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傾覆之時，她們決不會站在你的身邊。

        言沈看著此時此刻林茶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被埋葬在洞水水庫里的那兩人。林茶終究還是從那能壓垮絕大多數人的代價中，成長了起來。

        至于瑪嘉莉斯，言沈不否認她護國的心情和她的天賦，只是她還是太年輕了。

        她來江城面對的，不過是個注定要敗的局罷了。單兵入局，就算是黑馬又有什么用？

        耳機里響起一聲提示音，言沈伸手接了起來：“你們上來吧。”

        她們沒必要非得和法師協會交惡，只是有時候，你得攤開牌講才算有誠意。

        瑪嘉莉斯看了過來，言沈關掉了耳機，摘下來放在了一旁：“我們有個人，希望您能見見，既然您能代表不列顛王國，那我想，有些事情講明白了對我們都好。”

        葉明希抬起頭。

        “至于葉大小姐，念力研究所和法師協會的談話已經結束了，您可以走了。”言沈這話的語氣聽著很隨意，隨意到就如同她在呼吸一般自然。

        “我也算是法師協會里的葉家人。”葉明希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忍忍自己的脾氣，給葉家多聽點信息。

        “那出去等著。”瑪嘉莉斯冷聲說。這種時候，她不會容許葉家的利益凌駕在自己這一方之上。

        葉明希臉色白了白，還是出了門。

        想著自己或許也能看看她們帶來的究竟是什么人，葉明希留在了會議室門口。可她只看到了熟悉的三個人：華于夜、余爍和江鯉。

        這幾個人，瑪嘉莉斯不是都見過嗎？或者說不只是見過，就以瑪嘉莉斯來江城以后對她們的調查次數，恐怕都得說一句知根知底。

        沒人理她，門關上，會議室里是另一種景象。

        玄淵坐在了言沈早就為他準備好的座位上。

        言沈看著他，嘆了口氣：“時間不多，我直接和你們攤開說。”

        瑪嘉莉斯一頭霧水，其實余爍她們知道得也不多，但好在表現上比瑪嘉莉斯鎮定得多。她們三個都找了合適的地方坐下，等著言沈解釋。

        “輪回，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但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它就應該被摧毀了。”

        沒人插話。

        “從那之后，到念力大量涌現，異視者大規模出現之前，這個世界的運轉，都是正常的。只能說是一個巧合，你們向大眾宣布念力的那一年，有人把輪回的碎片拼了起來，本該沉寂在廢墟里的念力直接涌向了現世。”

        玄淵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當時的計劃，有人臨場叛變了，這些叛變的存在，組成了一個名叫‘復蘇計劃’的組織，在最近十年里，滲透了不少現世的異視者。”

        瑪嘉莉斯提問：“他們的目的是？”

        “恢復輪回。以及，他們向那些異視者許諾的，是一次攜帶記憶的指定輪回。”

        一次指定的輪回，不論對象，可以將自己托生在富貴之家，也可以讓被迫分離的親人友人愛人重回身邊……用處之多，實在是令人難以拒絕。

        “那當初又為什么要摧毀輪回？”瑪嘉莉斯不解，盡管她剛才已經吸收了略顯超量的信息，現在她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們已經偏心太多了，這個答案你不必知道。”言沈看著瑪嘉莉斯，“是否處理復蘇計劃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回去吧。”

        在聽到“你回去吧”的這四個字的時候，瑪嘉莉斯忽然感到一股來自于內心的沖動，自顧自地起身走了出去。

        門在她身后關上的時候，瑪嘉莉斯心中的疑惑才再次浮現了出來，但她卻發現，自己并沒有違抗言沈那句話的想法——即使自己此時已經發現了那句話的不對勁。

        只靠一句話就能讓自己走出來？這個言沈到底是什么東西？瑪嘉莉斯思考著這個問題，甚至開始感到有些害怕。

        “瑪嘉莉斯？”葉明希看著瑪嘉莉斯并不好的臉色，一時感覺自己沒強留下來也是種好事。

        “我先叫人。”

        “叫人的話，我來……”“你覺得我還會再信葉家嗎？”瑪嘉莉斯看了葉明希一眼，藍色的眸子在陰影中宛若深海。

        葉明希看著她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隨后就離開了。

        她們都清楚，華于夜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盡管今天的談判說是對外保密的，但也是有腦子的都該能猜到的程度，葉家會來的人只會少不會多。

        但這事兒已經跟法師協會沒什么關系了，來多了是葉家人被一網打盡，來少了是葉家人心虛被抓把柄。

        瑪嘉莉斯出了電梯走進大堂，對著等在一邊的同伴一揮手：“威廉，走，今天晚上吃點好的去。”

        威廉·李聽著瑪嘉莉斯這么說，心里也松了口氣，她這么說，這就證明這事兒解決了，最多就是心里不痛快。

        畢竟他們當時剛來江城待了兩天，就知道自己被坑了，這回是來替人收拾場子受氣的。

        上了車，威廉一邊聽著瑪嘉莉斯安排接下來的搬家事宜，一邊聽著江城的廣播，心情也是難得放松了下來。

        “……等等？”瑪嘉莉斯忽然覺得周圍的念力有些不對，她抬起頭看向了近在眼前的十字路口，突然大喊出聲，“剎車，威廉！”

        “w——”威廉一個單詞還沒出口，車就已經駛入了被劃好的區域，而他的身軀保持著微微偏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是那種能直接控制人靈魂的詭術！瑪嘉莉斯在心里大罵，凝出冰棱破窗跳了出去，讓自己堪堪停在了那個“范圍”之外。

        詭術的范圍也不是什么十字路口，而是第一個闖入陣中的活物。

        車子在她破窗之后剎住了，一只念影——威廉的念影穿透車門邁了出來，在她眼前迅速異化。

        瑪嘉莉斯忘記了呼吸，在她腦海里，還只有十歲的威廉，正笑著對她說：“我也能看見，我們一起去鐘樓怎么樣？”

        黑色的人影從側面持著一把被黑霧覆蓋的長刀沖了過來，她拽過瑪嘉莉斯的領子，幫她躲過了第一擊。

        威廉算不上是什么天才法師，但也早已評上了高階，此時由他異化出的念影，如果不趕緊解決，只會迅速波及附近。

        “媽的，來晚了。”瑪嘉莉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那個言沈經常雇的家伙，陶湫溟。

        陶湫溟放下瑪嘉莉斯，提著刀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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