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斗
死亡的原因,及為何會離奇的附體重生,這兩件事,肯定要想辦法弄清楚。
只不過,卻不是現在。
因為當務之急,乃是怎么離開這里。
根本不需要嘗試,虛軟無力的四肢,以及呼吸時的艱難,已經告訴蘇辰,以目前這副身體的狀態,想要強行從監獄里逃出去,完全是癡人說夢。
連續三天不吃不喝,這具身體,生機本該已經斷絕,此時還能堅持的活著,完全是因他新附的靈魂在支撐。
以靈魂維持生機,哪怕他的靈魂無比強大,也絕難支撐太久。
或許是兩天,或許三天,蘇辰相信,自己必定因體魄過于虛弱,暴斃而亡。
改善體魄,不難辦到,他有辦法能夠最短的時間內強化體魄。
但前提仍然是,必須要離開這里。
此處是地牢,與外界隔絕,遍處污穢不堪,死氣彌漫,自己掌握的那種能在短時間內提升體魄的修煉功法,在這種地方效果甚微。
再者,修煉那項功法時,會有異象出現,如果當著眾多囚犯使用,肯定會惹出禍患,到頭來也是自尋死路。
于是,在一片安靜中,牢房里的囚犯們忽然聽見,剛才讓龔老二吃虧的少年出聲問了一句話。
“誰能告訴我,除了給獄卒好處,還有沒有其他外出透氣的機會?”
蘇辰聲音有些冷硬,囚犯們聽了后,面面相窺了一眼,卻沒人開口。
關在地牢里的囚犯,分為兩種,一種是服苦獄,一種是服勞獄。
服苦獄者,一年四季都得苦守在監房內,除非碰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否則,必須得服滿刑期方才會釋放,期間也沒有任何可以外出的機會。
服勞獄者,則境況要好得多,可以通過做工來減免刑期,雖然都是下苦力,極為辛苦,但總歸是不用苦守監房,也有活著離開牢獄的希望。
一名囚犯究竟是該服苦獄,還是勞獄,在寒霜城所屬的西晉國律法里沒有嚴格界定,完全由衙門說了算。
沒有人愿意服苦獄,然而,想不服苦獄,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獄外親屬向衙門繳納足夠的贖罪金。
外面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替自己繳納贖罪金。
這是蘇辰從少年蘇祁的記憶里,尋找到的確切信息。
蘇祁的父母,早在四天前就已被寒霜城靖安府以叛國罪雙雙斬首示眾,其姐姐蘇玉,聽獄卒講,則是在官兵實施抓捕的途中被逼投河自盡。
至于其他的親朋好友,更不用說了,對犯了重罪的蘇祁一家,完全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出手相助。
過了好一會兒,監房內忽然有人開了口。
“你想出去透氣,我倒知道個辦法,就看你敢不敢。”
“講。”
蘇辰回頭望向說話之人。
“斗狗!”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吃了暗虧的龔老二。
“我說的斗狗,可不是尋常的斗狗,而是被人在身上套根鐵鏈,像狗一被牽著,跟另一個同樣被牽著的家伙,斗一個你死我活。”
龔老二語氣硬邦邦的說道:“你想出去,不管是透氣也好,還是存了別的什么想法,外面如果沒人幫你打點,也只有這條路,你若不怕死,可以試試。”
聽到光頭囚犯的話,蘇辰皺了皺眉,問道:“贏了就能脫罪出獄?”
“不能!”
龔老二面無表情的說道:“但可以減一年刑,如果連勝,想一年內出獄也不是問題。”
蘇辰沉默了片刻,再問道:“怎么參加?”
龔老二回道:“明早等獄卒過來提一提便可。”
蘇辰不再啃聲。
“斗狗?”
