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有本事他今晚別回來，要不然熬到天明也要等到他。”

冼奮一邊端著茶杯喝著茶，一邊笑著道。

“就是，還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徐茂成也笑呵呵的道。

這會兒眾人倒是沒過多擔心，還以為方寒去了另一邊，畢竟這邊方寒家就三套房子，新房這邊一套，田玲女士和老方同志那邊一套，還有一套沒裝修，是留給方甜丫頭的，有可能方寒去了田玲女士那邊。

雖然田玲女士送來了夜宵，可和方寒過去那邊不沖突，總不能把人家新郎困在新房不讓出去吧。

“我打個電話，這小子。”

冼奮說著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冼奮一愣：“關機了。”

“可能是一直沒充電吧，現(xiàn)在這破手機，功能多了，電是真不經(jīng)用。”

“是啊，我今天都是一天抱著充電寶。”

邊上眾人也沒怎么多想。

另一邊，交警聽方寒說上網(wǎng)查一下，雖然有些訝異，卻也沒多想，一個交警打開手機查了一下。

“真是醫(yī)生？”

交警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方寒，把手機遞給另一位。

另一位接過看了一下介紹，然后又看了看方寒，這下知道是誰了：“方醫(yī)生？”

方寒現(xiàn)在的知名度還是很高的，雖然不能說人盡皆知，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特別是江中這邊，知道的人更多，警察系統(tǒng)知道的就更多一些了。

剛才方寒說自己是什么江中院的醫(yī)生，方寒什么，兩個交警其實壓根就沒怎么聽，這種時候，最好別去聽對方身份，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是我，是我。”方寒急忙點頭。

“方醫(yī)生，您這酒駕、闖紅燈.......”

雖然認出了方寒，可這事的性質(zhì)依舊很嚴重的，這幾年國家對酒駕這一塊查的相當嚴的，多少明星名人犯事都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的。

“兩位大哥，我酒駕，我闖紅燈，我違規(guī)，事后咱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認，麻煩兩位先送我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行嗎？”

方寒這會兒是真著急。

剛才劉奶奶打電話，用的應該是家里的座機，方寒知道老兩口節(jié)儉，兩個老人就用一部手機，而且還是多年的老機子，家里有一部座機。

劉奶奶打電話用的是座機，那就說明馮教授是在家里咽氣的，老太太可能是摸著沒呼吸，就判定老伴去世了，這種情況有可能真的去世了，也有可能還有希望的。

方寒當時一聽，就是抱著這一線希望著急的不行，馮教授那樣的人，方寒是真不希望老人家就這么走了。

這世上值得方寒敬佩的就兩個人，一個郭文淵，一個馮教授，方寒雖然和老人家走的不近，可老人家在方寒心目中地位真的不低。

出發(fā)的時候方寒根本沒多想。

一個，他是睡了一覺起來的，其實還有點懵，再一個，方寒很少喝酒，很少喝酒，就下意識容易忽視酒駕這個問題，等被交警攔住，這才想起自己中午喝酒了。

老方同志之前就是被酒駕撞傷的，方寒厭惡酒駕，然而自己這次卻酒駕了，所以他并不想為自己開脫，什么理由，什么救人，哪怕是給交警說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是想搞什么特殊化，而是想先去馮教授那邊看看情況，萬一有希望呢。

所以方寒這會兒并不想和交警耽誤。

“行，我們就先送您過去。”

交警也不是不通情理，說了這會兒，警車已經(jīng)到了，交警帶著方寒上了警車，方寒說了地方，警車一路呼嘯而去。

知道了方寒的身份，在車上交警態(tài)度倒是好了不少，還遞給方寒一根煙。

“方醫(yī)生，抽根煙吧。”

“我不抽煙的，謝謝。”

“方醫(yī)生，再著急您也不能酒駕呀，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出事，打輛車，或者讓人送一下您也可以的。”

交警把煙收了回去，道：“這下比較麻煩了，哪怕您是醫(yī)生，那也是要受罰的，最多情況特殊，酌情從輕處罰。”

“我知道，剛才急，沒想那么多。”

方寒點著頭，錯了就是錯了，他不找借口。

“方醫(yī)生？”

前面開車的還有一位交警，聽著聽著冷不丁道：“是江中院急診科的方寒方醫(yī)生嗎？”

他剛才沒注意到方寒人，這會兒還回頭看了一眼。

“是我，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方寒客氣的道。

“咦！”

開車的交警驚訝了一聲，道：“今天不是您和市刑警隊的龍隊結(jié)婚的日子嗎，難道我記錯了？”

