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相信
d 浮光讓青蟬安心等待,青蟬人是回去了,可又怎能真的安下心來,姬蓮生說遲些會來看她,青蟬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卻始終沒有等到她。。
黑暗就在青蟬的惶恐中緩緩侵襲了白鶴城的每一寸土地。屋外晚風(fēng)徐徐,屋內(nèi)的青蟬對燈而坐,一眨不眨盯著躥動的火苗。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么枯坐了多久,也許是到了后半夜,反正火苗晃了幾下,突然就熄了。
青蟬霍然站立,愣了愣——她聽到了從知藍(lán)那邊院落傳來的慘叫聲。是誰在對知藍(lán)動手,姬蓮生,
青蟬快速往隔壁跑去,心腔里撲撲亂跳,她幾步躍上臺階,大開的門戶內(nèi),首先見到的便是春宴之上遇見的那個男子,正提了劍將一只狐貍精劈成兩半。
“……”青蟬震驚地看著他,“你?”
有血濺到他臉上,他轉(zhuǎn)身的同時隨意擦了,沖青蟬咧嘴一笑。
院子里隨處可見狐貍的死尸,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另有四五個人提著劍從屋內(nèi)出來:“阿芒,除了那兩個,這里已經(jīng)干凈了。”
男子點頭,重新看向青蟬,對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青蟬權(quán)衡了一下,末了踩著一地鮮血,膽戰(zhàn)心驚地走過去:“你……你們,究竟是誰?姬蓮生的人?”
阿芒“嗤”了聲,一把拉過青蟬的手,拽著她穿過院子。他使的勁道恰恰好,沒有弄疼青蟬就將她帶到了一間屋外。青蟬只覺滿腹疑問,卻在見到屋內(nèi)的情形時,那些疑問統(tǒng)統(tǒng)化為驚異。
知藍(lán)癱坐在椅子上,手與腳都以古怪的弧度搭垂著,她渾身都在打顫,有人站在她身后,捏住她的下頜逼迫她仰起頭來看:“不是想我死?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誰死在誰手里!”
“……細(xì)、砂?”青蟬扭頭去看阿芒,阿芒又是一聲“嗤”:“你說我是姬蓮生的人?未免也太高看她。
”
青蟬反問:“你不是?”
阿芒抱胸:“奇怪啊,你與姬蓮生很有交情?不然為何幫你們出頭會被認(rèn)為是受到她的授意?在這白鶴城里你很信賴她嗎?就信賴她一個?”
青蟬:“……”不知為何青蟬總感覺他是話里有話。。
“真是可憐啊,要不這樣,你求我啊,你求我,我或許會放你一條活路?”細(xì)砂的臉被包裹在紗布之中,知藍(lán)看不見她的樣子,卻能聽見她飽含怨毒的聲音。求她?知藍(lán)從喉間發(fā)出低啞的嘲笑,眼神間也俱是輕蔑。
細(xì)砂被她的反應(yīng)刺激得熱血上腦,人還是虛弱的,卻依舊強勢地掐住知藍(lán)臉頰:“也是,你還有何臉面活著?你今日毀了我的臉,卻要用你手下那些狐貍精的性命來賠償,真是好劃算一筆買賣!可惜我的臉有藥可救,而你那些手下恐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吧?她們?nèi)蚰愣溃憷響?yīng)贖罪!”
走廊深處有人走出來,謝眠風(fēng)倒提了軟劍,步履匆匆經(jīng)過細(xì)砂那間屋:“快一點,我們必須走了。”
說著來到阿芒跟前,抱拳:“大仇得報,吾將此生銘記半魚族的恩情。”
阿芒受了這一拜,沖青蟬使了個極為輕佻的眼色:“我說過的吧,我一向樂于助人。”
青蟬的目光從謝眠風(fēng)脖子上的傷一路看到她手中滴血的劍。謝眠風(fēng)誤打誤撞在白鶴城遇到了害死她師父的狐貍精,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天大的心事。——等等!半魚族?青蟬一開始以為阿芒是姬蓮生的人,是以他屠戮狐貍精她也并沒有怎么進(jìn)心里去,畢竟有姬蓮生來善后。可誰知他竟然是半魚?
青蟬指著阿芒半晌說不出話來,阿芒整著衣襟正等青蟬開口,誰知青蟬臉色忽而一變,跑進(jìn)屋內(nèi),。
知藍(lán)雙目暴突,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細(xì)砂還是頭一次殺人,匕首送入了知藍(lán)心口,卻怎么也拔不出來。她的手哆嗦得厲害,青蟬握住她手背:“走!”
細(xì)砂呆呆看著知藍(lán)的尸體:“我……我其實……”
青蟬:“這里被血洗,城主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盡早離開白鶴城!”
細(xì)砂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們必須馬上就走……端木呢?怎么就你一個?”
“她與祝大人在一起,現(xiàn)今并不在白鶴城內(nèi)。。”青蟬扶著細(xì)砂出來,正聽到謝眠風(fēng)問阿芒:“你先前說城外還有你許多族人?那我們是過去與他們匯合?”
阿芒回說:“是,我們這一支已經(jīng)遷過來了。”
“遷過來?不!你們今夜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足夠白鶴城主將你們追殺至死!”青蟬對著阿芒:“我雖不知你們?yōu)楹螘蝗怀霈F(xiàn)在這里,又為何會幫我們,但你們現(xiàn)在與我們一樣,必須得逃!”
阿芒笑著聽完,又抬手拍了一下青蟬的后腦:“哦,聽聽,知道關(guān)心我了。”
青蟬:“……你!”
