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善后
春日里陽光熾烈。
項誠在臟兮兮的被窩里睡著,會所給他安排了住宿,四人間,舍友還各自會帶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回來,尤其他上鋪的,搖來搖去,搖得他一晚上沒睡好。
一只銀色的小鳥在外頭不住啄窗戶,項誠煩躁地拉開被子去開窗,小鳥飛了進(jìn)來,朝他枕頭下拱。
“干什么。”項誠用手指捋了下鳥窩一樣的頭發(fā),瞇著眼問。
小鳥啄了啄項誠的手機(jī),項誠從枕頭下翻出手機(jī),開了一晚上,怕遲小多有危險,已經(jīng)快沒電了,項誠收到一條短消息,是個陌生號碼。
【昨夜接獲投訴科韻路地鐵站驅(qū)魔事件,組織已出面善后,針對廣州地區(qū)個別驅(qū)魔師發(fā)出警告,再出現(xiàn)未曾報備的跨區(qū)擅自行動,通報批評并吊銷資格證。】
項誠一臉不耐煩,繼續(xù)睡。
中午陽光燦爛,施工單位打電話來,讓遲小多去工地,整一天遲小多都不在狀況地地度過,差點踩到空鋼筋里卡著。
“你們鋼筋少了,不合規(guī)范。”遲小多面無表情地說:“速度添上,不然我找結(jié)構(gòu)組的告狀了啊。”
“是的是的。”施工方負(fù)責(zé)人忙點頭,走的時候拿了紅包,雙手奉上。
一個人坐地鐵,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回家。
遲小多戴著耳機(jī),聽著歌,拉著地鐵上的拉環(huán),到站時朝窗外看,看見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穿著西裝,夾著公文包在等地鐵。
項誠!遲小多嚇了一跳,地鐵開門,那人上來,發(fā)現(xiàn)不是項誠,只是身材差不多而已,近距離一看,長得也不帥。
夜里,遲小多回了家,把紅包扔到罐子里,四壁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刷拉一聲拉開陽臺門,春天的氣味裹著千萬花草香,把生命的味道一瞬間灌了進(jìn)來。于是遲小多這只翻車魚也被春天的感覺徹底擊倒,哀怨地倒在沙發(fā)上,冒著泡泡。
項誠可以上門服務(wù)嗎?遲小多有點緊張,那天晚上,感覺自己就像中了愛情的毒,像他們這樣的男公關(guān),一般是找老板包養(yǎng)的吧?遲小多雖然平時不會參與這些,但多多少少也從網(wǎng)上的各種八卦里了解了點。
遲小多有點想再約項誠見一面,他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沉湎在昨夜的溫存里了,但是每天來按摩一次,這也太夸張了吧,起碼要等個一周左右……如果是在家里,推油推到一半,如果自己主動的話,他會和我上床嗎?
不不不,我到底在想什么??可是遲小多也不想再做什么了,只是想有個像項誠這樣的男朋友,每天晚上抱著,看看電視而已。
越是想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太悲慘了。
遲小多哀嘆著滾到床上,微博也不想刷,找王仁聊天也懶得聊,就這么睡了。
被人生第一次不成功地叫鴨,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的遲小多,每天都無法擺脫這種悸動,且隨著天氣越來越暖,悸動越來越強(qiáng)烈。直到最后,上班的時候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并且感覺王仁真的把他給害死了。
距離他去嫖……啊不,享受項誠的推油服務(wù),已經(jīng)快一周了,但是項誠的形象,還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遲小多現(xiàn)在無比地后悔,早知道就拍張照回來珍藏,紀(jì)念他人生的第一次推油了。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那夜沒有好好地看看項誠,以至于后續(xù)腦補(bǔ)也無法腦補(bǔ)他太多。這天王仁難得地主動約了遲小多出來吃飯,遲小多正好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他了。
“啊?”王仁略略張著嘴:“是誰?項誠?是誰?”
“是誰?”遲小多同樣不明狀況,說:“我問你呢!你問我干嘛?”
“你問我,我問誰去?”王仁哭笑不得說:“我給大衛(wèi)打個電話問問?”
王仁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給遲小多推油的居然不是大衛(wèi),電話接通了,于是王仁在遲小多的監(jiān)督下開始問話。
“哎,大衛(wèi)。”王仁說:“我打聽一個人啊,那天晚上給我小弟推油的,叫項誠是不?”
王仁一個電話打了很久,跟查戶口似的,什么都問遍了。牛排上來了,王仁說:“我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
遲小多磨磨蹭蹭地切牛排,王仁又說:“你幫我把排水設(shè)計圖做一下,下周順便來我公司一趟,幫看看圖,蓋個印。”
“哦——”遲小多明顯不在狀態(tài),又問:“你真的沒和項誠那個……過過夜么?”
“沒有,沒有!”王仁簡直要被遲小多玩死。
“真的沒有嘛?”遲小多傾身問道。
“你都問第七次了。”王仁說:“我沒有讓他推油過,只是因為經(jīng)常去他們家按腳。不過我知道這個人,談得來,他很少接客的,現(xiàn)在基本不接客了,不是看你帥,怎么會幫你推油?怎么?你喜歡上他了?”
