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
自從寧曼懷孕,程策的重心就從診所轉移到了寧曼身上。無論她早出還是晚歸,程策都風雨無阻地接送,連一日三餐都是親自做好備在寧曼公寓的冰箱里,比她的親生父母對她還無微不至。
寧曼本是鐵了心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但這一個多月里看程策忙前忙后,她又有些猶豫。程策的父母這段時間也從內地飛了過來,兩位老人家人很好相處,見了寧曼也很是喜歡。寧曼的父親也緊急回港,兩家父母在香港見了面,快馬加鞭地商定婚禮事宜。這越發讓寧曼說不出要拿到孩子的話。
香港的天氣開始回暖,有一天傍晚,程策剛剛從診所下班,打算驅車去寧曼的公司接她,不曾想寧曼早早就等在了診所門口。
“你今天怎么過來了?”程策疾步跑下臺階,最近不知怎么的,每次見到寧曼,他的心情總是很好。
“有點事想和你商量。”寧曼抿著嘴,顯得有些不安,“去你家說吧?”
程策一瞬間猜到了她想說什么,眼睛暗了幾度,但還是努力不動聲色道:“那……上車吧。”
平時的程策很能活躍氣氛,尤其經過和寧曼這段時間的相處,兩個人多了很多共同話題,幾乎每次見面都沒有冷場的煩惱。但是現在兩人坐在車上,程策卻很沉默。
“你怎么了,今天都不講話。”寧曼用手肘撞了撞悶悶不樂的程策,“今天診所發生不開心的事了?”
“沒有。”程策癟了癟嘴。
既然不是診所的事,那就一定是私事了。程策的私生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除了樓雅的事之外,還有什么事能讓他如此煩心呢?
雖然她和程策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才有所接觸,她也曾主動提出不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但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樓雅仍舊占據著程策心里全部的位置,寧曼心里不大舒服。
“到底怎么了,快說啦。”
“新聞,你看到了吧?”
“什么新聞?”
“商瑞墨離婚的事。”
“哦,你說這個啊。”寧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看到了。”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寧曼有些摸不著頭腦,商瑞墨和橋央白離婚,她一個局外人能有什么想法。
程策偷偷瞥了寧曼一眼,神情有些緊張:“我是說,如果你想回去找他的話,我不攔你。”
“什么?”
“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啊。”寧曼笑笑,轉頭望向窗外的車流,“我對他,已經死心了。”
程策有些驚訝,側過頭去看她。
“他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虛弱得連床都下不了,甚至連情緒都無法控制。但你知道嗎?他沒日沒夜地復健,就算汗水把衣服都浸濕了,摔得滿身都是淤青都不肯停止。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早日回到橋央白母子身邊,護得他們周全。”
車子開過路過街邊的書報亭,八卦雜志的頭版頭條全是商瑞墨離婚的消息,照片用的還是那張在股東大會上突然出現的商瑞墨牽著橋央白的畫面,大大的刺眼的標題寫著“灰姑娘豪門夢碎”。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離婚,但絕不會是因為不愛了。因為那是我親眼見過的,所以我相信。”寧曼說。
聽她這么說,程策有些為自己的敏感而羞愧:“我還以為,你是看到新聞,打算回去找他,才來找我談的。”
“你想得也太多了。不過,你就因為這個生氣啊?”寧曼見程策不是因為樓雅的事煩心,反倒是擔憂她的決定,不禁笑了起來。
被看透心思的程策不禁有些臉紅,他嘟囔著:“那你是因為什么事才來找我的?”
“想想離驗出懷孕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先做一次孕檢。畢竟在香港我沒有合法的理由墮胎,如果沒什么風險的話,我考慮去國外手術。”
“這個孩子,你是真的不想留下他嗎?”
