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熊大熊二兄弟倆是出了名的能“作”,無論形容什么事情,都極盡夸張之能事,芝麻大點(diǎn)的事情,恨不得說成簸箕大……
其實(shí)情況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嚴(yán)重,姬十二的確是帶走了顧還卿,他心里清楚,設(shè)若繼續(xù)留在這里,等待他的沒有第二個(gè)結(jié)局,那就是必須和顧還卿分開!
軒轅黛跟何以春她們相信顧還卿就是姬琉璃,都覺得他和顧還卿在一起有悖倫常。他不愿認(rèn)命,趁顧還卿是琉璃公主的身份未公開之前,他果斷地決定帶顧還卿離開這里。
因?yàn)椴幌肼犃杏鸬热顺隹谧钄r,他直接以掌封言,不過并未打傷他們,只是逼迫他們自保,然后抱著顧還卿沖到客棧的馬廄,騎上小白龍,帶上黑里俏,出了客棧,一路往北狂奔!
待軒轅黛等人追出來的時(shí)候,姬十二和顧還卿已全無蹤影。
顧還卿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當(dāng)時(shí)她的衣服被他撕的七零八落,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給他看了,古人云:哀大莫過于心死,她那會就是這種心情,都已經(jīng)放棄掙扎,放棄自我了。
誰知姬十二沒有侵犯她,他大概是做出了某種決定,當(dāng)即點(diǎn)了她的穴道,隨后從她的行李中找了一套紅色的女兒裝替她換上——他還是愛看心上人穿艷麗而華美的女裝,這套衣裙是他偷偷放在顧還卿的行李中的,顧還卿不愛穿紅戴綠,可他喜歡。
自從成了情侶后,兩人盡管很親密,但裸裎相對這種事還真沒有過。
顧還卿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再臉皮厚的女人也無法泰然處之,那火幾乎是從頭燒到腳,都快把她烤紅了!如果可以,她早一腳將姬十二踹到天邊去了。
姬十二也沒好到哪里去,他想顧還卿不是一天兩天了,又處在血性方剛易沖動的年紀(jì),平日顧還卿穿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還能興奮的不行,每次都差點(diǎn)把持不住自己。此刻喜歡的姑娘衣不蔽體,玉體橫陣,身材好到讓人噴鼻血!他沒有爆體而亡,或是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占有她,那已是定力過人了。
況且替女人穿衣服這種事,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想要做到有條不紊井井有條什么的,那無異于天方夜譚。
他故做鎮(zhèn)定,能保持手腳不顫就是不錯(cuò)了,完全是憑想像和猜測,覺得這件該怎么穿,那件該怎么系,捯飭來捯飭去,把兩人都弄了一身汗,才勉強(qiáng)幫顧還卿把衣服穿上。
弄好之后,他抱起顧還卿,隨手點(diǎn)了她的睡穴,便孤注一擲的出了房門。
顧還卿睡的人事不省,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壓根不知道。
※※※※※※
顧還卿醒來的時(shí)候,既覺得餓,也覺得熱,鼻間似乎聞到一股濃郁的烤雞香味,她立刻睜開眼睛,只覺饑腸轆轆。
“醒了?餓了吧。”
熟悉而好聽的嗓音自頭頂響起,溫柔至極,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揉揉臉,沒有去看那個(gè)人,而是異常平靜地轉(zhuǎn)頭四顧,打量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一座十分簡陋的破廟,地上升著一堆篝火,火上架著一只烤雞,香味就是從那傳來的。
破舊的廟門虛虛掩著,廟內(nèi)門窗殘破不堪,不時(shí)有風(fēng)刮進(jìn)來,墻壁斑駁,神龕上的高大的佛像金漆剝落,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極為猙獰可怖。
竟是晚上了!
只是不知是什么時(shí)辰,她默默地收回視線,只一個(gè)勁的盯著烤雞出神。
“喝點(diǎn)水,你一定渴了。”
有水囊湊到她唇邊,她張開唇,水囊里的水清洌甘甜,她喝了幾口便不再喝了,然后清了清嗓子,淡淡地道:“什么時(shí)辰了?這里是哪里?”
