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局(2)
"jojo,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駕駛座上,她戴上耳機,打開通訊設備,一陣雜音后熟悉的語調響起,信號非常差勁,他的聲音聽上去很遠,也很小:"啊,美女,你來加入派對啦”
從語氣來看他似乎對她會追上來這件事絲毫不感到意外:"你該參加一次的,盛大的從來都在晚上,你可以吸引在場所有傻蛋的目光——哈!你會讓那些精心打扮的胭脂團子們大吃一驚的,所有男人都會來向你獻殷勤,他們會和你搭汕,想搞清楚你這身氣質是打哪兒來的,沒完沒了夸贊你這兒好看那兒好看,然后忽悠你和他們喝一杯,最后——被你嚇跑。"
他大笑起來,完全聽不出是個重傷將死之人。她盯著玻璃外的海天,沉默不語。她想著他的話,突然間,他
描述的畫面在她腦中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夜,燈火,人群熙攘,他身著正裝,頭發因執對抗發膠約束四面八方支楞著,綠色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嘴角上揚,一口白牙閃光,五官中充斥著得意,因為別人的目光,因為她在他左右。
他的自信,他的青春,勇氣與活力……這一切使他不可戰勝,使他魅力非凡。
她意識到自己在微笑。
但開口時她的聲音依舊平穩寡淡:“先別談這些,我們得核對航線。”
他敷衍了幾聲,報出自己的目的地——波爾卡諾島,正是她所想的。
“聽我說,j0jo,我帶來了艾想紅石——我知道你覺得那些預言很蠢,但艾哲紅石可以把波紋增幅無數倍,
以你自身的波紋打敗現在的卡茲無異于天方夜潭。"
他半天沒回應,久到她開始擔心通訊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正欲張口叫他,他卻突然說:“艾米莉奶奶會很喜歡你的。"
什么?
“我對姑娘其實要求不高,"他語氣中的沉思意味與言語本身板不相符,"長得好看,心眼不壞之類的,之前在英國也追過幾個妹子——我要求真不高。”
黛安聽著,習慣了他的跳躍思維,甚至懶得去猜他到底想說什么。
“但是遇見你之后呢以后回到紐約,或者倫敦——我又該怎么去喜歡上一個女孩兒她們怎么可能有你的……”他的聲音低下去,消失了,她能想象他對著臟兮兮的控制臺扮鬼臉,努力從詞匯庫中篩出一個能真正表達自己意思的單詞,“……美貌。”
“我認真的,美女,人類中找不出你這么漂亮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她聽不懂他的意思,不愿去猜。
他清清嗓子:"這個時機不太對,照理說該有點煽情音樂玫瑰啥的,不過既然我們八成也快掛了……我想問你……你愿不愿意——”
他的聲音消失在噪音中。
"jojo快回話!你那里怎么了"
他的咒罵聲時斷時續:"媽的!是——-&sx&&!!!——是天殺的食人魚——卡茲你個&&xxx!!!”
又是一陣噪音,而后通訊徹底中斷。但旋即,她看見他了。
他的戰斗機尾部冒出滾滾濃煙,已有墜勢。卡茲機后緊跟在機后,翅一揮,羽飛射而出,在半空化為某種更大更實的物體,打穿機體——那竟是食人魚!