“對不起,我是真的還沒做好準備。”
見程策不回答,寧曼有些著急:“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殘忍。但是如果再拖延的話,我們雙方父母受的傷害會更深,我不想再繼續騙他們了。”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畢竟這件事我也負很大責任。造成現在的狀況,我很抱歉。”
即便那晚因為樓雅的事煩心,他也不該喝那么多的,更不應該和身為女性的寧曼一起喝得爛醉如泥。不僅身為外科醫生應該時刻保持清醒,僅僅是作為一個負責人的人,他不該讓大腦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只是一點,無論是檢查還是手術,你都要提前告訴我,這樣我好推掉診所的工作,陪你一起。”
即便這種彌補達不到錯誤的一萬分之一,但他還是要去做。他不會放寧曼一個人去面對。
“嗯,知道了。”
車子駛進程策公寓的地下停車場,程策跑下車幫寧曼開了車門,兩人一前一后地往通往高層公寓的電梯口走。之前墮胎的話題讓氣氛凝滯得幾乎要結冰,程策正糾結著如何轉移扭轉氛圍,突然聽到背后有人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程策。”
程策轉過身去,商瑞墨正靠在那輛帕加尼旁,很明顯已經等了他有一段時間了。
程策下意識地一只手擋住了寧曼,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上次挨過打商瑞墨的打,商瑞墨暴力狂的形象就在他心中扎根了,恐怕一時半會都揮之不去。
商瑞墨走過來,一手插著西裝褲口袋,冷漠中帶著嘲諷:“怎么?怕我這次打斷你的鼻子?”
寧曼未曾想過會在這里再見到商瑞墨。
她仍記得最后一次見他的時候的情形,那時候已經復健成功的商瑞墨終于褪下病號服,整裝待發,要去商氏的股東大會見橋央白。他是個多冷靜的男人啊,可在見橋央白之前,他竟也會焦躁地走來走去,像普通人那樣不安地期待。
到底是她崇拜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此時見到,寧曼還是忍不住出言關心:“商總,您身體還好吧?”
商瑞墨的視線輕緲而陌生地在寧曼的臉上轉了不到一秒鐘,就移開了:“還好。”
寧曼突然有些頹然,即便已與商瑞墨朝夕相處了那些時日,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還是抵不過他目光一秒鐘的停留。
“你先去家里等我吧。”程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想寧曼與商瑞墨有過多接觸,趕緊往她手機塞了家門鑰匙。
寧曼走后,程策把雙手交叉在胸前:“不是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嗎?今天還親自大駕光臨來找我,真是稀奇啊。”
程策自然是怨商瑞墨的,先前鼻子被他打傷不說,后來他想帶商瑞墨去美國治療,連這方面的權威人士都聯系了好些個,結果好心被當驢肝肺,他的努力全都被無視了。
還沒等商瑞墨說話,程策就沒心沒肺地繼續道:“你就逞能吧,這回你把你老婆都逼走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辦。”
說完這話程策就后悔了。
商瑞墨深深地皺起眉頭,每個字都帶著殺氣:“趁我這會兒還能控制自己,你最好把找死的話先都說完。”
程策承認面對殺氣騰騰的商瑞墨,自己又慫了。他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并不想戳商瑞墨的傷口的。
“其實吧,你之前不想去美國我也可以理解,畢竟上次手術你昏迷了那么久,讓你這么快再接受一臺大手術,你肯定有所顧慮。”程策試著緩和氣氛。
“顧慮,現在沒有了。”
橋央白帶著小石遠走異國,公司正由信賴的經理人打理。遺囑已托趙律師擬好,就算這次他連手術臺都下不來,也沒什么所謂了。
“你不會是想通了,現在又想做手術了吧?”
