是從山東農村來的,在農忙的時候,經常幫著爹干一些個農活,干這種活自然不在話下。
“避孕套”和“正在搞”干的也有板有眼。“菜市場”、“偽君子”和“真討厭”雖然也不偷懶,但顯然沒什么經驗,只是撮了半鍬的爛土豆端起鍬來還搖搖晃晃的,時不常的還裝到了車外面,不久就累的一個個滿頭大汗。見狀,戰智湛說道:“各位三老四少,咱們老爺們兒可別讓女同學比下去,太沒面子了。得會使巧勁兒,就像顏若霞那樣。”
“紫丁香”笑道:“我爸爸是濱江站的裝卸工,我打小就在裝卸工的堆兒里混,高興的時候也干點兒活。這可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學會的。不過,下次再干你們就熟練多了。”
“正在搞”一咧嘴,哭喪著臉說道:“下次?哎呀我的天老爺呀,我的大班長,你老人家就饒了我吧。下次……下次您還是另請高明吧。你看老戰就很會干……”
“紫丁香”“咯咯”笑道:“沒關系,下次就讓戰智湛一個人干,那些餃子他一個人吃……”
“哈……哈……哈……”同學們在歡聲笑語中輕松了很多,很快就裝完了車。
戰智湛在土豆上面鋪了一些草,穿上軍用皮大衣,和“避孕套”、“菜市場”、“正在搞”、“偽君子”、“真討厭”爬上了敞篷的“解放牌”大卡車。“紫丁香”正想往上爬,卻被柳老師攔了下來:“顏若霞,就讓他們幾個男生去吧。你在家和吳艷梅組織好包餃子的事兒。”
埠頭這時的室外溫度已經是零下好幾度了,卡車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在凜冽的寒風中,幾個學生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呼呼的北風吹在他們的臉上,就象用刀割的一樣,他們的臉和鼻子凍得又痛又難受。同學們身上的棉服就像是紙,根本抵御不了猶如地獄中刮來的刺骨寒風。“菜市場”和“偽君子”被凍出了鼻涕,幾個學生的胡子茬上也沾著呼吸出來的水珠凍成的冰茬。為了取暖,學生們雙手互相插進對面的袖子里,可還是凍得不住地瑟瑟發抖。
“避孕套”哆哆嗦嗦的說道:“弟……弟兄們,咱們這樣不……不行呀!咱……咱們唱個歌吧,鼓鼓勁兒!我來起頭……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伴隨著呼嘯的寒風,學生們鬼哭狼嚎的唱起了軍訓時學會的《我們的隊伍向太陽》那首歌,道路兩側的行人紛紛駐足詫異地望著學生們。“避孕套”的辦法別說還挺靈,在激昂的歌聲中,學生們似乎也沒那么冷了。就這樣學生們在刺骨的寒風中,足足凍了一個來小時,這才到了位于顧鄉屯的一個粉條加工廠。卡車剛一拐進廠區,學生們就看到了一片壯觀的場景。路邊的平地上曬著一排排粉條,猶如一片“粉條林”。幾名女工人正將曬好的粉條從繩子上取下來,捆成了小捆。車還沒停穩,心急的“真討厭”就跳了下去。其他同學還沒來得及跳,就聽到“真討厭”一聲慘叫:“唉呀媽呀!疼死我了!”
“車上那幾個同學,你們腳都凍木了,下車的時候千萬得慢點!你要是急著跳下來,腳那還能不疼。你們不加小心腳會凍傷的。”從駕駛室中走出來的后勤處的老師鄭重囑咐著我們。
“正在搞”攙起“真討厭”說道:“老曾,你就加點小心吧。我昨晚上回寢室的時候,實在憋不住,就鼠頭鼠腦,有如婁阿鼠作賊一般躲到樓角處,頂著透骨奇寒,撒了一泡尿。可是尿一到地上就變成了冰柱,而且連接到我的,差點沒把我戳死呀。”
“真討厭”瞪著小眼睛不相信地問道:“你千萬別嚇唬我!埠頭晚上真冷得有這么恐怖?”
“正在搞”十分認真地說道:“唉,我真后悔自己怎么沒帶根棍子。要是帶了棍子,這個時候只要一敲就解決了。沒辦法,我只能忍痛一甩,把冰柱弄斷,負傷落荒而逃。”
“真討厭”見幾個同學都捧腹大笑,知道“正在搞”是在捉弄他,狠狠的瞪了“正在搞”一眼。后勤處的老師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止住了笑,說道:“埠頭的氣候雖然寒冷,可也不至于那么恐怖。這天兒確實太冷了,你們幾個同學去車間里暖和暖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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