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朱由校的疑慮
朱由校大多時候都不在乾清宮,而是在他的木工房里埋頭苦干。
此刻他身上圍著一個圍裙,手里拿著一把刻刀,正端詳著面前一扇金絲楠木的屏風(fēng)。
這道屏風(fēng)從木料的裁切到組合成型已經(jīng)整整花了他大半個月的時間,剩下的工作便是雕花,打磨以及上漆。
在這方面,朱由校極具匠人精神,力求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做到精益求精,此刻聽到魏忠賢在他身旁叫了一聲陛下,他頭都沒抬的說道:
“這道屏風(fēng)正是要緊的時刻,沒事兒就不要來煩朕了。”
魏忠賢早就摸清楚了朱由校的脾氣,以前他往往都是刻意選著朱由校做木工最要緊的時候來,每當(dāng)這個時刻,朱由校基本上都沒心情聽他多說,往往是一揮手說道:“你看著辦就行了。”
所以這就造成了魏忠賢在朝廷上一手遮天的現(xiàn)象。
以前魏忠賢覺得自己很聰明,能把大明的天子糊弄于股掌之中,他這個太監(jiān)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可是今天他心中卻有些忐忑,因?yàn)樗蝗话l(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面前這位年輕的皇帝。
“陛下,如今大明財(cái)政空虛,孫承宗遠(yuǎn)赴遼東舉步維艱,老奴以為應(yīng)該開啟工商稅,如此才能讓我大明日漸豐盈,只要有了銀子,對外可拒后金于關(guān)外,對內(nèi)可從根本上斷絕流寇作亂,望陛下恩準(zhǔn)。”
魏忠賢一口氣說完,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朱由校,想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的端倪。
誰知道朱由校和往常一樣,根本就沒當(dāng)回事,他沖著魏忠賢揮了揮手,淡淡說道:
“這件事情奉圣夫人于朕提過,朕覺得這主意不錯,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吧。”
魏忠賢看著朱由校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在心中暗自嘀咕:
“到底是我多慮了,還是陛下在一如既往的裝糊涂?”
想到這里,他再次說道:“在今日的竹園詩會里,太醫(yī)院院長林平安也曾提起過這件事情,他也主張開啟工商稅。”
說完這話,他又緊緊的看著朱由校。
誰知道朱由校面色平常,好像一點(diǎn)也不覺得意外,或者是他根本就不關(guān)心這件事情,他只是微微點(diǎn)頭道:
“這小子是太醫(yī)院的院長,可是卻又開酒樓賺錢,還有送給皇后的那些香水,聽說也是要用來賺錢,像他這種生意人,能想到這一點(diǎn)不足為奇。”
說完這話,他提起手中的刻刀在屏風(fēng)上切了下去,半晌之后才又說道:
“這原本是一根根極其普通的木,可是在朕手中卻變成了如此精美的屏風(fēng),你可知是為何?”
“那自然是因?yàn)楸菹录妓嚫叱耍 ?br />魏忠賢想也沒想就答道。
朱由校搖了搖頭,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魏忠賢,舉起了手中的刻刀,正色說道:
“那是因?yàn)殡薜氖址(wěn),而且刀快!
手不穩(wěn)則線條不流暢,刀不快則線條不平整。”
朱由校拍了拍魏忠賢,嘴里淡淡道:“這些道理你一個門外漢自然不懂。”
說完這話,他便不再理睬魏忠賢,而是專心致志的又開始了他的雕刻。
魏忠賢一時間有些懵逼,他隱約感覺到朱由校這話很高端,似乎是話里有話,可是一時間又有些弄不明白。
“手穩(wěn)?刀快?”
他在心里喃喃念叨,沖著朱由檢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
魏忠賢反復(fù)琢磨著朱由校的話,越想越覺得有深意。
“手穩(wěn),刀快?”他再次喃喃自語,突然心頭一震,明白過來。
“陛下是不是在告訴我,他一直對大明朝廷洞若觀火,而我則是他手里的那把刀?”
