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流浪漢
流浪漢想要接過面包，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面前這張臉蛋容光懾人，令他很難移開眼睛。
（太好看了……漂亮……美……她美么？
不！
不！他的美貌是毒藥！是迷惑人心智的毒藥！
瓦爾斯塔人都是洪荒猛獸！沒一個(gè)好東西！）
面包的確很有吸引力，但他和瓦爾斯塔人有仇，是瓦爾斯塔人毀了他的事業(yè)，害得他流落街頭。
“我呸！”
流浪漢照著女軍官的靴子啐了口唾沫：
“吃屎去吧！瓦爾斯塔臭娘們兒！老子才不要你的施舍！”
“&%￥你他媽找死是吧！竟敢對我們殿下出言不敬！”
說話間，兩名帝國士兵已經(jīng)打開了步槍的保險(xiǎn)栓，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卻被一聲呵斥攔住了；
“且慢！別開槍！沒準(zhǔn)兒這家伙腦子有問題呢。”
流浪漢唾沫四濺地怒罵：“蠢女人，你才腦子有問題，你全家都是智障！”
“大膽狂徒，我以禮相待，你卻不領(lǐng)情！”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扼住流浪漢的喉嚨，硬生生把他從地面上提起來。
流浪漢翻著白眼，空氣不能從氣管中通過，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想道：
（單手提起……好大的力氣，乖乖不得了……這臭娘們兒什么來頭兒？）
當(dāng)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扼住喉嚨的手也松開了，他倒在泥濘的地上，像條落水狗似的受人嘲笑。
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被人扔在了自己胸口上，睜眼一看，原來是用油紙包著的面包，上面用瓦爾斯塔字母寫著“軍需補(bǔ)給品，禁止市場流通”。
他脖頸一涼，冰冷的鋼鐵觸碰到他的喉嚨，女軍官握著軍刀刀柄：
“快吃，不然就砍了你的丑腦袋當(dāng)球兒踢！”
“干得漂亮，殿下，這幫索蘭刁民就得這么整治！”旁邊的帝國士兵慫恿道。
流浪漢別無選擇，或者說他早就想吃了，只不過自尊心和虛榮心暫時(shí)阻礙了饑餓感。
他顫抖著撕開油紙包裝，一股麥香撲面而來，
里面是一大塊黑麥面包，表皮上覆蓋著黑芝麻和肉松，上面還放著一小塊黃油，還有一小包藍(lán)莓果醬。
他餓極了，狼吞虎咽，很快就把食物消滅得連渣都不剩，貪婪地吸吮著每一根手指上的黃油。
面包松軟，黃油爽滑，果醬甜美……對他來說，帝王的盛宴也不過如此，差點(diǎn)兒連包裝用的油紙也一并吞進(jìn)肚。
女軍官用軍刀撥弄開油紙：
“別吃這個(gè)，傻瓜！
這玩意兒會堵住你的消化道，讓你拉不出屎來，憋死你個(gè)王八蛋！”
這句話把帝國士兵們逗得大笑起來，他們放下步槍，現(xiàn)場的氣氛輕松了許多，
“還以為要打死這叫花子，沒意思，不看了！”那些想要看到同胞鮮血的索蘭中產(chǎn)階級市民們失望地?fù)u搖頭，不再圍觀。
女軍官收刀入鞘：“弗魯?shù)舷率浚闵聿暮退畈欢啵涯愕能姶笠陆o他，這可憐人凍壞了。”
“殿下……可我也覺得冷啊……”
“放心吧，下士，待會兒你去趟后勤部領(lǐng)一件兒新款的，報(bào)出我的名號即可。”
