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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星河如覆 五


  “耶——出發(fā)嘍!

  遲小多和陳朗興高采烈地上了車。

  三小時后。

  “媽呀——好冷啊——”

  項誠和陳真在公路旁問路并觀察地形,遲小多剛探出頭就冷得半死,讓陳朗千萬要戴上口罩和毛線帽再下來。

  母山魈呆呆地在后座坐著,遲小多試著和她聊天,然而妖怪怕他們,遲小多問一句,妖怪就答一句,遲小多見她心神不定,想必是思念孩子,便不打擾她了。

  陳真戴著google眼鏡,使用衛(wèi)星定位找路,和項誠換著車開,前往大興安林東南麓的加格達(dá)奇,再從加格達(dá)奇進(jìn)山。

  沿途一片白茫茫,天與地被雪白的毯子蓋著,遠(yuǎn)方時而出現(xiàn)幾座覆蓋了白雪的房子。沒有城市也沒有村莊,山毛櫸與落葉松上蓋著雪,一掠而過。天地是那么的空曠,仿佛有北京與廣州的數(shù)十倍大。

  遲小多和陳朗起初還很好奇,然而看久了也就那樣,到處都是一片白,太陽一出來,白得刺眼,而且車子實在太舊了,砰砰砰地響,還有點漏風(fēng)。按項誠的意思,直接變成龍飛過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了。

  然而陳真覺得一來容易驚動妖怪,二來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還是小心謹(jǐn)慎點的好。

  半夜三點,他們抵達(dá)加格達(dá)奇,遲小多和陳朗凍得鼻子發(fā)紅,城市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城市居民分兩類,本地人早早就睡了,外地人全部跑光了,六月份才回來。

  住宿條件有點糟糕,幸而暖氣還是有的,信號時斷時續(xù)。

  “你在做什么?”項誠問。

  遲小多坐了一天的車,困得眼皮打架,卻還在調(diào)試圖騰。

  “明天進(jìn)山以后可能沒信號。”遲小多說:“先聯(lián)系上封離!

  “有衛(wèi)星信號覆蓋。”項誠說:“就怕不穩(wěn)定!

  “您在大興安嶺嗎?”封離問。

  “對!边t小多說:“你那里情況如何?”

  “還行。”封離說:“差不多就完成了,大興安嶺……”

  封離那邊仿佛在想某些事,遲小多把事情的經(jīng)過大概說了,封離說:“在下似乎聽過一個關(guān)于大興安嶺的故事,可是年代久遠(yuǎn),記不太清楚了!

  “你知道‘鄰居’的身份?”項誠說。

  封離回憶了很久,答道:“很抱歉,實在想不起了,戰(zhàn)死尸鬼王也許知道一些極北之地的秘辛,我明天去找他問問!

  “沒關(guān)系!表椪\隨口道:“想起來后隨時告訴我!

  “我做了一個圖騰的增強(qiáng)器!边t小多說:“到時候能和圣地聯(lián)系!

  “好的。”封離說:“朝您匯報一下,大王,目前飛禽區(qū)、尸妖區(qū)與水族區(qū)已大概裝修完成了。走獸區(qū)和中央圣殿還在進(jìn)行中,協(xié)調(diào)工作由格根托如勒可達(dá)負(fù)責(zé)。”

  封離拍了幾張照發(fā)過來,項誠看了一下覺得挺滿意,拍板道:“就這樣!

  “圣殿中央,到時候會開啟一個信號塔。”封離解釋道:“按您的設(shè)計布置了!

  “很好。”遲小多說:“有遇見什么技術(shù)難題嗎?”

  “您簡直是個天才!狈怆x說。

  遲小多謙虛地說:“哪里哪里。”

  封離說:“可是恕我冒昧地問一下,這個信號塔有什么用呢?我們平時可以打電話不是么?現(xiàn)在圣地也有wifi了!

  遲小多:“……”

  項誠:“這個你不用管了!

  “是是。”封離忙道。

  遲小多:“不不,我不是要打電話……封離你沒發(fā)現(xiàn)這個法陣的用途嗎?”

  封離說:“我對法陣一竅不通,太慚愧了!

  遲小多這才知道,忙道:“信號塔不是打電話用的,而是傳送用的!

  封離:“!!!”

  “我就說嘛!笨蛇_(dá)的聲音在一旁道:“費(fèi)這么大力氣,怎么可能用來打電話?”

