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三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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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龍嘴里的廢物,呼廚泉,如今正躺在一處山谷內(nèi)奄奄一息。
撤退之時,太過混亂,加上后面劉璋軍追的很急,呼廚泉的戰(zhàn)馬本來就受了驚嚇,跑著跑著,就跑進了山里了。
大隊的人馬都是沿著大路潰敗下去的,很少有像呼廚泉這樣跑進山里的。
劉去卑緊跟在呼廚泉身后,所以也跟著拐進了山里。
山里沒什么路,石頭還多,沒跑多遠,那馬就踏中了一塊鵝卵石,一個趔趄,把呼廚泉從馬上扔了下來。
“叔父,你怎么樣了?”
劉去卑急忙滾落下馬,跑到近前,想要把地上的呼廚泉扶起來。
呼廚泉被摔的仰面在地,胸前一灘殷紅,顯然是受了重傷。
“別動我,我背上中了一箭,不動我還能說幾句話,一動可能立即就死了。”
“叔父,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劉去卑急得六神無主,荒郊野外到處是追兵,竟然想要去找大夫。
“卑兒,孩子,別瞎忙活了,靜靜聽叔父我說幾句話,最后幾句話,好嗎?”呼廚泉難得的語氣溫柔,輕聲道。
劉去卑眼含熱淚,平時就這個叔父跟他比較好,於夫羅不喜歡他,嫌棄他性子孱弱,大哥劉豹也不待見他,只有呼廚泉平時對他最好。“叔父,你說吧,我會好好聽的。”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希望你能將我接下來的話都牢記在心。”
呼廚泉說完這句,看著劉去卑,似是在探詢。
劉去卑急忙點頭應下。
“可恨不能魂歸草原,馬踏土埋。”呼廚泉先是遺憾的嘆息了一聲,然后道:“經(jīng)此兩敗,草原之勢將日衰,而不久劉璋必主涼州,于我匈奴更是雪上加霜。為今之計,唯有兩策:一是遠遁他鄉(xiāng),就像北匈奴那些人一樣,一路向西,逃到西域之西,蔥嶺之西,逃到漢人鞭長莫及的地方,再行生息;二是屈身事強,依附強者。如今我南匈奴,依附大漢已有一百多年了,族人的雄心壯志早就消磨殆盡,想要讓他們遠遁他鄉(xiāng),另開一片天地,太難了。”說到這里,呼廚泉有些氣喘,劉去卑急忙幫他輕撫心口。
“叔父,不著急,慢慢說。”
“眼下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屈身事強。孩子,眼下我匈奴王族,只剩下你一人了,萬千重擔落于你肩,你得擔得起來。我死之后,你可將我的頭顱砍下,然后送給龐龍或者劉璋,作為覲見之禮,就說你是被我抓來的漢奴,如今見我軍兵敗,你才臨陣倒戈,在逃跑途中將我偷襲殺死。你自小就讀漢學,身子也弱,再有我的首級在,想必能獲得劉璋龐龍的信任,咳…”
說到這里,呼廚泉似乎耗費了巨大的心神,咳出一口鮮血來。
“叔父,卑兒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咳…”呼廚泉一急,又咳出一口血來。“你是匈奴人的子孫,你身上肩負著匈奴人整個種族的希望,你必須做到。咳…”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非要去討好劉璋?他分明是我們的大仇人,是草原的死敵。我們?yōu)槭裁床荒苋フ页ⅲフ移渌T侯?”
“傻孩子,種族興亡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依附討好劉璋,是因為他才是決定今后草原興衰的人,朝廷或者其他諸侯,都不是。這是亂世,亂世以力為尊,兩次高平之戰(zhàn),我算看出來了,劉璋都是以少勝多。你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們和劉璋之間,已經(jīng)不再是靠人多靠蠻力就能贏得了的,其他諸侯包括朝廷也一樣。上次曹昂和馬騰韓遂,聯(lián)手也沒留下劉璋,這次劉璋三路興兵,分明就是要剿滅西涼軍。西涼軍眼下也有十來萬,他以少打多,憑什么?你想過沒有?他能召來天雷,這已經(jīng)非人力可勝,我們贏不了,馬騰韓遂也贏不了,曹軍也贏不了,其他諸侯包括朝廷也一樣。”
“不是說我們匈奴人,從不屈服嗎?為什么要去屈服討好我們的仇家?”、
“不是屈服。我們是草原上的狼,是草原上瘋長的野草,狼除了狠,最重要一點,就是韌性,草也一樣。可是劉璋龐龍不一樣,他們陰險狡詐,從他們以皮換糧開始,他們就沒安好心,他們是要斬草除根,是要斷我們的根基,他們是要讓草原絕戶,讓我們匈奴人絕戶。這不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計劃,而是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大計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也得有所計劃才行。”
“既然是要去依附劉璋,為什么又要我隱姓埋名,扮成漢人?”劉去卑再次問道。
“因為若是你身份泄露,劉璋龐龍必然殺你,即便劉璋不殺你,龐龍也會殺你,所以你必須要隱性瞞名。你的任務,不是去依附,而是去盡量想方設法,接近一個人。”
“接近一個人?接近誰?”
“劉豹。”
“劉豹?那個龐龍帶回蜀中的那個小狼崽子?”劉去卑吃驚地問道。
“嗯,”呼廚泉微微點了下頭,“劉璋龐龍,想要控制草原,想要控制草原各族,必要利用劉豹這個棋子。你的任務,就是要接近劉豹,要想辦法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真正使命,作為匈奴人,作為草原兒女,作為長生天的子民的真正使命。咳…咳…”因為說了太多話,呼廚泉再次不住聲咳了起來。
然而劉去卑卻還是滿腹疑問。
“使命?什么使命?”
“天在上,地在下,我在中間任…馳騁,任…馳…”呼廚泉的聲音漸弱,終至不可聞。
“叔父,叔父,你醒醒,醒醒…”
“使命,什么使命阿,叔父,你還沒說清楚,什么使命阿?叔父…”
“你真的要讓我砍下你的頭顱嗎?可是我做不到阿,我真的做不到…”
荒野山谷內(nèi),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淚流滿面,抱著一具逐漸轉(zhuǎn)冷的尸體,如天地棄兒一般,落寞入夜。
哭了一夜,想了一夜,劉去卑也沒能把人哭活了,更沒想明白呼廚泉臨死說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劉去卑找了個向陽的地方,用短刀簡單挖了個坑,然后草草將呼廚泉的尸首給埋了,然后依據(jù)草原上的風俗,牽著馬匹在上面象征性的踩了幾圈。他終于還是沒有按照呼廚泉的吩咐,去割下他的頭顱。他做不到。
做完這一切,扔掉手里的兵器,驅(qū)走戰(zhàn)馬,劉去卑回身望了望已經(jīng)被踏平的呼廚泉埋身之處,最遲來年,草木就會長滿,就再也沒有任何痕跡了。
諸事已畢,劉去卑回望再三,最后毅然轉(zhuǎn)身,翻山越嶺而去。
建安元年,秋。
劉璋兵分三路,出征涼州。龐龍領一部于高平城,再次大破匈奴人,匈奴人潰敗后,又被魏延部攔截,幾至于覆滅,亡十之**。傳匈奴左賢王呼廚泉歿于是役,只未見尸首。而右賢王劉去卑亦蹤跡皆無,生死不知。(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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