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7
我與唐警官又一起回到了咖啡廳里，合計了一下點了一瓶30塊錢的礦泉水，唐警官付了錢之后，我們就找到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VIP樓層里的人并不多，非常安靜，角落里燈光昏暗而溫暖，唐警官打開礦泉水瓶，緩緩倒入玻璃杯里，然后把水放到了面前。
“你準備好了嗎？”他問。
我有苦難言，迫不得已地點了點頭。
“那你先閉上眼睛，放輕松。”
我不安地閉上眼，有點擔(dān)心。
這個唐警官真的會催眠嗎？現(xiàn)在當(dāng)刑警還要學(xué)這個嗎？萬一他要是成功催眠了我，會不會發(fā)現(xiàn)我不是李明珊的秘密呢？
咖啡館里的音樂很柔和，漸漸讓我放松下來。
雖然我與唐警官不熟悉，但是他給人的感覺是嚴肅、可靠、有責(zé)任心的，雖然與李明朗、莊塵這樣的人想比平凡了一些，可正因為這種平凡，才讓人心安吧。
“你現(xiàn)在十歲……”唐警官的聲音嚴肅卻輕柔。
十歲，十歲那一年我在做什么呢？
按照我的記憶，一定是院子里撒野吧，畢竟爺爺奶奶都不大管我。
“時間是下午，花園里陽光很好，你正在房間里玩洋娃娃……”
洋娃娃？
我小時候愛玩洋娃娃嗎？我難道不是野孩子嗎？
哦，洋娃娃。我好像的確有一個洋娃娃，我低下頭，看到我手中的娃娃，金色的毛線頭發(fā)，黑色的玻璃眼珠，鼻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扯掉了，只有線頭還留在原來的位置。衣服也很臟，上面似乎還有紅色的痕跡。
是什么呢？
好像是血……
不對，是血，和顏料……
我的意識朦朧又清醒，緩緩地跟隨這唐警官的聲音流動。
“你聽到屋外有響動。”
我豎起耳朵，果然聽到了腳步聲漸漸靠近。
“你有什么感覺？”唐警官問我。
“我覺得很害怕。”
我抱著我的洋娃娃，偷偷躲到了床底下。
只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雙干凈的皮鞋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
“辛夷……”我聽到一個陰冷的男人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辛夷，你躲在那里呢？快出來……”
我嚇得一哆嗦，抱緊了我的娃娃。
那雙腳離我越來越近，然后又走開了，我剛松一口氣，就聽到背后傳來一個聲音道：“辛夷，原來你躲在這里啊。”
我一僵，緩緩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男人掀開了床單，正彎著腰對著床底下的我獰笑呢。
“快出來。弟弟等你好久了。”
“你看到了什么？”唐警官問。
“我看到了一個男人。”
“什么樣的男人？”
“一個拿著繩子的男人。”
背后的傷口正在結(jié)痂，我能感覺到膿水粘在我的體恤衫上，我好疼，可我不敢出聲。
弟弟驚恐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祈求地看著我，我搖搖頭，把弟弟藏在了身后。
“不聽話，就要受到懲罰。”
我被抓著頭發(fā)拖到了浴室里，一路疼得嗷嗷直叫。腦袋重重地撞到了墻上，血流到我的眼睛里，可我甚至還來不及叫一聲，就又被抓起來按在了浴缸里。
冰涼的水往我鼻子里灌，我痛苦地掙扎著，我想要活，想要活！
我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奄奄一息，弟弟哭著爬到我身邊，晃著我，我想要伸出手拍拍他的頭，可是卻眼睜睜地看到他被拎了起來。
弟弟渾身被捆住，一直在哭著叫姐姐，緊接著我也被捆了起來，一起被扔進了浴缸里。
浴缸的水慢慢地漫過我們的身體。
“我有一根吸管，是給姐姐，還是給弟弟呢？你們誰更想活呢？”
“齊薺！”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尖叫著醒來，胸口劇烈地欺負著，淚水糊住了我的眼睛，全身的每一塊骨頭都在顫抖，背上的舊傷疤隱隱作痛，好像一切就發(fā)生在昨天。
我隱約看到唐警官緊張的面孔。