“你安排吧,無論是去哪里。”商瑞墨平靜道,“我現在,有很多時間了。”
說完商瑞墨轉身就要走。
程策突然明白過來,商瑞墨口中的“沒有顧慮了”,指的原來是家人。
“就是因為這個嗎?因為這個才離的婚嗎?腦瘤手術的時候也是,現在也是,你什么時候才能清醒一點?難道就不能告訴她真相嗎?你自以為是的保護,根本就是在讓她更痛苦!”程策在背后沖商瑞墨喊。
商瑞墨抬起車門的手僵了一秒,但是他沒有回頭。
程策看著遠去的跑車,懊惱地抓著頭發。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幫商瑞墨隱瞞他的病情,一步錯,步步錯,造成現在的后果,也有他的責任。
程策明白,商瑞墨承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孤獨。他付出所有、隱忍不發,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家人,旁人都以為他冷血無情,事實上他已做好了眾叛親離、孤獨終老的準備。
寧曼孕檢這天,程策很早就醒了,或許是整晚都沒怎么睡好的緣故,他的眼睛很紅,精神狀態也不怎么好。
他明白,如果檢查順利,這個孩子很快就將離他而去了。
寧曼懷孕初期,他對這個突如起來的孩子還沒有太多想法,畢竟他們兩人都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連感情基礎都沒有,又如何能對一個新生命負起責任。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開始偏離原來的軌道。寧曼和孩子對他來說不再是他生命中的匆匆過客,而變成了他真正想守護的、重要的人。
但他不能說。
就算再舍不得,他也不能說。
因為他要尊重寧曼的選擇,而不是因自己一時的過錯和事后的自私毀掉她原本平順的人生。
此時醫生正拿著寧曼的化驗單,疑惑地看著面前惴惴不安的兩人:“你沒有懷孕啊。”
“什么?”寧曼一愣,“沒懷孕?”
程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他探身去跟醫生確認:“不是搞錯了吧?怎么會沒懷孕呢?”
“應該沒錯啊。”醫生又確認了一遍化驗單上的名字,“是寧曼對吧?”
“是我。可是,我之前的驗孕棒顯示的是陽性啊!”
“驗孕棒有的時候是不準的,呈現假陽性也是偶爾會發生的,您的檢查報告我看了,可以百分之百排除懷孕的可能。”
寧曼茫然了一會兒,然后慢慢松了口氣。
雖然荒唐,這個孩子不存在也好,這樣她和程策的生活,都可以回到正常的軌道了。
兩人出了醫生辦公室,寧曼苦笑著搖搖頭:“真是意料之外。”
“是啊。”
“不過這樣也好,不然這個孩子也是留不下的。”
程策低頭擺弄著手指,半晌冒出一句:“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才早上十點,沒到午餐時間呢。”
“那你待會要去哪兒?我送你。”
這個孩子沒得突然,程策只好試圖以他的方式重新與寧曼建立聯絡,祈禱一切不要到此為止。
寧曼向程策伸出手:“謝謝你這么長時間來的照顧,從現在開始,我們沒有再見面的理由了吧?”
程策心一沉,他未曾想過與寧曼的離別來得如此之快。
正程策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走廊那頭突然傳來爭吵聲。
“我還納悶呢,你們都結婚多長時間了,硬是懷不上孩子!要不是我今天硬逼著你來檢查,你還想瞞到什么時候!?像你這種下不出蛋的母雞,還有臉賴在我們王家!?”走廊盡頭,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在撕扯一個年輕女子,罵聲不堪入耳。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啊!媽,您聽我解釋啊!”年輕女子只是哭。
程策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熟悉,于是順著聲音望過去,正在被拉扯的女子,竟是樓雅。
“別叫我媽!我都嫌你惡心!我早該看透你的!當年一心想攀高枝,要不是我兒子喜歡你,就以你的出身,根本沒資格嫁進我們家!現在竟然還學會撒謊了,生不出孩子就早早從我兒子身邊滾蛋,還死皮賴臉地呆在我們王家做什么!?”
“喂,你干什么?”程策跑過去,一把將大媽揪住樓雅頭發的手拉了下來。
樓雅哭得凄慘,妝花得一塌糊涂。她癱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樓雅的婆婆正在氣頭上,看到有人阻止,更是火冒三丈:“你誰啊你?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動手吧?你再這樣的話,我要報警了。”
“我告訴你樓雅,回去我就通知律師準備離婚協議,這個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還有,你休想從我王家拿到一分錢。想跟我玩那點小心思,你還嫩了點!”
