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察覺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不緊不慢落在自己身上時,鐘璃耳根一紅,輕聲道“皇上,我、我自己就行,您先出去吧。”
裴邢沒答,他將少女壓在了白玉砌成的池壁上,傾身湊過去,安撫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啞聲道“以往都是你伺候我,今晚換我來伺候你。”
他話音落下后,修長白皙的手就落在了她的盤扣上,他慢條斯理地解著她的衣扣,瞧著不急不躁的,唯有他自己清楚,有那么一刻,他想像之前一般,將她這身海棠色衣裙,盡數(shù)撕爛。
他終究還是收斂克制了些,少女的衣裙飄落在水中,瑩白如玉的肌膚一點(diǎn)點(diǎn)顯露了出來,因為羞赧,透著淡淡的粉。
鐘璃想往池水里躲,卻被他箍住了腰肢,他撩起水,往她瓷白的肌膚上灑了灑,動作雖透著一絲從容不迫,那雙漆黑的眸,卻緊緊落在她身上,這個模樣,哪里像在服侍她洗澡,分明是想生吞活剝了她。
鐘璃的身軀緊貼在泛著涼意的池壁上,抬眸時對上的是他偉岸的身軀,她莫名心慌氣短,眼睫不由輕輕顫了顫,“三叔,我、我自己來。”
她每次開口求他都喊三叔,裴邢聽得好笑,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白嫩的耳垂,又撩起水,灑在她身上,“三叔洗得不好嗎”
鐘璃說不出話。
他一寸寸幫她清洗著,少女雪白的肌膚,紅得恍若滴血,羞得腳拇指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起來,洗到最后,他身上的衣服也盡數(shù)退下。
鐘璃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細(xì)白的手指落在他手臂上時,卻瞧見了他的傷,傷口雖已結(jié)痂,瞧著依然觸目驚心。
她到嘴邊的拒絕,不由咽了下去,再開口時,已是破碎的嗚咽。
窗外明月高懸,夜色正濃,不知何時烏云遮住了星辰,明月也逐漸藏在烏云后,零星的雪片,墜落下來,由小轉(zhuǎn)大。
今年第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
翌日清晨鐘璃醒來時,只覺得嗓子眼干得厲害,她一動,身側(cè)的男人也睜開了雙眸,他語氣慵懶,透著饜足,“睡好了”
思及昨日的種種,鐘璃一張臉紅得厲害,她莫名不敢直視他,忍不住想要背過身,將臉藏起來,轉(zhuǎn)身時,腰肢卻猛地一陣酸軟。
她身體不由僵在了原處,久違地覺得累,昨日的他,就猶如餓了十年的猛獸,恨不得將她直接吞入腹中,鐘璃渾身酸得厲害。
裴邢略帶薄繭的手,來到她腰間,給她揉了揉。
鐘璃又想起了之前,他每次幫她時,都會連本帶利地討回去,鐘璃實在有些怕了,忍不住推了推他。
察覺道她的抗拒后,裴邢眸底閃過一絲無奈,他附在她耳旁,低聲道“我保證,不再胡來。”
鐘璃還是不信,在床上,他的保證向來不作數(shù),裴邢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輕咳了一聲,他沒再多說旁的,因不想給她留下,“言而無信”的印象,接下來他確實規(guī)矩得很,只給她揉了揉腰。
他揉得實在舒服,疲乏都散了大半,為了自己的身子骨著想,鐘璃沒再拒絕,默默享受著他的服侍,左右沒有外人。
裴邢父母雙亡,太后也早就駕鶴西去,鐘璃無需給任何人請安,用完早膳,去鎮(zhèn)北侯府給老太太敬一下茶即可。
等兩人起床時,已是兩刻鐘后,鐘璃這才發(fā)現(xiàn),窗外下了雪,鵝毛大雪,在空中打著旋,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在地上,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雪。