  封離和可達(dá)站在妖族的圣殿前,抬頭看著殿頂上的增幅器,遲小多開始解釋自己的設(shè)計,打算模仿人類的驅(qū)委傳送方式,在不同的城市中設(shè)立妖怪管理委員會,簡稱“妖委”,再利用法術(shù),連通圣地,可隨時進(jìn)行傳送。

  這個方案是從沙縣小吃中得到的啟發(fā),但仍在研究中,隨著研究,遲小多發(fā)現(xiàn),傳送的距離越遠(yuǎn),消耗的能量就越大。然而幸虧圣地的選址連西南,通荊楚,四通八達(dá),處于中國的腹地。

  也許最初天魔選擇巫山建立根據(jù)地正是基于這點。

  也就是說,只要信號塔建好以后,妖怪們就可以借助圖騰的力量,從全國各地傳送,回到圣地,這樣能讓眾妖王更方便快捷地管理自己的手下。

  當(dāng)然這個傳送目前只設(shè)置為單向的,即有進(jìn)沒出,傳出去的法陣要嚴(yán)控,否則就亂了。

  “你打算先試試看?”可達(dá)說:“把我倆一起傳過去?”

  饒是如此,圣地要和黑龍江省建立傳送,也實在太遠(yuǎn)了。

  “現(xiàn)在還是算了!边t小多說:“需要能量,很多很多的能量!

  “有能量就能傳送嗎?”項誠說。

  “以前的傳送是基于圖騰本身,在夜月下吸收的能量。”遲小多解釋道:“圖騰相當(dāng)于一個蓄電池,每個月儲滿能量后可以釋放一次,現(xiàn)在我想把它的能力轉(zhuǎn)換出來,但這樣一來,打開傳送門,就需要妖力維持了。普通的妖怪沒法進(jìn)入圣地!

  “驅(qū)委是怎么傳送的?”項誠問。

  “利用地脈傳送!边t小多說:“所有的入口都在地脈上,而驅(qū)委辦事處選在地脈的結(jié)點,我也想效仿這個法陣,不過還有很多技術(shù)難題沒有克服,改天得和小朗商量!

  遲小多測試了下,最后實在抵不住睡意,睡著了。

  翌日下起了大雪,按項誠的意思,遲小多和陳朗最好還是在加格達(dá)奇等他們回來,然而遲小多已經(jīng)離開了哈爾濱溫暖的五星級酒店,跑這里來住林業(yè)招待所還不如硬著頭皮進(jìn)山呢。

  茫茫山林,落葉松上堆滿了雪,一眼望不到盡頭,墨色與白色占據(jù)了視線所能企及之處,林木看似雜亂卻又遵循著自然的秩序,填充了天與地。溪流全部結(jié)冰,越野車離開滿是積雪的道路,沿著山坡一路下去,遲小多幾次以為這車要掛掉了,沒想到卻出奇的彪悍。

  “這車改裝得太牛了!表椪\開車,碾上結(jié)冰的小溪,在樹林中顛簸著前進(jìn)。

  “錢老年輕時是個探險家!标愓娲鸬溃骸霸揭败嚢l(fā)燒友,多半就是出自他手!

  “怎么走?”項誠回頭道。

  山魈指了指右邊,項誠便沿著坡再次開上去,雪積得太厚,車輪打了會空轉(zhuǎn),終于不動了。

  “還有一百多公里。”陳真說:“今天到不了,準(zhǔn)備扎營吧!

  項誠和陳真下車,項誠施展法術(shù),一道青色的龍炎噴射出去,清理了道路上的積雪,緊接著兩人把車推上坡去。陳真氣喘吁吁,險些被要了老命,好一會才緩過來。

  陳真:“呼……呼……在這里扎營吧!

  “前面!表椪\說:“地圖上顯示,我們馬上就到第一個林場了。”

  果然,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幾座零星的小屋,說是林場,實際上范圍很小,不到一千平方的區(qū)域內(nèi),有三座平房,外頭雜亂地堆著工具。后頭還有個廚房。

  項誠點燃煤油燈,照亮了黑暗的小屋,屋里一排雙疊鋪,受潮的棉被還在,外頭狂風(fēng)卷著暴雪怒號。

  項誠去廚房準(zhǔn)備吃的,遲小多和陳朗配合把床鋪好,將小人參拴在床腳旁,陳朗揀了個臉盆,給它墊了點棉絮做窩。

  外面則是孤寂的林海,遲小多和陳朗在門口朝外看了一會。

  陳朗:【我好喜歡這里!

