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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似是昔日故人來


葉甚剛踏上澤天門前的臺階,修士沒迎來,倒迎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團子。

        那團子從澤天門后繞出,蹬蹬蹬朝著葉甚跑過來,嘬著手指仰頭看著她道:“你就是那個和娘親一樣,把靈石搞碎了的姐姐嗎?”

        葉甚:……爬了個山路的功夫,我已經連山上小孩都知道了嗎?

        低調好難,壓力山大。

        她俯身摸了摸滾圓的小腦袋,笑瞇瞇地點頭:“是呀,姐姐叫葉改之,你呢?今年多大了?”

        “我叫柳思永。”團子脆生生地答道,掰著手指數了數,“八歲了!”

        好家伙,這小家伙也姓柳。私生子的傳言,不會是真的吧……葉甚擼著人類幼崽的手突然感到有點燙,訕訕地收了回來,直起身看向慢一步才來的修士,問道:“這孩子是……”

        “二位便是葉改之和言辛吧。”眾人齊齊向二人行了一禮,領頭的那位修士看清柳思永后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抱回身邊,讓其他修士看著,回頭歉然一笑,“這孩子……先天有些不足,神智約莫只有四五歲,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看在他的母君是……”

        “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還是一如既往的白衣。

        不是柳浥塵又是誰。

        “參見太傅大人。”修士頓時從中間散開排成兩列,對著來人恭敬行禮。葉甚與言辛面面相覷,也依葫蘆畫瓢跟著行禮問好。

        “見過師尊。”卻是領頭那人對著柳浥塵喊道。

        “娘親娘親。”柳思永上前欲抱住柳浥塵,卻被凝霜劍擋了一擋。

        柳浥塵黛眉微蹙:“思永,說了在外要叫母君。”

        那包子臉頓時耷拉了下去,小聲叫了聲母君。

        葉甚瞧著怪可憐見的,便主動解釋道:“那個……太傅大人,思永沒做什么,不用責怪他。孩子嘛,總是好奇心旺盛的,怕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就跑來看看,只是打了個招呼,不冒犯,不冒犯。”

        言辛亦點頭稱是。

        柳浥塵這才拉起柳思永的小手,雖然神情依然冰冷,但眉眼間已然舒展開,頓生出幾分柔和來。她直接無視了言辛,而是仔細打量一番葉甚,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葉改之?”

        “正是。”

        “根骨俱佳,不錯。”

        “不敢當。”

        “后生可畏,無須自謙。”柳浥塵罕有地露出了一絲笑意,“期待你接下來在星斗賽上的表現。”

        葉甚抱拳,態度不卑不亢:“愿不負所望。”

        “其余人留在這等候剩下的報名者,鴻兒,你親自帶他們去歇息,切勿怠慢。”柳浥塵轉身牽著柳思永離開,不忘對領頭的修士囑咐道。

        “方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在下乃太傅座下大弟子,單名鴻,復姓尉遲。”尉遲鴻帶著葉甚二人穿過澤天峰,果然如山路上時言辛所說,往垚天峰走去。

        哇,看來這就是未來的大師兄了,看著就很靠譜。葉甚強行按捺住想先打聽一番未來師尊八卦的心,旁敲側擊地感慨:“思永那孩子挺可愛的,沒想到竟有不足之癥,天璇教難道沒有能治好的法子?”

        尉遲鴻嘆了口氣,道:“說是娘胎里帶來的毛病,尋醫問藥這些年我們也沒少做,但都說……后天想治愈很難。”

        “那太傅大人怎么也不待孩子溫柔些?剛剛我看思永都快哭了。”

        “師尊她性格一貫如此,加上又身為掌禮罰的太傅,在人前總是得擺出嚴肅的架子的。”尉遲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好多說,低頭笑笑,“但其實師尊內心還是挺溫柔的,人也好說話,有機會的話你便知道了。”

        葉甚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遂轉移話題:“那思永說‘我和他娘親一樣把靈石搞碎了’,難不成太傅大人當年測仙脈時,也發生了這種狀況?”

        尉遲鴻道:“是的,這種仙脈百年難得一遇,我們方才聽說的時候也非常驚訝,便趕了過來。”

        葉甚頓呼厲害。要知道她是憑半仙之軀才導致了靈石碎裂,柳浥塵身為凡人能測出這個水平,當真天賦不可限量啊,難怪如此年輕就承了天璇教太傅之位,難怪能在天璇教覆滅那日以一己之力扛下千人圍攻,等等不對……

        “百年難得一遇?”葉甚摸了摸下巴覺得說不過去,“不至于吧,以貴教每任太師的仙脈水平,沒道理做不到啊。”

        “葉姑娘又說笑了。”一路快被遺忘的言辛舉手插了句話,“這靈石就是太師大人做的,他沒事拿自己去測做什么,做了給自己碎著玩嗎?”