樓雅的婆婆也怕事情鬧大,只是撂了幾句狠話,就憤然離開了。
程策蹲下來,扶起哭得脫力的樓雅,輕聲問:“你沒事吧?”
“阿策……”樓雅見了程策,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兇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程策掏出手帕幫她擦眼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會搞成這樣?”
“我公婆一直想抱孫子,但我一直懷不上孩子。我婆婆懷疑我身體有問題,就逼我來做檢查。今天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說是什么輸卵管廣泛性損傷,治愈希望很低,我大概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就算你不能懷孕那又能怎么樣,他們也不能這么欺負你啊。”一想到剛才樓雅婆婆的嘴臉,程策心里就不舒服,他對樓雅說,“我送你回家吧。”
“我這樣子,還怎么回家……”
“那我送你去伯母那里吧?你在那里休息幾天。”
“這件事我還沒跟我媽媽說,我怕她承受不了。”
程策嘆了一口氣。
“阿策,你別管我了,你走吧。上次的事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這次我不想再把你卷進來了。”
“別害怕,總會有解決方法的。”畢竟是相戀多年的戀人,在這種狀況下,怎么可能一走了之。程策于心不忍,于是說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程策說著,回頭去找寧曼,可寧曼早已不知在什么時候離開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樓雅的婆家不好惹,她丈夫自然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樓雅躲在程策家里的這幾日,除了收到了經由電子郵件寄來的一份離婚協議書外,她丈夫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
樓雅的丈夫王憲基是做裝潢生意的,全部身家加起來有小幾千萬,算是小富人家。當年樓雅的婆婆一心想給兒子找個富貴人家的女兒來助益事業,王憲基卻嫌那些大小姐嬌生慣養脾氣古怪,一直看不入眼。后來王憲基認識了樓雅,樓雅雖出身一般,但容貌不輸那些富家千金,最重要的是,她對王憲基俯首帖耳唯命是從。這讓大男子主義的王憲基非常滿意。
于是沒認識幾個月,王憲基就將她娶進了門。
兩個以假面結婚的人,就算沒有樓雅查出不孕癥的這件事,也是不會長久的。
樓雅被王家掃地出門的事到底是被沈淑珍知道了,她急急忙忙趕到程策公寓,將樓雅接走了。她大概也是覺得沒臉面對程策,所以連招呼都沒有打。程策還是當晚回公寓給樓雅送晚餐,看到桌上樓雅留下的字條,才知道她們離開的——
阿策,多謝你這幾天的收留。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過去種種,我虧欠你太多,如今的境遇,也算是報應不爽。所以無論最后結局如何,我都會選擇承受,不會逃避。希望我的出現沒有打擾到你的生活,也祝你和你未婚妻永遠幸福。再也不見,樓雅。
“未婚妻”三個字,刺痛了程策的眼。
是啊,至少在樓雅和沈淑珍眼里,他和寧曼是美滿的一對,而不是因為一夜情和那個不曾存在的孩子被強行綁在一起的兩個人。
樓雅住在程策家里的這幾天,他為了避嫌一直住在診所。期間他也嘗試聯系過寧曼,但對方始終不肯接他的電話。
與寧曼失去聯絡的日子,程策的睡眠質量變得很差,他常常會在朝陽時分才迷迷糊糊睡去,又在幾十分鐘內醒來。他還會習慣性地快速洗漱收拾,等走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現在已經沒有人再需要他接送了。
這段時間,他為商瑞墨聯系好了美國的醫院,和教授初步商定了商瑞墨的治療方案。先以藥物保守治療半年左右,如果效果不理想,再考慮手術治療。
忙完商瑞墨的事,他就延長了診所的營業時間,除了看門診,幾乎每天都排上了大手術。他以為這樣可以緩解對寧曼的思念,可想見她的心情卻愈演愈烈。
失去樓雅的時候,他也嘗過這樣苦澀的滋味。實在太狼狽了,大概是非常喜歡吧,腦海里才會每天浮現出寧曼的聲音和笑容。
到了第二周的時候,程策再也忍不住了。既然已經承受過一次分離,這次他不想再放手了。
他去了寧曼的公司門口。
寧曼本來跟同事有說有笑地從公司大門走出來,結果一看到程策,臉上的表情立刻僵了。
“寧曼,我們談談。”程策看到她,趕忙迎上去。
“不是說了不要見面了嗎?”寧曼閃開他,繼續往前走。
“寧曼。”程策突然往前跨了一步,然后面對著寧曼擋在了她面前。
寧曼被他堵得一個急剎車,險些撞進他懷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寧曼有些被激怒了,“程醫生,你這樣做不合適吧?和前女友復合了,還來找之前的一夜情對象,怎么都說不過去吧!?”