魏忠賢想到這里,不由得心頭一驚。
“那如果這把刀用的不順手了,他是不是會找到另外一把刀?”
他的背后開始冒出冷汗,感覺自己在剎那間理會了朱由校那句話背后的意思。
“太可怕了!”
他終于忍不住在嘴里輕聲叫了起來,同時更加堅(jiān)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斷。
那就是林平安背后站著的絕對是守夜人,甚至可以說就是皇帝陛下,而那個十三歲的少年也只不過是皇帝新找到的一把刀,只是這把刀暫時還不夠如自己一般鋒利罷了。
想清楚了這些,魏忠賢頓感輕松,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因?yàn)橹軕?yīng)秋那件事情而置于林平安于死地。
木工房里,朱由校的手緩緩的停了下來,眼中的目光變得銳利如手里的刻刀。
“林平安竟然也提出了開啟工商稅?”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一絲疑慮在他心中升了起來。
前兩日客氏在他耳邊提起過這件事情,他就知道這一定是魏忠賢的主意。
不過這是個好主意,當(dāng)時他對魏忠賢還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太監(jiān)竟然也能想到這樣的主意。
可是此刻聽說林平安也提出了這樣的主張,這就讓他有點(diǎn)搞不明白了。
林平安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怎么可能懂得這些關(guān)乎國家大事?
那如果他不懂,這些話又是誰教他說出來的呢?
“難道是客氏見我當(dāng)時并未表態(tài),所以讓林平安在竹園詩會上面當(dāng)著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以造勢?”
朱由校想到這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這樣,那客氏與林平安又是如何搞在一起的?”
“難道是因?yàn)樯洗慰褪项^疼,林平安前去醫(yī)治,兩人有了接觸?”
想到這里,朱由校瞬間搖了搖頭,因?yàn)樗私饪褪希@個女人胸大無腦,不可能想到這些。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魏忠賢授意的。
“可是那林平安不是個天脈者嗎?”
“怎么可能聽從魏忠賢的安排?”
朱由校在在嘴里喃喃念道,對于林平安是個天脈者這件事情,當(dāng)時他從花放放嘴里聽到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呆。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天脈者這三個字,隨即而來的是一陣狂喜。
天脈者出世,那就代表著天佑大明,只是花放放說天脈者自有其行事的風(fēng)格,旁人無需干預(yù),即便是皇帝,最好也不要多加指使。
所以他對此只能當(dāng)做一無所知。
大明朝廷是一個怎樣的局勢,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只要魏忠賢和東林黨乃至于浙黨之間的博弈能控制在一個范圍之內(nèi),這是他這個皇帝更樂意看到的局面。
但如果天脈者和魏忠賢搞在了一起,那可就萬萬不能了!
這件事情很是蹊蹺,朱由校無法確定林平安和魏忠賢之間的關(guān)系,他感覺有些頭疼,于是走出了木工房,朝著張嫣的坤寧宮走去。
看著張嫣手里拿著的那本《趙高傳》,朱由校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很顯然,皇后又是在聽到他來了的時候,臨時將這本書拿在了手里,其目的他哪能不清楚,無非就是提醒自己,不要重用魏忠賢這個太監(jiān)。
“女人畢竟是女人啊!”
朱由校在心里嘆道:“如果沒有魏忠賢,那東林黨和浙黨豈不是要把朕煩死?”
張嫣放下了手里的《趙高傳》,一雙美目看向了朱由校,她有些奇怪,往常的這個時候,朱由校一般都在那木工房里,今天怎么有興致到自己這里來了?
“朕有些頭疼,皇后給朕按按。”
朱由校說著便躺在了榻上。
張嫣坐在朱由校的頭前,伸出十根纖纖玉指按在了朱由校的太陽穴上,嘴里柔聲問道:
“陛下可是有何心事,乃至于神思勞頓?”
朱由校閉著眼睛說道:“那林平安竟然提出要朕開啟工商稅,你說好不好笑?”
張嫣聞言一驚,“他不是太醫(yī)院的嗎?而且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朱由校沉默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
“其實(shí)他是個天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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