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明月高懸，已入夜色。
峨眉派的靈堂中。
李伊羨正站在師父的靈位前，九師妹楊明瀾立于她身后。
李伊羨突然跪下，磕了九個頭，凝視著師父的牌位許久，才道：“師父，多謝你將掌門之位傳給弟子，你終于放棄了大師姐。”
她眼中噙著淚水，續(xù)道：“弟子…弟子八歲上峨眉學藝，雖說存有私心，但師父對弟子一直甚為疼愛。在伊羨心中，一直對師父十分尊敬。不管哥哥有何計劃，弟子一定誓死保衛(wèi)峨眉派，不讓峨眉亡于…亡于弟子之手。”
她站起身子，已恢復了威嚴的儀態(tài)，道：“師妹，明日的事可準備妥當？”
楊明瀾道：“二師姐放心，派中大多數人都愿追隨二師姐。”
李伊羨點頭道：“甚好，此事絕不容出現任何差錯，若有人阻我，我必殺之。”
月光如刀，映照靈堂。
清晨，李伊羨正大步朝峨眉派主殿——大雄寶殿走去，身后跟著四位執(zhí)法弟子。
大殿之上，李伊羨說了幾件事后，道：“既然師妹們對以上幾事沒意見了，那就照此執(zhí)行。”
九師妹楊明瀾忽然大聲說道：“眾位師妹，請讓明瀾說一事。”
峨眉眾弟子都望向她。
楊明瀾接著道：“自從掌門去世后，已有兩月，我峨眉派是中原八大大派之一，峨眉派豈可久日沒有掌門。”
眾位弟子都道：“九師姐說得是。”
楊明瀾又道：“這兩月來二師姐將峨眉派打理得井井有條，師父早將掌門玉手鐲傳于二師姐，二師姐應盡快接任峨眉派掌門，不知眾位師姐妹有沒有異議？”
峨眉弟子紛紛議論起來。
過了片刻，一名峨眉弟子道：“二師姐來做這掌門，那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另一名峨眉弟子道：“前些日子，炎靈教襲擊本派，連掌門都給她們害了，若不是二師姐在這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帶領本派，本派只怕多半已不保。”
眾人聽她這話雖然不吉利，但說得也卻是實情，便紛紛點頭。
楊明瀾聽眾師姐妹雖然七嘴八舌，但都支持二師姐做這掌門，便道：“既然各位沒有異議了，那么便請二師姐擇日繼承峨眉掌門人。”
立時便有許多人道：“請二師姐接任峨眉派掌門。”
李伊羨微笑著搖搖頭，道：“我何德何能，只不過在峨眉派危難之時略盡綿薄之力，論才能，本派里比我強的不在少數。”
一名師妹道：“二師姐何必謙虛，這掌門人肯定只能由二師姐來做。”
另一名師妹道：“掌門已將掌門玉手鐲傳給二師姐了，這是掌門她的意思，二師姐不做掌門，誰來做。”
李伊羨道：“既然眾位師妹都如此說，那我就接下了。以后盼各位師妹多多幫助。”
許多弟子道：“二師姐做了峨眉派掌門，我們當然是無有不遵。”
忽然一人大聲喝道：“我不同意。”
大家朝她望去，見那人是三師姐林苑頻。
一名師妹道：“三師姐，你為何…為何不同…同意。”
她說前幾個字時候的中氣頗足，但見三師姐瞪著她，越來越結巴。
林苑頻道：“我當然不同意，師妹們難道忘了，掌門在的時候，每次閉關，本派大小事務都是由大師姐打理，你們把大師姐忘了嗎？”
頓時有一些峨眉弟子小聲道：“對，掌門一直對大師姐十分器重。”
楊明瀾見狀，忙道：“三師姐，你別忘了，司馬扉汝她企圖下毒謀害掌門，幸好被掌門發(fā)覺，將她關入峨眉地牢中，她現在已是峨眉叛徒了。”
林苑頻笑道：“叛徒，是你們自己封的吧！”
她朝大殿中間走去，突然轉身，用右手指著大殿主位，道：“當日的情形我已查清，那日師父閉關，本是大師姐前去送餐，沒想到二師姐卻硬要搶著去，那日送給師傅的食材根本沒經過大師姐的手，她如何下毒。何師妹，你來說說。”
一名峨眉弟子慢慢從隊列里走了出來，她姓何，名晴，在峨眉弟子中排在七十三位，李伊羨那日來廚房，她在廚房當班，也是當日在廚房和李伊羨接觸的最多的人。
何晴望了望林苑頻，又向楊明瀾望去，再望向前方，看見了李伊羨那威嚴的臉，她嚇得連忙低下頭去。
林苑頻笑道：“何師妹，你不用害怕，你把當日的情形說出來，若有人想害你，有三師姐在這，沒人敢傷你。”
