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很年輕, 看著跟他們差不多年齡,一看就……很像主角受。
一瞬間盛嘉楠思緒萬千,腦子都有些飄忽。
上一輩子的他體弱多病, 后來生病的那兩年只活在一隅方寸之地,最大的興趣就是透過那扇小四格窗去看外面的世界。
看藍天看樹木聞花香聽鳥語, 偶爾還有動人的春雨和美麗的冬雪。
在沒有這些美好景色的夜晚,還會有一些沒人要的破爛書籍陪伴他。看著書上一個個文字, 他仿佛看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
雖然盛嘉楠從不怨天尤人,但他十分渴望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他曾經許過的唯一一個生日愿望是, 希望還有機會可以出去看看。
可惜這個愿望最終還是沒有實現。
在病死的前一晚,盛嘉楠只是看了一本普普通通的耽美小說,有點心疼那個脾氣性格都跟他很相似的同名炮灰竹馬。
第二天, 他就來到了這里。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開始, 盛嘉楠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 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想著盡量要避開江馳, 因為這樣他就不會有重蹈小炮灰覆轍的機會。
可惜天不如人愿。江馳實在太太太黏人了,盛嘉楠又脾氣軟心軟,每一次都無法堅定地趕走他。
直到后來江馳幾次把他從死神手里拉回來。
那時候盛嘉楠就知道, 他和江馳的牽絆是注定了, 因為沒有江馳他會死得更早。
可是就算控制不了命運,至少能控制感情吧?那他一定要記得,千萬不能對江馳產生愛情。
這樣他就可以坦然地面對一切, 順其自然地等待主角受出現, 到時候把借來十多年的江馳還給他, 主動離開夏城, 避開原小說的軌跡。
他一開始確實都做得很好,只是太高估自己,低估這十多年的朝夕相處,竟然以為可以掌控自己的感情。
然而事實是他早已深陷在無數個親密無間的日日夜夜里。
如果說過去的十多年是對自己的一種麻痹,那這一次他感受到了切實的恐懼,馬上要失去江馳的恐懼。
可是他們已經在一起十五年了,朝夕相處的十五年,五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們從來沒有一天分開過。
憑什么就要讓他退場呢?憑什么一定要讓他把江馳讓給別人呢?
什么一見鐘情,什么主角受,小說就可以毫無邏輯嗎?
從江馳五歲見到他的第一眼,對他產生濃烈的占有欲和保護欲,再到對主角受一見鐘情、欲罷不能,以至于拋下多年親密無間的竹馬,沒有一個點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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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楠下意識產生了逃避的心理,沒等主角受過來,率先轉身走出了宴會廳。
他第一次產生了一些邪惡的想法。如果他不讓江馳和主角受見面,是不是就可以延遲江馳的心動?那他是不是可以多擁有江馳一個小時、一天或者一周……
盛嘉楠腦子越來越亂,腳步飛快地走出去,一路穿過中央花園,直往大門外走。像是想逃避開這所有的一切。
路上經過的長輩紛紛對他投去注目禮——
“這是誰家的孩子?長這么俊呢。”
“聽說米老爺子家那個小孫子從國外回來了?是這個吧?”
“不是,長這么好看,這是江家的那個小孩吧。他們家不是有兩個嘛,一個特別酷的,一個就是這個。聽說兩個小孩以前走到哪都要手牽著手,另一個還不讓人抱這個,可愛得不得了。果然長大了也好看。不知道有沒有對象啊?去打聽打聽,我來給做個媒。”
剛走到大門外,盛嘉楠還來不及迷茫,就聽身后江馳追了出來:“盛楠楠。”
盛嘉楠腳步一頓,站在原地,江馳一路跑到他跟前:“盛楠楠,你怎么回事,怎么一聲不吭就跑了?你要嚇死我啊,還好我媽……”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江馳頓了頓,抬起盛嘉楠下巴,就見他眼里蓄了一汪淚。
這么一個大寶貝從小就被兩家人捧在手心里寵愛,從來沒哭過。乍一見到盛嘉楠淚汪汪的,把江馳嚇壞了,心瞬間揪起來。
他登時想到唯一一種可能性,火氣直沖天靈感。
“誰欺負你了?我媽呢?她沒幫你?”江馳立刻掏出手機,準備撥他媽電話。
他媽常說她想跟盛嘉楠聊聊天都找不到機會,說江馳太小氣了,一點時間都不肯分給她。結果呢?他難得把人交到她手上一次,就這么幾分鐘的時間,盛嘉楠就被欺負哭了!