  遲小多瞠目結(jié)舌。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窟t小多說:【吃的也沒有,又冷又偏僻!

  陳真:【因為這里很簡單啊,沒有那么多的人,也不會讓哥哥一直忙,整個世界就像是只有樹,大雪和這個小屋子了!

  是嗎?遲小多在這片茫茫的林海里,聽著風(fēng)雪的聲音,確實有點恍若隔世之感,遠(yuǎn)離塵世的喧囂,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

  【你沒有這種感覺嗎?】陳朗問。

  遲小多想了想,陳朗又比劃道:【有什么體驗?zāi)??br />
  【站在這里。】遲小多比劃道:【感覺就像被人不停地打耳光,風(fēng)吹得臉好痛!

  陳朗:……

  陳真抱著毯子進(jìn)來,問:“山魈呢?”

  遲小多說:“它在外頭自己找吃的!

  山魈在周圍活動,配偶還被關(guān)押在驅(qū)委,陳真也不怕它玩什么花樣,便先不管它了。

  “鍋爐沒法用!表椪\推門進(jìn)來,說:“都凍住了,燒炭供暖吧。”

  陳真說:“我再翻翻去!

  林場已歇業(yè)將近六年,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建造時卻是用的上好木材,避風(fēng)效果很好,門一關(guān)上,暴風(fēng)雪被隔絕在外。

  項誠把后備箱里的食物材料取出來,和了一盆面,化開一盆肉餡,四個人外加一只山魈坐下,在木屋里生了個炭爐,用林場的大鍋燒開水,包餃子。

  “找到兩瓶二鍋頭。”陳真彈了彈酒瓶,說:“喝一點,暖身體!

  山魈看著爐火發(fā)呆。

  遲小多安慰道:“明天就能找到你兒子了!

  山魈點了點頭,陳朗詢問地看遲小多,片刻后讓遲小多作翻譯,問山魈問題。

  遲小多:“你和你孩子分開多久了?”

  山魈答道:“好幾年了。”

  遲小多翻譯后,陳朗同情地看著它。

  “吃吧!表椪\一人分了一飯盒餃子,把遲小多包的奇形怪狀的餃子劃到自己碗里,遲小多一天里終于吃上一口熱的,當(dāng)即感動得淚流滿面。

  “再見到它的時候能認(rèn)出來嗎?”遲小多又替陳朗問道。

  “一年里,野人讓我見他們幾面!鄙谨檀鸬溃骸罢J(rèn)得出來!

  大家狼吞虎咽,陳朗朝遲小多打手勢,遲小多又問:

  “應(yīng)該朝人類求助啊!

  “人類管嗎?”山魈問。

  “找我們大王也行。”

  “那時候不認(rèn)識大王!鄙谨炭嘀樥f。

  “也不能做壞事嘛!

  “你沒有孩子!鄙谨虈@了口氣,說:“等你有孩子了就知道了!

  山魈也是怕兒子被野人虐待。

  陳朗:【他們之間的親情比人還要深厚!

  遲小多點點頭,陳朗又說:【媽媽都是這樣的吧!

  【有些媽媽就不是這樣!窟t小多說:【像我媽就不是!

  陳朗點點頭,項誠笑了笑,不說話了。

  遲小多看了眼項誠,也不說話了。

  大家吃過餃子,遲小多有點犯困,靠在項誠懷里玩手機(jī),信號只有一格,還是2g,遲小多也有點想郎犬了,不知道郎犬在家里闖禍沒有,發(fā)了條短信不見郎犬回,心想多半又在玩手機(jī)游戲。

  “我們睡隔壁?”陳真說。

  “就睡這兒吧!表椪\說:“重新生火麻煩!

  人參來了這里倒是不想跑了,也許是和他們混熟了,也許是知道快要回家的原因,蜷在被窩里,不舒服地動來動去,遲小多問:“繩子拴得太緊了嗎?”

  人參點點頭,腦袋上的花動了動。

  遲小多說:“我給你解開點?”

