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楠回到教室時(shí),  江馳并不在教室，不過他桌上放了瓶水，證明人剛才回來過。

        走回座位,  盛嘉楠看著手上的飲料想了想，從書包里掏出水蜜桃軟糖，將剩下的幾顆全部倒出來,  放到了江馳桌上。而后拿出下一節(jié)課的書本預(yù)習(xí)。

        下一節(jié)是數(shù)學(xué)課,  沒多久便打了鈴,  江馳還沒回來。數(shù)學(xué)老師在黑板上寫了道上周卷子上的易錯(cuò)題，點(diǎn)名讓盛嘉楠上去做。

        在盛嘉楠寫題寫到一半時(shí),  江馳的身影才不緊不慢地出現(xiàn)在門口。

        他看到黑板前的盛嘉楠不禁挑了下眉。

        “報(bào)告。”江馳站在教室門口，盯著盛嘉楠,  散漫地喊了一聲。

        盛嘉楠聞聲側(cè)過頭，與江馳的視線對了個(gè)正著。

        江馳嘴角稍稍勾起。

        盛嘉楠視線沒多逗留,  繼續(xù)寫題。

        數(shù)學(xué)老師跟看不見江馳似的,  繼續(xù)講自己的。

        “報(bào)告！”江馳又大聲喊了一遍。

        數(shù)學(xué)老師這才側(cè)過頭,  盯著他看了幾秒,  沒什么表情地說：“進(jìn)來。”

        江馳笑了下,  狀似禮貌地說了聲：“謝老師。”

        講臺(tái)下頓時(shí)響起一陣小聲的笑。

        走進(jìn)教室后，江馳沒從旁邊的過道拐，而是直接走到了盛嘉楠身后,  停下腳步,  就這么看著他寫題。

        察覺到他的身影,  盛嘉楠微微側(cè)頭。

        江馳視線一垂,  微挑了下眉，沖他抬抬下巴。

        意思是：你看我干什么，寫你的啊。

        盛嘉楠：“……”

        盛嘉楠微默一瞬,  沒受他影響，繼續(xù)寫題。江馳則站在他身后側(cè)，似乎學(xué)得很認(rèn)真。

        兩人的距離靠得有點(diǎn)近。

        寫著寫著，盛嘉楠抬眸掃一眼題，腳步稍稍向后退了一點(diǎn)，就撞上了身后緊挨著他的江馳，貼進(jìn)了他懷里。

        盛嘉楠下意識(shí)腦袋一側(cè)，與江馳垂眸相撞，兩張臉頓時(shí)拉近。

        江馳漆黑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盛嘉楠不由一愣。

        這時(shí)教室里響起一陣嘩然，一幫子調(diào)皮的男生看見這一幕頓時(shí)來了勁，發(fā)出各種各樣的起哄聲。

        正在滔滔不絕講課的數(shù)學(xué)老師這才回過頭，就見江馳還在這。

        他眉頭一皺：“你站這干嘛？”

        江馳無辜地聳了聳肩：“看題啊。”

        數(shù)學(xué)老師瞪了他兩秒，而后才說：“這么喜歡，下課后把這道題抄十遍。下去！”

        江馳沒什么反應(yīng)，瞥一眼盛嘉楠，便準(zhǔn)備回座位。

        走之前他一只手還極度不安分地擦過盛嘉楠垂著的手，指頭像是不小心勾過盛嘉楠的小指。

        盛嘉楠：“……”

        盛嘉楠不確定江馳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不過以他這種調(diào)皮又惡劣的性格，故意的可能性很大。

        解完題，盛嘉楠回了座，從書包里拿出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上的粉筆灰。

        江馳看著講臺(tái)，腳尖一踮，抬起椅子，靠到盛嘉楠桌沿：“我桌上的糖，你給的？”

        擦完手，盛嘉楠坐好，看著他一頭黑黑的短發(fā)，嗯了一聲。

        “哦。”江馳應(yīng)一聲。

        過了一會(huì)兒后，又問：“干嘛給我？”

        盛嘉楠看了他須臾，說：“謝謝你的牛奶和飲料。”

