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罪孽審判 二
過了很久,楊澤超才平穩住了自己的情緒,他起身回到廂房,將一瓶瓷瓶藥粉倒入水中,給淑姨喝了下去。
喂藥的過程中,楊澤超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說給我聽般的道:“姨,你不該將解藥給薄蘭的,那對你自己來說太危險了。”
我猛地一驚,果然,我沒有被瘟疫感染,是淑姨幫我的忙。
可是,淑姨什么時候給我的解藥呢?我記得我們是吃一樣的飯菜,喝一樣的水。我努力地回想,忽然間,我想起來了,在瘟疫爆發前的那個晚上,我心神不寧,沒吃多少晚飯,淑姨給我送來了一杯牛奶,說空腹睡覺對胃不好,那么,那杯牛奶,應該就摻雜著解藥了。
也就是說,瘟疫或者說病變,在那個晚上,就已經被種下了。
我很識趣的沒有說什么,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避難手段。
楊澤超喂完藥,直起了身子,他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清了清嗓子后,開口道:“好了,現在開始審判陳家,在審判你們之前,我先給你們講一個孤兒的故事。”
“有一個小男孩,從不到一歲起,跟隨他的姥姥生活,沒有地方住,就住在橋洞,餓了,就吃些干饅頭,就這樣一直到小男孩五歲那年。”
陳可欣冷笑了一聲,冷冷的回道:“這與我們陳家有關系嗎?”
楊澤超走到陳可欣的面前,捏了一下陳可欣的嘴,嚴肅的道:“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你的罪孽并沒有那么深,我也沒那么恨你,但如果你再多嘴,我不介意讓你和那瘋婆子一個下場。”
陳可欣冷哼了一聲,沒有再開口說話。
“小男孩五歲那年的記憶一直都保存完好,事實上,很多人七歲之前的記憶都是空白,但那小男孩不一樣,那年發生的事情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頓了頓,楊澤超將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才繼續道:“五歲之前,小男孩和他的姥姥完全過著乞丐的生活,姥姥是拾荒老人,小男孩是小乞丐,住的是橋洞,吃的是干饅頭,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終究讓姥姥年邁的身體走到了盡頭,小男孩至今都記得,姥姥過世的那天,北方的冬天有多寒冷。”
“就這樣,小男孩成了一名孤兒,被送到了孤兒院,孤兒院的成長環境,我不想再說,直到小男孩六歲,被一家人領養,才步入了正常的生活。”
“養父家有三個女兒,就是沒有兒子,所以小男孩的到來,最開始時是備受歡迎的,但漸漸地,三個姐姐因為吃醋,聯合陷害小男孩,也是因為此,小男孩沒少挨打,但小男孩很會隱忍,什么都不說,只是一直冷漠的承受。”
可能是說得有些口干舌燥,楊澤超抄起桌上的瓶酒喝了幾口,才繼續道:“一直到小男孩十六歲,上高中,養父是支持的,而養母,卻存著私心,覺得小男孩如果將來考上大學,勢必會永遠的離開他們,所以從根兒上就不支持,最后的結果是,小男孩無法上高中。”
“但小男孩有自己的一套,趁著暑假,跑出去打工了,手里有了一些錢后交了學費,但養母的不支持也是鐵了心的,學費你是交了,但生活費呢?”
“手頭兒剩下的錢不可能讓小男孩頓頓吃飽,小男孩只好忍著,每天只吃一頓飯。小男孩所在的高中是有人寄宿的,畢竟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是城里人。于是,小男孩開始和他們廝混在一起,混得熟了,他們也或多或少的猜到小男孩的處境,可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有心無力,在吃飯時,他們會多打些米飯,讓小男孩和他們一起吃。”
說到這里,楊澤超猛地將手中的啤酒全部喝掉,眼眶微紅的繼續道:“小男孩那時自尊心強,開始的時候手里還省下了一些錢,不愿意放下臉面吃,可漸漸地,這些錢不夠花的了,又不能每天白吃別人的飯菜,所以就對他們說,你們先吃,我過會兒再吃,等他們吃飽了,小男孩才開始吃別人剩下的飯菜。一個正值青春期、自尊心最強時期的孩子,卻要吃別人剩下的飯菜,你們陳家能想象到小男孩那時有多難受嗎?”
楊澤超將手中的啤酒瓶子扔在了地上,走到客廳電視旁的瓷瓶前,冷笑著道:“對,你們陳家一個裝飾用的瓷瓶就二十多萬,怎么能理解窮苦孩子的感受呢!是我白癡,我不該問這么愚蠢的問題!”
說完,楊澤超走到陳家老爺子的面前,微笑著繼續道:“那時,小男孩正處在青春期,開始對異性產生好感,小男孩開始喜歡坐在他前排的那個女生,她是一個很單純,以那時候的審美觀很漂亮的女孩,不愛說話,很安靜的一個女孩,因為成長環境,那時的小男孩也變得越來越沉默。那時的小男孩很瘦,一米七五的小男孩只有一百一十多斤,那時的小男孩很自卑,不敢和任何女孩說話。可能是都很沉默這個原因吧!那時,他們很聊得來,還約定考同一所大學,日子雖然很清苦,可小男孩那時卻覺得有著無盡的動力。”
“可好景不長,小男孩沒錢住宿舍,住在車棚的事情,還是被學校知道了。學校怕小男孩出事無法交代,堅決讓小男孩搬進宿舍,可小男孩哪有錢搬進宿舍?就堅決不搬,學校最后沒轍了,就對小男孩進行全校通報,全校都知道了有一個窮小子住在車棚。很多看熱鬧的人,晚上不睡覺去看小男孩是如何在車棚里睡覺的。很多女生還指著小男孩說,看,那個窮鬼,在車棚里睡覺,聽說他吃別人的剩飯哦!他家好窮啊!”
說到這里,楊澤超握住瓷瓶的手指微微的泛白,我想此刻,他心底應該憤怒異常吧!
楊澤超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后繼續道:“為了能和那個女孩考上同一所大學,小男孩什么都隱忍著,無論別人說什么,怎么去評論他,他都不在乎,為了能繼續上學,小男孩什么都做過,做過掏糞工,也做過發傳單,更做過洗碗工。但學校是不允許學生如此曠課的,責令小男孩退學,小男孩為了保住學籍,跪在校長家門口一整天。”
“那天的雪很大,到傍晚時,地上的積雪足足有十厘米厚。校長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小男孩攙扶了起來,并且保證會供小男孩上學到高中畢業,她是小男孩的恩人,也是因為她,小男孩才順利地考上了醫科大學。”
“畢業季也是分手季,小男孩和那個女孩,去了不同的城市,上了不同的大學,從此再無瓜葛。”
楊澤超眼眶微紅的抄起另一瓶未打開蓋的紅酒,砰的一聲磕碎了瓶口,灌了兩口繼續道,“后來,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老同學在喝醉酒的迷糊狀態下,對小男孩吐出了實情。原來,女孩是因為小男孩太窮,害怕沒有未來,才在志愿上,改填了別的大學。”
楊澤超走到陳可欣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臉,繼續道:“其實,小男孩也希望做一個平凡的人,平凡的讀書、上大學、戀愛、工作以及娶妻生子,過平凡人的生活,可是,這一切,對于小男孩來說,太難了。”
我放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的手有些顫抖,是的,此刻,我明白了楊澤超的恨意根源在哪里了,他的成長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與滄桑,這么多的磨難對于那時十八歲的他來說,太過于殘忍了。
“沒錯,那個小男孩就是我,今天的審判不是沒有緣由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以,你們今天的報應,是你們昨日種下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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