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情
“今日還得多謝大督統(tǒng)，否則事情還沒有那么順利。”驕陽對周延說道。
“言不由衷啊！”周延瞇著眼睛笑道，“今天我要是不在這兒，你大概就能看一出點天燈了。”
周延的洞察力讓驕陽心驚，她真是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瞞過他眼睛，“紀(jì)氏不過是個棋子而已，就算是點了天燈也沒意思。”
周延點頭，“你如今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這話怎么說？”
“半年前你還是直來直往的任性丫頭，半年之后仇人面前也還能保持理智，可不是讓我刮目相看。”
驕陽別扭的轉(zhuǎn)過臉去，“都是上輩子的恩怨，了結(jié)紀(jì)氏就算是都過去了，一家子骨肉哪有什么仇人，大督統(tǒng)言重。”
“你都恨不得要活撕了老太太了，何必遮遮掩掩的。”周延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話我可不敢當(dāng)，老太太是我親祖母，她就是把我活撕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哦，翌城公主竟然也有大義凌然的時候？”
周延滿臉的戲謔，卻讓驕陽無可奈何，“不這樣還能怎么辦呢，不管怎么說都是生養(yǎng)了我父親的人。父恩母仇，誰能衡量清楚？”
“別人怎么衡量我是不知道，但是公主心里怎么衡量我自認(rèn)還是能看得準(zhǔn)的。”
周延的敏銳讓驕陽恨得要死，而且最要命的，這人目前還難分?jǐn)澄摇?br />
周氏一族一向都只忠于皇帝，這是他們樹敵無數(shù)還能傳承下去的根本原因，驕陽沒有謀反的心，但是有些事情，她也不想皇帝知道。
“怕我向皇帝告密啊？”周延突然湊近了問道。
驕陽嚇了一跳，隨意意識到失態(tài)，恨恨地挺起脊背，“本宮處事光明正大……”
“得了吧！”周延打斷驕陽的話，“我知道你剪了她的羽翼就是要等機(jī)會，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一句，老太太的死活在圣人心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處理這件事情，你今天做的，已經(jīng)算是恰到好處了。”
驕陽為了這個度也是衡量了很久，既沒有把生母之仇丟到一邊，也不會全不顧念骨肉親情，把帳都算在紀(jì)氏身上，這或許就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多謝督統(tǒng)提點，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圣人那邊我自會找個時間解釋清楚。”
“用不用我?guī)湍闱们眠吂陌。恳溃瑒e人說出來的跟我說出來的，那可是天差地別。”
“你想怎么樣？”驕陽一臉警覺。
“別那么敏感。”周延又恢復(fù)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我覺得我今天已經(jīng)很有誠意了！”
“你想干嘛？”驕陽可是更不放心了。
“什么都不想干，只不過是看著一個小丫頭自己玩游戲有點孤單，特意跑來跟你做小伙伴的。”周延壓低了聲音，“皇帝那邊你盡管放心，當(dāng)年玉氏夫人的事情圣人心里一清二楚，只不過礙于功臣之母，圣人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你不動老太太的性命，剩下的那些人就算是都凌遲了，圣人也不會把你怎么樣。”
“圣人讓你來的？”這話在驕陽肚子里壓了半天了，終于問出來心里突然坦然了很多。
“圣人怕你下手太狠無法轉(zhuǎn)圜，所以才讓我壓著你點。可是我做的，遠(yuǎn)不止那些吧？”
周延表現(xiàn)的像是一個要糖吃的孩子，這讓驕陽更加起疑，“以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好心？”
“以前我就是有好心你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周延似乎意有所指，驕陽卻是一頭霧水，她不會自以為是的認(rèn)為周延這樣的人物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么，他圖的是什么呢？
“別這樣看著我。”周延緊張兮兮的往后挪了挪，“本朝敢尚公主的那都是勇士，我可沒那個膽量。”
“你有膽量也晚了，明年我就要嫁到突厥去了。我只是不太明白，圣人的本意還是讓大督統(tǒng)幫襯著老太太的，你何必反其道而行之？”
“就當(dāng)欠我一個人情如何？”周延難得認(rèn)真起來。
周延的人情可不好欠，但是有這么句話也比沒頭沒腦的強(qiáng)，“好！”驕陽毫不猶豫的答道。
“嘖嘖，這干脆利落的勁兒，難怪宮里人都說翌城公主的性格才最像圣人年輕的時候。”
驕陽失笑，“多虧我不是圣人的親生女兒，否則你這句話還不要了我的命。”
“圣人自己都這么說。”周延壓低了嗓子說道，“自請和親，你可是走了一步絕妙的好棋！”
李驕陽都暈了，她請求和親，不過是提前知道烏托可汗命不久矣，稍微深層點的意思，能夠分掉皇后那一派的功勞，絕妙這兩個人實在是談不上吧？
迎著李驕陽的目光，周延笑的意味深長的，“以后你自然會明白。”
周延帶著他的人走了，驕陽還處在震驚當(dāng)中久久不能回神。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周延的意思。
周延為人霸道卻深得帝心，只有他得罪人的份兒，并沒有人敢得罪他，而且，根據(jù)她上輩子的記憶，周延從來沒有參與到任何一派皇子當(dāng)中，也不存在什么奪嫡站隊的問題，他今天所為，到底是為了什么？
要說祖上的仇怨，那就更是無稽之談。
雖然，周興以來的周家歷代祖先，壽終正寢的寥寥無幾，但是，是非恩怨也都是朝中重臣之間的糾葛，跟她一介女流也搭不上邊。
驕陽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上輩子她可跟周延的交集也就到抓了那個女人為止了，今生到底有什么不同？
難道，周延需要的是一個和親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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