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話一出,不但是邱暢,旁觀者也齊齊變了臉色。這其中還包括焚香谷的一對表姐妹崔熏染和馬雅。她們原本在一處,崔熏染在向表姐討教修煉上的疑難,聽到外頭動靜不小又說是黃字班那個曾經(jīng)修為停滯的洛瑯帶著人來找邱師姐的麻煩,便過來看看。因為魯南的關(guān)系,兩人這一年即便是沒有機會和她見面但對洛瑯也一直沒有陌生過。
這會兒兩人便和一眾旁觀者一起大吃了一驚。原來她不但修為沒有停滯,還早就已經(jīng)筑基,甚至修為超越了筑基三層,保守估計都是四層。不然,怎么敢堂而皇之讓筑基三層的邱暢管她叫師姐。
“那,你到底是筑基幾層?”邱暢問出了眾人的疑問。
小瑯笑道:“我今天是來以武會友,順便滿足你之前的好奇心的。想知道的話,你可以來稱量一下我啊。”余清的事,她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jù),有此判斷就夠了。她又不是要明正典刑。而且,等到真成了縹緲峰的人就更不好做這些了。在小瑯看來掌門給長老會諾大的權(quán)勢那都是在束縛自己。誰拳頭大就該誰說了算,這才是天經(jīng)地義的。而且她一來就把‘以武會友’的話當著這么多人說了。這就給今天的事情奠定了一個基調(diào)。
這會兒黃字班、玄字班的人都涌過來了。天字班的暫時還沒有動,不過這是建立在他們以為洛瑯只是剛剛筑基的基礎(chǔ)上。還有人感慨了一句不到六年就筑基了,忒快!不過,雖然快但還沒有刷新紀律,能進天字班的還不會在排名賽前夕沖刺的時候中斷修煉或者對打來看熱鬧。
至于黃字班的人,那簡直是沸騰了。
“啊,大師姐回來了?”
“什么大師姐?”
“洛瑯啊,就是掌門撿回來那個小孩,玄字班核心弟子榜掛了幾年的第三。當初說是修為停滯了的。如今聽說去找地字班的師叔單挑了,還讓人管她叫師姐。”
小瑯除了一開始,上課的時候都比較少。后來干脆當休學(xué)一樣處理了,所以有些人還真是不熟悉她。不過經(jīng)人這么一解釋,便都想起來了。而且,眾人當初叫她一聲‘大師姐’雖然是應(yīng)有之義,但后來她修為停滯卻是個嘲諷的意思。因為她突然就不來上課了,倒是有些落荒而逃,害怕被人挑戰(zhàn)頂替名次的樣子。
但這會兒再提起,把話說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如今不能叫大師姐了,得叫師叔了。當初看著身量未足年僅六歲多的小瑯進內(nèi)門的人就唏噓不已了。當年的小師妹啊!
又有人道:“聽說洛掌門當年進內(nèi)門也是最小的,也是在隨后的弟子大比中大放光彩,然后便上了逍遙峰成了洛峰主親傳弟子。”
“看來鶴鳴山掌門撿回來的小孩兒當真是個個不凡。”
“走,黃字班的單挑地字班的,看看去!”
黃字班呼啦啦的便來了一群。至于玄字班的,他們一開始擔心過這個師妹很快就要晉入玄字班了。但聽說她修為停滯便將這件事放下了。這會兒外頭一群黃字班的呼呼喝喝的走過,便驚動了不少人。然后再聽說洛瑯直接跳過玄字班,如今都敢去挑戰(zhàn)地字班的了,便也來了不少看熱鬧。往邱暢住處的人便又增加了。
等到天字班的人聽說洛瑯讓邱暢管她叫師姐再涌過來看時,小瑯和邱暢已經(jīng)在‘以武會友’了。
對付一個矮自己兩三級的對手,小瑯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來,也沒有急著結(jié)束戰(zhàn)斗,仿佛貓戲鼠一般逗弄著對手。
觀戰(zhàn)的人圍了一個大圈,馬雅對表妹道:“洛瑯應(yīng)該不只筑基四層。”她剛剛晉入筑基層,自問面對邱暢的進攻不能這么閑適。
邱暢和穆子聰結(jié)交,肯定是有所圖。穆子聰教了她一套功法,那是月神峰的絕學(xué),這令她在同層次的弟子里更高出一頭。而且她其實已經(jīng)是筑基三層巔峰,正在沖擊第四層,晉級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再加上這套功法,她本來認為對付比她高出一些的洛瑯是有把握的。她以為,洛瑯再厲害,這個年紀也頂多就是筑基四層封頂了。所以,在這樣眾所矚目的時候她肯定不會認慫。
結(jié)果沒想到,一動手完全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她后悔了,這樣下去她的臉就丟得大了。而且,她的道心都有可能因為這一次的慘敗而不穩(wěn)。此時什么晉入筑基四層,什么弟子大比都不重要,要緊的是她的道心不能動搖。這關(guān)乎她在修煉這條路上能走多遠。
王管事甚至執(zhí)法處的人都來了,過來看到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都有驅(qū)散之意。但眾人一觀看‘以武會友’的說辭不肯退散,他們也不好硬行驅(qū)散。而且,臨近弟子大比,這樣的比斗不要太多。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去花擂臺賽的靈石的。有時候的確也沒有必要嘛,說打就打才是我輩本色,再說如今擂臺都停了。這一場也只是圍觀的人太多了一點。基本上從地字班到天字班都來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這規(guī)模著實大了一些。
而且因為這是在女弟子閣里,外頭還有不少男弟子在申請放他們進來觀戰(zhàn)呢,其中便有魯南。當然是沒有被允許咯。倒不是太封建,而是因為里頭本來就夠熱鬧了。
一來二去的,王管事和執(zhí)法處眾人眼瞅著次序沒有混亂,硬行驅(qū)散就是有違民意,倒是都站定看了起來。甚至執(zhí)法處的人還幫著維持其秩序來。
邱暢想起穆子聰對她的教導(dǎo),當機立斷的大叫道:“師姐,我認輸!”