“是，所以中午喝了點酒，睡了一覺起來就接到電話，沒多想，急匆匆就走。”方寒點頭。

他穿的還是嶄新的西裝，只不過胸花摘掉了，要不然剛才兩個交警一眼就能看出方寒新郎的身份。

“您今天結(jié)婚？”

另外兩個交警也愣了一下。

“嗯！”

“方醫(yī)生，不好意思，剛才多有得罪。”

交警的語氣更是好了幾分。

是，方寒是酒駕了，也闖紅燈了，這種人交警那也是很討厭的。

可違規(guī)犯錯也是要看情況的，違規(guī)歸違規(guī)，但是理解卻歸理解。

這就像有的犯罪分子值得人同情，有人甚至會苛求法律網(wǎng)開一面，有的犯罪分子會讓人厭惡一樣，哪怕罪不至死，民眾們也巴不得他判處死刑。

方寒那么著急，是趕去救人的，不是為了自己的私事，也不是有些二代衙內(nèi)那樣蔑視法律，我就是酒駕了，你能把我怎么樣。

這個理由，其實就值得交警理解了。

再加上方寒今天還結(jié)婚，新婚當天，這會兒都快九點鐘了，把新娘子扔在家里，一個人急匆匆去救人，那就更讓人理解了。

“別，是我的錯，等我過去看了情況，咱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方寒笑著道。

方寒并不覺得人家交警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酒駕的是他，又不是人家交警，無論出發(fā)點是什么，錯了就是錯了。

這會兒有的地段其實還有點堵車，可警車鳴笛，一路上倒是比較快，九點鐘警車就到了小區(qū)，而且直接開了進去。

到了馮教授家，房門開著，房子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位。

方寒沖進去，就看到有人把劉奶奶抬上了擔架，給蓋上了白布，而邊上已經(jīng)有了一個擔架，同樣蓋著白布。

“等一下！”

方寒急忙沖了上去，掀開白布：“劉奶奶！”

“劉奶奶去了。”

其中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邊上輕聲說了一句，然后問：“您是方寒方醫(yī)生嗎？”

“是我。”

方寒站起身，滿臉的難以置信：“劉奶奶怎么會？我是接到劉奶奶的電話趕過來的，通話到現(xiàn)在最多四十分鐘。”

“您看這兒。”

年輕人把劉奶奶的手腕露了出來，方寒一眼就看到劉奶奶的手腕上有一道傷痕，上面還有著血液，再看地上，地上也是一大灘血漬。

“劉奶奶打電話的時候應該已經(jīng)割腕了，我們來的時候劉奶奶就已經(jīng)去了。”

青年說著，把一個信封遞給了方寒。

“我們在床上發(fā)現(xiàn)了兩封信，一封是給我們的，一封是給您的，我們是江州交大醫(yī)學院的。”青年說著介紹了一下自己。

方寒伸手接過信封，信封還沒拆開，上面寫著方寒的名字，是給他的。

“我還是來晚了呀。”

方寒禁不住嘆息，又走過去揭開馮教授的白布，馮教授雙目緊閉，也已經(jīng)去了。

跟著方寒一起進來的兩個交警也有些呆滯。

兩個人，兩位老人全死了。

“都怪我們，我們不該耽誤那么長時間的。”一位交警下意識有些自責的道。

“不怪你們。”

方寒嘆著氣。

他原本急匆匆過來，其實是抱著幻想，抱著一絲希望，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馮教授去了，馮奶奶竟然割腕了，老太太這是要陪著老爺子一起去啊。

“方醫(yī)生，節(jié)哀。”

江州醫(yī)科大醫(yī)學院的青年安慰了一下方寒，道：“劉奶奶和馮教授生前都簽署了協(xié)議，留了遺囑，死后遺體捐獻給我們江州交大醫(yī)學院，我們就先把老人家的遺體帶走了。”

“既然是老人家的遺愿，自然要尊重。”

方寒點了點頭，他這會兒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的糟糕。

兩個老人家，竟然就這么去了。

這一刻，方寒甚至有些自責，自己結(jié)婚，都沒想著請兩位老人家去喝個喜酒，倘若自己請老人家去喝喜酒的話，或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吧。

哪怕馮老發(fā)病什么的，在那邊也能隨時得到搶救吧，今天北華林苑那邊那么多名醫(yī)，那么多專家，肯定能救回來馮老爺子吧。

“方醫(yī)生，再見。”

青年招呼一聲，幾個人抬著擔架往外走。

“方醫(yī)生，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們準備在江州交大給兩位老人家開一個追悼會，如果您有時間的話，希望您能來參加。”

青年說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方寒沒吭聲，就那么站著，靜靜的站著，這一瞬，方寒的腦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兩個交警也站在邊上，不吭聲，默默的陪著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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