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暗潮
<=""></> 太陽已經(jīng)爬得很高,光線被窗格篩了,一線一線落在青蟬微翕的雙眸上。她懶洋洋地看著,思緒放得空空的……青蟬猛然驚坐起來。
這一覺睡得酣暢,連夢都不曾有一個。
姜無憂已經(jīng)不在身旁,青蟬臉子薄,想起昨夜,捂著臉無聲地笑。
她平復了一會,若無其事地走出臥室。
這是姜無憂的宅子,除了姜無憂外,青蟬并未見過任何仆從。因為知道沒有旁人,她走得無比坦蕩,一路走一路挨屋瞧,最后還是在書房找到姜無憂。
姜無憂坐在昨日的位置,眉目出塵,紅唇微合<="l">。一杯清茶裊裊冒著熱氣,手中書冊翻過一頁,她看向門口的青蟬,道:“偷懶。”
說她偷懶,卻縱容她睡到這么晚。
青蟬笑嘻嘻地過來坐下,扒著姜無憂胳膊,仰臉看她,像一只乖順的小獸。
姜無憂果然摸摸她的頭:“乖。”
青蟬:“……”
青蟬轉(zhuǎn)回自己桌前,提筆謄書。她寫了兩個字,蘸墨的時候分心去瞧姜無憂,發(fā)現(xiàn)姜無憂也看著自己。
青蟬正襟危坐,又寫了兩個字,不動聲色地斜瞅,發(fā)現(xiàn)姜無憂還是在看自己。
“……”臉上漸漸暈染出紅霞,青蟬唇角上揚,立刻又被她強行收斂,然而不過一眨眼,笑意又不受控制地蔓延。
這種由衷流露的喜悅,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住的啊。
有人叩響門扇。
青蟬急忙約束心神,循聲朝門邊張望。
——姬蓮生?
姬蓮生倚門而立,背著光,神色不明。
姜無憂起身,青蟬也跟著站起來,姜無憂卻道:“你習字吧。”
青蟬應了“好”,重新坐下,手里捏著筆,眼睛卻在關注事態(tài)——姬蓮生怎么會突然拜訪姜無憂?念及姬蓮生便是害自己謄書的罪魁禍首,忍不住沖她泛了個白眼。
“嗤……”姬蓮生一聲輕笑,姜無憂似有所覺,回眸去看青蟬,青蟬裝模作樣地揮舞毛筆,一顆腦袋埋在桌上,謄寫得無比認真。
“外面說話吧。”姜無憂將姬蓮生請了出去,還順便關上了書房的門。
青蟬支著耳朵,隱約聽到她們提及云紅.袖的名字,不知在探討什么。越是聽不清,越是心癢,青蟬干脆俯趴在桌案上,歪著腦袋專心去偷聽,奈何仍然聽不真切。
在說什么呢?需要刻意避開自己?
她想不明白,那書房的門卻從外面“唰”的打開,姜無憂回來了。
自二人出去,到姜無憂回來,不過幾句話的時間。青蟬想不到她們的談話結(jié)束得這樣快,自己卻還維持著俯趴偷聽的姿勢,一驚之下,手忙腳亂,毛筆也脫手而飛。她頭大如斗,七手八腳地截下半途逃逸的毛筆,埋頭對著白紙就畫。
姜無憂:“……”
姜無憂走過來,隔了桌案低頭看青蟬。
青蟬做賊心虛,仰起花朵一般的臉蛋,笑得燦爛:“姬大人走了?”
姜無憂目光古怪:“走了。”
青蟬:“可有要事?”與云紅.袖有關,恐怕也不會是什么小事,否則姬蓮生又怎么會特地跑這一趟?
“她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有事,不過無關痛癢。”姜無憂說完,目光變得越加古怪,“你感覺不到?”
青蟬莫名:“我感覺什么?”姬蓮生找的是她,自己如何能感覺到所為何事呢?
姜無憂:“你筆提反了,臉上也盡是墨汁<="l">。”
青蟬:“…………”
匆忙之下提反了筆,頭又埋得低,奈何偷聽被抓了現(xiàn)行,心里正慌張,哪兒能留心自己臉被畫花了呢?