        尉遲鴻忍住沒笑,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說的‘百年難得一遇’,本就沒打算包括太師大人。”

        葉甚:“……”

        接下來的一路葉甚都在想,做太師的,真是沒有最拉仇恨,只有更拉仇恨。

        報名者所住的客房位于垚天峰東西兩側,男女分開,二人共用一室,為了避開同類考生競爭,分配時會盡量各將一名文斗考生和武斗考生安排住在同間房。葉甚被先安置在了東側客房,言辛則被尉遲鴻繼續向前帶去了西側。

        “告辭,下次我把借葉姑娘的錢帶來。”言辛走之前對她說。

        “行,回見哈。”葉甚擺擺手便進了屋,起了個大早折騰一番她現在困得慌,只想找張床躺下補會覺。

        她頭也不回走得太快,沒有看見言辛轉身時意味深長的笑意。

        言辛攤開掌心,垂眸撫了撫那枚碎石,但笑不語。

        葉甚……葉改之……

        出現了預料之外的人呢,有意思。

        不知是不是五行山上的仙氣養人,葉甚這一覺睡得很是踏實,直到傍晚才被前來送餐的雜役叫醒。

        對床的室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見她睡得沉也沒叨擾,見葉甚醒了,便招呼她道:“一起吃嗎?”

        “啊?哦,好啊。”葉甚揉了揉眼睛在桌前坐下,見這姑娘粉黛不施卻清秀可人,身姿曼妙,瘦而不柴,右眼下一顆美人痣長得她莫名眼熟,頓生出親近,“葉改之,還請多關照。”

        對方笑得有些羞赧,看著我見猶憐:“小女姓何,名姣,喚我姣姣就好。”

        啥?

        葉甚手抖了抖,喃喃重復道:“何姣?”

        “嗯。”何姣伸出纖纖玉指在桌面上一筆一劃寫了出來,“左女右交的姣……你怎么了?”

        葉甚扶額:“……沒什么,咬到舌頭了。”

        猛灌一口水后,葉甚總算冷靜了下來,邊吃邊悄悄打量了何姣半天,總算和記憶里那個鋒芒畢露的濃艷美人慢慢重疊到了一起。

        哪個少女不曾是一張白紙?

        原來,何姣一開始長這樣。

        算算她變成那副黑化的模樣,也不過往后推一年左右的時間。

        這天璇教,還真是一所易容所啊。葉甚唏噓。

        吃飽喝足后,葉甚立馬去尋了塊林間靜地,出門前對何姣美其名曰去抓緊修煉準備武斗。

        “坑爹前輩,在嗎?”葉甚盤腿坐在石頭上,叫神識里那位出來。

        “何事?”大仙再次在一縷輕煙中現身,老臉上寫滿對這個稱呼的無奈。

        皓月當空,而葉甚的雙眼比頭頂那輪圓月還明亮三分,簡直亮得可怕。

        “天上沒有餡餅掉,但可能掉下個第一劫。”

        “我想,我找到逆人之劫最合適的對象了。”

        當年,何姣可以說就是壓垮天璇教作為信仰至上地位的,那根稻草。

        何姣出身貧寒,卻憑借努力拿下了文斗前三甲,正式入了天璇教的門,成為了太保的關門弟子。

        然而,曾經銜著泥巴做窩的燕子,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故事,也終究只是聽著好聽的故事而已。

        何姣跳出了泥潭,卻陷入了狼窩。

        因為她的師尊,天璇教這一代的太保范以棠,是個人面獸心的人渣。

        范以棠光實實在在被錘在鐵板釘釘上的罪名就有三條:

        其一,欺師滅祖。他曾在他的師尊亦是上代太保修煉時,色心頓起,欲趁其不備而強之,導致上代太保怒急攻心,仙氣逆轉,仙脈爆裂而亡。

        其二,染指后輩。他繼任太保之位后,巧言令色威逼利誘玷污了一眾后輩弟子,關門的外門的后勤的都有,成年的未成年的也都有,甚至男女不忌,不完全統計的受害者就高達近百人,何姣則是其中之一。

        其三,借勢斂財。奷淫擄掠他既占了前半部分,顯然沒道理不占后半部分。太保掌的是教中政務,他憑手中大權斂財可謂易如反掌,做假賬貪自己教內錢財倒也罷了,更唆使修士在應邀下山除祟期間哄抬要價,搜刮民脂民膏,發了不少民難財。