  人參又點頭。

  于是遲小多給它打了個活結(jié)。

  陳朗輕輕地給它蓋了圍巾當(dāng)被子,和陳真睡一張床,項誠和遲小多去睡另一張床。

  項誠的體溫很熱,遲小多覺得非常舒服,被他摟在懷里,迷迷糊糊地入睡。

  半夜時分,伴隨著門外寒風(fēng)帶來的碰撞聲,遲小多感覺到項誠稍微動了下。

  “怎么了!边t小多醒了,睜開雙眼。

  項誠正在翻包,把床邊的包放好,拉鏈縫里,圖騰發(fā)出微光。

  “噓。”項誠示意不要出聲,遲小多聽到對面鋪位,陳真和陳朗睡著了的呼吸聲。

  “圖騰嗎?”遲小多睡眼惺忪。

  項誠一手抱著遲小多,一手去取圖騰,遲小多小聲道:“應(yīng)該是封離把法陣畫好了,圖騰開始聚集地脈能!

  “嗯!表椪\看了眼,把圖騰放回去:“繼續(xù)睡吧。”

  遲小多蜷縮在被子里,清醒了些,伸手去摸項誠的胸膛,捏他的胸肌,被項誠抓住,親了親嘴唇。

  “不要亂摸!表椪\很小聲地說:“忍得很辛苦了!

  遲小多笑了起來,項誠又道:“乖,先睡。”

  “睡不著了!边t小多動來動去,朝項誠身上爬,又伸手去揪他耳朵,項誠被遲小多弄得啼笑皆非,側(cè)過身,把他壓著,輕輕地蹭。

  外面?zhèn)鱽磔p微的聲響,項誠馬上停下了動作。

  遲小多:“?”

  項誠示意噤聲,在嗚嗚的風(fēng)雪里,分辨出了細(xì)微的樹枝斷裂聲與動物的嗥叫聲。

  “聽見了?”項誠小聲問。

  “什么?”遲小多茫然道。

  項誠翻身起來,飛速套上長褲,穿上羽絨,遲小多要起身跟著去,項誠卻把衣服扔給他,讓他快點穿上。

  項誠走出一步,陳真的聲音道:“山魈出去了!

  遲小多被陳真嚇了一跳,取下煤油燈,朝對面鋪位上看,見陳真睡在被窩里,上身穿著背心,露出白皙健碩的胳膊,摟著陳朗。陳朗依偎在他的胸膛前睡熟了,一手放在他的左胸膛上。

  “我去看看!表椪\說:“你不用起來!

  遲小多提著燈推開門,狂風(fēng)與暴雪迎面卷來,項誠一手摟著遲小多,護(hù)著他的頭臉,躬身從樹叢下沖過。

  煤油燈照向樹林深處,這次聲音更明顯了,像是什么怪物的哀嚎聲。

  “是山魈的聲音!”遲小多說。

  項誠點頭示意知道了,遲小多取出符咒,貼在燈上,緊接著煤油燈離地飄起,飛向高空。

  大興安嶺的樹木參天而起,黑夜中仿佛一層壓著一層,森林內(nèi)成為飄雪的仙境,抖抖索索的雪粉分不出哪里是從天而降,哪里是樹木抖落,煤油燈飛向天空,在樹林間穿行,飄浮。

  一個黑影迅速無比的穿過樹頂,朝著聲音的來處躍去。

  項誠牽起遲小多的手,兩人在雪地里飛速奔跑,距離那聲音越來越近。

  倏然間四面震動,黑影猶如浪潮一般席卷而來,遲小多喊道:“不好!快跑!”

  “抱住我!”項誠道。

  遲小多一把抱住了項誠,項誠轉(zhuǎn)身躍向最近的一棵松樹,在狂風(fēng)之中攀爬而上,緊接著踩上樹木的枝條,躍向不遠(yuǎn)處的第二棵樹。

  勁風(fēng)掠過面龐,樹木上又一個黑影沖過,遲小多身在半空,一腳踏上松杈,項誠摟住遲小多的腰,把他放了個仰天平躺,面前揮來一把銳利的大斧,挨著他的額發(fā)削過。

  只是一秒,遲小多便看到一個沒有頭的人,從頭頂掠過去。

  緊接著項誠左手握住了遲小多的手腕,右手揪住松枝,一腳飛踹,野人怒吼,抬起手臂抵擋,當(dāng)?shù)囊宦暰揄,項誠踹在一面鐵盾上,那野人被項誠踹得飛了出去。