整個皇宮都被皚皚白雪覆蓋著,傾斜而下的琉璃瓦上,也滿是積雪,入目一片白。
承兒等人住在毓慶宮,小家伙情況特殊,就算已恢復(fù)些許,心理年齡也才四歲,清楚鐘璃根本不放心將他留在鎮(zhèn)北侯府,裴邢便命人將毓慶宮收拾了出來,小香和小泉以伴讀的身份跟他住在一起。
他們也是一睜眼,就發(fā)現(xiàn)外面下了雪,承兒喜歡雪,每次下大雪時,都會央求姐姐陪他出去玩,這會兒姐姐不在身側(cè),他興奮極了,穿好衣服就趕忙跑到了院中,張媽媽都沒能攔住,讓丫鬟給他們?nèi)烁髋艘患L(fēng)和斗笠。
三個小家伙在院中堆雪人,打雪仗,玩得好不快樂,老遠(yuǎn)就聽到了他們的笑聲。
玩到一半,雪停了下來,張媽媽讓丫鬟給他們摘掉了斗笠,又抖了抖他們肩頭的雪,才讓他們又玩了一會兒。
承兒正開心著,就見宮殿外來了個小太監(jiān),這人在乾清宮伺候,是替裴邢過來傳話來了,“早膳已經(jīng)做好了,小少爺隨奴才去乾清宮用早膳吧。”
一聽到早膳兩字,承兒的饞蟲就被勾了上來,他們跑來跑去的玩了小半個時辰,早餓了,小家伙乖乖丟掉了手中的雪球,喊小泉和小香,“走啦,吃早膳去啦。”
他們之前都是在一起用早膳,承兒理所當(dāng)然的去喊他們,張媽媽和小太監(jiān)臉上皆露出一絲遲疑,如今鐘璃已入宮,身份不同以往,皇上肯定也在,小香和小泉,若也跟著,終歸不妥。
承兒才不管這么多,牽著兩人就跑出了院子,靴子踩在積雪上,發(fā)出一陣咯吱咯吱聲,小家伙們又歡快地笑了起來。跑出院子后,承兒才有些傻眼。
天際間白茫茫一片,他已不記得姐姐住在哪里了,小泉也有些茫然,瞧見兩個小家伙呆乎乎的小模樣后,小香捂唇笑了笑,給他們指了一下路。
三個小孩這才繼續(xù)往前跑,小太監(jiān)和張媽媽也趕忙追了上去。他們跑到乾清宮才停下,望著面前巍峨莊重的宮殿,三個小孩心中都升起一絲怯意,一時沒敢進(jìn)入。
還是秋月眼尖地瞧見了他們,她含笑迎了出來,“主子正等著你們呢,趕緊進(jìn)來呀。”
瞧見秋月姐姐,三個小孩才彎了彎唇,手牽著手踏上了臺階,偏殿內(nèi),鐘璃也聽到了動靜,出來看了看他們。
承兒一瞧見姐姐,就掙開了小伙伴的手,歡快地朝姐姐沖了去。
“小心滑倒。”
鐘璃話音剛落,就見小家伙腳底一打滑。
鐘璃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承兒險些摔倒時,一個年輕男子閃到了承兒跟前,一把撈住了他的小身體,他身影快得承兒幾乎沒瞧清,反應(yīng)過來時,已被他這雙有力的手臂扶了起來。
承兒站穩(wěn)后,他才松手。
承兒不僅不怕,一雙眸還亮晶晶的,滿是崇拜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凌九,前段時間,裴邢便將他調(diào)到了承兒身側(cè),為的便是護(hù)承兒周全。
鐘璃趕忙來到了承兒跟前,沖凌九道了聲謝,隨即又道“承兒快道謝。”
凌九恭敬地行了一禮,“皇后娘娘不必客氣,這是屬下的職責(zé)。”
他說完就要退下,身影即將消失時,承兒連忙喊道“哥哥”
凌九腳步微頓,轉(zhuǎn)身道“小主子喊屬下凌九即可。”
小家伙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眸,跑到了凌九身側(cè),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會飛嗎”
他這個年齡,正是最難打發(fā)的時候,鐘璃走過來,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快別纏著哥哥,哥哥這是自幼習(xí)武的緣故,承兒若想變得這般厲害,姐姐讓人給你們請個師傅,你和小泉也可以一起練。”
