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大婚
“你是誰?”
李驕陽看米婭可敦的眼神,就好像從來沒見過似的。
這節(jié)奏,米婭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瞪著眼睛問李驕陽,“你會不記得我?”
李驕陽就沒見過這么蠢的,轉(zhuǎn)頭瞧了眼宮人,玢玉會意,上前施禮,“可敦萬福。翌城公主駕前,可敦請慎言!
玢玉看上去恭恭敬敬,但是言語里的意思卻一點恭敬都沒有,米婭雖然是西域人,腦子里沒那許多的彎彎繞,不過最基本的臉色,她還是看得懂的,“你又是誰,有什么資格說我?”米婭可敦簡直驚呆了。
“我是公主掌令女官。”玢玉微微頷首,笑容滿面,“可敦的身份,還不夠跟公主殿下直接對話,可敦有什么意見,可以直接告訴我。”
玢玉彬彬有禮的輕視,讓米婭可敦幾乎抓狂,“你放肆!不過一個區(qū)區(qū)賤婢,居然跟如此囂張,我不把你碎尸萬段,你可能記不住這是我突厥王城!”
面對幾乎躁狂的米婭可敦,玢玉卻笑了,那笑容里,是分明的蔑視,而翌城公主,連蔑視她的心情都沒有。
此時此地,玢玉心中并非沒有畏懼,但讓她畏懼的,絕不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她坦然說道,“我是京城良家子,自幼入宮服侍公主殿下,可敦的評價,請恕我不能接受?啥爻錾肀百v,不知禮數(shù),公主殿下心寬悲憫多次寬容,卻始終不能讓可敦悔過向善,看來,世人也不都是可以教化的!
“你……”
米婭忍無可忍,抬手便打,玢玉看著她,動都沒動。
然而,米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一巴掌也是打不下去的,這些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在此。哪兒可能眼睜睜看著公主女官受辱!
“可汗!”米婭眼淚汪汪的看著阿史那赦。
阿史那赦現(xiàn)在還算不上是可汗,然而她就那么叫了也沒有人會去糾正什么,驕陽煩透了這種鬧劇,冷冷地看著阿史那赦。
“特勤大人正事不管。要看著她在此胡攪蠻纏嗎?”
“可汗,這個什么公主根本就不想承認可汗,我們不能在縱容她了!
“我們?”驕陽笑的有些玩味,這個女人真的是不知死活。
阿史那赦的臉色很平靜,仿佛一切都無關(guān)痛癢!懊讒I你過來。”
驕陽點頭,沈毅才松開手。米婭有些得意,臨走之前還特意的瞟了驕陽一樣,幾步路走的搖曳多姿。
女人太蠢一定不會有好下場,這驕陽兩輩子的經(jīng)驗,然而,當米婭可敦的結(jié)局擺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快的讓驕陽有些猝不及防。
米婭倒在阿史那赦身邊,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的嘴動了動。好像是問為什么。
為什么?
驕陽就可以替他回答了,因為你沒用了。
卷入權(quán)欲漩渦的女人,只能永遠保持自己的利用價值,否則,很容易像一件舊衣一樣被輕易扔掉。
而很多時候,那結(jié)局往往比丟棄更為凄慘。
“你話太多了!卑⑹纺巧饽徽f道。
他的眼睛冰冷,幾乎沒有任何屬于人的情感,剛才看上去還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僅僅是一瞬間,就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春九娘愈發(fā)堅信自己的判斷。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不用怕!彬滉柛杏X到了九娘的緊張。
九娘低聲說道,“有實力的對手并不可怕,怕的就是這種喜怒無常的,這種人做事只憑好惡。完全沒有理性可言。”
驕陽暗暗搖頭,“也未必。米婭可敦的性情不是一日兩日了,他不會不了解,最根本的原因,不過就是沒有利用價值了而已!
“殿下在說什么?”阿史那赦從王座上走下來,手里帶攥著捅死米婭的匕首。血一點一點的滴下來,在他腳下凝成一串印記。
驕陽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沒什么,本宮的侍女嚇著了,不過是安慰她幾句。”
阿史那赦獰笑著,“殿下的侍女不應該這么膽小啊,不如我替殿下教導一二如何?”