青蟬十分尷尬,反手去抹臉,姜無憂抓住她的手腕子,輕道:“別動。”
她旋身出去,絞了濕帕子進來,抬起青蟬下巴,在她臉上輕輕擦。明明下手也不重,偏生她這一擦,青蟬的臉就紅起來。
姜無憂對著手下吹彈可破的肌膚,打趣道:“這樣會臉紅。”
青蟬:“……”
姜無憂湊近:“還有一點,快好了。”
鼻息相錯間,青蟬就只見到姜無憂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眼下晃,晃來晃去,讓人想到昨夜的耳鬢廝磨、唇齒相依。
青蟬的呼吸輕悄悄地急起來,口干舌燥的,心跳劇烈。
兩人這樣接近,她的變化根本瞞不過姜無憂。姜無憂收了手,兩人四目相對,青蟬睜著大大的眼,一眨不眨看著她。
姜無憂的臉就這么貼過來,她視線下移,落到青蟬紅唇上。青蟬無意識地咬了唇,姜無憂低頭,柔軟的嘴唇壓在青蟬唇瓣上。
青蟬感受到嘴唇上傳來的姜無憂的溫度,昨夜在黑暗中纏吻的片段翻騰得更加洶涌。她想得意亂情迷,姜無憂卻陡然拉開距離,伸指在她額頭輕輕一彈:“色令智昏。”
青蟬整個人都懵了:“……”
姜無憂似笑非笑:“還不謄書?”
青蟬:“……”
青蟬抿唇,抿出兩朵小梨渦:“喔……”
青蟬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有板有眼地執(zhí)起筆,筆尖正待落紙,姜無憂卻又自后扶住她的肩,手指粘過來:“我?guī)е銓憽!?br />
青蟬得她先前一番調(diào)笑,當即默念□□,歪過頭做禮貌狀:“多謝。”
這個動作尤為便利姜無憂落吻,姜無憂也沒客氣,想也不想便襲上去。
青蟬:“……”
親吻來得突然,撤也撤得干脆。青蟬都沒來得及進入狀態(tài),姜無憂已經(jīng)結(jié)束,一本正經(jīng)地寫起字來。看看青蟬先前所寫,她還要嫌棄:“真難看。”
青蟬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自然不及你啊。”
姜無憂沒有再說什么,帶著青蟬謄起《靜心抄》。
半日轉(zhuǎn)瞬即過,金烏西斜,《靜心抄》已經(jīng)謄到后半部分。
姜無憂速度極快,落筆之后便如換了個人,不茍言笑,嚴肅端莊<="r">。
青蟬覺得她有些專心過頭,試探著喚她:“姜無憂?”
姜無憂似有心事,恍若未聞,兀自寫著,又翻過一頁,驟然停住。
青蟬:“……怎么?”
姜無憂松開手,青蟬不解地看著她。
姜無憂:“隨我去一趟主殿。”
起先青蟬并不知曉,然而到達主殿,她才了悟姬蓮生尋姜無憂是為了什么。
云紅.袖病了。她病得蹊蹺,昨夜入睡前還是好好的,睡到后半夜上突然大喊大叫。綠蘿被驚醒,待她上前,云紅.袖已經(jīng)高燒不退,神志不清。
綠蘿才給云紅.袖喂過藥,見姜無憂領著青蟬過來,福了福:“姜大人。”
姜無憂隨口問道:“她如何了?”
青蟬注意到綠蘿眼睛紅腫,顯然對云紅.袖的病情十分憂心。
綠蘿:“白日里昏昏沉沉,說了許多糊話,現(xiàn)下醒了。”
姜無憂邁至榻前,見云紅.袖陷在錦被中,黑眸無光,下巴尖尖,一臉病容。
云紅.袖聽到動靜,眼珠慢慢轉(zhuǎn)過來,見是姜無憂,疲憊地勾起唇,然而終究氣力不濟,這個笑顯得虎頭蛇尾。
“姜大人有心,還知道來探看本城主。”
青蟬見慣了云紅.袖的趾高氣昂,她突然這么氣若游絲,叫人頗不適應。
姜無憂自然聽得出話中譏諷,道:“你活了這么長久年月,還會得這種毛病,顯見平日疏于修煉,懈怠到何種程度。”
云紅.袖輕嗤:“你少教訓我罷,只當我還是當初的云王小女?”