承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家伙重重點(diǎn)頭,眸中滿是歡喜,“嗯嗯,承兒要學(xué)”
裴邢聽到動靜后,也出來瞧了瞧,“摔到?jīng)]”
承兒搖頭,正欲跑動起來,往三叔懷里撲時,被鐘璃拉住了后領(lǐng),“別再跑了,雪還沒清理,萬一真摔倒,疼得還是你。”
鐘璃很怕他萬一又摔到腦袋。
承兒沒再跑,來到裴邢跟前后,才抱了一下裴邢,裴邢竟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才將人放下,“怎么還是這么瘦沒好好吃飯嗎”
小太監(jiān)們皆瞧見了這一幕,眸中都帶了一絲震驚。顯然沒料到皇上竟如此看重這個小傻子。
承兒嘿嘿笑,搖頭晃腦的,“姐姐也瘦像姐姐”
小泉和小香遲遲沒敢進(jìn)來,被鐘璃喊了一聲,才乖乖走進(jìn)來,之前裴邢就時常去鐘璃那兒用早膳,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香和小泉的存在,兩個小孩還挺乖,裴邢也沒管他們。
用完早膳,張媽媽才將三個小孩帶回毓慶宮。
等宮女和小太監(jiān)們,清理出一條道路后,裴邢才帶著鐘璃坐上回鎮(zhèn)北侯府的馬車,他在鎮(zhèn)北侯府生活了十幾年,因為老太太格外護(hù)著他,在裴邢心底,那里就是他第二個家,他喊老太太母親,并非單純地“氣”太后,也確實將她當(dāng)成了母親。
馬車停在鎮(zhèn)北侯府時,門房不由有些詫異,大雪下了一宿,街道上的雪估計也沒來得及清理,他根本沒料到皇上會攜帶著鐘姑娘回府。
他連忙讓人進(jìn)去通報了一聲,鎮(zhèn)北侯親自出來迎接了一下,瞧見鎮(zhèn)北侯時,裴邢喊了一聲大哥,對鐘璃來說,這一刻,多少有些尷尬。
裴邢倒是體諒,低聲道“還喊侯爺就行。”
鐘璃微微頷首,隨著他們?nèi)チ损B(yǎng)心堂,府里的丫鬟一向勤快,他們進(jìn)來時,府里已清理出一條小道,白雪堆積在道路兩旁。
養(yǎng)心堂依然沒什么變化,院中的紅梅被白雪覆蓋著,微風(fēng)拂過時,樹葉輕輕晃動著,時不時會有雪花撲簌簌落下來,有一部分梅花也露出了原本嬌艷的顏色,襯著樹枝上的白雪,別有一番雅致。
院中的丫鬟婆子都迎了出來,跪了一地,朗聲喊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喊到鐘璃時,大家才卡殼了一下,她雖嫁給了裴邢,卻尚未舉行封后大典,喊皇后多少有些逾越。
不等他們過多糾結(jié),就聽頭頂上傳來了裴邢冷冽低沉的嗓音,“喊皇后。”
丫鬟婆子連忙哎了一聲,跟鐘璃請了安。
鐘璃秀眉微凝,忍不住看了裴邢一眼,低聲道“還是讓他們喊鐘姑娘吧,喊皇后不合規(guī)矩。”
裴邢輕嗤,骨子里的霸道顯露無疑,“我就是規(guī)矩,誰敢質(zhì)疑讓他們沖我來。”
鐘璃清楚他什么脾氣,也沒再與他爭辯。
鐘璃落后他半步入了養(yǎng)心堂,老太太夜里染了風(fēng)寒,原本正在榻上歪著,得知他們來了,才趕忙讓丫鬟將她扶起來,瞧見兩人時,她唇邊不由泛起一抹笑。
兩人依舊一身紅色錦衣,因顏色好,站在一起時,當(dāng)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老太太雖為蕭盛遺憾,見裴邢娶了鐘璃,依舊很高興。
在她看來,京城眾貴女,比鐘璃出色的還真難以尋出。
敬茶本是為了改口,清楚她肯定不自在,裴邢沒提改口的事,老太太也沒說,只笑道“雪這么大,你們怎地還是跑了過來”
鐘璃心中的壓力減輕一些,笑道“道路兩旁的雪,已被人清理掉了,路上不算滑,您別擔(dān)心。”
見她神色不太好,鐘璃有些擔(dān)心,她忍不住行至她跟前,碰了一下老太太的額頭,“臉色怎地如此差”
正說著老太太咳了一聲,這下連裴邢也擰了擰眉,吩咐道“去讓人喊太醫(yī)。”