她既然認輸,小瑯已經(jīng)離她的臉只有一寸的已完全呈現(xiàn)金玉之色的拳頭便只好停下了。她眼中對邱暢流露出一絲詫異,這個人倒是當斷則斷,一時的臉面和道心穩(wěn)固她很明智的選擇了后者。沒有因為慘敗而喪失理智,也沒有因為自己貓戲鼠一般的逗弄而失去冷靜。如此心性,假以時日應(yīng)該會有所成就。
罷了,冤有頭債有主,邱暢也就是個從犯。她的冤家對頭是月神峰的郭霖、穆子聰。這一戰(zhàn)讓她在整個內(nèi)門丟了一個大臉,也夠了。她如果窮追猛打邱暢,卻不敢去找郭霖和穆子聰,卻是有些欺軟怕硬了。而且當著這么多人還有繼續(xù)下狠手,也顯得有些心黑手狠了。
邱暢手在地上撐了兩次,沒能站得起來,她身上掛了不少處彩,但主要還是被洛瑯打怕了,腿軟!
既然已經(jīng)放過,小瑯不介意再做做好人,而且得把‘以武會友’做實了。沒見執(zhí)法處的人都來了么。她上前兩步彎腰伸出手,邱暢一愣然后握著她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多謝洛師姐!”
“不客氣!”
看她們一副挺友好的樣子,執(zhí)法處的人便散了。不過臨走還是說了小瑯兩句,“下次別搞這么大聲勢了。”
因為說話的是當初蹲號子時關(guān)照過自己的程……師侄,所以小瑯很是受教,“下次悄悄的!”
執(zhí)法處的人也知道這么大聲勢實在是她挾筑基修為以風(fēng)雷之勢回歸的這么一記回馬槍殺得太漂亮了,吸引了這么多人來旁觀也實屬正常。
王管事上前問了邱暢幾句,知道她沒有大礙,便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如今洛瑯的分量越來越重了,可不是他能隨意呵斥的玄字班普通弟子。眼見著弟子大比之后就要展翅高飛的了。十二歲不到的筑基……想到這里他問小瑯,“洛瑯,你此時什么修為?”
這個問題方才就是眾人想知道的,這會兒人群還沒有散去,也是想確知這一點。當下便都翹首等著小瑯回答。
王管事如今還有師長的身份,而且小瑯今天來本來就有揭破自己行為的用意,便如實回答了,“王管事,我剛晉入筑基六層。”她倒不是為了一鳴驚人,而是還有一個月就是弟子大比了,沒有必要再隱瞞。再說月神峰的人也都知道了。而且當初修為停滯,也有不少不好聽的話,這會兒也該洗刷一下了。
再有,掌門此時讓她回內(nèi)門的用意,她也領(lǐng)悟到了幾分。這些人今后不管是留在鶴鳴山還是各自歸家,將來都是修真界的中堅力量。她也不能跟內(nèi)門的人把關(guān)系都搞僵了。以前說過她壞話的,沒有必要再追究;關(guān)系過得去的,保持;沒有過來往的,也可以現(xiàn)在開始結(jié)交。她如果還是之前煉氣七層的修為,哪有多少人會與她結(jié)交?等到弟子大比之后,她恐怕也就沒有空來結(jié)交這些人了。
“王管事,我要去報弟子排名賽的名了。”
王管事對此自然是樂見的,笑著給她指了路。心頭卻是有些后悔之前沒有結(jié)下善緣,好在他也不曾聽從郭大小姐的指使刻意刁難。也是小瑯很快就離開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便有人上來說也是要去報名的,小瑯便同她一道過去。路上遇上焚香谷的兩人她還笑吟吟打了個招呼。馬雅頷首為禮,崔熏染卻是笑得有些勉強。小瑯猛然便想起了高瑤說她自己不算多漂亮不至于引起這位焚香谷千金的忌諱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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