姜無憂:“即使當了城主,也沒見你長進。”
云紅.袖的目光越過姜無憂,落在青蟬身上。看了一眼,她仿佛累極,閉上目:“姜大人若是來教訓本城主的,那便回吧。”
姜無憂:“是要回了。”
姜無憂抬步便走。青蟬跟在她后頭,快出殿門了,才聽得殿內(nèi)的云紅.袖又是一聲嗤笑:“你自來便是如此,從未真正把我放在眼里。除了素圖,這云家的江山,怕是給誰你也不放心吧?”
云紅袖邊笑邊咳:“可惜天上地下,只有那一個云素圖,為你死了!”
“你若要替她守這白鶴城,我絕無二話,這有名無實的城主之位你盡管拿去!”
青蟬回頭去看云紅.袖,覺得匪夷所思。若非云紅.袖與姬蓮生從中作梗,云素圖或許已經(jīng)復生。她真是病了,將這樣重要的事跡都遺忘。
青蟬替姜無憂憤恨,然而姜無憂聽在耳中,卻連駐足都不曾。
青蟬亦步亦趨地跟著姜無憂,誰也沒有說話<="r">。離開云紅.袖寢殿不久,姬蓮生迎面過來。
走到近前,三人都停下腳步。
姬蓮生問:“你見過她了?”
姜無憂:“胡言亂語,病得不輕。”
姬蓮生笑得促狹:“一生病就亂發(fā)脾氣,連向來低調(diào)的祝音都吃她一頓排頭。”
姜無憂無意與姬蓮生攀談,略頷首便要走。姬蓮生識趣的讓步,只青蟬經(jīng)過之時,她“咦”了聲,仿佛想起什么,拉住她笑瞇瞇地問:“《靜心抄》可謄好了?”
青蟬斜眼看她:“回姬大人,不曾。”
姬蓮生不見外地拍拍她肩:“有勞啊。”
青蟬簡直被她氣死:“我可再不會內(nèi)疚了。”
姬蓮生笑:“早說讓你不必內(nèi)疚。”
青蟬:“……”
青蟬甩開她的手,跟著姜無憂就走。
姬蓮生往與她們相反的方向行去。日頭已經(jīng)落盡,天色將黑未黑,前方匆匆十數(shù)侍從,輕聲細語間點燃宮燈。
姬蓮生沒有回頭,獨自走向燈火最盛之處。
青蟬與姜無憂一路無話回到第六門。與前夜相同,兩人依舊同榻而眠。
青蟬看得出姜無憂心中有事在考量,這一趟主殿之行,或許在謄寫《靜心抄》時姜無憂就已有了計較。
青蟬惶然,這大約便是姜無憂避而不提的那個未來?
此事牽扯重大,青蟬不敢多嘴,她甚至連想也不愿去想,如今粉飾的太平底下暗藏著多少兇機,以后又會經(jīng)歷怎樣的變故。
青蟬找到姜無憂的手,輕輕握住了。
姜無憂感受到青蟬不安,側(cè)頭安慰道:“不需擔心。”
青蟬順著她的話:“嗯,并不擔心。”
姜無憂看她實在是乖,伸手揉揉她的頭:“紅.袖不過試探我,還沒到兵戎相見那一步。”
青蟬沒料著她會愿意說,黑暗中凝視她:“會有那一天嗎?”
姜無憂手指往下,劃過青蟬的臉龐:“害怕么?”
青蟬:“不怕。”
姜無憂:“或許會涉險。”
青蟬:“有你,不怕的。”
姜無憂:“這與你設想的將來背道而馳,也沒有關系?”
心頭浮現(xiàn)戚恒那一番描畫,青蟬沉默了。
姜無憂始終看著她,過了好久,青蟬的聲音響起,輕柔而包容:“沒有關系,有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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