她一邊說一邊朝楊明瀾和李伊羨瞟去。
何晴喃喃地道：“是，三師姐。那日是我和幾位師姐妹在廚房當班，當時我正在切菜，就見到二師姐走了進來。她說她要給掌門送餐，我當時問二師姐今日不是應該大師姐給掌門送餐嗎？二師姐說她和大師姐換了，我也沒半點懷疑，想到大師姐二師姐都是掌門的嫡傳弟子，她們倆誰去送餐也沒多大區(qū)別。那日二師姐來的比平日早了半個時辰，我不想讓二師姐等太久，便和幾位當班的師姐妹加快了做飯菜的速度。我后來到廚房另一個房間去拿食材，回來時見…見…”
何晴見李伊羨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眼睛雖然充滿笑意，但卻恐懼得讓人毛骨悚然。
林苑頻道：“何師妹，你不用怕，繼續(xù)說，把前日你告訴我的一五一十說出來，三師姐在這里。”
何晴道：“是，三師姐。我回來時見二師姐正在往掌門的飯菜里倒著一種紫色粉末。”
一名師妹道：“那紫色粉末應該是二師姐自己帶的調味品，平日里舍不得吃，因為是掌門的飯菜，這才加了進去。”
何晴搖頭道：“不是，我學過一些醫(yī)術。那紫色粉末本有一些蟲草味，還透著淡淡的花香，但一進入飯菜中，聞著只覺飯菜更香，再也聞不出味道了。這紫色粉末肯定是‘七蟲七草香’。”
人群中發(fā)出一些“噫”聲，一人道：“我也聽說過這‘七蟲七草香’這□□，調制這□□需要七種毒蟲七種毒草和西域的紫藤花，這十五種原料都甚為難得。”
另一人道：“何師妹，你是不是搞錯了。”
何晴道：“不會錯的，我奶奶是西域人，她家里世代行醫(yī)，她雖然未配過這‘七蟲七草香’，但她有祖?zhèn)飨聛淼膸灼浚以浡勥^，這味道，決計不會錯。”
林苑頻微笑道：“繼續(xù)講。”
何晴道：“我當時雖然覺得詫異，但也并無疑心，心想多半是自己聞錯了，或者二師姐那調味品味道恰好相似。我們將給掌門的飯菜準備好后，二師姐提起裝飯菜的籃子就走了。”
她見林苑頻又望了她一眼，補充道：“大師姐在這之前至始至終都沒來過。”
林苑頻道：“你為何后來又想起了？”
何晴道：“我當時雖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但后來掌門中毒，我才又想起，只是不…不敢說。加之后來掌門被擒后遇害，所以三師姐前幾日向我詢問當日在廚房當班時有何異樣的時候，我便不敢隱瞞，全部告訴了三師姐。”
林苑頻轉身面對眾人，道：“如何，這就是真相。”
人群中有許多人驚道：“難道掌門中的那毒是二師姐放的？”
眾人知道何晴向來膽小，決計不敢撒謊。
頓時便有一大半人倒向了林苑頻一邊。
楊明瀾大聲喝道：“胡說八道。”
她的身子已在發(fā)抖。
何晴見九師姐向自己呵斥，嚇得忙躲到三師姐后面。
林苑頻半側頭對身后的何晴道：“你站回吧！”
何晴顫顫地走回到隊列中。
楊明瀾怒道：“林苑頻，你指使何師妹編這個故事，是何用意？”
林苑頻微笑道：“九師妹，你忘了嗎？按照峨眉門規(guī)，你應該稱呼我為三師姐，沒大沒小的。”
楊明瀾怒道：“你…”
她心想，今日若讓林苑頻贏了，我和二師姐都必死。
她正處于極大的恐懼中，李伊羨忽然輕聲道：“九師妹，不得對你三師姐無禮，還不道歉。”
楊明瀾忙道：“是，三師姐，師妹剛才無禮，還望師姐不要見怪。”
林苑頻笑道：“你放心，你三師姐我不會和小輩一般見識。”
她轉身對李伊羨道：“二師姐，你對下毒這事有甚么要說的。”
李伊羨微笑道：“關于我下毒的這故事，實是聞所未聞，何師妹今日這一說，倒讓我大吃一驚。”
林苑頻道：“你當然吃驚了。對自己師父下毒，這等狼心狗肺之事被撞破了，有誰不驚？”
李伊羨笑道：“只是我想，何師妹一向老實本份，若沒有人給她撐腰，她怎敢滿嘴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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