江馳快氣死了。果然還是得他自己看著,他在旁邊,看誰敢欺負盛嘉楠!他從小到大陪在盛嘉楠身邊,除了生病,沒人能惹哭他一次!
“沒。”盛嘉楠連忙攔住他打電話的手,“沒人欺負我。”
江馳不太相信,看他臉頰滾落的一滴淚,伸手輕輕替他拂去,壓著情緒,語氣輕哄:“盛楠楠,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么哭?你從小到大都沒哭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盛嘉楠搖了搖頭。
江馳看著他。
過了好半晌,盛嘉楠才勉強編出一個看似恰當又不恰當的理由:“我剛才看到里面有很多小蛋糕。”
江馳盯著他,生怕錯過他一絲委屈的神情。
“我就想到我好像很少吃外面買的蛋糕。”盛嘉楠說,“因為體質不好,從小到大也沒怎么吃過垃圾食品。突然想到有點難過,覺得自己很慘。”
說罷,盛嘉楠抬眼一瞄,江馳還在看他,眼神里明顯帶著一絲懷疑。
過了一會兒,江馳才問:“真的?”
盛嘉楠點點頭,抬起眼,那雙微微泛紅還帶著濕潤的雙眸看著江馳:“不然呢?”
江馳最受不了盛嘉楠這種眼神,水汪汪的,看著很無辜。明明不是在撒嬌,卻勝似撒嬌,把他的心勾得軟得不行,瞬間就失了所有思考的理智。
怎么會這么可愛,可愛死了。江馳心想,百年之后他的墓志銘一定要寫上一句他是被盛嘉楠萌死的。
江馳一把將盛嘉楠摟進懷里,腦袋蹭著他的頭發(fā),忍不住笑:“怎么還有人羨慕吃垃圾食品的。你這不是在質疑阿姨的手藝嘛。阿姨做的小蛋糕小餅干難道不好吃?”
盛嘉楠:“……你能吃,你當然不羨慕。”
“盛楠楠,你有沒有心。”江馳氣道,“你說我哪次不是跟你吃一樣的?你吃什么,我都是吃你剩下的。”
好像是,江馳確實沒怎么吃過獨食。盛嘉楠心想著,還是覺得心里慌慌的,把臉埋到江馳懷里不說話。
見他們舉止親密,偶爾有路人經過打量他們,江馳也毫不在意:“那我找找有沒有好的蛋糕店,等等吃完飯帶你去吃小蛋糕?”
盛嘉楠心里頓時一咯噔,立刻說:“我不想吃飯。”
“那可不行。”江馳一只手掐了掐他的腰,說,“再不吃飯,晚上睡覺我抱著都鉻手。”
“……那你可以不抱。”盛嘉楠說。
“那更不行。”江馳笑了笑,理直氣壯地說,“我肯定要抱,鉻哪兒都要抱。”
“……”盛嘉楠很認真地思考了兩秒,江馳剛剛有沒有開黃腔,還是他現在的腦子已經帶上了顏色。
盛嘉楠吃飯是個比天還大的事,江馳想了想,問:“那你想吃什么?吃面?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家蟹黃面?”
盛嘉楠微頓,點了點頭。
對他現在而言,吃什么都行,只要不回去。
“行,那我給我媽打個電話。”江馳笑著說,“跟她說,某個小朋友嘴饞得不行,我準備帶他偷跑出去吃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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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馳在網上找了家各種評價都很高的蛋糕店,兩人打車過去。
到了店里,江馳把每一款蛋糕都點了一遍,鋪了整整一張桌子。
送完全部蛋糕,服務員看了他們好幾眼,估計是頭一回看到這么豪氣的客人,兩只眼睛仿佛都映出了一個“豪”字。
等服務員走出去,盛嘉楠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小蛋糕,問:“這么多,我們兩個怎么吃得完?”
