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那會兒還沒到飯點，溫降下意識去廚房打算收拾中午的殘局，卻發(fā)現(xiàn)料理臺已經(jīng)整理得干干凈凈，有個家政阿姨正在處理冰箱里放壞了的蔬果。

        李阿姨已經(jīng)在遲家干了十多年，直到四年前出了那件事，沒多久就換到新的遲家做工去了，只能每天下午抽空回來一趟。

        可誰叫遲越的作息顛三倒四，飯又不好好吃，想定點定時來給他做飯都沒轍，硬是把好好的菜都給放壞了。

        等她把最后一捆干巴脫水的蘆筍清理出來，剛關(guān)上冰箱的門，就看邊上站了個小姑娘，長得伶俐極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淋了雨，身上還濕著。

        李阿姨詫異地看了她兩眼，想說是不是進(jìn)錯門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遲越從她身后跟了過來，只好問他：“阿越，這小姑娘這是……”

        “同學(xué)�！边t越不咸不淡道，繞過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罐蘇打水，想了想，又拿了第二罐，轉(zhuǎn)身塞到溫降手上。

        易拉罐帶著幾分涼意，溫降握在手里，受寵若驚地回了句“謝謝”。

        “誒，同學(xué)啊，同學(xué)來家里做客好……”李阿姨聽到這個答案，臉上便露出幾分欣慰，又問，“那你們倆晚上想幾點鐘吃飯啊，阿姨現(xiàn)在就做？”

        “好，您隨便做幾個吧，晚上早點回去，”遲越點點頭，手上“呲”一聲拉開易拉罐的拉環(huán)，一邊抬腿往外走一邊提醒溫降，“你那些衣服萬叔幫你放在樓梯口了，都拿回你房間，洗了澡再出來吃飯�！�

        溫降跟上他的腳步，良久后才輕答了句：“……好。”

        她注意到他的用詞，你的衣服，你的房間。

        雖然她知道這不是她的，但聽到這樣的說法時，心跳還是不可避免地，亂了兩拍，生出幾分雀躍。

        一邊學(xué)著他的樣子打開蘇打水，透明氣泡隨之不斷上涌，在瓶口碎成冰涼的水霧。溫降低頭抿了一小口，刺激的碳酸在她舌尖噼里啪啦地炸開，又是無糖的，苦得她忍不住皺起了臉。

        她還以為是可樂呢……

        遲越打開衣帽間的門，一轉(zhuǎn)頭就瞥見她這副被蘇打水打了一拳的模樣，輕哂了聲，搖搖頭進(jìn)去拿衣服。

        ……

        半個小時后，兩人都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在李阿姨的開飯聲中面對面坐下。

        阿姨的手藝很好，三菜一湯，簡單的家常小菜也做得漂漂亮亮，叮囑他們多吃點，把菜都吃完，幫他們收拾了廚房就離開了。

        溫降和遲越?jīng)]什么話好說的，相顧無言，各自悶頭吃飯，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凝固。

        這頓飯沒有分餐，溫降又不大好意思動筷，垂著眼睫慢吞吞嚼著嘴里的米飯，跟喂兔子似的。

        遲越看不過眼，胡亂扒了兩口飯便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吃完把碗放洗碗機(jī)。”

        溫降有些詫異：“你吃飽了？”

        遲越敷衍地點點頭，懶得跟她解釋，轉(zhuǎn)身回沙發(fā)上躺著。

        他一走，溫降便有了緊迫感，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

        不過她看著瘦，飯量其實不小，又不想剩菜，一怕浪費，二怕辜負(fù)了阿姨的心意，到頭來硬是把菜都吃完了，撐得腦袋發(fā)漲，扶著桌子站起來，帶著碗筷回廚房。

        可惜她沒有洗碗機(jī)的說明書，半蹲在地上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明白該怎么用，最后還是手洗的。

        出來時遲越又在玩白天的那個游戲，溫降的腦袋有點重，看了兩眼飛快閃動的畫面就覺得暈暈乎乎，只出聲告訴他：“我去寫作業(yè)了……”

        “你去，”遲越的心思不在她的話上，剛點完頭，才想起她房間沒有書桌，手上的動作微頓，想了想道，“書房在……算了，你把作業(yè)拿到茶幾上寫吧，我不吵你�！�

        雖然家里有書房，但在二樓，讓她上去不合適。

        溫降在哪兒里寫作業(yè)都可以的，聽到他的話便愣了，最后只好點頭，到房間把書包拿出來。

        遲越已經(jīng)關(guān)掉電視，把手柄插回主機(jī)，還戴上了耳機(jī)。一身柔軟的灰色家居服，在寬大的沙發(fā)上斜斜躺著，一副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頹廢模樣。