姬十二就著水囊喝了兩口,水囊口上有她留下的幽幽香氣,他頓了頓,垂下長長的眼睫,慢慢的將水咽下,塞上塞子。放好水囊后,又伸手翻了翻架子上的烤雞,再把她往懷中攏了攏,這才柔聲道:“戌時(shí)初,這里是留仙鎮(zhèn)的一座荒廟,離靖州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
也就是說天剛黑,她推了推他的手臂:“熱,放我下來。”
她躺在姬十二懷中,不遠(yuǎn)處就是那堆火,姬十二可能覺得溫度適中,她卻熱的受不了。
姬十二摸了摸她的鬢角,察覺有零星的汗意,不由赧然一笑:“怪我太粗心,忘了你是不經(jīng)烤的。”
“你經(jīng)烤,你去學(xué)那只烤雞試試。”顧還卿哼他。
趁姬十二松開手臂,她跳下他的懷抱,隨手整理散亂的頭發(fā)與儀容。
姬十二起身,抱起一捆麥秸放到離火堆稍遠(yuǎn)的地方,拍了拍的麥秸,對她道:“過來這邊坐,這里不熱。”
顧還還卿坐到麥秸上,神色黯然地嘆了一口氣:“十二,你要帶我去哪里?”
姬十二從放置在一旁的大褡褳里取出幾個(gè)野果子,一絲不茍的擦凈,遞給她,順勢在她身邊坐下:“去一個(gè)不受打擾,沒有人能分開我們的地方。”
“你別自欺欺人了!”顧還卿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來,別有一番滋味。
她萬分不愿提及這個(gè)話題,可不說,不代表事情沒有發(fā)生:“即便沒有誰來阻撓我們,可你過得去自己心里的坎嗎?我是你的表姨,你的堂姐!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你要逃避到什么時(shí)候?”
烤雞熟了,色澤金黃焦脆,油香四溢,姬十二從架子上取下烤雞,不疾不徐地道:“我沒有自欺欺人,縱然你是我表姨、是我堂姐又怎樣?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這里容不下我們,那我們就去一個(gè)能容下我們的地方。”
顧還卿十分惆悵,姬十二太異想天開了,這世上哪里有地方能容下他們這種違背常理的關(guān)系?
然而姬十二的固執(zhí)與執(zhí)著她早有體會,再勸也是白勸。
她沉默不語,姬十二卻指著烤雞,對她笑道:“你不覺得我有做廚子的天分嗎?第一次烤雞,卻沒有烤糊,味道聞著還挺香的。”
這倒是,顧還卿看著那烤雞,姑且不論味道如何,賣相是不錯(cuò)的。
姬十二轉(zhuǎn)頭從那個(gè)大褡褳里找出一塊毛巾大小的干凈布帛,鋪在麥秸堆上,拿出一把雪亮的短匕,細(xì)心地將烤雞切成小塊,然后才挪到她面前讓她食用。
顧還卿不免感慨萬分,姬十二生得風(fēng)華出挑,清俊卓然,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超凡脫俗,宛若一副觸不可及的畫,唯美至極!可跟她在一起的時(shí)候,卻整個(gè)一凡夫俗子,兩人說的話俗不可耐,做的事更是庸俗不堪。
“不是餓了嗎?怎么不吃?”姬十二神情專注地看著她:“是嫌我的手藝不好嗎?”
顧還卿伸手拈起一塊雞腿肉,雞肉已經(jīng)不燙了,她語帶惋惜的雞蛋里挑骨頭:“雞腿就是要一整只雞腿撕著吃才香,你切這么小,看著都無食欲。”
姬十二:“……”
他瞥那些雞塊,突然也覺得索然無味,便對顧還卿道:“要不,我再去抓一只來烤?”
“別折騰了,就這么吃吧。”顧還卿垂著眼簾,容色淡淡。
姬十二黑潤潤的眸子頃刻間變的黯淡無光,他默默垂頭,不聲不響地把一塊雞腿肉用匕首剔凈骨頭,隨后將肉送到她嘴邊,小心翼翼地哄著她:“那我下次烤,兩只雞腿都給你撕著吃,這次就當(dāng)我練手。”
他一味的委曲求全,顧還卿心里極不好受,折磨他,又何嘗不是折磨她!
