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殺戮
青蟬能猜到“辟水香”應該就是戚恒先前說的那個能保命的東西,可是她猜不著女公子說的戚恒在演戲是什么意思。她如墜云霧,又聽女公子問她:“你與他無緣無故,他就這么帶著你逃,難道你都不懷疑?”
是有懷疑沒有錯,可……
“還是他這一路對你噓寒問暖,你就認定他是個好人?”
青蟬:“……”
“讓我猜猜,他一定還說過很多關于我的事,讓你深感能從我這里逃脫,是件多么值得慶幸的事。”
居然全中!青蟬慫的不能再慫,可逃了又如何,還不是又被她給抓到了?
戚恒激憤道:“難道從你手里逃脫不是好事嗎?你連人都不是,誰敢日日伴著你,更別說你還一直在折磨她!”
“我連人都不是?”女公子危險地瞇起眼眸,忽然冷笑一聲,離了座,走到青蟬面前,一把提起她的手腕:“你知道我不是人所以要逃,那么她呢?她也不是人,你怎么會敢冒丟了腦袋的風險把她一路帶到這!?嗯?”
袖口的衣料下滑,青蟬□□的胳膊暴|露人前。只見原本應該白皙光潔的胳膊上龜裂密閉,有些裂紋里甚至滲出帶著血絲的黃色粘液!那些龜裂排布有序,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某種生物的鱗片!
女公子操起一旁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茶水潑在龜裂處,眨眼功夫,被茶水淋濕的地方慢慢自愈,直至恢復如初。
青蟬尖叫一聲,腦子嘭的炸開了,女公子甩了她的手,朝戚恒逼近:“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身上都發生了什么!”
隨著女公子的質問,屋外的鳥鳴聲驟然加劇,戚恒聞著膽寒,幾次忍不住要避開女公子的視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女公子:“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瞞的?你手里的辟水香是假的,對我而言一點價值都沒有,你們兩個就要死了,也沒機會帶著她找地方煉你們的不老藥!”
……不老藥?青蟬撫著手腕惶恐地看著女公子,她究竟在說什么?為什么她全都聽不懂?她只是得病了而已,活了十六年她連自己是不是人都會不知道嗎?由得女公子信口雌黃!
可是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在叫囂,那你怎么解釋剛才的事?是啊,開裂的皮膚為什么就這么好了?這些天她一直在痛,痛到后來就是皮膚開裂,不僅是胳膊,這樣的龜裂遍布全身!她不懂自己身體的變化,一直瞞著也沒跟戚恒說,如今那種龜裂已經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了。當女公子那點兒茶水淋上來的時候,沾過水的皮膚上疼痛就消減了,這實在太過詭異!
“我沒有想煉不老藥!你少血口噴人!我只是看不慣你折磨她,才帶她一起逃的!”戚恒焦躁地看著青蟬:“青蟬,你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
女公子挑眉:“這么說,你是承認自己知道她的底細了。”
戚恒一時語塞,半晌才泄氣道:“是!我知道,那又如何?”
女公子轉向青蟬,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可憐模樣,嘆道:“我倒是信他不想害你,甚至可能還會好好對待你,不然也不至于死到臨頭了還要惺惺作態——可惜他的最終目的也不過就是想要占有你,一次又一次,直到你懷胎為止。”
女公子視線下移,落到青蟬的肚子上:“不過這胎保不住,從你身體里流出來的東西,就是煉不老藥最求而不得的藥引子!”
青蟬雙肩抖動,她現在怕的已經不是被女公子抓回去繼續折磨了,女公子與戚恒的對話太超過她的承受范圍,她怕的是要怎么去面對這個陌生的自己!
“……我究竟,是什么?”
為什么他們所有人都知道,而她本人卻對自己一無所知?青蟬沒指望女公子能給自己答疑解惑,她是沖著戚恒發問的,可戚恒面色敗灰,遲遲不肯說話。
洶涌而至的鳥鳴已經徹底壓過風雨聲,無數飛鳥在屋頂上空盤旋,有些已經蹙著身體擠進屋檐,睜著冰涼的眼睛,陰森森注視著屋內的人。
“青蟬”,戚恒回頭看外面遮天蔽日的飛鳥,聯想起海棠的死狀,他那顆心就跟在油鍋里煎似的:“不是她說的這樣,你信我……這一路我都待你不薄,對你也從沒有非分之想!”
他還想解釋,陳奎拉住他,對他搖了搖頭,像是在說,不論青蟬相不相信,今晚都沒有他們的活路了。
戚恒沉下臉。
“還是不肯承認么?”也沒見女公子有什么特殊的口令,她只是動了動手指,那些飛鳥迫不及待地擠進屋里來,數量之多幾乎要把整個空間都塞滿了!