驕陽擋在九娘身前,“特勤大人的教導,本宮可不放心。”
“你倒是心疼自己人。”
驕陽微笑,“關(guān)鍵得是自己人!特勤大人覺得呢?”
阿史那赦用手抹去匕首上的血跡,反復的欣賞著,他離驕陽那么近,沈毅和石承弼幾乎忍不住要出手。
驕陽抬著頭,微微冷笑,她不信他敢動手。
“那我能算是自己人嗎?”阿史那赦低聲問道。
這話驕陽可就不好回答了,是與不是,阿史那赦都有下文等著她。
是的話,她就得嫁給他。
不是,就應該跟大殿里的那些死尸一個下場。
“看來米婭說的還是對的,你的心里,根本不希望我當上這個可汗!卑⑹纺巧膺瓢蛇瓢勺,好像有點遺憾。
“我希望不希望有那么重要嗎?”驕陽垂眸淺笑,“突厥可汗,不是我一個女流之輩能決定的,我甚至都無法決定我自己的命運;蛟S,就像特勤大人說的那般,和親的公主必然要嫁給可汗陛下,但遺憾的是,我已經(jīng)嫁給一位可汗了!
“公主難道不了解我們突厥的習俗嗎?”
驕陽突然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父死子繼呀,那也得父死才行啊!
阿史那赦卻突然倒退了半步,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李驕陽,“好深的心機,我差點看錯了你。”
“我說的不過是句實話,怎么理解是特勤大人的事!彬滉柌⒉辉谝,始終保持著矜持而得體的微笑,“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嗎?”
宮駙馬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要是真的動了手,他們也只能以死相拼了,縱然拼過不,那也是命運使然。
“今夜的故事,公主就不算看看結(jié)果嗎?”
“結(jié)果不是已經(jīng)很明顯了嗎?今夜莫頓要是不回來,明天早上你就是新可汗了。他要是回來了,你們還有一場仗要打。我勸特勤大人還是打起精神來對付莫頓太子吧,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彬滉栕哌^他的身邊,低聲說道!拔疫是那句話,我只會嫁給可汗。至于是你還是莫頓,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李驕陽帶著人緩緩地往殿外走去,就在臨近門口的時候,沖進來一個突厥斥候。他嘴里大聲的嚷嚷著什么,殿上眾人臉色都變了。
驕陽留心觀察了一下,幾家歡樂幾家愁。
“他說了什么?”驕陽問譯者。
“莫頓太子率朵彥部,瓊塔部重騎包圍了石城,正在南門激戰(zhàn),與葛恃鄢余部內(nèi)外夾擊,情況危急。”
驕陽悄悄地松了口氣,再看大殿上的情形,就更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阿史那赦固然有他的擁躉,但是。莫頓也不是孤立無援。雖然殿上眾多的大臣從烏托可汗被囚禁到現(xiàn)在都是一言未發(fā),然而聽見莫頓的消息所流露出來的欣慰卻也不似作偽。
粗略估算一下,勝負各半吧。
阿史那赦并不見任何慌張,調(diào)兵遣將有條不紊,或許也可以說,他一直都在等莫頓,只有把這太子連根拔了,他這可汗才算是名正言順。
“聽聞翌城公主殿下一向智勇雙全,與我同往城樓觀戰(zhàn)如何?”阿史那赦走過來說道。
驕陽此刻倒是不想回絕他了,心中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罢?zhí)厍诖笕藥贰!?br />
阿史那赦縱聲長嘯,“果然是翌城公主,不會讓本王失望!
驕陽跟著阿史那赦往殿外走去,宮駙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殿下……”
“宮駙馬不必多慮,特勤大人會保證本宮安全的!
“刀劍無眼,恐生意外!笔捠⑶湟哺鴦竦溃暗钕逻是回驛館等消息吧。”
這兩位想的倒是簡單,也不看看那個半瘋的人是不是能同意,“本宮有天子庇佑。屢次歷險都能平安無事,今夜也不會有任何例外,兩位特使盡管放心吧!
“說的好!卑⑹纺巧庀残斡谏,“既然圣天子能庇佑公主,何不順帶著也庇護一下本王!