只是,再怎么樣心疼他也回不了當(dāng)初了,畢竟兩人的關(guān)系隔在那里,并非只有他們兩情相悅便可以萬事無憂。
搖了搖頭,她推開他的手,低聲道:“你吃。”
她默默地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雞肉,盡量不去看姬十二的臉,怕自己會心軟。
姬十二眼中閃過一抹脆弱,情緒低落地盯著自己手中的雞肉,臉上的落莫與失落讓人不忍直視,
雞烤的味道其實(shí)不錯(cuò),烤前抹過鹽,肉質(zhì)也鮮嫩,若換以前,顧還卿少不得夸夸他,讓他驕傲的自鳴得意一會,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奈何此她心情沉重凝滯,再美好的食物吃起來也味同嚼蠟,只能悶頭無意識的咀嚼,自然忽略了姬十二偷偷期盼的眼神。
她一言不發(fā),姬十二殷切的眼神漸漸消褪,直至泯滅,取而代之的是黯然與受傷,他機(jī)械地嘗了一塊雞肉,低低地道:“不好吃就別吃,等會我?guī)闳デ懊骀?zhèn)上吃好吃的,以后等我琢磨好了,再烤給你吃。”
顧還卿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哪還有以后?”
她和姬十二一失蹤,只怕軒轅黛與姬非晚立刻就帶著所有的人馬追來了,能逃得這大半日,她已經(jīng)覺得姬十二很了不起了,換了尋常人,不用一刻便會被抓回去。
姬十二深知這一點(diǎn),但他卻比顧還卿堅(jiān)持:“會有以后的!”他目光堅(jiān)定,聲音不激昂,卻可斫金玉:“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們便會有無數(shù)個(gè)以后,但凡我有一口氣在,我都不會放棄。”
“好兒子!若在別的事情上你有這份毅力,娘一定高興的做夢都要笑醒。”
驀然,清冷而飄渺的聲音繞著整個(gè)廟宇響起,聽著十分虛無,卻又那般真實(shí),如同暮鼓晨鐘般重重敲擊在人的心頭。
終于來了!
顧還卿放下未吃完的烤雞,找東西擦油膩膩的手指,姬十二不慌不忙掏出帕子,拉過她的手替她細(xì)細(xì)擦拭。
他的手指纖長而靈活,骨肉亭勻,開闔之間說不出的優(yōu)美動人。他蹲在她的面前,擦的很仔細(xì),每一根手指都擦到,仿佛在做某種圣潔而神圣的儀式,連她剪的整齊圓潤的指甲縫都不放過。
擦完,對著她的手輕輕呵了一口氣,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的皮膚,毫不吝嗇地贊道:“真漂亮!手若柔荑,指若春蔥,十指纖纖如玉,美人笑靨如花,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顧還卿很無語,都什么時(shí)候了,他還是這個(gè)調(diào)調(diào)。
姬十二抬眸看著她,墨眸清潤若玉輝流轉(zhuǎn),目光柔和而繾綣,當(dāng)著她的面將她的手送到唇邊親吻,聲線格外的溫柔纏綿:“即將有一場大仗要打,我不求你別的,只求你別棄我,倘若你要背后捅刀,盡管捅,我無怨無悔,能死在你手中,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他將那把雪亮的短匕交握到她手心:“就用這把,只需一刀。”
顧還卿握著冰涼的匕首,目光不由探向他頸間,那里,那粒殷紅的朱砂已結(jié)成血痂,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仍是那般顯眼、刺目。
※※※※※※
四月的最后一天,再過幾個(gè)時(shí)辰便是姬十二的十五歲生辰。
破廟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野,雜草叢生,野蔓低枝,天氣陰沉沉的,夜如濃墨潑灑,約摸是大雨將至的前夕,帶著雨的涼風(fēng)不時(shí)刮來,吹得人衣衫翻卷,發(fā)絲拂面。
在顧還卿與姬十二踏出廟門的那一剎那,一條火龍?bào)E然騰升,照得破廟四周亮若白晝,刺得人睜都不開眼。
顧還卿長睫輕霎,手已被姬十二牽住。
他長身玉立在她身畔,一襲低調(diào)而奢華的銀衣勁服,高瘦勁挑的身軀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的挺拔卓然,玉面冷凝,一雙寒星似的墨目深遂如潭,兩瓣薄唇微抿,清貴高華的氣質(zhì)顯露無遺。
“十二,回頭是岸,什么都還來得及。”何以春一身素凈的寶藍(lán)色衣裙,身姿筆挺地站在軒轅黛的身旁,言辭懇切,語重心長:“便是不為你娘著想,你總要為還卿著想啊,你這么做何其自私?置還卿與何地?”