在振聾發聵的鳥叫聲中,陳奎開口了:“姜無憂,我在越府當差四十載,眼見著老爺與夫人長生不老,說不眼饞是假的!后來你進府,夫人害死老爺的事我都清楚,為了保命我先夫人一步下手,毒啞了自己——我發誓會守口如瓶,可既然讓我知道了這樣逆天的寶貝,我怎么舍得與它失之交臂!?阿恒從小無父無母,是個可憐孩子,只念著我對他有一絲恩惠,他便千方百計地想要報答我……他進府是我的主意,他做的這一切也都是因為我貪心不足,求你……高抬貴手,饒他一命!”
他的嗓子被□□毀了,又十多年沒有發聲,聲音簡直比鈍刀鋸木還要難聽刺耳。一只飛鷹聞聲朝他撲過去,展開翅膀攻擊他的面門,陳奎慘叫一聲,臉上已然被鷹爪給抓破了。他捂著流血的左臉:“姜無憂!你要我怎么死都可以,但求你放過阿恒!”
“阿翁!”戚恒搶步上前助他揮開那鷹,心痛至極,又恨又怒道:“阿翁!不用低聲下氣地求她!你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為你開出一條血路!”
他身上的□□一直沒有拆下來,這時他歪過頭,箭矢瞄向女公子。女公子卻壓根沒把這點威脅放心里去,她兀自走到門邊,又波瀾不驚地指向青蟬:“過來。”
戚恒立即轉了個角度,箭矢鎖定青蟬:“不許過去!”
戚恒的手指扣在□□開關處,被他瞄準的青蟬滿臉愕然。戚恒的嘴角抿出毅然的弧度,與青蟬僵持了一會兒,他對女公子道:“一命換一命!否則我就殺了她!這樣我們誰也別想得到不老藥!”
青蟬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你要殺我?”
鮮血順著陳奎的指縫流出來,戚恒狠下心道:“我本來帶你到這里來也只是為了不老藥,難不成你還以為有別的什么?眼下藥求不成,青蟬你也別怪我,人總是保命最要緊!”
陳奎果斷從戚恒腰間抽出兩支備箭,牢握在手,下盤扎穩,如臨大敵地盯著四周飛鳥,壓嗓道:“阿恒,有機會你就逃,不用管我!”
戚恒臉色一悲,不再與青蟬廢話,揚聲道:“辟水香是假的,青蟬也在這里,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損失!現在我用青蟬換我阿翁一命,這樣的買賣你干是不干?”
女公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她一沉默,戚恒就沒底了,又不能貿然追問。女公子提起之前放下的雨傘,她似乎是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摩挲了一會兒光滑的木質傘柄,她終于開口了:“可惜你還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戚恒臉色更加難看——她就這么看輕他!她就這么篤定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己傷不到青蟬?竟然對他的威脅視若無睹!……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青蟬的死活?
戚恒希望落了空,就聽女公子又道:“青蟬,他們兩個是沖著你來的,他們是生是死,由你決定好了。”
……
在戚恒拿箭指向青蟬之前,若公子說了這話,他對青蟬做出何種決定還是很有信心的,然而現在……真是卑鄙!挑這種時刻讓青蟬做選擇!不過女公子這話至少也透露了一個訊息:她大約是不會讓青蟬有事的。
青蟬沒有表態,戚恒卻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他不能再耗下去,在這么多覬覦自己皮肉的飛鳥的包圍下,時間拖越久,人越容易崩潰。他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既然公子還顧及青蟬,戚恒干脆棄了弩,徒手去抓她,想制在手里再行一輪談判。可是他一動,女公子也動了,她手中的傘化為一道白光,戚恒還未碰到青蟬,白光已至,帶著千鈞重力擊在他的肩膀處,青蟬聽到斷骨之聲,戚恒的手應聲垂落,他的身體也被這一擊的余力摔出老遠!
“阿恒!!”陳奎忙去查看他的傷勢,戚恒側頭吐出鮮血,眼睜睜看青蟬從椅子上起來,一步一步朝公子走去。
離自己越來越遠。
青蟬走到女公子身邊,回頭看屋內的戚恒與阿翁。他們都受了傷,又被飛鳥虎視眈眈地包圍著,境況十分慘烈。她怕冷似的抱緊自己,轉向女公子,哆嗦道:“你剛才說讓我決定……我——”
重點還沒說到,青蟬就被女公子扯著胳膊甩進了大雨里!青蟬腳下一滑,結結實實地摔趴了下去,屋門隨即也被關上了!
大雨迷蒙了青蟬的雙眸,她盯住門縫下漏出的那點光芒,屋內的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有戚恒的,也有陳奎的,夾雜在興奮的鳥鳴中,嚇得她毛骨悚然。她努力爬起來,衣裳被雨水澆透了,又沾了滿身泥,實在落魄狼狽的很。
青蟬跌跌撞撞往女公子走:“……你不要這樣……”
女公子冷冷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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