而在他們之下,活火山正翻騰著赤色熔巖。
她加速,俯沖,撞向卡茲。究極生物的五感之靈敏不可能使他忽略這樣龐大笨重的金屬機械,他雙翅一收,身體向一側翻滾,千均一發躲過撞擊。
但他本就不是黛安的目的。
她猛得拉升,一手掀開頂端的窗——門,管它什么——而后一臂化刃,伸長十余半,刃尖勾起,在她的戰斗機靠近喬瑟夫的那一瞬撕開了半邊機體,他縱身躍出,抓住她收刃后的骨鉤,被她拉回自己的戰機。
呼吸之間,他們的配合簡直離譜。
他們一同擠在狹小的駕駛艙中,他的大塊頭幾乎擋住了她的全部視線。她一只手抓住操縱桿,另一手去拿艾哲紅石——那只手因方才暴露在陽光下而被重度灼傷。
她把紅石塞給他,眼睛盯著正向他們沖來的卡茲,按動操縱桿上的按鈕,戰斗機開始掃射。
“準備好。”她對他說。
接著她全速撞向卡茲。
卡茲體表一層用來防彈的石化羽拖慢了他的速度,但他原本仍可以躲開——如果她沒有伸出一只手,化作刃暴射出去,把他釘在空中的話。
同時,喬瑟夫發動了波紋,對著引擎。
雖說紅石可以加強彼紋是常織,但她也未曾料到其效果會驚人至此。
一道燦爛的金流暴射而出,光芒灼傷了她的視網膜,熱浪翻涌扭曲了空氣,引擎被立時引爆。
同時她終于撞上長茲。
喬瑟夫立刻在他們腳下轟出一個大洞,拖著她跳下去。
他們頭頂,戰斗機炸成一團火球,帶著卡茲劃出一道拋物線,墜向火山。
她翻轉體位,他們落在火山口邊上,她墊下,沖力很大,那怕有她擋著他大概也受創不輕。
而在十幾米外,飛機和卡茲一起落入火山中。
巖漿濺起,火色沖天,在巨大爆炸聲中她憑借敏銳聽力分辨出卡茲的慘叫。
他伏在她身上,替她擋住陽光。兩人一齊望向一邊,機體殘骸正緩緩沉入巖面,金屬嘶亞哀鳴;卡茲早不見蹤影。
——結束了嗎
黛安把頭放在地上,長長呼出一口氣。她的雙眼劇痛,受著紫外線的侵蝕侵蝕已半盲,一只手臂在剛剛因釘住卡茲來不及抽回而被她生生撕斷,方方的墜落又將肋骨砸得粉碎——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無再站起來了。
長茲死了。他們安全了。
史彼德瓦根能猜到他們在哪兒,他們只用等待救援——
不。
有什么不對勁。
她側過腦袋,把耳朵貼在地上。
不是錯覺,他們身下有什么東西,在以高速沖向表面!
危險!這句話她來不及喊出,她已把喬瑟夫一掌掀開,幾乎在同一瞬,她身下的地面開裂,刀光一閃。
她只覺下腹一涼,臉上濺上自己的血。
她聽見喬瑟夫的咆哮,用自己那雙燒灼著的眼看向從裂口中躍出的人影——他身上阻隔巖漿的硬化殼崩碎,露出得意而殺氣騰騰的笑容。她必須站起來。
戰斗……給他爭取時間,讓他可以想辦法……
但是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黛安掙扎著望向自己的下半身,只見血泊。
他把她攔腰斬作兩段。她失去了抗爭的能力。
痛感已經麻木了,變成背景音,是她此刻最無心在意的東西。
她該怎么辦他們該怎么辦她一定還能做點什么……
“很不錯的嘗試,”長茲輕聲笑道,“有一瞬,我幾乎以為你們要成功了。”
做點什么做點什么!
他不可能是無敵的在他面前還有任何東西是有威脅性的嗎
她可以反抗……還剩一條胳膊……在太陽下還能堅持一會兒……
她聽見腳步聲,卡茲正向她走來。一只手抓住她,掐著她的脖子把她輕而易舉提到空中。
無路可退壓倒性的實力差距無法逆轉的局面。
完全絕望。
先前與卡茲交手時,她已確信自己會隕命于彼,但那時她在戰斗,她相信自己的死亡有所值,相信她的犧牲可以拯救所愛之人。
現在她依然沒有恐懼。
她只覺得悲傷。
想到他會死在這兒。她做了這么多之后……他已經如此出色,本該得命運垂青,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卻在十□□韶華年紀早逝。想到他描述的是方才驚鴻的一場幻夢。她感覺到悲傷。
他所熱愛的人,這大千世界,她來不及去看看。
可笑,她曾覺得自己是龐大,永恒,而莫測的。
但她所恐俱的,將要終結她的,最后顯得無足輕重。
"你站錯隊了,孩子,"卡茲對她低語,“你有過選擇,現你要為這份愚昧付出代價。"
“看看他,"他扭過她的頭,讓她面向一旁的少年,“在那兒像條蟲于似的瑟瑟發抖一只低智而懦弱的猴子……你因為這么個東西而死。”