“是與不是,特勤很快就知道了。”
李驕陽離開之前,暗地給沈毅使了個手勢,沈毅心領(lǐng)神會,默默地后退。
石承弼一直在觀察他,準確地說是觀察他和公主,這兩人對今夜之事反應過于鎮(zhèn)定,反而像是早有預謀似的。
石將軍并不覺得翌城公主有能力參與到突厥內(nèi)亂中來,但是有些情況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特別是現(xiàn)在,身為公主近衛(wèi)的沈郎將,居然在悄悄地跟公主拉開了距離。
他給自己的親軍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沈毅并沒有注意到石承弼,當然他也想不到,這么緊張的時候,石承弼敢舍了公主,反而跟著他。
王宮的警戒已經(jīng)很松懈了,除了看押著王公大臣的正殿之外,其他的地方幾乎看不見任何人影。
大多數(shù)的宮殿都一片漆黑,看起來突厥王宮里的人應付政變也是很有經(jīng)驗。
沈毅之前聽到烏托可汗關(guān)押的地方,也跟譯者確認過,雖然他不太清楚具體的位置,但是大致方向卻是不錯的。
而且,這個時候還能有燈光的地方,顯然就是烏托可汗關(guān)押之所。
沈毅遠遠地繞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十來個侍衛(wèi)都守在了前門,沈郎將決定翻窗戶。
就在他準備上前的時候,他感到身后用動靜,剛一回頭,就被人捂住了嘴。
沈毅還算鎮(zhèn)定,但是卻不敢驚動前面侍衛(wèi),他從袖子里摸出匕首,就聽見耳邊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是我!
沈毅整個人馬上放松了下來,拍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手了,“石將軍不跟著公主,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我倒還想問問你呢?”
公主的計劃沈毅不太想讓石承弼知道,只是含糊說道,“我來看看烏托可汗!”
他這話連鬼都騙不了,“你最好快點說實話,咱們倆個,都不應該離開公主太久!
沈毅也沒想到石承弼能跟過來,他敢放心離開,就是因為石承弼會守著公主,現(xiàn)在,簡直是后悔莫及!
沈毅急切的說道,“烏托可汗必須死!
石承弼能猜到他們?yōu)槭裁床幌胱尀跬锌珊够钪,但是,親自動手絕對不是什么好主意,這世上不可能那不透風的墻的。
“烏托已經(jīng)是必死無疑了,不管兩邊誰勝誰負,都不會讓他活著!
“這道理我明白,但是,我不能讓公主冒這個風險!
石承弼有點理解不了了,公主冒什么風險了,公主本來就是自己答應要嫁給烏托可汗的,最糟的情況不就是回到原點嗎?
就算是理解不了,石承弼現(xiàn)在也不想深究,“那兩位跟烏托可汗都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們就算暫時不殺他,也不過就是為了日后加倍折磨,這跟咱們都沒有關(guān)系,趕緊走吧!
烏托可汗每飲必醉,每醉必殺人,而且他殺人還不是簡簡單單一擊致命,更多時候都是虐殺,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他才能從中感覺到快樂,而且,他殺人的時候,神智并不是十分清醒,哪怕是十分寵愛的姬妾,興致來了也是照殺不誤,事后也會有一些后悔,但卻不見得有多少真心。
莫頓和阿史那赦的母親都是這么死的。
莫頓的母親出身高貴,生了個兒子很受寵愛,所以,死后尚有哀榮。阿史那赦就更慘,他的母親不過是奴婢,草席一裹就扔出了王宮,這對他的影響簡直是致命的。
沈毅能夠看得出那兩位對自己父親的仇恨,然而他擔心的是,萬一他們倆兩敗俱傷,就會使烏托可汗有機可乘,畢竟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可汗,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只要他還活著對公主來說就非常不利,萬一那兩個人都敗了,難道讓公主嫁給要給一個魔鬼!”
石承弼的心里也不愿意翌城公主嫁給烏托可汗,他也希望那個變態(tài)能早點去死!然而,突厥可汗的生死,絕對不可以跟大周人扯上關(guān)系,稍有不慎,那就是兵連禍結(jié)!
“他要是死了,公主就得嫁給那兩個人其中之一,你覺得這就是好的?”(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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