老太太連忙道“喊什么太醫(yī),都是小毛病,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
裴邢哪里放心得下,堅持讓人入了宮,仔細(xì)說起來,別看他時常要笑不笑的,對老太太卻是實打?qū)嵉男㈨槪S多事,鎮(zhèn)北侯都想不起來,他卻吩咐了下去,就連老太太都覺得,他是最細(xì)心的一個。跟他一比,她另外兩個兒子,一個被襯成了匹夫之勇的莽夫,一個則成了不問世事,不管俗物之輩。
二太太聽到消息后,也趕忙帶著顧知晴和幾位晚輩去了養(yǎng)心堂。他們過來時,鐘璃和裴邢才剛給老太太敬完茶,二太太帶著眾小輩給他們見了禮。
顧津也跟著過來了,向裴邢和鐘璃行完禮,他就忍不住看了一眼鐘璃的身后,見承兒沒來,小少年才垂下眼眸。
鐘璃很喜歡他,也很感謝他始終將承兒當(dāng)做朋友,瞧見小少年失落的模樣后,她忍不住笑道“今日路上有雪,就沒帶承兒回來,承兒也很想你,過兩日晴天時,津兒去宮里尋他玩好不好”
顧津已十一歲,自然清楚入宮意味著什么,他父親入宮的次數(shù)都有限,他心中難免惶恐,忍不住看向了二太太,眸中藏著一絲期待。
二太太自然沒料到自己這庶子,會有這般造化,顧津的生母去的早,姐姐又是個本分的,二太太為人寬厚,從不曾苛待過他們,顧津也是個孝順的,逢年過節(jié)時,都記得給她送禮物。
她與顧津也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察覺到他在讓自己拿主意,二太太對這個庶子更滿意了幾分,笑道“既然皇后娘娘有旨,你就過去吧,要聽話知道嗎”
顧津點(diǎn)頭,趕忙沖鐘璃謝了恩。
鐘璃笑道“快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動輒下跪。”
顧知晴忍不住偷偷看了鐘璃一眼,鐘璃坐在老太太身側(cè),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一襲大紅色錦裙,襯得她愈發(fā)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她進(jìn)退有度,不驕不躁,雖未舉行封后大典,儼然已經(jīng)有了一國之母的風(fēng)范。
顧知晴無端有些發(fā)酸,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鐘璃嫁給裴邢后,等于徹底飛上了枝頭,與她也拉開了距離,再不是之前那個,她能隨意算計、甩臉色的“孤女”。
太醫(yī)很快就趕了過來,為老太太診治了一番,她是患了風(fēng)寒,算不上嚴(yán)重,太醫(yī)為她開了個方子,就離開了。
老太太有些累,靠在榻上,已有些昏昏欲睡。
裴邢和鐘璃便沒多待,走前,裴邢還刻意敲打了丫鬟幾句,讓她們仔細(xì)照顧著,但凡老太太身體不適時,記得入宮請?zhí)t(yī)。
丫鬟們趕忙應(yīng)了下來。
鐘璃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裴邢恰好朝她看了過來,鐘璃心中不由一跳,不由垂下了眼睫,兩人坐上馬車后,裴邢一顆心有些蠢蠢欲動,他在她身側(cè)坐了下來,環(huán)住了她纖細(xì)的腰,“剛剛偷看什么”
鐘璃僵著身體沒動,低聲道“妾身只是感動于皇上能夠老萊娛親,慈鳥反哺,對老太太真真是一片孝心,老太太定然滿心歡喜。”
說起來,這也是鐘璃最佩服他的一點(diǎn),不管他在外多殺伐果決,回到鎮(zhèn)北侯府時,他都能斂起滿身戾氣。
裴邢擰了擰眉,“不必稱妾身,還跟之前一樣就行,我能待老太太多好,日后自然待你多好,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謹(jǐn)。”