蘇辰目中閃過冷光,他不可能去做什么狗,更別說像狗一樣被人拉著與人死斗,他只需要一個能夠離開地牢,去到外面獨處的機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陣鐵棍敲擊牢門發出的“當當當……”的刺耳聲,將地牢各個監房的囚犯們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外面似乎已經天明,但監獄里仍舊一片漆黑。
黑暗中,游蕩而來的火把,給地牢帶來了難得的光明。
六名穿著暗青色開襟長袍,頭戴尖帽,腰間掛著佩刀的獄卒,分作兩批挨著監房迅速巡視了一遍,在確認沒有囚犯死去后又速速離去了。
不一會兒,兩名獄卒抬著一個大木桶,持著火把,從牢獄中間的石梯走了下來,從一號監房開始,按照人頭一人一勺的派起了飯。
“又是糠糊,能不能換個別的啊!”
獄卒剛派完一號監房,監獄里傳來了一個老頭兒滿腹怨言的話音。
對于老頭兒的抱怨,兩名獄卒根本沒理會,抬著大木桶徑直去了二號監房。
很快,獄卒來到了三號監房的牢門口。
“嗯?”
瞧見坐在監房牢門口最通風位置的少年,兩名獄卒明顯愣了下。
“換人了?”
兩名獄卒各自嘀咕了一聲,卻沒有再看少年,而是望向監房內的光頭囚犯,其中一人滿臉玩味的問道:“怎么著?龔老二,這小子把你服侍舒坦啦?學著皇帝賞妃子龍椅坐?”
“兩位大人別戲弄小的了,小的哪里敢學什么皇帝……”
龔老二爬到了牢門口,沖著兩名獄卒眨了眨眼,用手指在脖子上繞了個圈,最后指向了蘇辰。
瞧見光頭囚犯這番動作,兩名獄卒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后紛紛皺起了眉,其中一名獄卒搖頭道:“不行,明擺著是賠本買賣,誰愿意接手?”
另一名獄卒亦是在旁鄙夷看著蘇辰說道:“這小子比娘們還不如,娘們死了爹娘還知道哭天喊地的賭咒仇人,這小子倒好,只知道哭得稀里嘩啦,連狠話都不敢說一句,根本就是個孬種,誰傻了會買他命去賠錢。”
就在龔老二猶豫著該再說些什么時,一度沉默的蘇辰抬起頭,看著兩名獄卒道:“你們可以找一名你們認為足夠強的人,先與我交手一試。”
兩名獄卒聞聲愣了愣。
“嘖嘖,口氣倒挺大。”
擰著木勺的獄卒瞇了瞇眼,想了一陣兒,指向對面的四號監房,冷笑道:“既想找死,我就給你個機會好了,四號房的屠六,你若是能勝過他,我就幫你去外面去找個主子。”
“可如果輸了……”
獄卒表情一改,陰測測的道:“你斷胳膊斷腿事小,浪費我們這么多時間可事大了,怎么也得好好賞你一頓,最后是死是活,那我可就說不準了。”
蘇辰直接站起身,看著牢門外拿著勺的獄卒,平靜的道:“給我幾個饅頭,先讓我吃飽些,這樣即便死了我也無怨。”
“條件倒不少。”
另名獄卒嗤笑了一下,倒沒有為難,應道:“行,先等著,回頭就讓你吃個飽,死也做個飽死鬼。”
說完,兩名獄卒繼續派起了飯食。
聽了剛才那番話,挨個拿著碗過來接飯的囚犯,都不禁看著蘇辰搖了搖頭。
四號監房的牢頭兒,外號叫屠六,入獄前乃是一名殺豬的屠夫,因犯命案被判了死刑,進來后被獄卒暗中挑出去與人“斗狗”,居然連續獲勝兩場,死刑直接改成了勞刑,據說要是能再勝幾場,就可以在一年內獲釋。
在他們看來,蘇辰也許藏了些本事,但哪里能和本身就已經經過兩場斗狗還能活下來的屠六比?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兩個獄卒派完三號監房的飯后,又去了對面的四號監房。
不一會兒,從對面的四號監房里,傳來一聲震耳的怒吼。
“媽的!老子不要饅頭!要肉!不吃肉!哪里來力氣殺人!”