“你不是想吃嘛,每個嘗一口,剩下的我吃。”江馳說。
盛嘉楠瞥眼看他:“那你不是要胖死了。”
“那剛好可以每天背著你爬100個樓層。”江馳逗他。
盛嘉楠沒理會他的插科打諢,撕開勺子的包裝紙,挖了一勺面前的栗子蛋糕。
江馳看著他把勺子送進嘴里,忽然覺得做這把勺子也不錯。轉而不由笑了下,暗道自己是什么古怪心理。
“怎么樣,好吃嗎?”江馳問。
盛嘉楠點點頭:“還不錯,微甜。”
“我嘗嘗。”江馳抬了抬下巴,湊過去。
盛嘉楠直接給他遞了把勺子,又把栗子蛋糕一塊給他遞了過去。
江馳瞥一眼遞來的勺子,懶散地抬了抬下頜:“不用,你直接喂我一口就行。”
“你不吃嘛?”盛嘉楠掃一圈蛋糕,說,“這么多蛋糕,你肯定要勺子啊。”
“不要。”江馳很不講道理,“我就要你的。”
盛嘉楠側頭看他。
見狀江馳回望過去,挑了挑眉,故意兇道:“怎么,你有意見?有意見也不行啊,我就是要跟你吃同一把。”
說著沒憋住,語氣跟表情都噙上了點笑意。
盛嘉楠又看了他兩眼,而后也沒搭理他,低下頭繼續(xù)吃蛋糕。
他在想,他和江馳天天一起吃,一起睡,吃過彼此的口水,碰過對方赤身裸體的身子。在上一周江馳甚至還幫過他,做過更親昵的行為。他們之間有過不可跨越的十五年和長久親密無間的距離。
在所有人眼中都知道他們是形影不離的存在。
就這樣,主角受都能毫無間隙地接受江馳嗎?真的不會膈應嗎?他設身處地代入了一下。如果他是主角受,沒有穿書的預知,江馳這樣的男朋友,他會接受嗎?
好像想不出答案。雖然江馳很好,非常好,但他同樣也覺得非常膈應。因為在外人看來,那一定是段不可替代的存在。
所以主角受也膈應了,只不過他的膈應是鏟除小炮灰,以另一種方法解決了江馳的過去。
正當盛嘉楠想得投入時,一只手伸過來,在他嘴角抹了下。
盛嘉楠一頓,側過頭,就見江馳把手指上那點奶油抿進了嘴里。
抿完還看著他,嘖嘖品味了一番,說:“盛楠楠,你怎么這么甜啊。”
“……”盛嘉楠眨了眨眼,“是蛋糕甜。”
“是嘛?”江馳做出一副有點懷疑的樣子,抬起他手腕,把他勺子里剛舀起來的一勺蛋糕吃掉。
吃完皺了皺眉:“你騙人啊,一點味道都沒,明明是你甜。”
盛嘉楠習慣了他的套路,沒理他,繼續(xù)低頭吃蛋糕。然而被他冷落許久的江馳卻不依了,一只腳拖過他椅子,雙手一勾,就直接把人整個摟進了懷里。
他們坐在蛋糕店的休閑區(qū),外面還有店員,盛嘉楠被迫坐到他腿上,忍不住推了推他:“江馳,你干什么?這是公共場合。”
“以這家蛋糕店的價格,算哪門子公共場合?”江馳兩只手緊緊箍著盛嘉楠,沒給他逃跑的機會,還一邊笑說,“別動,盛楠楠,給我抱抱怎么了。”
說話間看著盛嘉楠的視線忽地往下一垂,落到他鼻尖以下。
那里有一抹鮮艷的紅絲絨,印在淡粉色的唇中央,格外顯眼。
江馳不由滾了下喉結。
盛嘉楠察覺到他的目光,大概知道自己唇上沾了蛋糕,下意識舔了舔。
粉嫩的小舌快速往外一勾,輕輕舔走那一抹刺目的紅色。
這道觸感,江馳曾經感受過,柔軟、濕滑、微熱,輕輕掃過他的肩。
這種感覺令盛嘉楠別扭,雙手抵著江馳肩膀,往后退開點:“你看夠沒有?”