“沒有沒有。”遲小多忙搖頭。
王仁說:“你喜歡他,點他給你服務(wù)不就行了,不用去春森男士會所,約個溫泉酒店,他們這行要性服務(wù)還不簡單?給錢就行了。”
“好貴的。”遲小多說:“算了算了。”
王仁說:“快餐六百,包夜一千,你下工地收個紅包也八百了好吧。”
遲小多:“沒有這么多!我一個紅包也才兩百啊!”
王仁問:“他技術(shù)怎么樣?”
“還行吧。”遲小多說:“他們這些,能賺很多錢嗎?一晚上才一千,是不是有點少啊。”
王仁說:“有些鴨子們還挑客呢,不過賺錢也不在這里,他們當(dāng)少爺?shù)模芙o客人拉拉關(guān)系,賺點做生意的中介費,還有些喜歡他的客人,會給他買車,送錢。”
遲小多哦了聲,王仁說:“你想泡他?你長得也不錯,泡他的話,應(yīng)該可以打折吧,生意場上,你懂的,都不付出真心,真想洗手不干,找個像你這樣的男朋友,也挺好不是?”
“并沒有!”遲小多說:“我對他沒別的意思……”
“他多大了?”
王仁回憶大衛(wèi)給出的消息:“三十一?二十八?忘了。”
“他是本地人嗎?”
“不是,外地過來的。”
“他做這行幾年啦。”
“沒有意思,你還問這么多做什么?”王仁盯著遲小多看。
遲小多只好不問了,然而他的問題太多了,嘴巴上沒問,臉上卻問個不停,都被王仁一眼看出來了。
“你留他電話了?”王仁說:“想找他談戀愛,哥們?nèi)湍銌枂枺俊?br />
“不不不。”遲小多馬上說:“而且他是做那個的,怎么可能談戀愛?”
“可以從良的嘛。”王仁滿不在乎地說:“而且他們這些少爺也不接客,頂多給客人開瓶酒,陪你已經(jīng)是破例,大衛(wèi)說以他的條件,是從來不接全套的,應(yīng)該對你也有點好感,不然你試試,叫他上門服務(wù)一次?”
“媽呀!”遲小多說:“你能別再提這事嗎?我只是對他好奇……嗯是的,好奇而已!”
“好的。”王仁說:“好奇,我懂了。”
遲小多已經(jīng)要糾結(jié)成狗了,吃過飯后,王仁還要帶他去酒吧玩,卻被遲小多拒絕了,自己騎著自行車走了。
“神經(jīng)病。”王仁朝遲小多說。
遲小多頭也不回,路燈下滿城繽紛繚亂,繁華燈火,聲色犬馬,什么時候才能碰到自己喜歡的人呢?人生最郁悶的事,就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里遇見對的人——遲小多開始腦補(bǔ)一個悠遠(yuǎn)美好的故事:如果項誠不是鴨子……不,推油師,如果他們在蕓蕓眾生中碰到,并且相愛的話,那該有多美好呀。
算了,這種愛情,簡直是太完美了,可遇不可求。還是把它深深地藏在心里吧,遲小多這人還是很現(xiàn)實的,有時候?qū)幵赴褠矍榉旁谛牡祝叵矚g就好了。
遲小多在哈根達(dá)斯隔壁停下自行車,買了個可愛多吃,看見led屏上播放著廣告。
轉(zhuǎn)角處總會有愛情在等待,就像春天來了花兒才會開。
大概自己也是這樣吧,不過對于項誠來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客人而已,既沒有錢,也沒有什么上層地位,騎著自行車,穿梭在都市的人群里。
路邊的一輛寶馬x6按了下喇叭,遲小多被嚇了一跳。
寶馬上搖下車窗,露出項誠俊朗的臉。
遲小多:“……”
遲小多差點摔倒,說:“你……你……項誠?”
項誠說:“大衛(wèi)讓我來找你,在路上碰到王總了,他讓我順路捎你回家。”
這車得將近一百萬吧!遲小多徹底傻眼了,項誠這么有錢嗎?!!一瞬間他的心情無法言喻,剛才和王仁打聽的一點點想法,登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吃……冰淇淋嗎。”遲小多說。
項誠點點頭。
遲小多簡直要被自己給蠢瘋了,居然說了這么一句,項誠的回答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遲小多只好進(jìn)去哈根達(dá)斯里,買了倆冰淇淋。順便把手里的可愛多偷偷扔了,上車遞給他。
項誠把他的車放在后座上,開著車帶他走了。
“你……”
“朋友的車。”項誠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敲了敲,側(cè)頭看遲小多。
“你會開車喔。”遲小多腦子里一片混沌,說:“開得真好。”
“我沒有駕照。”項誠說:“以前開拖拉機(jī)的,亂開,那天晚上……”
遲小多一臉茫然,說:“什么?”
項誠看著遲小多的眼睛,片刻后改了說法。
項誠說:“晚上你都出來騎自行車?”
“沒有。”遲小多馬上說:“偶爾吧。”
等紅燈的時候,項誠就從車前拿著冰淇淋,挖著吃,吃了一口,表情就有點變化。
“味道還行嗎?”遲小多小心翼翼地問。
“好吃。”項誠說。
遲小多笑了起來,說:“你那個是香草的,我不知道你吃不吃……”
項誠看遲小多的冰淇淋,遲小多只吃了一點,項誠以為他想嘗嘗自己的那個味道,于是順便喂了遲小多一口,遲小多瞬間就把自己的誓言拋到了九霄云外。那是戀愛的感覺,心臟砰然而動,說什么把感情放在心里,一下就通通被撿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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