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晉江獨(dú)家發(fā)表
原來當(dāng)日紅娘子雖將李嚴(yán)從囚牢里救了出來，奈何這李嚴(yán)卻有些書生意氣，又有些死腦筋，覺得他一心為了成王，結(jié)果反落得這般田地，他的一片忠心反被成王認(rèn)做是通敵謀逆之心。
于是他心灰意冷之下，偷偷把紅娘子腰間的匕首摸了過去，把她支開后，竟然抽出匕首對準(zhǔn)自己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好在紅娘子自從接到采薇的口信之后，牢記她的提醒，對李嚴(yán)的一舉一動都極是留心。雖被他支開，剛走了幾步，聽見匕首出鞘的聲音，急忙回頭一看，千鈞一發(fā)之際只得把手里的水囊砸了過去，將他手中的匕首砸偏了寸許，總算避開了心脈，刺到了肋下，且傷口也不深。
但李嚴(yán)也不知是因?yàn)檫@傷還是心中郁悶，大病了一場，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王妃妹子，多謝你送信給我們，又提醒我們當(dāng)心高自成多疑，會因?yàn)樯綎|的守軍突然打我們而對李嚴(yán)不滿。真是多虧了你啊，若不是你最后提的那一句，說李先生心思細(xì)，又有些書生意氣，怕他若真被高自成冤枉了會心灰意冷以死明志，我是真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傻，我拼了命地把他從高自成的刀口下救出來，他竟然還想自我了斷？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真是，真是氣死老娘了！”
采薇正想勸她幾句，紅娘子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瞧我這記性，王妃妹子，我除了謝你，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兒要趕緊告訴你知道。”
“那姓施的狗官，他不是個東西，為了巴結(jié)你的王爺夫婿，竟然給你夫君送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小妖精到家里，人都已經(jīng)抬到前院了，只怕過一會兒就要送進(jìn)后院了。哼，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吃三想四的花心大蘿卜，你若是顧忌王妃的體面，不便出面，我來替你把那兩個小妖精打跑，也算是報答了你對我家阿嚴(yán)的救命之恩。”
采薇見她摩拳擦掌，連鞭子都抽了出來，趕緊勸住她道：“多謝姐姐為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是這些事兒殿下自會料理干凈的，并不勞我費(fèi)心，姐姐也不用替我擔(dān)心。”
紅娘子哪里肯信，“我說王妃妹子呀，你可別把你家男人想的太好，這男人要是能信啊，母豬都會上樹！這世上的男人個個都跟那饞嘴的貓兒似的，哪有不偷腥的？再說那兩個小妖精我剛才很是瞄了幾眼，你別說，確實(shí)長得怪俊的，聽說還是什么秦淮八艷中的榜眼和探花呢！”
于是采薇便知道這二女是誰了，她正要開口，就見秦斐身邊一個近侍走進(jìn)來跟她稟道：“稟王妃，施尚書送了兩位美人給殿下，殿下已將那兩位美人安置到外院的客房，命以貴客之禮相待，特命小的來報與王妃知道。”
紅娘子等那內(nèi)侍一走，跺腳道：“你看吧，我說什么來著，這男人啊是沒一個靠得住的！你還在這兒替他說話呢，他在前頭都把人給安頓住下了！”
采薇卻仍是言笑晏晏，沒有半點(diǎn)擔(dān)憂之色，“姐姐既這樣說，可見那李嚴(yán)先生身為男子也是個靠不住的了，姐姐又為何為了他連命都能豁出去不要了呢？”
紅娘子咂了咂嘴，好半天才道：“他，他其實(shí)還是蠻守信重諾的，就是個書呆子！跟誰學(xué)不好，非得跟那什么柳，叫柳瞎會的學(xué)，再美的女人到了他跟前，他都能把你看成是個木頭人。旁的男人是色心太多，他倒好，是半點(diǎn)兒色心都沒有。”
“你既信得過你家李先生，我也信得過我家殿下，他這么做定有他的緣故，在他跟我解釋明白之前，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果然到了午飯的時候，秦斐就跟她說了之所以留下那二女是何打算。
“那柳如詩和李湘君二人，乃是秦淮八艷中極出挑的人物，一個被禮部侍郎錢牧齋收為了女弟子，師徒情深，另一個剛被戶部尚書之子候朝宗梳攏，兩個人正是如膠似膝。”