        “……有什么好謝的。”江馳坐了回去。

        百無聊賴地聽一會(huì)兒課后，從兜里掏出一顆軟糖，

        拿在手里捏著把玩。

        捏了一會(huì)兒，撕開包裝袋，一股蜜桃味溢出，江馳低頭嗅了嗅。是體育課聞到的味道。

        和盛嘉楠嘴唇有點(diǎn)像的軟糖。

        江馳盯著軟糖看了一會(huì)兒，低頭咬過，頓時(shí)一股蜜桃味在口腔蔓開。

        有點(diǎn)甜。

        但江馳莫名感覺吃出了一股盛嘉楠的味道。

        他覺得，如果他可以靠盛嘉楠近一點(diǎn)，聞一聞，盛嘉楠可能就是這個(gè)味。

        江馳邊想邊將水蜜桃味的軟糖全部咬碎。

        -

        下午放學(xué)后，盛嘉楠照例回家吃飯，江馳則被凌莫和何俊他們喊去了網(wǎng)吧打游戲。

        打了幾把游戲，臨近晚自習(xí)，江馳摘了耳機(jī)，百無聊賴地拿起手機(jī)，在各個(gè)軟件和通訊錄里翻了一圈。

        他也不知道要翻什么，就是想翻。

        翻完才想到，他好像還沒有盛嘉楠的聯(lián)系方式。

        “江馳，你人呢？”何俊側(cè)過頭，“你怎么退出去了？”

        “不玩了。”江馳說。

        何俊多看了他兩眼，稀奇道：“你最近有點(diǎn)清心寡欲啊？這也不玩，那也不玩的。”

        江馳咬著嘴里的軟糖，不知想到什么，懶懶笑了下。

        “你吃的什么？糖？”何俊說，“給我一顆。”

        “沒了。”江馳眼也不眨地說。

        何俊看他一眼，沒再多說。

        他總覺得江馳最近有點(diǎn)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等何俊跟凌莫新開了一局游戲，江馳忽然站了起來。

        見狀凌莫抬起頭：“你去哪兒？”

        “回學(xué)校。”江馳說。

        “馬上就上晚自習(xí)了，你回學(xué)校干嘛？”何俊問。

        “上晚自習(xí)啊。”江馳說。

        這回何俊跟凌莫對視一眼，兩人都無言沉默了。

        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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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馳將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拎起校服，轉(zhuǎn)身就走，揮了揮手：“走了。”

        何俊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網(wǎng)吧門口，看向凌莫，凌莫也看著他。

        兩人對視幾秒，何俊率先說：“他家里破產(chǎn)了？所以要改邪歸正，奮發(fā)圖強(qiáng)？”

        “這家破網(wǎng)吧倒閉都輪不到他家破產(chǎn)。”凌莫說。

        忽而他又想到什么，頓了下，緊跟著就道：“他上次不是說喜歡又白又瘦的女孩子，我估計(jì)他真是情竇初開，看上誰了。”

        -

        晚自習(xí)，盛嘉楠戴著眼鏡在刷題。刷到一半時(shí)，有人從他身旁走過，揉了揉他頭發(fā)。

        盛嘉楠一抬頭就看見江馳坐到了位置上。

        江馳側(cè)著身，一只手搭在他的桌沿，從桌肚里抽出一瓶水，仰頭灌了兩口，而后側(cè)目看他。

        盛嘉楠戴著一幅金邊大框眼鏡，罩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精致的眉眼。

        寬大的鏡框架在高挺的鼻梁，襯得底下漂亮的嘴唇格外顯眼。

        江馳撇開了眼，說：“你這是什么眼神？”

        “……你怎么來了？”盛嘉楠問。

        說著也拿過一旁的水杯喝了兩口。

        “來上晚自習(xí)。”江馳說。

        他瞥一眼盛嘉楠手上的水杯，捏了捏手中的空瓶，說：“哎，倒點(diǎn)水給我。”

        盛嘉楠抬起眼，有些納悶：“……你為什么不直接去飲水機(jī)倒？”

        “懶

        得去。”江馳眼睛向下一掃，說，“這么多你又喝不了，我只要一口就行。”

        盛嘉楠看一眼他的空瓶，頓了須臾，說：“瓶口太小，倒不了。”

        江馳想了想，也是：“那你杯子給我喝兩口，我不碰到。”

        盛嘉楠：“……你自己沒有杯子嗎？”