“上次在醫院的事,就算是旁人,我也會上去幫忙的。我跟樓雅根本就沒什么!”
“你別解釋了,我不想聽,也沒必要聽。”
程策急得滿頭是汗,他握住寧曼的肩膀:“你別躲我,我只問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來騷擾你。”
寧曼也架不住他的厚臉皮,肩膀像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垮下來:“那你問吧。”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的話,你……對我,是怎么想的!?”
寧曼愣了:“你說什么?”
程策的臉憋得通紅:“不過現在孩子也沒有了,我大概應該問,你對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喜歡你,所以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之前那些都不算,現在開始我要堂堂正正追求你,你覺得……我怎么樣?”
夕陽正從程策的肩頭落下去,那金燦燦的顏色籠罩著程策的輪廓,寧曼靜靜地看著他,這樣的程策看起來既溫柔,又光芒萬丈。
“你現在,是說真的嗎?是要和我,談戀愛嗎?”
“我知道我連商瑞墨的百分、千分之一都沒有,我只有那么一間小診所,除了醫生的技能外基本是個白癡。但我是認真的,真的,寧曼,我對你,是認真的。”
寧曼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一下子笑出來:“傻瓜。”
程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盒子,鄭重地放進寧曼的手心:“雖然這個禮物會讓你很有負擔,但這是我真心的證明。我想,父母幫我們安排的婚禮,不取消的話,也行吧?”
寧曼打開盒子,是一枚婚戒,方正的藍寶石周圍鑲嵌著一圈璀璨的碎鉆。寧曼以前無意中提出過的,她很喜歡藍寶石,沒想到程策早就記在了心上。
程策不僅是來求愛的,他還是來求婚的。
寧曼看了一眼程策,忍住笑意,故意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好吧,那就別取消了。”
“你同意了?”程策緊張地確認,生怕寧曼會改變主意似的。
寧曼把戒指盒子轉向程策,后者還以為她要退回戒指,連忙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寧曼擰起了眉頭,“還不幫我戴上。”
“啊!”程策回過神來,一個箭步上前,一秒也不肯耽誤地將戒指套上了寧曼的無名指。他激動地拉著寧曼的手,“現在,終于是了。”
“是什么?”