鐘璃都已嫁給了他,自然不會傻傻地將他往外推,她彎了彎唇,既沒聽他的話,也不忘奉承一句,“皇上能有這心,已經(jīng)令妾身欣喜若狂了,妾身不是拘謹(jǐn),畢竟規(guī)矩不可廢。”
鐘璃外柔內(nèi)剛,打小就是個要強(qiáng)的性子,根本不會讓人挑出她的錯,這會兒自然不會恃寵而驕。
裴邢哪里聽不出她的小心翼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沒指望讓她一下子就信任他愛慕他,能將她娶到手,已是成功的第一步,聞言,他也不惱,只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真欣喜若狂,就該喊夫君。”
鐘璃臉有些熱,別開了腦袋。
馬車晃晃悠悠回了皇宮,回到乾清宮后,裴邢就處理公務(wù)去了,雖剛完婚,他仍舊不得閑,有不少政務(wù)需要他來處理,好在以往他忙慣了,這種強(qiáng)度的忙碌,也還能適應(yīng)。
令裴邢沒料到的是,他才剛成親,就有不識趣的大臣,前來覲見,想讓鐘璃暫且搬出乾清宮。
剛開始,大臣們并不知道婚房布在乾清宮,直到昨日,觀禮時,才得知此事,這自然不合規(guī)矩。
她畢竟沒被立為皇后,就算成了皇后,也不該住在乾清宮,裴邢愉悅的心情,被他們敗了個大半,冷著臉將人趕走了,讓他們少插手他的后宮。
他向來不給大臣們面子,大臣們雖惶恐,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悅,這幾位大臣退下時,甚至打算明日再聯(lián)袂上書。
鐘璃其實也在思索此事,住在乾清宮于理不合,裴邢跟大臣們針鋒相對時,她就讓人將她的東西,從乾清宮搬了出來,她打算先在毓慶宮住一段時間,毓慶宮房屋不算少,搬去后,還能跟承兒作伴。等舉行完封后大典,她再搬到坤寧宮不遲。
大臣們剛被裴邢落了臉面,退出來時,就瞧見幾個妙齡少女和小太監(jiān)抱著打包好的行禮從乾清宮走了出來。
趙閣老停下了步子,攔住小太監(jiān)問了一下,這才得知,是鐘璃要搬去毓慶宮。
幾位大臣皆愣了一下。
裴邢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出來詢問了一下,得知鐘璃要搬走時,他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大臣們被他冷臉的模樣,嚇得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冷聲道“沒朕的吩咐,就擅自搬走,誰給你們的膽子”
小太監(jiān)們嚇得腿有些軟,其中一個膽子小,抱著行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邢積威甚重,此刻一發(fā)火,不止小太監(jiān)們有些怕,大臣們也有些噤若寒蟬,不由跪成一團(tuán)。
鐘璃緩步走了出來,她直接就要跪下來,裴邢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沒讓她跪下去。
鐘璃沉聲道“皇上,是妾身吩咐的,您要怪罪就怪妾身,勿要埋怨他們,乾清宮歷來乃皇上的住處,妾身這等身份,豈能住在這里昨日在這里完婚,已不合規(guī)矩,妾身若不搬走,若讓天下人得知此事,于您名聲也有礙,思及您政務(wù)繁忙,妾身覺得這等小事,沒必要煩您,才先斬后奏,望皇上息怒。”
少女聲音清冷沉靜,語氣也不疾不徐的,面對他的怒火,竟敢溫聲勸解,大臣們本以為鐘家女,身份低,言行舉止未必得體,誰料她竟進(jìn)退有度,敢于勸諫,也并未恃寵而驕,見她這般明事理,大臣們對她印象都好了幾分。
裴邢自然不好怪罪她,他的目光掃過大臣們,落在了鐘璃身上,“罷了,聽你的就是,想搬就搬吧。”
他剛剛那般陣仗,小太監(jiān)都快嚇?biāo)懒耍婄娏詢烧Z就將他的怒火平息了下來,一個個都不由對她刮目相看。
