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冥笑道：“你不用緊張�！�

　　歇紅應了聲：“是。”

　　李至冥臉沉了下來，道：“你老實回答，剛才黃掌旗使所說之話，是真還是假？若有半句虛言，你該知后果�！�

　　歇紅嘴唇張了張，卻沒蹦出字來。

　　此刻陳連申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雖然表面不露聲色，臉上依然平靜，但已打定主意，自己不會逃走，但在死前一定要殺了黃亞雷和歐陽言這兩人。

　　他將內力集在右掌，正待發力。

　　卻聽到歇紅緩緩說道：“黃掌旗使說的是假的。”

　　黃亞雷嘶聲道：“你胡說�！�

　　陳連申舒緩手中的內勁，手變為正常顏色。

　　李至冥的臉頰閃過一絲平平的笑意，道：“哦，假的？”

　　歇紅表情堅定，完全不似剛進來時驚慌失措，“掌旗使大人把我派到陳左使手下四年，我除了可為陳左使對本教的忠勇作證外，我作不得其它證�！�

　　黃亞雷怒道：“你在胡說甚么？”

　　歇紅擔心黃亞雷會在惶急之下向自己出手，趕緊大聲道：“每次左使奉教主的命令下山執行任務，總是沖在最前面，他心中所系的全是教中人的安危，我們每一個人都很欽佩他�！�

　　李至冥喝道：“黃亞雷，這是怎么回事？”

　　黃亞雷見教主那雙鷹眼盯著自己，不覺心驚膽顫，突然他向后探出右手，一把抓住歐陽言左臂，叫道：“都是這個卑鄙小人，挑撥我和左使的關系�！�

　　他左手擊出一掌，這掌雄渾異常，那歐陽言哪經受得起，倒地之后，掙扎了兩下，眼睛望著黃亞雷，似十分不甘心，兩眼一翻白，便死了。

　　藍血法王大聲道：“教主，這黃亞雷見誣陷左使不成，怕教主問責，便殺了自己手下以逃避罪責，真是卑鄙之極�！�

　　炎運也道：“教主，連黃掌旗使安插在陳左使身邊的人都被他身先士卒的精神所感動，教主怎么可懷疑他，這樣豈不令兄弟們心寒�！�

　　李至冥點點頭，道：“黃亞雷，雖然是歐陽言挑唆你的，但你誣陷本教左使，也難逃干系�！�

　　黃亞雷忙點頭，道：“是，是，屬下知罪。”

　　李至冥突然道：“申兒，這人既然誣陷的是你，那就由你發落吧！”

　　黃亞雷聽后臉上驟然變色。

　　藍血道：“這人為人如此卑鄙，陳左使切不可手下留情。”

　　炎運也道：“這黃亞雷三番兩次針對左使您，不可再饒恕�！�

　　底下人也議論起來。

　　“這黃亞雷真不是個東西。”

　　“左使大人有大量，之前幾次不跟他計較，他還要登天了�！�

　　“砍掉他右手，讓他再也不能使刀，逐出本教�！�

　　“他雖是掌旗使，但實際上是個卑鄙小人�！�

　　陳連申舉起左手，示意大家不要再說。

　　眾人安靜下來。

　　陳連申長長嘆息一聲，道：“黃掌旗使幾次針對我，我都不予計較。但這次你有點過分了，就罰你去給先教主守靈兩月。”

　　教眾又一次見識了他的大度。

　　他再一次以他博大的胸懷寬恕了敵人。

　　黃亞雷有些吃驚，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會罰得如此之輕。

　　他深恐對方立刻反悔，忙磕了幾個頭，道：“多謝陳左使大人大量�！北慵膊匠�大殿外走去。

　　陳連申房間里。

　　他坐在椅子上，兩手放在膝上，歇紅正跪在他面前。

　　陳連申突然笑了出來，但笑的很苦澀，“紅，原來你是黃亞雷的人�！�

　　歇紅急道：“是，但我…”

　　陳連申柔聲道：“你捫心自問，這四年來我對你如何？”

　　歇紅低頭道：“左使對我很好�！�

　　陳連申目光倦怠，道：“你瞞得我好苦，我就說那黃亞雷怎么對我行蹤如此了解，雖然我早就察覺我身邊有奸細，但我真沒想到是你。”

　　歇紅道：“屬下該死�！�

　　陳連申緩了緩，道：“我懷疑過這里的每一個人，甚至，我還懷疑過白，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歇紅留下幾滴淚，道：“我辜負了左使的信任�！�

　　陳連申抬起頭，道：“還記得三年前那次戰斗，是你替我擋住那賊人的一刀，你手臂上的疤痕至今還在。兩年前的那次戰斗，也是你替我擋住了那一劍，當時那一劍刺的位置離你心臟只有半寸…”