“齊薺……”我聽到有人小聲叫我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有人正緊緊抱著我，拂去我眼角的淚水，輕聲地安慰著我，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我緩緩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到莊塵熟悉的臉。
“沒事兒了。”莊塵柔聲道。
我大哭起來撲進了莊塵的懷里，唐警官還想說什么，卻被莊塵打斷了。
“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回答。”
莊塵打橫將我抱起，也不閉眼，眾目睽睽之中抱著我匆匆地離開了咖啡廳。
一路都有護士和病患矚目，但似乎并不能影響莊塵，他小聲地和我說著話，一直告訴我沒事兒了，有他在，我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前低聲抽噎著，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莊塵把我放在辦公室內(nèi)的小房間里，讓我休息，拒絕一切人來看我，連保鏢也被他擋在外面，不準靠近。
我漸漸平靜下來，只當(dāng)剛才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
噩夢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要是夢，就總會醒過來的。
室內(nèi)很暖，可是莊塵還是拿他的白大褂搭在我身上。
我總是習(xí)慣在身上搭點東西，就算是盛夏也要蓋點東西才覺得安全，不知道莊塵這樣做是巧合，還是知道我的習(xí)慣。
“謝謝你。”
莊塵坐在我身旁，輕輕摩挲著我的手心。
“沒關(guān)系，是我沒有照應(yīng)好你。”
“你對我又沒有責(zé)任，怎么會是你的關(guān)系呢？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下次見到那個唐警官我轉(zhuǎn)頭就跑！”
莊塵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嗎？”
“齊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我疑惑地問：“我又沒有失憶……”
“沒有失憶，也可以想起一些事情的。”
我搖搖頭道：“大概是看到了一些事情吧，但是那不是我的記憶，我估摸著是李黎的，而且再加上唐警官的催眠，興許看到了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也不一定呢。”
莊塵似乎松了一口氣，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臉龐上，深情地說：“你這樣想就好，我不希望這件事情影響你，我不要你的心里有一絲一毫的陰霾，我要你永遠這樣陽光。”
我抽回手，不好意思地說：“你怎么又這樣，說了不要隨便動手動腳的……”
莊塵收回手，也不尷尬，面無表情地說：“一時忘了，下次會注意的，我答應(yīng)過你以后都要先問你一聲的。我能抓你的手嗎？”
“不能！”
莊塵點點頭，也不喪氣，似乎我根本就沒有拒絕過他。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壓根就沒見過莊塵羞愧、尷尬、憤怒、傷心。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冷靜的男人！
“齊薺，你不要再呆在李家了，來我身邊吧。”莊塵忽然說：“我想了想，這樣子最好，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最安全。”
我搖搖頭。
“不行……我不能……”
“是不能還是你不想？”莊塵問我。
我低頭不回答。
我并不是不相信莊塵，雖然我不清楚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但是我非常確定，莊塵永遠都不會傷害我，這是我的直覺。
然而，我并不想投奔任何人。
等我救出李明珊，我會離開李家，就算繼續(xù)流浪也沒關(guān)系，至少我倚靠的是我自己。
“你現(xiàn)在的處境很危險。”
“沒關(guān)系，有人會保護我的……”
“李明朗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莊塵說。
“我說的不是李明朗……”
莊塵皺了皺眉，眼里有一閃而過的厭惡的神色。“你說的是李黎嗎？”