  “就是它了!”遲小多喝道。

  項誠抱著遲小多一個縱躍,沿著樹木滑下地面,兩人落地,煤油燈跟著他們降下,懸浮在頭頂高處,散發(fā)出的光照耀了附近一小塊區(qū)域。

  風(fēng)停了,項誠轉(zhuǎn)頭四顧,遲小多緊張得發(fā)抖,一手探入包里。

  “跑了。”遲小多說。

  話音未落,野人又從黑暗里沖來,扛著盾朝項誠一撞,項誠淬不及防被撞飛出去,遲小多大喊一聲,背后沖來又一只野人。

  第三只,第四只,樹林里竟然出現(xiàn)了千軍萬馬,朝著他們沖殺而來。

  項誠摔出時轉(zhuǎn)身,在樹干上一踹,再次猶如箭矢一般飛來,抖開降魔杵,把沖到遲小多身后的無頭野人一棍挑飛出去。

  “嗬——嗬——嗬——”

  野人們開始用手中斧頭敲擊盾牌,項誠與遲小多背靠背。

  “跳!”項誠喝道。

  遲小多馬上轉(zhuǎn)身,扒上了項誠的背,緊接著項誠朝前一撲,無聲無息地化為青龍,一剎那所有的無頭野人沖了上來,前赴后繼地以戰(zhàn)斧砍向青龍,青龍尾巴一掃,騰空而起,樹木倒塌。

  “不要噴火!”遲小多喊道。

  這個時候如果噴火,引燃了山林,整個大興安嶺一燒起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地面到處都是飛斧,青龍一拔高,回旋斧朝著他們飛來。

  “俯沖!”遲小多喊道。

  遲小多一躬身,青龍貼地沖了下去,飛盾與回旋斧四射,遲小多避開飛斧,掏出一把符咒,在空中一撒,青龍怒喝一聲,口中綻放雷霆,閃電一見金屬便飛速跳躍,在樹林間瘋狂放電,剎那間聯(lián)接成了一張巨大的電網(wǎng),猶如沖擊波一般橫掃開去。

  野人被電得四處飛散,不住抽搐,青龍要咬住其中一只抓回去,背后卻倏然一陣巨響。

  青龍猛地一回頭,只見遠(yuǎn)方的山峰高處一角崩塌,雪崩猶如海嘯一般地涌來,而在雪崩與森林中央,赫然就是林場的木屋!

  遲小多大吼一聲,青龍顧不得再管這里的野人,轉(zhuǎn)身飛速沖回,一口龍炎聚集在喉中,卻恐怕引燃了林場的木屋。眼看雪崩的速度越來越快,青龍竭盡全力,撞上了上百噸崩塌的雪粉。

  “咳、咳。”遲小多從雪里冒出頭。

  青龍翻滾著從雪地里沖了出來。

  “陳真!”遲小多喊道。

  青龍幾下猛掃,雪粉猶如爆破一般被掃開,現(xiàn)出木屋的門。

  青龍又一尾掃去,從雪地里掃出一樣?xùn)|西——越野車被掃得飛到了另一邊。

  項誠化身為人,與遲小多沖上前去,用肩膀撞開了木門。

  里面空空蕩蕩,木屋垮塌近半,雪崩蓋住了項誠和遲小多的鋪位,而陳朗與陳真睡覺的地方完好無損,人沒了。

  遲小多:“……”

  “沖鋒衣,羽絨服都不在。”項誠說:“他倆沒事,一定是安全的情況下離開這里的。”

  遲小多意識到床邊沒有衣服,也就是說陳真和陳朗是先穿好衣服,才臨時走的。

  “人參也不見了!”遲小多說。

  捆妖繩和人參都沒了。

  兩人又在房外繞了一圈,項誠把底朝天的越野車掀過來,遲小多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

  “去哪里了呢?”遲小多疑惑道,掏出手機(jī),沒有信號。

  項誠站在雪地中,低頭戴上手套,微微瞇起眼,似乎在感應(yīng)著什么。

  “捆妖繩在那個方向。”項誠一指遠(yuǎn)處,說:“快,上車!”

  兩人上車去,項誠倒車,掛檔,沿著樹林旁的公路開走,繞著樹林外過去,先前的無頭野人已經(jīng)消失了,山魈也不知去了何處,天已大亮,前面公路盡頭,是一片鋪著白雪的樹樁。

  樹樁之海的另一頭,則是又一片綿延的原始森林。

  遲小多注意到雪地上有兩道痕跡,通往森林深處,樹樁旁作了個燃燈符文的記號。

  地上躺著一只被砍下了腦袋的野豬,野豬的血已經(jīng)結(jié)冰了。

  遲小多:“???”