“未婚妻呀。以前是冒牌的,現在是真的了。”
“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上次我那么說是為了救你于水深火熱之中,你倒是現在把它搬出來……”
寧曼還沒有說完,就被程策突然俯身的吻,堵住了后面的話語。
自從那日在警署見過橋央白最后一面后,皇甫沅為了斷掉所有念想,躲到拉斯維加斯醉生夢死。整整一個月,他不是流連在各色賭場奢靡揮霍,就是躲在豪華酒店的套房里不醉不休。
這期間,誰也聯系不到他,就連平時貼身跟著的阿毅,都被命令留在香港,不許過問他的行蹤。
皇甫集團有許多事務都在等著皇甫沅做決策,皇甫沅長期不在,高層們急得團團轉。阿毅沒辦法,最后只好親自飛去美國找人。
找到皇甫沅的時候,他正坐在派對后狼藉的套房,一手拎著酒瓶子,一手沖阿毅擺手,笑嘻嘻地:“你來啦。”
“您怎么喝成這樣。”阿毅知道他心里的苦,走上前拿過他手中的酒瓶,“您跟我回去吧,公司還有很多事要您做主,您不能總這樣。”
“來,阿毅,過來,陪我一起喝。”
阿毅搖搖頭:“您這又是何苦呢?您把自己折磨得再痛苦,她也還是要走的,不會回來的。”
皇甫沅還記得他因董五會一案被警方調查的時候,橋央白躺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對他說:“你回來就好,我什么都不問,只要你回來就好。”
是,他回來了,可是她卻永永遠遠地走了。
倘若是有始有終的愛情,他還能堂堂正正祭奠。可是他和橋央白,連開始都未曾有過。
生怕皇甫沅在拉斯維加斯繼續這樣下去會越陷越深,阿毅硬是把他帶去了瑞士療養。皇甫沅在群山環繞的阿爾卑斯的溫泉小鎮待了一周,才逐漸清醒過來。
重新清醒過來的皇甫沅開始陸續著手處理皇甫酒店的事務,他批準了在全球范圍內興建超豪華商務酒店和新型度假村的決策,開始變成空中飛人,來往世界各地。
聽到橋央白離婚的消息時候,皇甫沅本人正在北京開會。
他聽到消息后自然坐不住,但這次皇甫集團要在北京建一間超五星級酒店,這個項目將是皇甫集團在內地市場的重要一步,容不得閃失。就算皇甫沅是董事長,也不能說走就走。
于是皇甫沅硬是壓下趕回去見橋央白的沖動,將原本一周的事務壓縮成了兩天,沒日沒夜地忙完,在第三天匆匆趕回了香港。
他不曾想,這個時候,橋央白已經離開香港了。就連帶著玫瀾,也在早些時候辭職了。
橋央白的電話號碼變成空號,郵件地址拒收新郵件,連即時通訊軟件賬號也全部注銷了。
“只查到似乎是流產手術后,帶著兒子去了韓國,其他的一概不知。”阿毅在香港的情報網可謂強大,可是也僅僅限于香港了。
“離婚呢?究竟是因為什么離婚!?”
“離婚的情報是法院那邊的工作人員泄露的。有傳言說是夫妻性格不和,不過也有人說是商瑞墨有一些情緒上的問題才導致感情破裂的。具體的實在查不出來,商家宅邸的人嘴向來很嚴。”
“錢呢?”
“據說是自愿凈身出戶了,除了兒子,什么都沒帶走。”
皇甫沅此時恨商瑞墨恨得牙癢癢,橋央白傾盡所有才等到商瑞墨回來,他在這么短的時候內和她離婚不說,竟還允許她拖著剛手術完的身體遠赴他鄉。她沒有經濟來源,一個人帶著孩子要怎么生活!?
早知道,在警察局那天,他就不該離開的,就算她再不愿意,他也應該留她在身邊的。
“您不放心的話,要不要我派個人去韓國,了解一下她現在的境況?”
“算了。”
“大少?”
“既然她選擇走了,還換掉了所有聯系方式,就是不想再和過往有任何瓜葛了。就算找到了又怎樣呢?精神上的我給不了,物質上的,她不會要。”
“那就這么斷了聯系也行嗎?”阿毅有些擔心,之前商瑞墨死而復生,皇甫沅為了逼自己放棄橋央白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如今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很怕皇甫沅又回到之前的狀態。
“北京那邊的事,要多久結束。”
“現在的施工進度不錯,預計半年后可以開業。”
“我記得之前還有個在首爾新建酒店的項目,北京的事步入正軌之后,就把那個項目提上日程吧。”
“明白。”阿毅自然明白皇甫沅這么做的理由,只要不擾亂皇甫集團的正常運營,皇甫沅的命令他會百分百遵從。
只是這一次,重新回到獨身一人的橋央白,真的會走向大少的方向嗎?
如果人有預言未來的能力就好了,這樣就會在傷害的苗頭剛剛露出之前,就知趣地遠遠避開。
為了保護自己,有些人,或許更適合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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