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城堡
清晨時分,三人各自回房收拾。
昨夜的游戲讓喬苓的發絲里帶上了一些灰土,加上一整晚在外,身上也沾上了泥塵,喬苓索性在房中淋浴,期間有星塵的仆人來詢問她幾時下樓用餐,她隔著門答不必等候了。
房間里的浴室是個圓柱形的小間,地板與墻都是純白的瓷磚,熱水滋在上面升起騰騰的霧氣,喬苓靠著墻,花灑里的水正好落在她肩上,她睜開眼睛,看見對面的鏡子一片朦朧。
于是她將鏡面上的水草草抹去,在鏡子上重新看見了自己的輪廓。長發遮著前胸,水流順著發絲流經她平坦的小腹,喬苓輕輕抱著自己,每當這個時候她才會發現自己的身體比看起來還要纖弱,這樣是不行的……她覺得有些困倦,微微低下頭,忽然看見散亂的發絲里有一抹耀眼的銀色,喬苓微微一怔,將那一簇銀發握在了手中。
這是降苓反噬時留下的。
捋起長發,喬苓才發覺心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火紅的印記,那是一個小小的逆十字,像一柄長劍,觸碰也沒有疼痛感,倒是忽然感受到了附近的降苓。
喬苓瞬間抱住了自己的胸口,心里用力地命令道,“……不準看!”
“……看什么?”
降苓語帶譏諷,說完又消失在空中。
直至早餐結束,喬苓才現身,她換了一身新的衣裙——那是城堡里星塵的仆人準備的,一條白色的長裙。裙子的上衣非常簡潔,幾乎沒有多余的花邊或流蘇,只是衣裙的下擺有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行走時就像帶著一層流動的霧氣——長裙極為隱蔽地掩蓋了喬苓身材的清瘦,讓她看起來就像來自世外的精靈,喬苓看著鏡子里貼身的衣裙,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那位公爵為何會知道她衣服的尺碼?
而門前早已備好的一雙銀色高跟鞋,合腳得讓她覺得心里有些不適。
穿戴完畢的喬苓提著裙子下樓,景策剛剛用餐完畢從餐廳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少女踏著紅毯緩步而來,他一時有些發怔,直到喬苓也看見了他,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
日光從城堡的天窗上投下一點斑斕的光束,落在景策的眉心,他金色的頭發齊整而服帖地往后梳,暗紅色的天鵝絨西裝配上黑色的絲綢襯衣,領帶上的領帶夾折射了一點兒金色的微光,好看極了。
景策微笑著走到樓梯邊沿,伸出手讓喬苓扶著自己。
一位身著禮服的執事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當所有人都從餐廳出來,他向著所有人微微欠身,“請問人是否來齊了?”
喬苓掃了一眼人群,“將遲還——”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后方傳來,所有人應聲回頭,只見將遲一身白色禮服從樓上下來,他的領帶隨著身體的動作而搖擺——將遲死死抓著楊令元的手臂,幾乎是用強拖的方式把他拽了下來。楊令元穿著黑色的燕尾服,白襯衣搭著黑綢領結,像是變了個人。
“這家伙想和我們一塊兒去——”將遲拉著楊令元站到眾人面前。
“不……不是的……我只是……”
“——但他怕給我們添麻煩。”將遲接著道,“所以他今天的安全狀況由我負責,我會一直守在他身邊,確保不出亂子。”
楊令元原本還在結結巴巴地辯解,聽到將遲的這番話也突然愣在了那里。
……他忽然很感動。
“怎么樣?”將遲的目光掃了一眼人群,最后落在景策身上。
“那就一起吧。”景策笑了笑,“你們覺得呢?”
“沒有意見~”喬苓舉手道。
貝爾摩德冷淡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楊令元,只是輕聲答了一句,“嗯。”
門口的執事聽到這里便打開了大門,景策與喬苓走在最后面,天然的身高差讓這兩人看起來意外地般配,喬苓一手依然挽著裙子,另一只手則搭在景策的手臂上。城堡外清風拂面,下臺階時喬苓深感駕馭不了腳下的高跟鞋,眼看前面的人就快到了底,景策挽著她,輕聲呢喃。
“沒事,我們慢慢走。”
來自朗斯洛府邸的馬車停在城堡外那座橋的另一頭——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在這個時代,馬車這種交通工具,早就已經成了故紙堆里的幻影,誰想到在維爾京的地界,它竟然依舊存在。
“可能會有點兒顛簸。”那位執事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畢竟是舊時代的工具,舒適度很難保障。”
將遲瞥了那執事一眼,“那為什么還要用馬車?速度會很慢吧。”
執事莞爾,“因為我們爵爺是個戀舊的人。”
眾人停在了車馬前,敞篷的馬車大概一車兩人,楊令元與將遲一輛,景策與喬苓一輛,剩下的貝爾摩德獨自乘坐一輛。
“星塵公爵呢?他不和我們一起嗎?”喬苓小聲向景策詢問。
“他比我們走得要早,因為受陛下的提前召見。”
喬苓表情微凝,她沒有想到這個宴會的規格如此之高,竟連帝國新登基的女王陛下都在嘉賓之列。
“陛下會到現場嗎?”