        溫降見狀，找了個茶幾邊緣的角落坐下，把作業(yè)本都拿出來，開始寫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今天看題目格外費勁，一篇英語閱讀怎么找也找不出答案，長串長串的黑色字母在紙業(yè)上散開又聚攏，只能抬手托著腦袋，蹙著眉在書上圈圈畫畫。

        五三大概是用再生紙印刷的，聞起來有種奇怪的酸臭味，混著油墨的氣味，熏得人頭痛欲裂。

        好容易寫完單元自測，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溫降翻看了答案，發(fā)現(xiàn)錯了大半，有些氣惱地“嘖”了聲，翻回第一頁，耐著性子對照題目看答案解析。

        遲越早就注意到她寫題不順，翻書的聲音大得戴著耳機(jī)都能聽見，中途忍不住放下游戲機(jī)，抬了抬眼。

        這一眼才注意到她的臉紅得不大正常，跟猴屁股似的，看得他輕輕皺眉。

        心下罵了句麻煩，他彎腰拉開茶幾抽屜翻了翻，沒找到要用的東西，又去玄關(guān)和餐廳找了一圈。

        最后只能打電話給李阿姨，問她溫度計在哪兒。

        溫降正在為自己錯了七個的完形填空抓破腦袋，完全沒注意到遲越在家里走來走去，直到他把什么東西丟到她書上，才疑惑地仰起頭來。

        遲越放下溫度計就靠回沙發(fā)上去了，灰色家居褲下露出兩截纖細(xì)的腳踝，搭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出聲提醒：“量體溫，放嘴里含著。”

        溫降聽到這句，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能發(fā)燒了。

        難怪頭這么疼，題目也寫不出來。

        完形填空錯七個應(yīng)該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不是她功課退步吧……

        有了這樣的心理安慰，溫降松了口氣，對他道謝后，乖乖把溫度計塞進(jìn)嘴里，一邊叼著一邊訂正題目。

        等單元自測訂正完，溫度計發(fā)出“嘟嘟”的響聲，她拿出來看了一眼，378，好像是有一點發(fā)燒。

        遲越問她：“幾度？”

        “378�！睖亟祷卮�，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溫度計，又費勁地扶著沙發(fā)站起身，打算拿去洗一下。

        遲越頭痛地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按回去，丟下一句：“坐著別動�！�

        之后又在家里翻了大半天，才在抽屜里找到退燒藥，確認(rèn)沒過期便遞給她：“先別寫作業(yè)了，吃完藥去睡覺，腦子再轉(zhuǎn)就燒糊了�！�

        溫降確認(rèn)自己發(fā)燒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到腦袋一陣陣鈍痛，像是被念了緊箍咒。眼下手里被塞了一板藥，懵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沖他輕一下重一下地點了點頭，說：“謝謝……”

        遲越被她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看得沒脾氣，抓抓頭發(fā)，又去廚房幫她倒水。

        最后眼看她把藥吞下去，才放心，擺擺手示意她：“快去睡覺�！�

        他本來就不是精力充沛的人，今天到外面跑了一圈就夠累了，現(xiàn)在還得分神照看她，話音已經(jīng)帶上幾分疲倦。

        只是在溫降聽來，這話和他平時的語氣相比要溫和得多，夾雜著幾分嘆息，一如玻璃杯里暖融融地傳到指尖的溫度。

        加上低燒作祟，大腦昏漲的感受讓人變得感性，溫降最后收起東西站起身時，鼻尖已經(jīng)微微發(fā)酸，忍著想哭的沖動對他鄭重地鞠了一躬，道：“謝謝你�！�

        她在遇到他之前，從來沒被這么認(rèn)真地對待過，不管是生病還是別的什么，從來都沒被認(rèn)真對待過。

        遲越冷不丁受了這個禮，條件反射地往沙發(fā)后靠了靠，想避開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大自然，只開口催促：“快去。”

        --

        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個周末后又淋了雨，加上總算卸下了心里的那塊大石頭，人一放松下來，發(fā)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幸虧不算嚴(yán)重，藥又吃得及時，溫降早早蓋著被子睡下，第二天在暖和的被窩里醒來時，頭已經(jīng)完全不痛了，渾身上下都很清爽，簡直像重獲新生。