江馳這才抬起眼,看了他須臾,而后忽地一笑,不知意味地哀嚎一聲,將臉埋到盛嘉楠頸窩。
盛嘉楠:“……”
又是什么病發(fā)作了。
江馳悶在他頸窩里笑了兩聲,嗓音里透出一絲淡淡的愉悅,而后在他脖子那里輕輕咬了一口。
緊接著他往上挪著,又咬了幾下,都是輕輕地,像在玩,一寸一寸咬到下頜線,鼻尖在他臉頰蹭幾下,喟嘆一聲。
又甜又香,怎么會這么好聞。
江馳一遍遍在盛嘉楠身上嗅,覺得這滿桌子的蛋糕都沒有盛嘉楠身上的味道香甜好聞,讓他著迷,讓他上癮,讓他想把他摁在床上一遍一遍地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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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東西回到家,盛嘉楠以要洗澡,浴室太擠為由把江馳先趕了回去。
等江馳離開,盛嘉楠垂著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雖然因為他卑劣的手段,得以獲得跟江馳多相處兩天的時間。但這種偷來的幸福短暫而磨人,如同浮光掠影,輕易就會被戳破。他還是得有另一手準備。
盛嘉楠發(fā)了會兒呆,走到衣柜前,打開看了看,準備先收拾幾件喜歡的衣服裝進行李箱,以備不時之用。畢竟衣服也算筆大開銷,他總共就十萬塊錢,還要用來交房租和平時的日常開銷。
打定主意,盛嘉楠拖出行李箱,收了幾件跟江馳同款的夏裝,又拿了幾件冬天的衣服。
因為江馳隨時可能過來,所以盛嘉楠動作很快。為了以防江馳突然從窗臺竄進來,他一邊收拾,一邊時時刻刻注意著過道的聲音。
如果一有動靜,他可以立馬把行李箱合上,踢到床底下去。這樣就不會被發(fā)現。
“盛楠楠,我來了。”房門“砰”得一聲被推開。
剛把算盤打得“啪啪”響的盛嘉楠當即背脊一挺。
爬了十幾年的窗,為什么今天偏偏從門進來?盛嘉楠不由想,難道他真的已經炮灰到這種程度了嗎?事事都不如他所愿。
“你在干什么呢?盛楠楠。”江馳走進來,走到他身邊,看了看行李箱,“你拿夏天的衣服干嘛?”
因為太緊張,盛嘉楠一時之間腦子沒反應過來,居然不知道接什么。
“嗯?”江馳一把攬過他,歪下頭,看了看他的表情,“你不對勁,你不會是想離家出走吧?”
聞言盛嘉楠心里頓時怦砰跳起來,心想著難道被江馳看出來了?這不會就是傳聞中的主角都有的金手指吧?
正當他緊張兮兮,表情快繃不住時,江馳嬉笑著從后摟住他,下巴搭到他肩上,語調懶洋洋地催促:“快說,盛楠楠,你要干什么。”
聽到這口氣,盛嘉楠頓時松了口氣,腦子快速運轉了下:“……我看到有很多山區(qū)的小朋友沒衣服穿,剛好我衣服多,想把這些平時不穿的衣服捐給他們。”
“行啊。”江馳欣然同意,“那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寄。寄完我們去逛街,給你買新的。”
他說著視線往下一掃,頓了下,表情瞬間垮了下去:“……盛楠楠,你要把跟我同款的衣服都捐了?”
