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葬歸祖陵?往事歸塵
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女子緩緩站起身來,拿過協(xié)議,不疾不徐地放到袖中,退后一步,向九淵國主和太子殿下行了告別之禮,退出了大殿。↙八↙八↙讀↙書,.※.o◇
“國主,殿下,這遲止國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何奴不滿地道。
“無妨。”洛恒手指點著扶手,悠悠道,“只是太子,這錦繡公主似乎對你動了真的心思啊!”
洛九歌無語地笑了笑,“兒子與鳳祭之間,就等著父主告知一個婚期了。”
洛恒神色一動,“好,本王讓司儀看看,哪一天最合適。”
藍鳳祭離開的時候,身后湖泊某一處漾開一圈圈細微漣漪,有泡沫浮起,隨即破滅。
秘密,之所以稱之為秘密,是因為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兩日后,清穹王府世子歸葬祖陵。
清穹歷三百年,與康夙同壽,坐落在凰城南部的祖陵已經(jīng)林立了無數(shù)的墳?zāi)梗瑥慕褚院螅潭滩蛔惆肷瑸榍樗鶄蔫笫雷樱瑢㈤L眠此處。
靈柩在前,緩緩移動,送葬的人馬經(jīng)過凰城長長的街道,圍觀的百姓有些在低聲啜泣。
并非完全因為清穹王府尋常作風(fēng)仁慈,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世子竭盡所能,甚至不惜生命地去愛一個人,為何竟落到了這樣的境地?
天穹云霾層疊,積了五日,仿佛要隨時垮下來一般,不透一絲光線。
然而,沒有任何征兆,包括一聲悶雷,一條閃電,大雨忽然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下雨了,下雨了,上天也在為世子不公呢。”
“哪里是雨,分明是世子的淚。”
世子的淚,梵容的淚,這樣的男人,不曾流露過絲毫的軟弱,又怎么會落淚呢?
雨聲滴答,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天上仍是烏云重重,仿佛要下一個無休無止。
溯言樓前的花園中,雨水匯聚成了水流,從排水溝內(nèi)源源不斷地流走,那些紫荊花都被摧殘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頭和一地殘花,一些被水流帶走,一些已經(jīng)殘敗得辨不出模樣。
藍鳳祭站在窗前,看著辨不出景象的雨簾,思緒一陣飄渺一陣久遠。
有些東西,本來就很遠了啊!到如今更是遙不可及,永葬塵埃。
她想起某一次花前月下,不知是那一段時空,還是這三個多月之內(nèi),梵容貪戀地嗅她的發(fā)絲,說要永遠記住她的氣息。
“凰城有女,宜冰宜蘭。”
他輕輕道。
腰腹一緊,一雙手溫存地環(huán)了上來,“這樣有閑情,不如來為我磨硯。”
藍鳳祭側(cè)過頭去,正落到一雙溫馨的眉眼之中,那樣的目光,仿佛能夠輕而易舉地,帶給人安定的力量。
她忍不住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睫毛,偎入他的懷間。
洛九歌笑了,外面狂風(fēng)驟雨,摧殘了無數(shù)花樹,他的笑容仍如春日的暖陽,那樣的平靜美好。
宣紙在案上展開,藍鳳祭手執(zhí)墨條,在硯臺上輕輕地研磨,“是要做甚么?”
洛九歌幽幽道,“該給九乾王寫一封信了,既然遲止國不知收斂。”
主要還是因為,錦繡公主竟想打鳳祭的主意……
藍鳳祭也知錦繡公主對九歌動了心思,這一次于使再度攜協(xié)議到九淵,仍恬不知恥地加上了九歌娶錦繡公主的條款,幸虧被九歌識破,讓于使好好丟了一把遲止國的臉,不然,恐怕到最后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吧?
才不過短短幾個月,九歌便練達了成熟穩(wěn)重的性子,不再是那個初出桃陌洲的青澀少年。
藍鳳祭磨好了硯,洛九歌蘸了墨汁,在宣紙上一氣呵成,何奴用卷尺對齊內(nèi)容,將有文字的一方宣紙裁下來,其余的部分收拾好,又取來了信筒,垂首立在一旁,等著墨跡風(fēng)干。
藍鳳祭匆匆掃了一遍,大概是要九乾王父子提防遲止國,若遲止國取了清穹王府的封地,必定會打九乾王封地的主意。
藍鳳祭沉吟了一下,“以白迦南的聰慧,必定會以清穹封地也屬于皇上為由,借康夙朝出兵反擊遲止國,坐收漁翁之利。”
洛九歌挑眉,似在贊揚,“就讓他們斗去吧!九淵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生發(fā)展生產(chǎn)和軍事。”
藍鳳祭還留意到,這封信的字跡不似九歌的,不,是完全不甚相同,他有意避開自己的風(fēng)格,換了另一種字跡,都說一個人的筆跡極難改變,這是特定的風(fēng)骨和性格的體現(xiàn),即便有意偏移,也能多多少少尋到相似的痕跡,沒想到,他不但徹底改了字跡,就連韻味也不留一絲一毫。
無論九乾王和白迦南如何有能耐,都無法查知信是九淵太子殿下所寫。
唔,她這個未來的夫君,到底是十分有能耐的。
墨跡干了,何奴將信裹入防水的信筒,召來信鴿,綁在腳上,放飛,信鴿穿過雨簾,很快不見了蹤影。
借雨天掩人耳目,何奴一日日陪著殿下,倒是懂得殿下的心思,將信鴿放飛后,帶上門窗,退了下去。
書房內(nèi),只剩下藍鳳祭和洛九歌。
洛九歌淡淡地看她一眼,展了展衣角,確保膝上平整了,才道,“還望著窗外做什么,此刻不應(yīng)該是看話本子的最好時候么?”