        窗外的天還暗著，溫降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多，可以賴會兒床再做早飯。

        只是想到熬粥要用的米得提前泡上，她又從床上坐起來了，洗漱完畢就從房間里出來。

        客廳黑魆魆的，拉著窗簾，溫降到廚房開了燈，開始找早餐要用的食材。

        李阿姨昨天帶了新的菜過來，家里的五谷雜糧也很齊全。她趁泡小米的功夫背了一會兒英語單詞，等米泡好，大火煮開之后轉(zhuǎn)小火慢慢悶著，順手把做雞蛋餅要用的面糊調(diào)好，這才拖著書包來到客廳。

        她這幾天落下太多課，想起來就覺得心慌，現(xiàn)在時間還早，剛好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等遲越起床。

        拉開客廳的窗簾后，光線仍然不夠亮，溫降又把燈打開了。

        誰知道還沒走近，就看沙發(fā)上的那團(tuán)被子動了動，片刻后，伸出一只手來，嚇得她怔在原地。

        遲越一早就聽見廚房乒乒乓乓的動靜，一會兒接水一會兒燒水，不一會兒，整個客廳都彌漫著煮透了的米香，吵得他睡不著覺。

        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時，他的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露出通紅的耳廓，渾身上下都帶著沒睡飽的起床氣。

        開口時的聲音也沙啞，皺著眉問她：“吵死了，幾點了？”

        溫降沒料到他昨晚竟然睡在這兒，錯愕張了張嘴，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你怎么在沙發(fā)上睡覺？”

        “我一直在沙發(fā)上睡覺�！边t越睨她一眼，臉色很不好看。

        “什、什么？”溫降還是不太理解。

        明明他家有這么多房間，為什么要睡在沙發(fā)上？

        但遲越懶得跟她解釋，只是又問了一遍：“幾點了？”

        “五點半……”溫降回答。

        遲越聽到這個答案，簡直要被她給氣笑，甚至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五點半起床是哪一年的事，翻了個白眼就躺了回去，把被子拉過頭頂，嚴(yán)嚴(yán)實實擋住頭頂?shù)臒艄狻?

        溫降看著沙發(fā)上的那一團(tuán)，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趕緊幫他把燈關(guān)掉，拎起書包輕手輕腳地離開。

        只是前腳剛走，不一會兒，遲越就煩躁地坐了起來，已經(jīng)被她攪得完全睡不著，怨氣沖天地拖上拖鞋去浴室洗漱。

        半個小時后

        遲越時隔多年，再次吃到了早上六點的早餐，碗里的熱氣熏得他直瞇眼睛。

        溫降只會做中式早點，他家的西餐食材完全用不上，簡單的小米粥搭配雞蛋餅，端上桌時忍不住問他：“你還有什么想吃的嗎？”

        “沒有，坐下吃飯。”遲越不冷不熱地示意她，拎起勺子攪了攪碗里的粥。

        溫降只得應(yīng)好，在他對面坐下。

        等粥晾涼，遲越喝了一口，很快便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問她：“你加糖了嗎？”

        溫降冷不丁被提問，還以為是不合他胃口，趕忙解釋：“沒加糖，但是加了小南瓜，所以會有一點點甜味�！�

        遲越聞言，輕“嘖”了聲，起身去廚房找出白砂糖罐子，往碗里加了兩大勺。

        溫降見狀，眼皮微跳。

        連她弟弟喝一碗粥都不用放這么多糖……他簡直比小孩子還像小孩子。

        更夸張的是遲越攪勻后嘗了一口，還嫌不夠，又加了半勺，這才把白砂糖放回去。

        溫降只好開口問他：“你喜歡喝甜粥？”

        遲越喝著粥，從鼻間輕應(yīng)了聲，頓了頓補(bǔ)充：“我不喝咸粥�！�

        “那豆?jié){呢？”溫降下意識追問。

        “甜的，”遲越回答，又想到提醒她，“但是豆腐腦要咸的�！�

        “哦……”溫降默默記下。

        雖然除了吃飯的口味，她還想問些別的，比如他為什么在沙發(fā)上睡覺，比如都過了好幾天了，怎么一直沒看到他家里人，再比如他為什么不好好上學(xué)……但她直覺這些問題都太敏感，并不合適問出口。

        更何況，跟她沒有關(guān)系的事，還是少打聽比較好，他跟她的交情……也沒到這種程度。

        這頓飯快結(jié)束的時候，遲越主動問她：“你今天還不去上學(xué)？”

        溫降聽出話里催促的意味，第一時間回答：“去的。”