盛嘉楠:“……”
其實是留念。
“行啊。”江馳松開他,抱著臂,往衣柜上一靠,嘴叭叭得就開始譴責,“我恨不得一天套三件,結果你居然想把我們同款的衣服都捐了。盛嘉楠同學,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吶。”
“……那不捐了吧。”盛嘉楠說。順勢把衣服取出來,一一掛了回去。省得明天早上真的都給捐了。
這些衣服見證了他和江馳無數美好的歲月,他也舍不得。
盛嘉楠把衣服一件件掛回去時,江馳就靠在他旁邊看著,依然還是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
掛完還抱著盛嘉楠反反復復嘟囔了好久,話語里都是譴責他的狠心。搞得盛嘉楠以為自己是剛睡過他的渣男,馬上就要不負責任地跑路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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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衣服,盛嘉楠去洗了個澡。等他出來的時候,江馳已經在他床上躺著,一只手支著半張臉,躺成一個臥佛的姿勢。
見他出來,拍了拍身旁的床位,笑道:“來,給你暖好被窩了。”
盛嘉楠擦了擦微潮的發(fā)梢,把毛巾掛到一旁的衣帽架,而后爬進暖烘烘的被窩。
一見他躺進來,江馳立馬將人整個抱進懷里,這簡直是他每晚最快樂的時光。
江馳沒穿上衣,身上的體溫有點燙,把人烘烤得暖洋洋的,在這種季節(jié)里十分舒服,盛嘉楠不由往他懷里窩了窩。
睡在溫暖的被窩,盛嘉楠突然想起什么,問:“江馳,你房間里有換冬天的四件套嗎?”
他隱隱約約記得之前江媽媽經常吐槽江馳晚上不回去睡,都懶得給他換四件套了。
“沒。”江馳裹著剛剛洗完澡,全身香噴噴、軟乎乎的盛嘉楠,十分滿足。“我媽說,換了我也不睡,麻煩,所以她現在都不換了。”
說罷江馳低頭在盛嘉楠頭頂親了下,又親了下,笑道:“隨她,反正我也不睡,你睡哪我就睡哪。”
盛嘉楠抱著他后背,聽他說話,眼神無焦距地盯在某個地方,像是在發(fā)呆,又像是在放空。
須臾,他把臉埋到江馳胸膛,深深嗅了一下,想記住這個味道。
這是江馳的味道,曾經短暫屬于過他,以后將屬于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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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盛嘉楠在薄霧微潮的晨曦里,睜開眼,眼前是江馳堅硬的胸膛。
雖然他看過無數次,也畫過很多次,早就習慣。可這是他第一次想要摸一下,想記住他的肌理線條,想在未來依然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他的每一寸。
然而盛嘉楠的手剛碰上沒兩秒,江馳倏地一動,下一秒就翻身壓了過來,將他壓到身下。
江馳剛醒來,眉間微攏,眸色深邃,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他這幅樣子與往日格外不同,渾身透著一股壓迫,昭顯著強大的存在感。
盛嘉楠翻了個身,想往旁邊躲,輕而易舉又被他翻了回來。
在翻滾間,盛嘉楠雙膝微抬,一不小心撞到什么,就聽江馳抽了口氣。
盛嘉楠一頓,抬起眼,與江馳對視。
江馳微微瞇眼,頓了兩秒,惡狠狠地壓著嗓子警告:“盛楠楠,饒過你一次。下次再惹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盛楠楠:“……”
說罷起身去了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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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楠跟江馳兩個人都不太愛玩,或者說盛嘉楠不太愛玩,所以江馳也不太愛玩。
他們大部分休息時間更喜歡窩在一起說話,或找個電影看看。對江馳來說,能摟著盛嘉楠,比玩什么都滿足。怎么呆都呆不膩。
每一天都在這樣暈暈乎乎的幸福時光中流逝,轉眼間周末的兩天休息日又將過去。
傍晚,正當盛嘉楠跟江馳收拾行李,準備回學校時,江馳被江媽叫回了家。
于是就只剩盛嘉楠一個人收拾。他們就回來兩天,沒帶多少行李,只每人背了一個書包,該裝的吃的用的都塞進兩個書包里,最后由江馳一個人背。
等盛嘉楠收拾好,江馳還沒回來,他干脆坐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
沒玩多久江馳就進來了,手上拿了一塊巧克力,喂進盛嘉楠嘴里。
盛嘉楠咬著巧克力,口齒模糊地說:“走吧。”
“楠楠,我們明天回學校吧。”江馳說,“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明天早上我爸送我們過去。”
盛嘉楠仰著腦袋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江馳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哪怕什么表情都沒有,都非常非常的可愛。
江馳俯下身,湊到他面前,稀罕地在他臉頰啄一口,說:“等我回來,不許一個人偷偷出去玩,知道嗎?”