"用最可怕的方式。"
話音未落,她墜入純由痛苦構成的世界中。
被撕碎、被吞噬,焚燒成灰。
每一根神經都被燒灼熔化,她甚至未曾想過這種程度的痛是可能的。波紋。她明白過來。
卡茲要用波紋把她活活燒凈。
……她在尖叫嗎她的殘軀是否在破碎仿佛紗礫
他是做給一旁的另一人看的。
要用她的死來毀滅那個人。
她記起十多天前——那似乎是萬年前的記憶了。
那一夜星河璨然,少年和她在海邊擺起龍門陣,試圖分散她的注意來逃脫老師布下的魔鬼任務。
對方提議打牌,幾句講清規則,不知從哪摸出一副撲克來。
"贏了就告訴我你記憶中最早的一件事。”他說。
這算什么……
他不出千才是見鬼了。
但可惜以她的目力,他的技倆再高超也難以遁形。
發牌使詐,袖中藏牌,趁空換牌……才第一次打牌他就叫她見識了賭場上所有常用千法。
——全抓了現形。她喜歡看他要小聰明不得逞時那驚詫惱火的模樣
但最后把手頭的牌攤出來時,贏的竟還是他。
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見她面有慍色,他又開始打哈哈,和她嘻皮笑臉,卻拒不承認自己做了弊。
那時她對他無甚感覺,頂天多點關注。
他追她開心,把自己在倫敦的童年故事講給她聽——他的父親,母親,他最模糊與珍貴的回憶。
她聽著,被吸引。她喜歡待在他身邊,讓他用那種的熱情感染自己。他吸引她,如同陽光誘惑夜泉。
但那時她沒有愛上他。
因為那時的他在她眼中只是一個人類。有趣?是的,但只是人類。
現在她看著他。
卡茲,無足輕重。
她只看著他,一個人類,一個莽撞,荒唐,小丑般冒進的少年。
她笑了。
若她還能說活,她會告訴卡茲,他錯了,他永不可能贏。
他不巧遇上了喬瑟夫喬斯達。
殘臂化刃,手起刀落。
她一勢斬斷卡茲抓著自己的胳膊,后者吃驚,注意力全轉向他。
同時,喬瑟夫動了。
他這輩子沒有這么絕望過。
他以機敏靈活著稱,素為自己的反應力而自傲,
但當她把他推開時他他媽像塊木頭。
她的血濺到他臉上,被截下的斷肢飛至腳邊,在陽光下潰爛崩碎,血漫過他的靴底。
這是他第二次踩在血中——他在乎,在乎他之人的血中,他看著她在眼前支離,他卻動不了。
去你媽的,他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不代表他做好了看她,他們在自己眼前死去的覺悟。
恍惚中他想了很多。他想到鐫刻父母姓名的石碑,奶奶床頭泛黃的結婚照,半塌的古宅門廳中的孑然血泡,莉莎莉莎老師掛在卡茲刀尖——與眼前一幕重合。
她會有多么失望
她孤自一人跨過半個歐洲來找他。她卷進這一切中,他們都擔憂她會倒戈向柱男,他至多也只認為她會置身事外,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人類亦或柱中人,她從未在乎過任一方。那么她為什么會來這里
老天在上,若他早知今日情形,當初絕不會與她多說一句。他僅僅是為她的臉蛋吸引——美名其曰人類抵御不住荷爾蒙的誘惑。這是紐約街頭任何一個單身小子都會干的事!她一開始對此也毫無反應,見鬼,萬年前的石頭神明對他的調情能有什么興趣
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為什么連她也會為了他死
媽的,動起來啊,喬瑟夫喬斯達你這王八,給老子動起來啊!
如果要死,也不能這么死。
她看錯他了,這是一場可怕的誤會,而她付出了代價。他裝模作樣,她卻愛上了他。她是那么美,她的聲音仿佛入秋的一場雨般沉靜迷人,她說人類于己恰于蛟蟻,卻坐著聽他講了幾個小時的美國女星,幫他在莉莎莉莎跟前扯謊。
他先前和她說的話并非虛言。
她太過特別,太過美麗,有她在他的目光就移不去他處。
他不能讓她這樣。她或許不是女神,女神不會和他鬧脾氣不會放任他的輕浮言行,但她值得一個更好的家伙。
人類千千萬,為何偏偏碰上他喬瑟夫喬斯達
該死,他得做點什么。她為他論落至此,他得負起責任。
他抬頭,對上她的視線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那雙眼藍如無云之空,如無風之海,了無生氣。他看不見她的靈魂,仿佛正視一樽神像,鬼斧神工是的,卻非驚世絕作。同一雙眼,現已燒爛大半,有血自發中滾滾淌下;流過雙眶仿佛血淚——卻在笑。