他取來一卷書冊,翻到書簽標記的那一頁,“是不是很少殺人,所以還在心有余悸,,也是難為你了。”
藍鳳祭心微微一扯,淺笑著坐在他的腿上,倚入他的懷中,手在他俊美的顏上輕撫,聲音輕渺撩人,“殺一個人,不過是捏死一只螞蟻而已。你太小看我了。”
手往下移動,忽然卡在他的脖子上。
“倒是想知道,你對我心狠起來,會是什么樣子。”洛九歌慵懶地笑,帶著一絲遺憾,“可惜啊,沒有親眼看到你將匕首插入梵容的胸膛。”
這三個多月來,他一直巴不得梵容死,甚至幻想過千百種將他算計入地獄的方式,沒想到,他就這樣沒有反抗地死在了鳳祭的手中。
果真的是……愛上鳳祭了吧?!
今天是他下葬的日子,天地之間大雨傾盆,懷中的女子,可曾有過一絲的憐憫?
他下意識地看她,她噙著笑意,眸子泛著漣漪,沒有一絲黯色,逐漸將手松開,“傻瓜,你不對我心狠,我也不會對你心狠。至于梵容,你最關(guān)心的是他已經(jīng)死了,而不是他死的過程,不是么?”
洛九歌眸中掠過一絲微妙,鳳祭的報復(fù)心竟這般的強,在桃陌洲這么多年,他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然而,這又有什么呢?他好生憐她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對她心狠?
梵容顏容,謀略,功法都鮮有人及得上,她深得他的照拂,卻始終不變初心,已是難得。
洛九歌輕輕一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更傻,假設(shè)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女人呵……再厲害的女子,也總是多疑。”
藍鳳祭用“那又如何?”的表情挑釁著看他,“然后……”
“然后我們該探討一下這一篇題為‘長孫小姐長園淺露春色,慕容公子撿手帕聞識桃香’是什么類型的話本。”
藍鳳祭無語,堂堂九淵太子殿下,竟也看這種含某種曖昧暗示的段子,還一本正經(jīng)……
一點也不似初出桃陌洲時,向師父征詢“雙修是什么”的那個在情愛方面懵懂的少年。
洛九歌放在她腰間的手微用力,將她往更里帶,藍鳳祭臉頰有些發(fā)燙,輕哼一聲,正要去推他的胸膛,他唇角流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將書卷移到她眼前,“亂動什么,看書莫非一個‘靜’字,你這般浮躁,怕是無法真正品味到其中的滋味。”
藍鳳祭略略掃了一下,這一篇果然夠……婉約的敘述中簡單,直接,甚至有些粗暴,是男人最愛的類型,也難怪這一頁翻閱的痕跡最深,看來某人是挑燈夜讀無數(shù)次了。
九淵太子殿下如今不僅謀略頗深,手段高明,就連心思,也是越來越腹黑。
她道,“嗯,也只是看看。”
洛九歌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司儀也該確定下婚期了,倒時可以用這些話本指導(dǎo)一下。”
三天后,雨終于漸漸小了下來。
南影國推遲了三天的計劃開始付諸實踐,隱藏在附近郡縣的兵力共三萬,匯聚成滔滔勢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占領(lǐng)了北部與康夙朝之間的保留地鄔荒,群情激憤,要康夙朝給一個交代,不然就一路屠戮到凰城。
德乾帝沉著臉,手緊按在扶手上,久久不語,仿佛是在極力穩(wěn)住情緒,目光偶爾落到清穹王身上,像淬了毒。
先前因公主不愿回歸,本就心情黯淡,眼下又出了這檔子事,實在讓人憤怒,不過,清穹王府終于氣數(shù)該盡了。
世事難料,原本是打算利用梵容和洛九歌與公主之間的糾葛,讓雙方兩敗俱傷,最后卻成了清穹王府和南影國鷸蚌相爭,然而,無論如何,都是康夙朝坐收漁利。
朝殿鴉雀無聲,人心惴惴,一根針掉到地上也可以聽見。
沒有人愿意,去戰(zhàn)場上消耗實力,然后變成砧上魚肉。
清穹王上前一步,“闕千澤是容兒所殺,可容兒已經(jīng)死了,微臣理所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責(zé)任,甘愿領(lǐng)兵擊退南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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