        如此三條就夠他萬死難辭其咎了,其余民間傳聞真真假假,不必多表。

        但范以棠此人看著正派,又極擅偽裝,以致多年來爛事一籮筐,卻都捂得嚴嚴實實,沒被抖出來。

        直到他踢到了何姣這塊鐵板。

        時至今日,葉甚尤清楚地記得,她重生前第一次見到何姣的場面。

        彼時剛巧也是一個月圓之夜,她成為畫皮鬼葉無仞算算已約過去一年時間。經過初步謀劃,不少民眾的信仰已開始動搖,民間對天璇教漸生微詞。那晚她拿著定勝閣閣主風滿樓的邀帖,出宮正準備赴約,看看什么樣的民間起義團有膽魄公然與天璇教對立。然而馬車行到半路猝不及防停下,外頭馬兒的嘶鳴和侍衛的叫罵下隱約聞見女子哭聲,葉甚揉了揉被撞痛的額頭掀簾而出,那泣血紅顏便撞入眼底。

        何姣雙臂張開,不怕死地攔在路中間,生生阻了馬車的去路。

        那晚滿月生輝亮如白晝,何姣衣著華麗,妝容瑰艷,眉眼間全無干凈純粹,有的是逼人的恨意,和葉甚看不懂的堅定與決然。

        看見葉甚出來她立即撲通跪下,頭重重磕在堅硬的石路上,濺開教人不忍直視的血花。

        葉甚頓生不忍,上前制止侍衛,親自扶她起來藹然道:“姑娘,你找我可有什么要緊事?”

        “葉國二皇女,葉無仞?”何姣反手鉗住她的手臂,眼里光芒大放。

        “是我。”

        “你可也在暗中搜集……那些證據?”何姣靠近一些,悄聲問道。

        葉甚一驚,沒有作答,只防備地盯著她。

        何姣見這般反應心里已有了數,她松開葉甚,余光看了看街道兩邊被動靜鬧起圍觀的路人,再次跪了下來,朗聲泣道:“民女何姣,天璇教太保座下弟子,求葉國皇室,為我等受天璇教戕害之人做主!”

        而后用傳聲訣和葉甚又說了一句話。

        她說:“助我復仇,我手里的證據保你推翻天璇教。”

        “哦?很快嘛,可喜可賀。”坑爹前輩的聲音將葉甚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原是節同時異,往事成空,唯有明月依舊。

        葉甚定了定神,問他:“逆己我懂了,逆人和逆眾之劫需改變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渡劫成功?”

        對方摸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須,斟酌了半天措辭,才道:“這個,也不好具體形容,反正逆得越徹底越好。當你要改變的那個人或那群人,其命運、行為、想法,抑或是立場,徹底與原本背道而馳,即算渡劫成功。渡劫成功后,不多時天雷自會降下,你見到便知成功了。”

        “但丫頭,三逆之劫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心復雜,有些命數亦是注定的,別太理想了。”坑爹前輩一眼便看穿了葉甚所想,搖頭道,“須銘記天機不可泄露,你可以阻之、勸之、教之,但不能直接告訴你要改變的對象,原本會發生些什么——當然其實要老夫說句實話,你告訴了也沒用,是個人都可有自己的想法了,哪會被輕易改變?你想要人家走原本不打算走的路,人家只會覺得你多管閑事,慷他人之慨,要么就是得了癔癥。”

        葉甚回去后沒有立刻進屋,而是繞去屋后挑了棵樹躺了上去。

        在這里她可以看見何姣姣好的側顏,挑燈夜讀的模樣被油燈影影綽綽地映在窗紙上。而從西南方向遠遠望去,透過云海,鉞天峰依稀可見,在黑夜中如一只吞象的巨口,在等待著它的獵物走進,然后蠶食之。

        何姣,無疑是最佳的選擇對象。

        只要能改變何姣的命數,不管是讓她免受荼毒,還是阻止她最終去找葉國皇室揭發求助,都無異于削去了那個“自己”的左膀右臂。

        既能渡了逆人的第一劫,亦下好了最后一劫逆己至關重要的一步棋。

        葉甚又何嘗不明白,說出實情也是徒勞。

        人總是信自己想信的東西,不想信的,亦非要撞了南墻才會信。

        窗前專注的少女必然付出了漫長的努力,才走出那個邊陲小村,才走到這兒滿懷憧憬地備考星斗賽。

        摸著良心說,葉甚沒什么把握能從一開始就阻止她。

        不過……沒把握也要試試才知道。

        葉甚嘴里銜著根狗尾巴草,雙手枕于腦后,抬頭看著月亮,暗嘆摸著良心說,她不也根本沒什么把握能渡過那天殺的三逆之劫么?

        天上即便大發慈悲掉下個第一劫,也真的,完全沒有餡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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