盛嘉楠沉默著,須臾之后,點了點頭。
“真乖。”江馳掐了掐他的臉,又說了兩句什么,盛嘉楠沒聽清。
他只看到江馳打開他的房門,走出去,又關上。
從此以后……這扇門再也不會被打開。
盛嘉楠的眼淚倏地就流了下來,怎么都克制不住,源源不斷的淚水往下落。他干脆一把掀過被子,罩住自己腦袋,悶在被窩里。然而依然抑制不住哭聲。
這是江馳從小到大第一次出去不帶他。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結局早就注定了,他根本無力改變些什么。
盛嘉楠捂在被子里一個勁地嗚咽,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真正的哭,眼淚止都止不住,像是流不盡。哭到后來,沒了力氣,才漸漸停下來。
休息了好一會兒,等盛嘉楠紅著眼睛掀開被子,看一眼窗外時,天已經黑了。
江馳還沒有回來。
果然不應該奢求的。明明早就知道結局了,不是嗎?為什么還要去強求一絲一毫?
盛嘉楠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收拾行李。
如果說過去他完全是因為活命,因為對主角受的恐懼而想逃離,那這一刻他或許也摻雜了一絲賭氣的成分。
這一刻他切實體會到了小炮灰的感受,為什么會活得那么痛苦。因為有些感情,寧可從未得到過,也無法接受,得到了再失去。
他不想,真的不想,再見到江馳了。掰彎他的是他,最后拋棄他的也是他。
他不想看到任何主角攻受之間所謂的命中注定了。
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恰巧有緣路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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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行李不多,盛嘉楠就只有一些平時要穿的衣服和日用品,以及一些昂貴的補品。剛好差不多裝一個大行李箱。
裝好行李,盛嘉楠打開電腦,把事先準備好的休學材料設置了定時發(fā)送到輔導員郵箱。
發(fā)完郵件,他從柜子最底下的抽屜拿出一副畫和一封信。
這個時間點他爸媽一般都會出去散步,估計要逛好一會兒才能回來。盛嘉楠拿著信走去父母的房間,在房間里環(huán)視一圈,深深鞠了個躬,默默在心底道了句歉。
他相信看完信,他爸媽會理解他的吧。
離開父母房間,盛嘉楠回到自己房里,戴上一頂鴨舌帽,戴好口罩,最后又環(huán)視一圈房間,略微一頓,走到書桌前。
書桌上是他給江馳留的生日禮物。
一張畫。
畫上是高中時期的江馳。那次他和高年級的籃球比賽贏了,周圍的同學紛紛在為他歡呼鼓掌,而江馳卻隔著重重人海,唯獨望向了他。
這個畫面在盛嘉楠腦海里記了很久。
就如同這本小說一樣。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而他是他的觀眾。
主角總有一天要走入屬于他的世界,而觀眾只能在場外為他搖旗吶喊。
盛嘉楠盯著畫上的江馳看了良久,久到眼眶又要濕潤,他拉起口罩,悶著嗓子說了句:“生日快樂。”
-
華燈初上,屬于這個繁華城市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盛嘉楠全副武裝,只有推著行李的手指在黑夜里白得發(fā)光。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一眼,看向那個曾經屬于他們的地方。
而后身影邁入夜色。
江馳。
再見。了很久。
就如同這本小說一樣。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而他是他的觀眾。
主角總有一天要走入屬于他的世界,而觀眾只能在場外為他搖旗吶喊。
盛嘉楠盯著畫上的江馳看了良久,久到眼眶又要濕潤,他拉起口罩,悶著嗓子說了句:“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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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屬于這個繁華城市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盛嘉楠全副武裝,只有推著行李的手指在黑夜里白得發(fā)光。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一眼,看向那個曾經屬于他們的地方。
而后身影邁入夜色。
江馳。
再見。了很久。
就如同這本小說一樣。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而他是他的觀眾。
主角總有一天要走入屬于他的世界,而觀眾只能在場外為他搖旗吶喊。
盛嘉楠盯著畫上的江馳看了良久,久到眼眶又要濕潤,他拉起口罩,悶著嗓子說了句:“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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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屬于這個繁華城市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盛嘉楠全副武裝,只有推著行李的手指在黑夜里白得發(fā)光。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一眼,看向那個曾經屬于他們的地方。
而后身影邁入夜色。
江馳。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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