采薇聽出他言外之意，皺眉道：“看來那施道鄰特意送了她二人給你，并不單是想讓你耽于美色，還想讓你得罪江南的東林黨人，掣肘于你。”
原來江南一帶的官員士大夫大多出自東林書院，自然彼此間多有往來，關(guān)系親厚，漸成一派。這些人不但身居官位，其家人親朋往往還經(jīng)營各種田產(chǎn)商鋪，既能左右江南的時局，又掌握著江南大半的經(jīng)濟(jì)命脈，其勢力并不容小覷。
“不但錢牧齋和候尚書都是東林黨人，還有朝中的崔相，那老狐貍也早就跟東林黨人穿一條褲子了。一力贊同東林黨人的諫言，將鹽稅、茶稅、綢稅還有海運(yùn)稅等種種商稅一降再降，竟降到了千分之三，以致朝廷的稅銀八成都只能靠征收田賦。便是各種天災(zāi)不斷，糧食連年欠收，他們也不肯多交些商稅好讓朝廷少管北地的農(nóng)民征收些田稅，結(jié)果北地之民連飯都吃不飽，還有一堆苛捐雜稅要繳，不鬧起義才怪！倒是讓韃子趁虛而入，撿了個便宜！”
“只怕這多半又是安成緒給施道鄰出的主意，想用這兩個美人來挑撥你和崔相那邊的東林黨人的關(guān)系，最好能讓你們勢同水火，孫后一黨才好坐收漁翁之利。”
秦斐冷笑道：“他想的美？真以為本王是個沒腦子的鷸蚌嗎？這招美人計用在別的男人身上或是管用，可用在我身上，那是丁點(diǎn)兒用都沒有！”
采薇故意不信道：“都說這天下的男子就沒有不好色的，難道是那兩位美人不夠豐神秀媚，體態(tài)幽嫻？”
“她二人倒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謂是燕瘦環(huán)肥，各擅勝場。不過便是她們生得再美，也不及你美。本王雖好色，但我更好你！”
甜言蜜語誰不喜歡聽，采薇夾了一塊他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到他碗里，“那殿下留著她們是想？”
“自然是當(dāng)一回月老了，施道鄰想讓我背上個奪人所愛的罵名，那本王就給他來個還君明珠，看是誰更會收買人心？”
于是那兩位美人兒被送到臨川王的府邸還不到三天，就由臨川王保媒，分別坐上花轎，一個嫁到錢侍郎家成了繼室夫人，一個被抬進(jìn)候府成了候公子的妾室。
紅娘子對那兩個妖精被抬出府很是松了一口氣，倒是采薇頗有些遺憾，恨不能再留她二人在府中多住幾天再送她們出嫁。
她雖養(yǎng)在深閨，但因看過的話本傳奇里，時常提及勾欄中的女子，如紅拂女、杜十娘、趙盼兒等等，其種種多情俠義之舉無不令她心生好奇，卻也知道勾欄院那樣的地方，她這輩子都是不能去踏足的。
不想竟有人送了這兩位名女支到她家中，秦斐把這兩位美人往客房一丟就再也不管了，倒是她因?yàn)楹闷媲叭ヌ酵艘淮危Y(jié)果接下來的兩天，她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客房伴著柳、李二女一道共度的，就連午飯都是同她們一起吃，很是讓秦斐不滿，大吃其醋，這才早早把她們嫁出去了事。
送走了跟他爭寵的兩位花魁娘子，秦斐見采薇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郁悶道：“這秦淮八艷沒把我這個男人的眼睛勾過去，怎么倒把你這女人的魂兒給勾走了！你就這么喜歡那兩個青樓女子？”
“是又怎樣？我先前從沒見過像她們那樣的女子，雖說她們?nèi)嗽谇鄻牵頌橘v籍，為許多大家閨秀所不齒，覺得她們卑賤無比。可是我倒覺得某些時候她們反比那些大家閨秀活的更自在暢快些。”
秦斐來了興致，“哦？這話怎么說？”
“大家閨秀們除了女四書等枯燥乏味的女書外，再不許看旁的書，連詩詞歌賦都不許讀，可那柳、李二位娘子因身在青樓，反倒沒了這層束縛，不但詩文俱佳，而且多才多藝。且能由著自己喜歡選擇中意之人。”
“像那李娘子，先前曾有一位田將軍看中了她，可卻不中她的意，她便寧死也不肯被他梳攏，直到她遇見候公子。比起只知聽從父母之命的好人家女兒來，她們反倒敢愛敢恨，能活得自由瀟灑些！”
“只是不知道她們此番得償所愿，嫁給自己心中的良人，往后的日子會是如何？”
秦斐心中醋意大盛，一把攬過她來，“便是她們將來過的不好，你待怎地，難不成你還想再把她們接回來？我告訴你，既嫁了給我，不但別的男人你不許想，連旁的女人也不許多想，你只能想著我一人，念著我一人，除了我，任是誰都不許你把他們放在心里。”
采薇櫻唇微啟，輕飄飄丟出一句話來，“那我父親呢？連父親大人你也不許我想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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