那雙眼中只有他。
他如遭雷擊,渾身一顫,幾乎要大喊出聲。
為什么
但出口的只有一聲長笑。
見鬼啊,這個女人果真霸道。死期臨頭,還能叫他印象深刻。她的美貌,她的純粹,她的力量,她的瘋狂。哪怕先前尚不明晰,現也已夠清楚了。他愛這個美支。
黛安殘臂化刃,同時他一躍而起。
一瞬的變效使卡茲慌了手腳——他看見究極生物臉上劃過的震驚使勝利的冷笑裂開——只一瞬,卡茲反應迅速,完好的手抬起,凝出一道波紋暴射向他。
媽的,這家伙著實強得扯淡,波紋的力量竟與他通過紅石增幅n倍的相差無幾。
但現卡茲的強大于他來講是好事。
他有一個計劃。瘋狂得無可救藥,孤注一擲到能讓全天下賭徒叫他一聲大哥。該計劃零點零零零零一分靠人力,余的全依運數。
打心眼里他壓根不信自己能成,但他絕不坐以待斃。
波紋已到跟前,他甩出艾哲紅石。
紅石擋下波紋,將金光盡數吸收,而后向地面折射而擊。
熱浪把他生生掀飛,他仿佛對著地面開了一炮,增幅后這一擊的威力超出了他的預期。
艾哲紅石粉碎。
卡茲瞪著他,而后笑起來。
"你的下一句話是——"他低語,眼睛看著地上一團燃燒的血肉殘骸,那是他的美女。他們將共葬于此,場面血腥如十八禁,大抵是無法奢望浪漫了,但至少他死亦無憾。
“——垂死掙扎毫無意義。”
"垂死掙扎毫——"
他們腳下,火山爆發。
他感覺自己聾了。石破天驚的可怕轟鳴是他們腳下這顆星球對大逆者的怒吼,他看見卡茲張口咆哮,而自己的嘴張得那么大,鮮血從口中涌出,嘴角似乎撕裂——他大抵在笑,只是自己己完全聽不見。
他們立足巖殼奇跡般沒有分崩離析,而是被爆發的熔巖徑頂上九重霄。
他爬向黛安,一手把她攬入懷中,而后沖向卡茲。
最后一擊,他想。
他殘破重創的肺吸進滾燙混濁的空氣,心臟鼓如雷鳴,腳下立足點震動應和心跳,驟升的壓強使他全身血
管爆裂,但他不在乎。波紋在他的血液中律動,力量使他錯覺自己不可戰勝,他的戰吼混雜著狂笑,大腦一片空自,只以雷霆之勢沖句卡茲。
他眼中的東西——卡茲終于注意到,終于在此刻開始真正認識這個星球。這個偽君子自翔自然之神,尊重萬物獨蔑視人類,現他才明白自己錯得何其離譜。
卡茲以為自己可凌駕于眾生之上,現他喬瑟夫喬斯達代表地球審判此傲慢之罪。
那一刻,卡茲怕了。
他沖上的瞬間,后者退了一步,他的拳砸在巖上,巖殼開裂,卡巍站的部分分崩開來,究極生物瞬間被風連帶那一小塊巖殼卷飛,而自下,有一塊熊熊燃燒的巨石以逃逸速度撞上他。
喬瑟夫幻覺那一瞬聽見了卡茲的慘烈尖叫——但那是不可能的。
巖殼受重力所制,終于下墜。
喬瑟夫把黛安壓在懷中,用身軀為她擋住陽光。
他的美女早已被燒得不成人形,他要努力分辨才能弄清頭部的位置。
他俯身親吻。
還沒有消散。柱中人的生命力驚人,如果尚留些許,就有機會活下來。
“美……美女。”他的聲音嘶啞,血從齒間滴出,
他看見她的身體本能地吸收掉了這些血液,“聽得見嗎。"
“可以變成石頭嗎我見過桑塔納那樣做,來免受陽光侵損……快點石化啊”
她沒什么動靜。他明白過來,石化是需要能量的,而她沒有。
她需要吸收活體才能有能量保命。幸好這里就有一個。
“我說,之后跟我走吧。離開那個小破島,”他把右手放在她胸口,觸到的不似血肉,反而如焦炭灼人,“去倫敦,紐約……都隨便吧,艾米莉奶奶老了,一直指望我帶個姑娘回去成嗎”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她開始吸收他的手,他能感覺到血肉消融,骨骼溶解——他看著自己的右臂整個融入她的身體。
她動了一下。
黛安用殘手抓住他正不斷消解的胳膊,力道挺重,顫抖。她的聲帶早在先前被波紋燒壞,他只能猜測她的意思。
別死了?別離開我你個蠢貨一條胳膊根本不夠——女人實在難猜。
他笑了。海面在下方以高速襲句他們,狂風中他根本聽不見自己氣若游絲的聲音,但她聽得見,她一定聽得見。
落入海中的瞬間他說:“咱們結婚吧。"
(https://www.dzxsw.cc/book/89370576/3071365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