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王守仁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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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錢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皮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后的事情了,映入他眼睛里面的是高達的檀木橫梁,漆黑的屋頂上掛著不少破損的蛛網,蛛網上已經落滿了灰塵。
趙錢想要起身,不過現在對他來說起身只能是個念頭罷了,因為趙錢覺得整個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完全不聽使喚。要不是眼角的余光瞥見琴書正端坐在窗前,一雙血紅瞳孔正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趙錢就要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又或者還在陰間。
趙錢的蘇醒自然被一旁的琴書看的真切,琴書先是指著趙錢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句話,隨后索性直接跑了出去。趙錢也不開口說話,因為他知道既然琴書在這里,那師父王守仁也應該就在附近,甚至這里的房梁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只不過是因為現在全身除了眼球還能偶爾轉動一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聽自己的使喚,所趙錢也只能傻傻地看著房梁,數著并不存在的小綿羊。
琴書去的快,來的也快。不過他這次不是一個人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老道,此人不是別人,正式趙錢的師父王守仁。王守仁一聽說趙錢醒了,一路小跑從偏院跑到了趙錢這里。
王守仁快步繞過琴書,屁股也來不及坐下,直接拉起趙錢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五根枯瘦卻有力的手指搭在趙錢的手腕上,半響王守仁心中才松了了口氣。慢慢放下趙錢的手臂,只是臉上的表情并沒有絲毫的愉悅!王守仁結果琴書端過來的藥湯,遞到自己的嘴邊吹一吹,冷溫度正好后方才給趙錢喂下。
“以后出去別說是我王守仁的弟子,我丟不起那個人!”
...............
“病好了以后啊,還是滾下山去把,看不見你我也能多活幾年!”
........
“我王守仁的名號你到底提沒提,還是說現在我的名號在下面不管用了?不行,那天我得下去一趟問問那幫王八蛋,看把我徒弟弄的.........”
...............
“你這個混小子,什么時候能給我長點臉啊。平日里叫你多加修習,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真是要累死我老人家.......哎.......”
趙錢從師父的眼神中看到了小時候自己調皮從樹上摔下來,師父也是像現在這樣邊為自己擦藥,邊口中不停地責備自己。可是無論自己多么調皮,師父從來都沒有真的打過自己,就連一句重點的話都不肯說。
如今王守仁也是有些擔心趙錢,可是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假裝嚴厲地呵斥一番。不過這些看在趙錢的眼中卻是濃濃的關心,就像小時候天氣炎熱的時候,王守仁會帶著趙錢到院門前納涼,手中搖著芭蕉扇,在樹底下點上幾支驅趕蚊蟲的檀香,一老一少就能談到天亮。當然更多的時候趙錢都是纏著王守仁給他講故事,講著講著趙錢就不知道怎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小屋涼席上了。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里,王守仁前兩個月每天都親自照顧病床上的趙錢,當然一頓數落是少不了的了。不過說的最多話卻是叫趙錢安心養病,其他事情都有他去操辦云云。兩個月后,王守仁就很少來了。那時趙錢已經能夠稍微動彈,只不過還不能下床走動。一應飯菜都是由琴書端過來,當然這些飯菜都是王守仁燒熟叫他端過來的。畢竟琴書是尸身,根本不食人間煙火,能這樣伺候人已經是逆天之舉了,你還指望他會燒飯?就會可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敢吃,也不怕琴書一個不小心弄點尸毒進去。
最后一個月的時候,趙錢已經能夠下地走動了。王守仁也是在這個時候消失的,據后來趙錢知道的消息是王守仁走陰去了。而且和他一樣也是肉身下陰間,不過王守仁顯然是為自己的徒弟討公道去了。
一路上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據說當時王守仁還邀請了幾個幫手,大概有三四個人這樣子,一路從陰陽路殺到鬼門關,但凡遇見鬼將以上級別的厲鬼,除了那些身穿官服的厲鬼以外,其他厲鬼全部被殺,就算是那些穿著官服的也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傳說有一只倒霉的鬼王正好碰上王守仁一行,原本還仗著自己鬼王的修為想要囂張一下,沒想到一個照面就被人家給滅了。
后來再也沒人敢招惹王守仁一行,至于這件事情最后驚動了十殿冥王中的一位,不驚動不行啊,人家一行四五個人都殺到鬼門關前了。雖然鬼門關闖不進去,可是守在外面,那些小鬼也別想進去,里面的鬼魂也別想出來。就連酆都城守柳青來了都不管用,甚至還被王守仁臭罵了一頓,說什么“枉為鬼相一脈的前輩云云”,最后柳青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自覺羞愧,反正是一個屁沒放轉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話“找冥王出面解決吧,城守府管內不管外!”