        “昂。”江馳拋了拋手中的空瓶子，“從沒用過杯子。”

        盛嘉楠：“……”

        “行嗎？給喝嗎？”江馳又側(cè)過頭來問。

        “……你喝吧。”盛嘉楠說完就低下頭繼續(xù)刷題。

        江馳看他一眼，拿過水杯，擰開蓋子，仰頭倒了幾口。

        喝完，擰上蓋子，發(fā)表了一句評價(jià)：“甜的。”

        江馳笑了笑。

        盛嘉楠抬起頭，瞄一眼水杯：“什么？”

        “你的水。”江馳說，“是不是泡了什么東西，有點(diǎn)甜味。”

        盛嘉楠看著他：“沒啊，就是飲水機(jī)的水。”

        “哦，那飲水機(jī)的水是甜的。”江馳做出結(jié)論。

        盛嘉楠：“……”

        接下來江馳沒再多打擾盛嘉楠，安安分分地坐了回去。

        直到晚自習(xí)結(jié)束，盛嘉楠背著書包走出校門，沒走多久，聽見后面響起一陣鈴聲。

        他側(cè)過頭，就見江馳騎著一輛自行車。

        “要不要載你？”江馳騎得慢悠悠的，晃在他旁邊。

        沒等盛嘉楠開口，緊跟著又說：“上來。”

        盛嘉楠略微一頓，有些猶豫。

        江馳眼睛瞥過去，見他面露豫色，笑問：“你擔(dān)心什么，怕我車技不過關(guān)還是怕我賣了你？”

        盛嘉楠看他。

        “放心，車技絕對過關(guān)。”江馳嘴角微勾著，那張臉在昏黃的路燈底下顯得越發(fā)肆意。“至于賣嘛——我不缺錢，要是能拐，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盛嘉楠：“……”

        “上來啊。”江馳笑著說。

        他嗓音混合著夏夜的晚風(fēng)，有點(diǎn)好聽：“我保證，兩分鐘把你送到家。”

        盛嘉楠略作猶豫，瞥一眼他的自行車，他總覺得這輛車的款式不太像江馳的風(fēng)格。

        沒做太多猶豫，盛嘉楠便走了過去，坐到了后座，抬手抓住江馳的車座。

        江馳今天穿了校服外套，等了一會(huì)兒，扭過頭，說：“你抓我衣服。”

        盛嘉楠一頓，又抬手抓住了他的校服。

        江馳這才滿意，俯下身，握著車把手：“坐好了。”

        說罷一腳蹬下去，車子往前沖出了幾米。

        由于慣性的緣故，盛嘉楠身體微微向后仰了下，一只手下意識(shí)環(huán)住了江馳的腰。

        夏末的晚風(fēng)從身邊飛快地拂過，吹在身上很舒服，盛嘉楠緊了緊捏著江馳衣服的手心。

        “江馳。”盛嘉楠喊一聲。

        “嗯？”江馳心情似乎很不錯(cuò)，聲音在夜色里有獨(dú)屬于少年的清朗，透著些許愉悅。

        “騎慢點(diǎn)。”盛嘉楠說，“注意安全。”

        江馳嘴角勾了勾：“行，知道了。”

        這段路本身就不長，就算騎得慢，也不過幾分鐘時(shí)間就能到達(dá)盛嘉楠家小區(qū)門口。

        江馳停下車，一只腳踩著踏板，一只腳抵著地面，看前方。

        盛嘉楠從車上下來，提了提身上的書包，走上前兩步，朝江馳認(rèn)真道了聲謝。

        江馳側(cè)目看他，又很快撇開了眼，目視前方，舌尖頂了頂腮幫，應(yīng)了一聲：“……昂。”

        沉默須臾，盛嘉楠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diǎn)回去。”

        又安靜小半晌，江馳才嗯了一聲。

        江馳不說話，氣氛就變得格外沉默。盛嘉楠站了須臾，朝他揮揮手，轉(zhuǎn)身朝小區(qū)走。

        江馳這才側(cè)頭看向他的背影，過了好幾秒，喊了一聲：“盛嘉楠。”

        盛嘉楠聞聲轉(zhuǎn)過身。

        就聽江馳問：“可以給我個(gè)你的手機(jī)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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