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但他的第二劍并沒有接著刺出。因為在激憤中激發出的潛力,只能用一次。
那不是自己真正的境界。那只是一個偶然。
連欣遠明白,自己第二劍若出手,勢必為對方所乘。
所以他在猶豫。剛剛燃起的生機停住了。
李至冥自然已看出了他的猶豫,所以已出手。
連欣遠畢竟輕功卓絕,他用極快的身法避開了這招。但所有人已看出,他處于下風。
生機又將熄滅。
連欣遠已明白,今日別說率眾突圍,便是自己要走,也是十分艱難,但…
他看了地上的師父一眼。但他不能撇下師父。
他忽然背起師父,揚長而去。
他對他的輕功很有信心,絕對沒有人能追上他。
雖然負有一人。
當然,他的師父并不輕。
他心中十分痛苦,拋下同門獨自逃走,他本是絕對不會做的。但他現在擔負重任,不能因小失大。他一定要活著回到武當派。武當派是中原對付邪教的中流砥柱,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卻算錯了一點,以他今日的輕功,江湖上能追上他的人極少,但并不是沒有。
李至冥的輕功便并不在他之下。
更何況他還背著一人。
但李至冥根本沒打算追。
因為有人會幫他攔住。
連欣遠前面突然出現幾張大網,還有無數暗器的聲音。他在空中連轉幾次身,才落下地來。他的輕功確實已極高。
突然有聲音傳來:“素聞武當連大俠輕功冠絕武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連欣遠向發聲之處望去,有許多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穿的都是炎靈教服飾。
連欣遠突然感覺左腿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左腿已中了一枚暗器。
暗器上顏色不對。這暗器有毒。
連欣遠拔出云出劍,怒道:“你們上吧!”
他即使不說,敵人也會進攻。
他對恢衣劍法還未熟練掌握,此時不敢再使,當下只用武當派劍法殺敵。
他平日俠義心腸,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他從不下殺手。
但此時他已紅了眼。片刻功夫,已有十多人死在云出劍下。
但敵人太多,立刻又將他圍住。
突然兩個敵人從外面沖上前來,他們二人竟不使刀,用的是棍棒。
而且他們兩人的武功明顯比其他人高。
連欣遠心想:“沒聽說過邪教有棒法啊!”
他一邊應招一邊觀察對方的棒法。
他突然大吃一驚。這是云門派的棒法。
他們不是炎靈教。
連欣遠脫口而出:“你們是云門派。”
其中一位使棒的道:“好俊的眼力。”
另一位道:“不錯。”
所有人突然除下身上的炎靈教服飾,露出清一色的云門派衣著。
連欣遠怒道:“你們幫助邪教,不怕張掌門知道嗎?”
一位使棒的道:“知道又怎么樣?”
連欣遠咬牙切齒地道:“我八大正派在武林大會上約定攻守互助。張掌門定然是遵守的,哪知你們竟然違反盟約。”
突然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盟約。”
連欣遠朝發聲處望去,一人緩緩走來,竟然是云門派掌門張太農。
連欣遠驚道:“張掌門,你…”
張太農道:“不錯,我的確和仇星訂過盟約,但…”
他指著仇星的尸體,道:“他已死了,這盟約便做不得數了。”
連欣遠氣極,一劍向張太農刺了過去。
但張太農是八大正派的掌門人,武功非同小可。
連欣遠連進幾招,討不了絲毫便宜,反而自己處處遇險。突然他肩部中掌,向后跌去。
這一下,生機似乎完全斷絕了。
張太農的掌法極其剛硬,連欣遠的肩部未骨折,已可說明他的武當內功并不俗。
張太農嘆道:“可惜,可惜,如此好的練武材料,可惜不是我的弟子。”
連欣遠罵道:“我寧愿去死,也不當你這混蛋的弟子。”
張太農道:“我受人之托,必要殺你,你不要怪我。”
連欣遠心想:“他受誰的托,云門派和炎靈教勾結,今日義兄也未出現,難道是他不愿面對我,讓張太農來殺我。”
想到這里,才是真正的萬念俱灰,想到自己對這份兄弟情誼如此看重,卻是如此下場。
他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張太農已一掌攻了過來,這是云門派金剛掌法中的一招,他從不輕易使出。但一旦使出,便威力極大。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輕嘯,那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只一瞬間,便到了近前。