大臣們也躬身離開了皇宮。
鐘璃來到毓慶宮時,承兒和小伙伴們才剛剛練完大字,正準(zhǔn)備出來玩,瞧見姐姐要搬來住,承兒很是高興,開心地圍著鐘璃轉(zhuǎn)了好幾圈。
第二日是認(rèn)親的日子,需要認(rèn)一下皇親國戚,裴邢的長輩待在京城,且活著的并不多,僅有二爺爺一家。
這位二爺爺是裴邢祖父的弟弟,被封為了魏王,他也是武將,曾掌管十萬士兵,年輕時為大晉立下過汗馬功勞,提起他,任何武將都要豎起拇指,當(dāng)初裴邢的父親就曾受到過他的提點(diǎn)。
裴邢對他也算恭敬,帶著鐘璃率先拜見了他老人家,他膝下共有三子兩女,如今子孫成群,府里女眷也多,他夫人已過世,掌管中饋的是他的大兒媳,齊氏。
鐘璃提前下過功夫,已看過各位夫人的畫像,連她們的喜好和忌諱也一一記在了心上。
瞧見齊氏后,鐘璃就陪著裴邢喊了皇嬸。齊氏今年四十出頭,她出身好,父親是太子太傅,娘親曾顯赫一時,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平素最重規(guī)矩,昨日裴邢和鐘璃大婚時,她理應(yīng)前去觀禮,自然也瞧見了裴邢喂鐘璃喝水的畫面。
她最重規(guī)矩,心中本能地對鐘璃生出一絲不喜來,只覺得,她有些不知輕重,皇上忘記禮數(shù),給她端茶倒水也就算了,她什么身份竟還真喝了下去,也不怕折壽。
雖對她有些不喜,齊氏也不至于傻到表現(xiàn)出來,面上她始終掛著笑,將府里的女眷一一介紹給了鐘璃。
鐘璃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自然沒人敢得罪她,一個個都表現(xiàn)得很熱絡(luò)。
一日下來,鐘璃多少有些累,回到皇宮后,她就回了毓慶宮,裴邢還有政務(wù)要忙,先回了乾清宮,她沐浴完,就躺下了,等到裴邢過來時,她早已睡熟。
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大紅褥子上,更襯得她紅唇雪膚,望著她帶著倦容的小臉,裴邢沒舍得喊醒她。
他輕手輕腳上了床,抱著她也閉上了眼,翌日清晨,鐘璃是被他折騰醒的,男人強(qiáng)悍有力的身軀覆了上來,壓得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等他撒開手時,已過去一個時辰,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被褥亂糟糟的,簡直沒法看,鐘璃自然睡不下去,她讓丫鬟備了水,簡單擦洗了一下,便穿上了衣服。
她收拾妥當(dāng)時,裴邢依然懶洋洋靠在榻上,他銳利的眉眼柔和了下來,以往的慵懶勁兒又冒了出來。
鐘璃忍不住勸道“皇上,您也起身吧,我讓丫鬟收拾一下床鋪。”
裴邢不僅不起,甚至還長臂一勾,將她擁入了懷中,鐘璃不得已,跪坐在了他懷中,下一刻,男人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鐘璃有些窘,又有些急,“您還沒夠嗎”
裴邢自然沒夠,他想了她一年多,這才吃幾次,正是嘴饞的時候,哪里會夠
鐘璃父母皆亡,鎮(zhèn)北侯府和鐘府都算不上她的娘家,回門這一日,她哪里都沒去,裴邢走后,她窩在毓慶宮睡了許久,下午才陪承兒玩了一會兒。
翌日是李洺倩和安翼的婚禮,天氣總算放了晴,屋頂上的雪也融化一部分,起床后,鐘璃就讓丫鬟將她提前備好的賀禮取了出來。
李洺倩愛收集各種玉雕,鐘璃給她送的是一座玉觀音,觀音素來有送子一說,也有祝她早生貴子之意。
可惜,她身在深宮,出門不便,鐘璃又檢查了一下玉觀音,見并無不妥,才讓丫鬟收起來,她對秋月道“你親自往武安侯府走一趟吧,就說我不便出宮,就不去送她了,改日等她得閑時,再尋她過來說話。”
秋月恭敬應(yīng)了下來。
裴邢尚未離開,他依舊懶洋洋靠在榻上,聽到她的輕嘆后,才想起,她與李洺倩好似關(guān)系還不錯,“想去送她一程”