  “他用滑雪板離開的。”項誠說:“沒路了,車開不進(jìn)去!

  山林深處傳來一聲野人的吼叫,緊接著有武器敲擊盾牌的聲音形成了回聲。

  “不要上天。”遲小多說:“我怕會被發(fā)現(xiàn)。”

  項誠想了想,拆開車前蓋板,用雪簡單擦了下,讓遲小多坐上去,說:“我當(dāng)會哈士奇,你來控制方向!

  遲小多:“好……好的!

  緊接著項誠用繩子系住那塊鋼板,拖著遲小多,跑進(jìn)森林深處,腳下步伐越來越快,鋼板到得后來,簡直是飛一般的速度,遲小多不住傾身,喊道:“慢點慢點!”

  項誠躍起,落在鋼板上,一腳前踏,重心落在后腳,遲小多哇啊啊啊地叫,眼看幾次差點撞在樹上,靠著項誠左右閃避,沿著陳真留下的滑雪板痕跡,繞開了所有的樹木,眼前倏然一空。

  遲小多:“……”

  鋼板載著兩人,射出開闊地,咻的飛出了懸崖,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時,遲小多抖開項誠的雨傘,嘩啦張開,兩人朝著對面的山崖飛去。

  緊接著一落地,雨傘一收,項誠握著遲小多的手,沿著陳真的雪橇痕跡飛奔而去。

  “近了!表椪\道。

  遲小多馬上道:“小心!”

  越過白雪茫茫的平原,面前是一道石橋,石橋的末端就是落雁頭,居高臨下望去,山峰上道路交錯,到處都是野人士兵。

  兩人一個飄移,差點就沖到一群無頭野人的中間去,項誠忙拖著遲小多,跑到一塊巨巖后躲藏。

  落雁頭錯綜復(fù)雜的巖洞外:

  一條紅繩拖在雪地里,人參身上還綁著捆妖繩,一跳一跳地跑向其中一個洞穴入口處,扒著洞穴外沿朝里看,紅繩被一只腳踩住,人參嚇了一跳,嘰的一聲。

  人參回頭看,陳真作了個“噓”的手勢,人參見是熟人,便不再驚訝,小心地四處張望。

  陳真提著捆妖繩,和人參躲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朝底下看。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無頭巨人坐在巖石的王座上,聲音猶如悶雷般轟隆隆響,含含糊糊地說著什么。

  陳朗坐在一旁,沒有被捆,接過一只無頭野人遞過來的水,巨人首領(lǐng)示意他喝。

  陳朗喝了口熱水,放下,打了個手勢,示意聽不懂那無頭巨人說的什么。

  無頭巨人的胸前長著兩只巨大的眼睛,嘴巴則裂開了一條縫,不會說話。

  陳朗朝無頭巨人打手勢:【為什么把我抓到了這里?】

  無頭巨人也朝陳朗打手勢,指指自己肩上不存在的頭,眨了眨胸膛上的雙眼。

  陳朗莫名其妙,無頭巨人定神看陳朗,眼睛稍微低下,繼而抬起,揀了根樹枝,在地上劃出幾個符號,又在前面兩個符號上挨個打了叉。

  陳朗大概明白它的意思了,比劃道:【是的,我聽不見,也不能說話!

  無頭巨人兩手指自己的胸膛。

  高處,項誠抬頭,看見對面懸崖上埋伏著的陳真和拖著鎮(zhèn)妖繩的小人參。

  遲小多遠(yuǎn)遠(yuǎn)地朝陳真打手勢:【怎么被抓了?】

  陳真:【你們離開的時候,門沒關(guān)好,跑進(jìn)來一只野豬,人參被野豬拱了……】

  陳真作了個豬拱東西的動作,遲小多馬上腦補(bǔ)出了多災(zāi)多難的人參被一只野豬銜在嘴里跑遠(yuǎn),兩行熱淚迎風(fēng)飄揚(yáng)的畫面。

  陳真:【我們?nèi)プ芬柏i,野豬被下面的……】陳真指指懸崖下的無頭野人,又作了個“砍”的動作,一手比劃了個“抱起”,示意野人就把陳朗挾走了。

  遲小多點點頭,好奇地看底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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