我點點頭。
“我不喜歡她。”
我一愣，奇怪地問：“為什么？”一般男人相對于我而言，都比較喜歡李黎的啊，畢竟李黎很性感、很神秘……
“因為我喜歡你，而她總是給你帶來麻煩，還會給你不好的影響。”
沒想到在這一點上，我與莊塵的觀點如此一致。可是就算不喜歡李黎的所作所為，她也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永生要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并不討厭她。
“她其實也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壞，她只是想要保護我們而已。”
“跟我在一起不會有人能傷害你，有我在，你不需要李黎，來我身邊，她就可以消失了，不是嗎？”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出來了，也很少惹麻煩……”雖然最近就給我惹了一個，不出意外，我到李家來，就是李黎的杰作！
“算了，李黎的事情，我們以后再討論，我是不會讓她影響你的。”
莊塵的神情很嚴肅，他是認真的不喜歡李黎……
“讓我進去！”
門外床來李明朗的聲音，我回過神來，立刻就要起來，卻被莊塵按住。“你休息。”
莊塵起身，拉起簾子，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我聽到外面?zhèn)鱽韮扇私徽劦穆曇簟?br />
“你為什么不在床上靜養(yǎng)？你的情況，不能隨意走動的。”
“我妹妹呢？”
“她在里面休息，有我照顧，你不用擔(dān)心。程醫(yī)生，你推他回去休息，你不知道他不能隨意活動嗎？”
“我管不住他。”程夢澤悶悶地說。
這時候簾子被拉開了，李明朗手上還正輸著液，程夢澤給他推著吊瓶。
“那個姓唐的警察又找你麻煩了嗎？”
我搖搖頭道：“是我同意的……”
“這你也敢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李明朗看了一眼旁邊的兩人，把話憋了回去道：“算了，反正我馬上就回家了，你這兩天也不要再來醫(yī)院了，省得被人趁虛而入。”
李明朗說這話時莊塵看了他一眼。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忿忿地說：“莊醫(yī)生救了我啊。”
李明朗還是一臉的不屑，道：“你還是家里呆著我放心些，你也是，我不是給你安排了保鏢嗎？你不會用嗎？怎么還讓那個刑警得寸進尺！”
敢情跟著我的保鏢都是李明朗安排的啊！所以李家其實只有李明朗一直在監(jiān)視著我嗎？
“你那是給我安排的保鏢嗎？明明就是派來監(jiān)視我的！”我氣憤地說。
“你瞪我干什么？哪個大家閨秀沒兩個保鏢跟著的啊？我這是關(guān)心你！”李明朗厚顏無恥地說。
我攏了攏身上的白大褂，扭過頭不理他了。
“怎么，我太兇了嗎？我不是擔(dān)心你嗎？”李明朗似乎也自知理虧，朝我湊近了一點，柔聲問我：“聽說你暈倒了？”
我還是不理他。
“我把兩個保鏢撤了還不行嗎？”
我這才愿意理李明朗，冷哼一聲道：“這還差不多！”成天有兩個人跟著，我哪里能逃走？
“行了，早點回去吧，家里人該擔(dān)心了。”
我點點頭，下了床。
“我送你回去。”莊塵說。
“我自己的妹妹，就不麻煩莊醫(yī)生送了。”李明朗似乎不喜歡莊塵，看了我一眼，笑瞇瞇地說：“哥哥送你回去。”
“別啊！”我忙拒絕道：“你還打著吊針呢！”
“是啊。”程夢澤一臉的不悅道：“你這樣還管得了別人？”
李明朗似乎有些不高興了。“我怎么樣了，我又沒死！”
這時有護士敲門，說是手術(shù)室叫莊塵過去一趟。
“不去。”莊塵對護士說說：“我一會兒有事兒，叫別的心外醫(yī)生去。”
“別啊！人命關(guān)天啊！”我著急地說。
瞧瞧，我身邊這都是些什么人，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命，一個不把別人的命當(dāng)命！
“你們一個回病房休息，一個去手術(shù)室?guī)兔Γ宜退厝ィＷC不讓那個唐警官鉆空子。”程夢澤道。
“也好。”莊塵和李明朗齊齊說。
這一回我是真的傻了。
我不要跟程夢澤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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