先前院子里的幾人跑過來圍到阿芒身側(cè):“時候不早了。”
阿芒收起笑:“走吧。”
此時并非能夠好生談話的時候,青蟬便是有萬般不解也盡數(shù)按捺了下去。加上阿芒,共有七人護著青蟬她們一路奔離白鶴城。青蟬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漆黑的深夜,越是跑,越是覺得會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阿芒他們盡量放慢了步伐以便青蟬與細(xì)砂能夠跟上他們,但他顯然還是高估了她們二位的實力,到了第六門上,青蟬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后竟然就停下來了。
阿芒察覺了,便折回來,同時示意另外一只半魚去扶細(xì)砂。
青蟬喘了口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河邊一間屋舍。阿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姜無憂……這個名字一攏上心頭,青蟬眼眶就難以控制地開始泛熱。這次逃離白鶴城,恐怕永遠(yuǎn)也不可能再踏足了,那就意味著……意味著她徹底斬斷了與姜無憂重遇的唯一可能。雖然她一直說著要走,但其實從來都沒有做好離開的準(zhǔn)備啊……
姜無憂,哪一天你回來了,我卻已經(jīng)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方了。
青蟬含淚看著姜無憂的竹屋。她雖然沒有想過要等她回來,可事到臨頭,還是多想能夠再見到她,哪怕只是一眼……
“喂?還不走?累了嗎?跑不動了?是要我背你嗎?”阿芒在旁一疊聲催促,青蟬后知后覺看向他,這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已經(jīng)跑遠(yuǎn),早被夜色遮沒了身影。
“我……我跟不上你的速度,你先走吧,別因為我而耽擱了時間。”
“你在說笑嗎?”阿芒拽住青蟬胳膊,拖著她一路往前。青蟬的腳步在移動,目光卻始終落在竹屋上。阿芒頭也不回地問她:“誰住在里面?想要去告別嗎?你光這么看著里面的人就會知道了嗎?”
青蟬狼狽地收回視線:“沒有。”
阿芒:“嗯?”
青蟬:“沒有誰。……那里面沒有誰,。”
阿芒腳步一頓,青蟬差些撞到他背上。他轉(zhuǎn)身,問她:“那你在牽掛什么?連逃命都不想顧了?你要是真的牽掛了別的誰,我可是會生氣的!”
“……”什么人啊這是!
阿芒說著,借了星光盯著青蟬的臉看。
青蟬避開:“干嘛?”
阿芒:“喂……我是為了你才來白鶴城的,為了你才去牢里救那兩個,你讓我把你丟下自己先走?不覺得過分了嗎?”
青蟬:“你這人……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叫‘為了我’?你——”
阿芒快如閃電地捂住了青蟬的嘴,同時護到她身后,將她壓到臨街的墻壁上,壓低聲線:“噓!”
青蟬心頭狂跳,移動眼珠往轉(zhuǎn)角的那一頭看去。只見一字排開的黑衣人,整齊地邁動步伐,空氣中激起無比肅殺的氛圍。
阿芒:“我就說不可能這么容易就劫了獄逃走,原來是等在這里。”
青蟬以眼神詢問:“怎么辦?他們就要過來了。”
“不急,等一下我——”阿芒話說半截,莫名其妙就沒了下文。青蟬緊張地看著她,阿芒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指了指青蟬身后。
……另外一列蒙著面的人,無聲無息就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切斷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青蟬轉(zhuǎn)回頭,小心翼翼地問阿芒:“有勝算嗎?”
“……不急,等一下我——”這一次阿芒的話依然沒能說完,只見一個蒙面人飛身而起,拔劍往青蟬的方向直劈過來!
青蟬睜圓了眼睛,她看著那個蒙面人越來越近,身旁的阿芒已經(jīng)抽了劍,正要迎頭去擋,千鈞一發(fā)之際,青蟬猛然握住阿芒執(zhí)劍的手,使出全力把他拉離了原先站著的位置。
“唔——”有悶哼從后方傳來,阿芒與青蟬雙雙回頭,蒙面人的劍已經(jīng)劈入偷襲的黑衣人身體,那個黑衣人轉(zhuǎn)瞬間便化為灰燼,消失無蹤。
蒙面人回頭看了青蟬一眼,之后就毫不猶豫地往黑衣人中沖去。阿芒收起吃驚的表情,拉著青蟬:“快跑。”
……
一直到離開白鶴城很遠(yuǎn)很遠(yuǎn)一段距離之后,阿芒才松開青蟬的手,還順勢推了她一下。青蟬已經(jīng)精疲力竭,他這一推,她立刻就摔倒在地。
“你以為你是誰?剛才那樣的情況為什么要把我拉開?好在對方的目標(biāo)不是我們,否則的話你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青蟬默默從地上站起來,沒有說話。
“還是……”阿芒懷疑地扳住她的肩,“你知道對方是誰?知道他們的目標(biāo)不是我們?”
青蟬拍開阿芒的手,語氣中有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情緒:“姬蓮生。”
阿芒:“什么?”
青蟬:“那個蒙面人手里的是龍吟劍,他是姬蓮生的人。”
青蟬往前走去,阿芒追上她:“為什么知道是姬蓮生的人就不躲?你那么確定她不會傷害你?”
阿芒眼中的光芒或許可以稱之為關(guān)心,青蟬無言以對。為什么?她也想知道為什么,剛才那么驚險的一幕,她會那么相信姬蓮生,相信她不會傷害自己?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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