鐘璃聞言,不由一怔,眸中也閃過一絲驚喜,“妾身可以去嗎”
裴邢自然不想讓她去,李洺然的親事尚未定下,說不準(zhǔn)還惦記著她,裴邢不可能給李洺倩見她的機(jī)會。
掃到他臉上的神情后,鐘璃又不由有些失落。
裴邢撫摸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唇邊泛起一抹笑,“倒也不是不能去,你離近些。”
她成親時,李洺倩來得很早,特意送了她一程,輪到李洺倩成親,鐘璃自然也想送送她。
雖然清楚,他許是沒懷好意,鐘璃還是離近了一些,秋月很識趣,趕忙退了下去。
鐘璃剛靠近,裴邢就將她拉到了懷中,讓她坐在了他腿上,室內(nèi)燒著地龍,他穿得單薄,鐘璃甚至能感受到他大腿上的溫度和緊繃的肌肉。
她呼吸不由一窒,別開了小臉,心中多少有些煩悶,只覺得他太能折騰,晚上來,早上也來,如今太陽已高高掛起,他竟還不安分。
難道他腦子里,就只有這點(diǎn)事
察覺出她的郁悶后,裴邢不由勾了下唇,他僅捏住她的下巴親了親她的唇,隨即正色道“喚聲夫君,讓我聽聽,就準(zhǔn)你去。”
少女別扭得可愛,饒是在床上,也只喊皇上,被逼急了,才喊幾聲三叔,裴邢想聽一句夫君,想了好幾晚,卻一直沒能如愿。
想起她喊夫君的場景,他不由有些心潮澎湃,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也來到她臉頰上,摸了摸她的小臉,“乖一些,嗯只要你喊聲夫君,我就準(zhǔn)你去。”
鐘璃心跳有些快,臉頰也火辣辣燒了起來,粉嫩嫩的唇,動了動,有些喊不出口,她也不知為何,好似喊出來后,他就不單單是皇上了一樣。
見她不肯開口,裴邢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懲罰似的道“喊聲夫君,就這么難”
鐘璃的耳朵十分怕癢,每次他咬她時,她都受不了,她身子不由輕顫了一下,連忙伸手捂住了耳朵,“皇上,您別這樣”
裴邢偏不放過她,又咬了她一口,將少女咬得眼淚汪汪的,鐘璃忍不住躲了一下,小聲道“妾身喊就是,您別這樣。”
裴邢總算停了下來,好以整暇地注視著她,他目光漆黑深邃,眸底深處好似藏著一簇火,讓鐘璃幾乎不敢與他對視,唯恐被他焚燒殆盡。
她紅唇動了動,磕磕巴巴喊了一聲,“夫、夫君。”
少女聲音低若蚊訥,喊完,一張臉也紅得幾欲滴血,她飛快站了起來,想要逃走。
裴邢卻圈住了她纖細(xì)的腰肢,眉眼中透著一絲壞笑,“聲兒太小,沒聽清。”
見他摟著她不撒手,鐘璃惡向膽邊生,伸手捶了他一下,裴邢忍不住笑出了聲,也沒再為難她,“行了,不逗你了,等傍晚我?guī)闳グ矅屇闱叭ビ^禮,你若想和她說體己話,就等他們喝完合巹酒,逗留個一刻鐘。”
裴邢此舉是為了,讓她盡量避開李洺然,能前去觀禮都是極好的,更何況還能說上體己話,鐘璃眸中一亮,面上染上一絲真切的笑,這才道謝,“謝皇上體恤。”
裴邢僅刮了下她的小臉。
鐘璃這才又想起一件正事,與他商量道“前幾日,妾身與津兒說,等天晴了,讓他入宮,如今天已放晴,妾身讓人將他接入宮中,陪承兒玩一日吧。”
裴邢道“這等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必稟告我。”
鐘璃道了聲謝,隨即便讓人將津兒請了過來。
顧津今年又拔高不少,他五官秀氣,身材瘦長,已經(jīng)長成了小少年模樣,乍一瞧見他,承兒險些認(rèn)不出來。
承兒心中最好的朋友便是津兒,饒是如今有了小香和小泉,津兒在他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兩人說了幾句話,生疏感就徹底散去了,接下來一日,承兒都小尾巴似的一直黏在顧津身側(cè)。
鐘璃便也沒管他們。
裴邢出宮的事沒有聲張,只帶了幾個暗衛(wèi),就帶著她悄悄去了安國公府,他們來到安國公府時,府里正熱鬧著,迎親的隊伍,才剛將新娘子迎進(jìn)府邸。