整個(gè)破廟已被滄海宮的人馬包圍,高舉的火把下人影綽綽,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為首之人正是軒轅黛,她今日心情復(fù)雜,故而穿衣也復(fù)雜,一身七彩斑斕的霓裳羽衣,華美異常,流光璀璨的七根披帛彩帶環(huán)繞周身,裙裾飄飄,雍容華貴,襯得她如女媧娘娘般寶相莊嚴(yán),令人不敢仰視。
姬非晚也在其中,估摸在場之人誰的心情也復(fù)雜不過他,便是軒轅黛也難望其項(xiàng)背——顧還卿轉(zhuǎn)眼變成姬琉璃,對姬十二是個(gè)莫大的打擊,幾近致命,于他而言打擊也不小。
坦白說,縱是姬十二的警告言猶在耳,然他并未放在心上,未來的路還很長遠(yuǎn),變數(shù)頗多,他以后未必沒有機(jī)會贏得顧還卿。
凡是有血性的男子,對于喜歡的女子都沒那么容易放手,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得到她,縱是不擇手段,只有得到了,人生才沒有遺憾。
但是,如今顧還卿成了他的堂妹,任他有天大的本事,萬般的手段,也是無計(jì)可施,只余一聲嘆息。
他能理解姬十二的心情,不過他比姬十二理智,無法轉(zhuǎn)圜的事情,執(zhí)著下去是沒有用的。
像姬十二這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硬要把不可能變?yōu)榭赡埽姓J(rèn)他勇氣可嘉,敢與全世界的人為敵,卻并不認(rèn)可他的一腔孤勇。
“十二、還卿,面對現(xiàn)實(shí),跟我們回去吧!”他錦衣玉服,英俊的眉眼亮麗而多情,火光中他風(fēng)流倜儻,貴公子氣度卓然,話語極有說服力:“不管你們怎么逃,逃到哪里,父皇和黛姨都不會放棄尋找你們,你們?nèi)绦淖屗麄儼装l(fā)蒼蒼時(shí)仍在為你們憂心如焚,夜難成眠嗎?再說你們這么做對得起誰?對得起死去的霆王叔么?”
軒轅黛果決的個(gè)性不改當(dāng)初,僅有一句話:“兒子,你是回,還是不回?”
姬十二目光平淡的游目一圈,似在估量人數(shù),右手輕扣腰間的墨玉腰帶,語氣波瀾不驚:“娘,春姨,你們都不必勸我,但凡我有一口氣,我絕不回頭。”
至死方休,他仍不改初衷。
那便沒什么好說的!軒轅黛一揮手,七彩的衣袖宛如一道燦爛霞光劃破夜空,凌厲逼人的氣勢從她骨子里散發(fā)出來:“滄海宮上下宮眾聽令!全力緝拿少宮主,不必手下留情,留他一口氣即可!”
姬非晚躇躊片刻,嘆了一口氣:“十二,原諒三哥的無奈。”語落,他對身旁的侍衛(wèi)一揚(yáng)手,威嚴(yán)而冷峻地道:“一切以黛宮主的命令行事!”
烏烏泱泱的人群包圍上來,個(gè)個(gè)手持明晃晃的武器,不過皆面有難色,一邊是鐵血無情的宮主,命令如山,一邊是身份貴重的少宮主兼王爺,孰輕孰重?
風(fēng)越來越大,火把被吹的明明滅滅,衣衫也吹的獵獵作響,顧還卿靜靜地看著一步步向他們逼近的軒轅黛,很想對姬十二說,回去吧,不要做無謂的爭斗了。
可姬十二決絕到平靜的目光提醒她,他此刻背水一戰(zhàn),退路全無,她不幫他可以,但千萬別棄他……
軒轅黛明知手下人的顧忌,以身做則,一抖七根彩帶,七根彩帶如七條凌厲無匹的利劍,直擊姬十二,力求一招拿下他:“十二,跟娘回去!”
叮的一聲輕響,姬十二那把伸縮自如的寶劍已在手,劍身如一泓明亮的秋水,寒光爍爍可照人。
他執(zhí)劍凌空一劃,便是激揚(yáng)迭蕩的劍氣暴漲!
軒轅黛回手一撤,將彩帶撤回,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姬十二的本領(lǐng),他不是平凡的孩子,出生便帶著折磨他的內(nèi)息,本領(lǐng)早凌駕于一切同輩之人。母子相斗,她雖有必勝的把握,但過程必定不輕松。
軒轅黛也想罵娘:母子相殘,他大爺?shù)倪@算怎么回事?!
------題外話------
軒娘只能像聶九靈那樣說:不虐呀,不虐,我是親媽我沒有啊……
謝謝親萌:ht0007投了1票,0927投了1票(5熱度),老太太1961投了1票(5熱度),[2015—04—11]鴛鴦藤投了1票,海底精靈0930送了5顆鉆石……
(https://www.dzxsw.cc/book/8854/519930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