那人驟然停在張太農的掌前,將連欣遠擋在身后。金剛掌力離他身子只有幾寸了。
那人卻突然出掌,這掌未免出得太也倉促。只怕他會被金剛掌力震得骨頭斷絕。
但張太農卻跌了出去。他不是退了幾步,而是向后平飛。
他出掌在先,對方倉促出招。
兩人的武功差距,已不言而喻。
在夜色中,只見那人身著灰衣,臉上蒙著一塊黑布,但那雙精光燦然的眼睛,卻讓黑暗中出現光明。
生機的火焰重又冉冉上升。
另有一人也突然躍下,扶起連欣遠。這人穿著白衣,用一塊白布蒙著臉,身材嬌小,是個女子。
云門派眾人已一涌而上。那灰衣人右掌斜推,前面的二十余位云門派弟子已倒地。
等眾人再反應過來時,灰衣人、白衣人、連欣遠和仇星的尸體都已消失。
十多里外的小溪旁。
連欣遠喘著氣,看著那灰衣人,“多謝仗義相救。”
灰衣人笑道:“你對我何必這么客氣。”
他將臉上的黑布扯下。
這人正是炎靈教左使陳連申。
那么那個白衣女子,自然就是瑜白了。
連欣遠驚道:“義兄。”
陳連申微笑道:“是我。”
連欣遠在危難中看見義兄,當然十分高興,但他很快想起了什么。
他低頭看向師父的尸體。
連欣遠道:“今日之事…”
陳連申道:“今日之事我絕不知情。”
連欣遠突然站起,大聲道:“義兄身為炎靈教左使,教中第三把交椅,竟然不知情。”
陳連申已從他的目光中看出懷疑,“你懷疑我參與了這件事?”
連欣遠沉聲道:“難道不是嗎?你既在此處,為何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不敵時才出現。你們到底還有什么圖謀?”
陳連申并不置答,只是淡淡一笑。
他從來不喜歡解釋。特別是無謂的解釋。
因為兩人若是相互信任,根本不需要解釋。至少不會要求自己去解釋。
連欣遠忽然拔出云出劍,指著陳連申。
劍尖離陳連申的額頭只有寸許,但他卻紋絲不動。他的眼神依然清澈。
瑜白卻已出聲:“連大哥,請你將劍放下。”
她的劍也抵到連欣遠身后。
只要連欣遠的劍再向前推進一點,她就要毫不猶豫地出手。
她只為陳連申一個人而活。
連欣遠凄然一笑,握劍的手垂下。瑜白的劍也離他背心遠去。
陳連申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此事實在是…”
連欣遠打斷了他,一字一字道:“從今日起,我與義兄恩斷義絕。”
他的表情很寧靜。但他的心在滴血,每說一個字他都要下很大的決心。
結義金蘭,對很多人來說,一生只有一次。他們不愿割舍這段友情。特別是當這句話從自己口里說出的時候。
陳連申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但他卻沒有再說話。
連欣遠將劍放回劍鞘,背起師父的遺體,離開了小溪旁。他沒有再看曾經的義兄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個陌生人。
陳連申的臉上沒有笑容,只是看著眼前的小溪,在他面前慢慢流淌。眼中無喜亦無憂。
溪水中本有小魚嬉戲,此刻也沉靜下來。
靜,就是動的最高境界。
連欣遠背著師父的遺體,朝前行去,心想:“師父,您放心,我一定將您帶回武當山。”
師父的體重不輕,但他的腳步輕快。
突然他腳下一滑,跌倒在地。
師父的死,對他的打擊極大,再加上與義兄的恩斷義絕。他已無力站起。
“欣遠。”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雖然只有兩個字。這是大師兄的聲音。
連欣遠向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只見大師兄王洗正向自己走來。
王洗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一同來的,還有伍星師叔,和四位師弟師妹。
他們也脫險了。雖然大部分人未逃出。
連欣遠驚喜交加,這股力量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但他只站了片刻,就又跌下。伍星道長忙踏上前來,將他扶住。
伍星道長見他身子虛弱,左手搭上了他右手脈搏,“你脈象不穩。”
他長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一向尊師,掌門師兄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你是武當的下一代掌門,武當的未來,都已扛在你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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