        她已經(jīng)耽擱了太久，又不能一直賴在他家，今天就該走了。

        遲越聞言點點頭，拎出手機(jī)發(fā)了條消息，沒再說話。

        ……

        飯后溫降便回房間換衣服去了，但校服只有一套，李阿姨把它和昨天跟那套淋了雨的衣服一塊兒拿去洗了，現(xiàn)在還沒晾干，只能穿遲越給她買的新衣服。

        換好衣服，溫降把床鋪整理好，恢復(fù)成第一天晚上的樣子，又仔細(xì)打掃了一遍浴室，這才開始收拾行李。

        只是打開衣柜，她看著里面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最后還是把柜門關(guān)上了。

        衣服很漂亮，她不會不喜歡，只是無功不受祿，她不能要。

        更何況已經(jīng)收了很多東西了，剩下的這些衣服都還沒摘吊牌，可以到商場退掉。

        做完這一切，溫降背上書包，手里拎著曬到半干的衣服，輕手輕腳地從房間里出來，怕吵醒沙發(fā)上的人睡覺。

        但讓她意外的是，她本來以為遲越吃完飯就去睡回籠覺了，正準(zhǔn)備換鞋，就聽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一個聲音：“你去哪兒？”

        溫降轉(zhuǎn)過頭來，訥訥回答：“去學(xué)校啊……”

        遲越在沙發(fā)上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你怎么去學(xué)校？”

        他家到學(xué)校有三四公里，她難道要走過去？

        誰知道這念頭才剛冒出來，就聽那個木頭誠實回答：“走過去啊。”

        遲越被這話給氣笑了，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傻子？”

        “？”溫降莫名其妙被罵，臉上的表情一滯。

        現(xiàn)在才六點多，她昨天記住到學(xué)校的路了，走到學(xué)校大概也就七點，早讀都還沒開始呢，她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更何況從她家到學(xué)校要走一個半小時，她這兩年也是走路來回的。

        遲越看她還一臉不服氣，跟她講不明白道理，只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著等，看會兒書什么的，萬叔一會兒就到。”

        溫降眨眨眼，沒想到他還大費周章地讓司機(jī)來接她，掙扎片刻，只好脫下鞋子回到客廳。

        還好她今天就回學(xué)校了，不會再麻煩人家，要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

        一直在客廳坐到七點四十，遲越收到萬叔的消息，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起身去更衣室。

        幾分鐘后，遲越在溫降詫異的目光中換好衣服出來，灰色薄外套的袖口挽起，小臂線條瘦長，抬抬下巴示意她：“走吧�！�

        “？”溫降反應(yīng)不過來，匆忙背起書包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問，“你也去學(xué)校？”

        遲越收到她這活見鬼的反應(yīng)，沒好氣地反問：“驚訝什么，學(xué)校是你家開的？”

        溫降聞言，只能努力收起自己的表情，搖搖頭。

        學(xué)校當(dāng)然不是她家開的，不過她聽小道消息說過，遲越家好像有學(xué)校的股份。

        所以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學(xué)校可能是他家開的……

        四公里的路開車不到十分鐘，畢竟是職高，作息很懶散，早讀八點才開始，到學(xué)校那會兒正好是學(xué)生集中上學(xué)的點，校門口和主干道都是人。

        雖然也有不少翹早讀和第一節(jié)課的學(xué)生，但這些都是比較極端的例子，老老實實掐點來上課的學(xué)生還是占大多數(shù)。

        遲越和溫降一塊兒下了車，渾身上下一本書也沒帶，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跟她一塊兒進(jìn)學(xué)校。

        他的身高和長相太出眾，即使不知道他就是傳言里的那個遲越，一路上也收獲不少學(xué)生的側(cè)目和議論。溫降在過程中只能拼命和他保持距離，裝作他們倆不認(rèn)識的樣子，埋頭往教室趕。

        遲越已經(jīng)有太久沒來學(xué)校上課，升上高二又換了班級，只知道自己跟溫降是一個班的，一路跟著她才找到教室。

        一班是高考班，也是整個年段最好的班級，教室里已經(jīng)坐了大半的學(xué)生，還有不少人正在走廊盡頭打水。

        溫降前腳進(jìn)的班級，剛放下書包坐好，就聽教室里的嘈雜聲一抑，一旁的學(xué)生察覺到異樣，也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緊接著便倒吸一口涼氣，感慨了句“我操”。

        雖然溫降知道遲越來學(xué)校會是個不小的新聞，卻也沒料到這群學(xué)生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夸張，教室里足足噤聲了十多秒，都一眨不眨地盯著從后門進(jìn)來的人看。

        但遲越?jīng)]察覺到異樣，皺著眉掃了兩眼教室里的桌椅后，心下暗罵了聲。

        最后只能提步走到溫降身邊，垂下眼皮，不輕不重地開口問她：“我的位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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