裴邢帶著她走的側(cè)門,他與安翼交情不錯,自然也來過安國公府,守門的婆子也認(rèn)識裴邢,瞧見裴邢出現(xiàn)在這里時,婆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可勁兒揉了一下眼睛。
她的動作,將鐘璃逗笑了,她忍不住笑了笑。
婆子這才注意到鐘璃,面前的女子,身姿綽約,面若芙蕖,美得恍若天仙下凡,婆子不曾見過鐘璃,一下就看呆了,眸中滿是驚艷。
饒是她是個老婦人,見她一直盯著鐘璃,裴邢也有些不悅,他輕咳了一聲,婆子這才回神,連忙跪了下來,“奴婢見過皇上,見過”
說到鐘璃時,她有些卡殼,不知道面前這位美人是不是鐘璃。
裴邢道“起來吧,朕和皇后過來的事,不必聲張。”
他說完,就牽住鐘璃入了安國公府,婆子自然不敢聲張,想了想她還是親自去稟告了一聲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也沒料到,他們會來,驚喜過后,笑道“皇上既說了不許聲張,你保密就行,下去吧。”
裴邢來過安國公府好幾次,駕輕就熟地帶著鐘璃,去了觀景閣,觀景閣根本沒人,待在這兒恰好能瞧見他們拜天地的場景。
鐘璃覺得還挺新奇的,看得很認(rèn)真,裴邢卻沒什么興致,目光大多落在她身上,還捏了捏她的小手,“冷嗎”
鐘璃搖頭,出門時,他特意讓人給她拿了一件貂毛大氅,鐘璃身上暖烘烘的,手也不算涼。
等觀完禮,估摸著他們喝完合巹酒時,裴邢才帶著鐘璃從觀景閣出來,他帶著少女避開了人群,來到安三的婚房后,他才道“我去討杯喜酒喝,你自個進(jìn)去吧,一會兒我來這兒尋你。”
鐘璃微微頷首。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走進(jìn)了院中,因有珞瑜護(hù)著她,裴邢倒也沒再管她,放心去了前院。
院中的陪嫁丫鬟,自然認(rèn)識鐘璃,見她來了,丫鬟們趕忙跪了下來,鐘璃笑道“起來吧,不必聲張,我進(jìn)去見見你們家小姐。”
裴邢昨日已下旨將她封為了皇后,因臨近過年,封后大典,放在了年后。
見她竟肯紆尊降貴地探望自家姑娘,丫鬟們皆萬分歡喜,趕忙將鐘璃迎進(jìn)了婚房內(nèi)。
李洺倩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正暈乎乎坐在榻上,回憶安翼那張俊臉,掃見鐘璃時,她還以為在做夢,忍不住捏了捏大腿。
下一刻,她就疼得彈跳了起來,眸中也溢滿了歡喜,“璃姐姐你怎么來了”
喊完,她就敲了一下自己的嘴,笑道“瞧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喊皇后娘娘,您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她欣喜地將鐘璃拉到了榻上,將丫鬟屏退了下去。
鐘璃笑道“我早來了,剛剛還在一側(cè),親眼看著你們拜的天地,怎么樣對安世子是不是很滿意”
她嗔了鐘璃一眼,隨即才嬌羞地抿了下唇,也沒藏著掖著,“生得確實俊美,就沖他這張臉,我嫁得就不虧,別只說我,您和皇上怎么樣婚后過得如何”
鐘璃笑道“我們一切都好,不必?fù)?dān)心。”
她得這般美,李洺倩自然不擔(dān)心她,她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問道“那方面呢”
明白她什么意思后,鐘璃臉有些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瞎打聽什么”
李洺倩眼巴巴看著她,“哎呀,給我說說嘛,我都要緊張死了,你看,手心都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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