最后這件事情以冥王出面,邀請王守仁一行入酆都城密談而告終。究竟他們密談了什么,又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誰也不知道。不過王守仁一行返回后,陰間卻是掀起了一陣大風浪。先是以前在酆都城內有頭有臉的媚三娘被全域通緝,懸賞金額高達嚇人,不,嚇鬼的一百萬金灰。這一百萬金灰可是實打實的冥錢紙灰,換算成上面的錢幣也要十萬之多,可見這次懸賞的力度。
再下來就是酆都原城守柳青被免職,降為司法印,這件事情雖然只在小范圍內傳開,可是引起的波動絲毫不比第一件事來的弱。要知道柳青能夠坐上這個位置,除了自身實力外,后臺也不是一般的硬氣,要不然酆都城內鬼王不說一千也有八百,怎么輪也輪不到她。可是就這樣實力強,后臺硬的鬼依舊被免職,可想而知所引起的波動。
最后就是整個酆都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曾有陰陽行走出現,甚至連鬼魂進入的數目也明顯下降。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足有半年的光景,方才漸漸緩和,整個陰間的輪回也重新走上正軌。
而這件事情的原因只有少部分陰間高層知道,雖說他們中有不少鬼義憤填膺,可是最后都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因為這個是整個陽間陰陽行走協會舉手表決的,別說他一個小小鬼王,就是冥王來了也不一定好使。不過好在時間并不太長,也就是半年的時間,所以陰間這些鬼物雖然有些憋屈,可也只好捏著鼻子忍了,誰讓他們理虧在先呢!
當然這些趙錢都是在日后的某一天從鬼兵劉武那里聽來的,還有些則是他自己猜測的。現在的趙錢大病初愈,面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不過王守仁卻是沒有帶他返回清河鎮的相術館,而是就這樣在山間的道觀中清修起來。
經歷過封門村、公良雨、南風公園等事情后,這次在山中清修的趙錢格外的賣力,不再像以前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王守仁的眼中。王守仁也不點破,只是暗自感嘆紅塵帶給人的魔力是那么的恐怖。
山中無歲月,人間已千年。眨眼間三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原本還有些稚嫩的趙錢嘴上已經冒出烏黑的胡須,個頭也竄到了一八三。之前還有些孩子氣的眼神也被一股堅定所替代,略顯消瘦的面孔帶著一絲陽剛之氣。雖不算英俊,卻也不失帥氣。
三年中趙錢和琴書的關系也從最開始的主仆變成了朋友,每天趙錢都會陪著琴書去山中尋找野獸充當血食,甚至有時候趙錢還會親自動手為琴書捕捉獵物。在歲月的流逝下,頗具靈智的琴書已經完全融入了趙錢和王守仁的生活中。
是日早晨,趙錢依舊按照慣例來到主廂房給師父王守仁請安,可是這次他敲了很多下門都沒有反應,按常理來說王守仁這個時候應該早起了,為何今天卻沒有響動。
趙錢不無疑惑,不過他也不是迂腐之人,直接推開王守仁的房門,床上早已空空如也,就連基本的被褥也沒有。客廳的茶桌上留著一封王守仁寫給趙錢的信。
信上寫到:
吾徒錢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師已經下山云游去了。這次.............你切不可貪戀山中安寧,應當入世紅塵,只有當心靈被洗滌后,方才有所悟!..................勿念!
師:王守仁留字
這是一封勉勵趙錢的信,叫他切不可貪戀安逸的生活,應當入世,說白了就是叫他下山游歷。原本按照趙錢跳脫的性子,本就不能在山中長呆。現在有了師父的書信就更加不會啦,所以是日當天下午趙錢便草草收拾了一下,帶著琴書一起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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