“嘿嘿，有新款的衣服穿嘍！”
弗魯?shù)舷率科炔患按孛撓履ヅf的軍大衣，用力扔在流浪漢身上。
“還不穿上？又想體驗(yàn)一把刀架脖子的感覺？”
女軍官的話語咄咄逼人，淡紫色的眸子像一匹美麗的狼，滿是野性的危險(xiǎn)氣息，尖牙利齒輕輕一撕就能扯下整個(gè)喉嚨。
流浪漢舔了舔嘴角的果醬：（怪不得……就連瘋狂的巫毒教徒都害怕瓦爾斯塔人……這幫人可真是民風(fēng)彪悍，連個(gè)娘們兒也這般生猛……）
這時(shí)候，一名帝國將軍走了過來，看起來很年輕。
“小艾，怎么啦？”
“沒事兒，我就是嚇嚇?biāo)@小子餓壞了，還死硬著脾氣不肯吃東西，竟敢罵我，我憋著火呢，正好你來了，幫我揍他，揍得他不能站著撒尿才好。”
“算啦，別嚇著人家，走，咱們一起去炊事班營地。”
“怎么，你的早餐面包也送人啦？”
“啊，送給了個(gè)拾荒的大嬸。”
二人聊著天漸行漸遠(yuǎn)，帝國士兵走上來踢了流浪漢一腳；
“滾吧！算你走運(yùn)……哎呦……還哭鼻子啦？你這種人，活著浪費(fèi)空氣，趁早他媽死了算了！”
流浪漢拼了命也沒有忍住眼淚和鼻涕；
（你們奪走了我的營生，讓我浪跡街頭，現(xiàn)在……你們又奪走了我的自尊……）
就這樣，流浪漢與瓦爾斯塔人的仇怨又加深了一層，但他還是穿上了那件軍大衣，扣上扣子，
天氣實(shí)在是太冷了，風(fēng)兒像小刀子似的剔著路人的骨頭，現(xiàn)在肚子里有了食物消化，再穿上軍大衣，感覺好多了。
“暖……真暖和啊……
可我還是得問候瓦爾斯塔人的十八輩祖宗……希望他們和巫毒教徒同歸于盡才好！”
來到圣法拉勒斯人力資源局門外，院子里早就開始排隊(duì)，隊(duì)伍一直延伸到大街上，拐了好幾個(gè)彎。
“該死……這么多人……等輪到我都該下班了……”
盡管如此，流浪漢還是站到了隊(duì)伍末尾，餓死或者排隊(duì)，這顯然不難選擇。
幸運(yùn)之神似乎對他格外眷顧，因?yàn)橛腥瞬尻?duì)導(dǎo)致了大規(guī)模斗毆，
治安官和憲兵吹著哨子，揮舞著警棍過來維持秩序，
等到一切恢復(fù)正常的時(shí)候，地上已經(jīng)躺了十來具尸體，更多人捂著傷口哀嚎著爬行，治安官當(dāng)場逮捕了三十多名持刀歹徒。
因禍得福，流浪漢排到了隊(duì)伍前列，終于趕在晚上六點(diǎn)人力資源局下班之前，喊到了他。
“下一個(gè)，進(jìn)來！”
他激動(dòng)地搓著雙手，磨壞的破皮鞋踏在光亮的大理石磚上。
接待他的公務(wù)員捏著鼻子：“媽的，味道好大！你這家伙多久沒洗澡了？”
“我忘了具體多久了，如果您幫我找到工作，我就能洗澡了。”
“臭死了……好在是最后一個(gè)，
叫花子！提供你的，姓名、性別、年齡、身高，身體狀況，國籍、民族、有無傳染病史，有無犯罪記錄……”
“穆勒·阿倫戴爾·迪特里希……37歲了，男性，
178公分，健康情況良好，
索蘭王國，維希亞族，沒有傳染病史，也沒有犯罪記錄。”
“知道嗎，我嗅到了謊言的味道。”窗口內(nèi)的公務(wù)員朝他瞪了幾秒，目光變得狐疑起來：
“穆勒……這個(gè)名字好像出現(xiàn)在了通告墻上，學(xué)徒工麥克！你去幫我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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