　　歇紅早已淚如雨下，道：“左使，求求您，不要再說了�！�

　　一旁的瑜白走上一步，道：“左使，歇紅她已經告訴我了，她本來不愿意幫黃亞雷，但她的親生妹妹在她手上，如若她不答應，她的妹妹只怕會遭不測。”

　　陳連申皺著眉頭，道：“你為何先前不告訴我，我好設法相救。”

　　歇紅伏在地上，道：“左使日日操勞，此次回來之后也是愁眉緊鎖，我幾次想告訴您，但怎敢給您再添麻煩。”

　　陳連申想起了自己之前幾天一直在為何去何從的事煩惱，卻是事實。

　　他笑道：“那為何今日上午你又反悔了�！�

　　歇紅道：“為了妹妹，本來我已下定決心幫黃亞雷了，但我一看見左使大人的目光，我就猶豫了，到后來，更是堅定了，我要和左使大人站在一起。”

　　陳連申搖搖頭，道：“你的這番話如果早些天告訴我，或許還可以挽回。但現在已經晚了。你跟了我四年，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歇紅咬咬牙，道：“我知道，背叛的人都要處死，但死在您的手上，我沒有任何怨言。”

　　瑜白突然道：“左使，請看在歇紅這些年一直跟在您左右的份上，饒她一次吧！”

　　陳連申怒道：“什么叫規矩？難道你也不懂嗎？規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違反的�！�

　　他的聲音陡然增大，本來低沉的聲音一下高揚。

　　歇紅悲泣著，道：“這結果我早已料到，只是奢望著左使可能會給我一次機會，但看來是我想多了。”

　　她左手輕輕觸上自己佩刀的刀柄，道：“希望左使以后保重身體，不要那么操勞�！�

　　她從刀鞘里抽出刀，正要抹脖子，陳連申心一軟，右掌發力，歇紅手中的刀掉在一邊。

　　歇紅喊道：“您…您是要饒了我嗎？我以后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陳連申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他才笑道：“規矩是不能違反，但可以酌情調整，你為我幾次差點喪命，我對你尚有愧疚。你下山去吧！你和我以后再也沒任何關系了�！�

　　歇紅大哭起來，爬上前來抱住陳連申的腿，“請不要趕我下山，我以后一定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陳連申不再說話，向瑜白示意了一下。

　　瑜白走了過來，扶住她，“快走吧！左使他已經饒你一命了，說不定他哪天又會招你回來�！�

　　歇紅站了起來，道：“是嗎？我會等著那一天的，保重�！�

　　她又看了一眼陳連申，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神火刀和瑜白走出門。

　　陳連申看著她倆消失在門外，傷感已涌上心頭。

　　傍晚，瑜白才回來。

　　陳連申問道：“她已經下山了？”

　　瑜白點頭道：“她直到臨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看著靈木峰�！�

　　陳連申嘆道：“其實我也不想趕她走�！�

　　瑜白道：“那為何不留住她�！�

　　陳連申道：“此次她為了我算把黃亞雷得罪完了，以黃亞雷的性子，他決計不會放過她，即使繼續在我身邊當侍衛，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能保護她�！�

　　瑜白還想問，這時外面的侍衛走進來，“左使大人，炎運掌旗使和藍血法王前來拜訪�！�

　　陳連申笑道：“讓他們快進來�！�

　　他又對瑜白道：“你想問的事，聽了我和他們的談話你就會知道�！�

　　腳步聲傳來，炎運和藍血一起走了進來，“陳左使。”

　　陳連申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兩位請坐。白，上茶�！�

　　炎運和藍血坐下后，瑜白給兩位都倒了一杯茶。

　　陳連申笑道：“兩位請用，這是江南的名茶鐵觀音。”

　　炎運嘗了幾口，道：“好茶�！�

　　接著一口喝了半杯。

　　陳連申問道：“兩位一起來我這，不知有何事商議？”

　　炎運笑道：“當然有事。”

　　他正要繼續說，卻瞟了陳連申身后的瑜白一眼。

　　瑜白明白他們的意思，便恭敬地說道：“那屬下先行回避�！�

　　她便朝里屋走去。

　　剛走幾步，卻被陳連申喊住：“白，你不用回避�！�

　　陳連申又朝炎運道：“炎運掌旗使，白跟隨我多年，是我心腹之人，有什么事不用瞞著她�！�

　　炎運笑道：“左使多慮了，只是此事太過重要，事關左使安危，況且剛出了歇紅一事，所以…”

　　陳連申擺擺手，道：“我知道，這些事瑜白她也全部知道，她和那歇紅不一樣，她對我忠心耿耿，斷無二心�！�

　　炎運道：“左使今日在教主面前為何對那黃亞雷手下留情，若不取他性命，至少也應借此機會將他逐出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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