昏暗中,四號監房的牢門口,一個體型格外魁梧的雄壯身影,雙手抓著牢門鐵欄,如牢中之野獸,“哐當哐當”的搖晃著鐵欄,憤怒的咆哮著。
三個饅頭,一碗稀得似水般的米湯。
這竟然是拿命去賭才換來的一頓難得的早飯。
然而,就是這很普通的一頓早飯,在其他囚犯眼里,卻好像山珍海味般惹人垂涎。
看著蘇辰不緊不慢的吭著饅頭,喝著米湯,三號監房的囚犯們眼睛都快紅了,不少人一個勁的吞唾沫,若非牢門外站著兩名獄卒,恐怕早已有人抵不住誘惑沖過去將饅頭從蘇辰手里奪走。
“趕緊了!別他娘磨磨蹭蹭的!”
站在左邊的獄卒也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催促道。
“哈哈哈!吃個東西都跟娘們一樣!小子,等下先讓老子瞧瞧,你屁股是不是也跟娘們一樣白!居然敢跟老子比試,看老子不把你屁眼給弄爛!”
從對面的四號監房里,傳來了一陣言語粗魯的狂笑聲,跟著便是來自其他囚犯的一陣哄笑。
“我看那小子的屁股應該很白,可以當娘們屁股先玩一玩……”
“去你娘的,男人的屁股你也有興趣,我看你現在連母豬都想上了吧。”
“真是活得不耐煩,找死也用不著這么麻煩啊,往墻上一撞不就完事兒了?”
“撞墻死了哪里來饅頭吃,你看別人多聰明,下次誰想死最好也學著點……”
聽著從四號監房傳來的哄鬧話音,三號監房的囚犯都紛紛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似乎想跟著笑,可又覺得笑出來不太妥,都繃著個臉,但眼神卻透露出,他們心里想的,與四號監房的囚犯說的這些話,其實是一樣的。
在獄卒的催促下,將最快一塊饅頭塞進嘴里咽下了喉,喝掉碗里剩下的稀米湯,閉上眼睛休息了大概十秒,蘇辰才站起身道:“好了,可以開始了。”
“把腳鐐帶上!”
站在右側的獄卒,將手里拿著的腳鐐“哐當”丟進牢門,冷冰冰的說道。
蘇辰皺了皺眉,道:“帶上腳鐐,我如何全力比試?”
雖然休息了一夜,但身體依舊沒有太大的好轉,這種時候,蘇辰真不希望身上出現任何多余的負擔。
“讓你帶就帶,哪里那么多廢話!”
先前一直在催促的獄卒聞言,頓時怒罵道:“別他媽給你點兒顏色就忘了姓什么,小心老子先抽你半條命再讓你去比!”
“帶上,這是規矩!”
右側拿著火把的獄卒雖然沒多說什么,但依然沒有做半分讓步。
“別給那小子帶腳鐐!帶了腳鐐,老子怎么脫他褲子!哈哈哈!”
“行,那就不帶。”
聽到從四號監房傳來的大笑聲,先前怒罵的獄卒突然改了主意,笑容玩味的看了蘇辰一眼,摸出鑰匙打開了三號監房的牢門鐵鎖。
“除了這小子,其他人都給老子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兩邊看戲,媽的,便宜你們這群孫子了!”
獄卒一聲大喝,牢門一開,三號監房的囚犯很快就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站到了牢門兩側。
與此同時,拿著火把的獄卒,相繼點燃了掛在墻壁上許久沒用過的油燈。
原本昏暗的牢獄一角,頓時被火光照得亮堂了起來。
“當當當……”
隨著一陣鎖鏈拉動聲,四號監房的牢門“嘎吱”被拉了開。
一個披著亂發,個頭足足高出牢門一個腦袋的魁梧壯漢,宛若一頭俯首的黑熊般,低著頭鉆過牢門,從監房里走了出來。
走出監房,壯漢緩緩直起背,抬著頭,顯露出一張滿臉橫肉的臉孔,雙眼直直盯著三號監房內的少年,就像野獸盯著獵物,目光森然的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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