景策搖頭,“不知道。”
喬苓低頭想了想,算起來,新王登基也有一年了有余,但女王從來沒有在外界露過面,甚至連加冕儀式上,她都只是象征性地將權杖置于王座,并未以真身出席。
“……等到了就知道了。”景策眸色微垂,他靠在馬車的后座上,像是放松一般地揚起了頭。
馬車馳騁在維爾京的平原上,一陣又一陣的涼風吹過,他們駛過城堡外青綠色的草地,經過一片湖泊和一片森林,就遠遠看見了另一座城池高聳的塔尖。
喬苓側過身,“那是朗斯洛公爵的城堡嗎?”
景策點了點頭。
馬車大約也只行駛了一個小時左右,這樣的距離,如果駕駛ril的話,恐怕幾分鐘就能抵達。但不知道為什么,喬苓并不覺得浪費了時間,沿途的景色讓她覺得無比愜意,就像a-010的原始森林曾帶給她無比驚艷的視覺沖擊,維爾京富饒寧靜的土地也同樣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馬車停在朗斯洛的殿宇前,他們才真正體會到這里的富麗,盡管外觀上看起來這里是一座復古的城堡,但只要走近就會發現,這個所謂的「城堡」只是空有一身舊時代的皮囊,而在這皮囊里,則凝結著新歷七百多年來,人類最新科技的結晶。
仆人們情態謙卑地上前為他們牽馬,貝爾摩德的臉幾乎要黑透了——在城堡外所有卑躬屈膝的奴仆,無一不帶著人造人的銘牌,他們像被馴服得服服帖帖的狗,拋下了為人的尊嚴,帶著冷漠卑賤的忠誠為所有人服務。喬苓也立刻覺察到了違和之處——按說,即便是人造人,表情也不該如此呆板凝滯,他們看起來根本沒有一點人的生氣,就像是從未經過類人處理的機械。
楊令元往將遲身后縮了縮,他警惕地看著這些恭謙的仆人,輕聲問道,“吶……這些人造人是怎么回事?”
“……應該,是被剝除了自主意識吧。”將遲低聲回答。
一旁的喬苓瞥了一眼貝爾摩德,她低著頭,眼睛埋在劉海里,垂在兩側的雙手捏成了拳頭,像是要捏出血來。還未等她想好如何勸慰,貝爾摩德已經將手中的請柬摔在了地上,她一腳踩在紙面上,抬起了頭,冷眼看著出門來迎接她的那些人造人,眸子里凝著寒冰。
“你們先進去吧,我四處轉轉。”貝爾摩德說罷轉身離去,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位執事立刻跟上了貝爾摩德的腳步,警惕地與她保持著距離,同時揮了揮手,讓另一個西裝革履的人造人過來接替,帶領景策一行進入城堡。
“貝爾摩德——”
喬苓剛要追上去,就被景策拉住了手
“讓她去吧。”景策輕聲說,“先四處轉一轉也好。”
“但她——”
“她肯定不會亂來的,放心吧,”景策在喬苓耳邊輕聲道,“他們是惜命的。”
喬苓依然擔憂地往貝爾摩德離去的方向看去,她已經消失在不遠處石柱的轉角,那個尾隨的執事亦然。景策抖了抖自己的手臂,將喬苓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們四人眼前已經站了一個弓著身子的年輕侍從,代替先前的那位執事領著四人通過大門,進入城堡內部。
進入這里的每個人,都要與門口的一個金色巨獅像對視幾秒,用以核對他們的瞳紋是否符合來訪者信息。繞過巨獅像,便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這里燈火璀璨,吊燈有著繁復精致的雕花,光芒透過計算得恰到好處的幾重折射,在天花板和地面上留下美不勝收的光影。
喬苓一面張望,一面跟隨侍從來到一處半人高的琉璃桌前,遠看只覺得上面放著許多手掌大小的卡片,走近才發現每張卡片上都寫著一個名字。
“這是……?”
“請從這些卡片中,挑選你們接下來的舞伴。”那個年輕的侍從帶著謙卑的笑意低聲道,“這里放著的是所有與會者的名字。”
喬苓與景策對望一眼。
“一起?”喬苓問道。
“一起。”景策肯定地點頭。
于是兩人紛紛低頭去找對方的姓名,可是將整張琉璃桌從南找到北,既沒有看見對方的名字,也沒有看見自己的,倒是一旁一同尋找的楊令元,忽然像發現了什么似的。
“啊,將遲你的牌子在這里!”
楊令元笑著拾起那張薄薄的卡片,想將卡片遞給他,然而就在指尖碰見將遲姓名的一瞬,那張卡片瞬間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消失在空中。
“1216號將遲,0001號楊令元,結伴。”侍從的眼睛亮起一道光,像是將這件事情鄭重確定了一遍。
“誒?”楊令元有些沒反應過來,“什么……伴?”
“請兩位先到休息區等候,準備今晚晚宴的第一個走紅毯環節。”
“走……紅毯!?”楊令元又變得磕磕巴巴起來,“走紅毯不是……不是……可我們是……”
“走了……”一旁的將遲扭了扭脖子,他拖著長音,拉著楊令元就往侍從指著的方向走去,經過喬苓身旁時停了下來,輕聲道,“你們快一點兒,我們先過去等你。”
“好。”喬苓點了點頭,她將整個陳列著姓名的展臺又掃了一遍,依然沒有看見自己和景策的名字。
景策不再找尋,而是直接向一旁的侍從詢問,“0622號景策和0821號喬苓的姓名卡呢?”
侍從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提取腦中的信息,過了一會兒才機械地回復道,“這兩個號碼的客人都已經與其他客人匹配過了,可以直接去休息區。”(.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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