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浮生夢,只如初見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
“我今日才知,原來我在大理寺時給我寫信的人居然是你!”沈云注視著周惠,嘴角帶著不可思議的笑容。
周惠撇過頭去,嘴角含羞地道:“那你以為是誰?”
“唔,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是如月……你知道的,那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還會寫詩!”
周惠臉色一變,皺著眉頭,叱道:“沈淵讓!”
“哈哈哈,對了對了,就應(yīng)該這樣。”沈云忽然撫掌大笑,“大漢端平公主就應(yīng)該是這個氣勢嘛,老是嬌嬌弱弱地坐在那里,含羞帶怯的笑著,這風(fēng)格實在不適合你!”
周惠氣結(jié),不住跺腳嗔怒道:“你,你干嘛一回來就氣我?與其被你這么捉弄,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一腳把你的腿給踢斷了!”
沈云嘻笑道:“可你沒踢斷呀,不然我就可以過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幸福生活了,到時候你也能好好的服侍我這個相公,你說呢,娘子?”
想起那日的調(diào)笑,周惠又一次紅了臉,扭過身子道:“呸,誰要做你娘子,真不知羞!登徒子!”
這是未名湖畔的擺渡亭,亭前雪花片片,湖中泛著一層薄冰,晶[][].[].[]瑩剔透的冰層下,幾尾顏色艷麗的魚兒正在暢游。
在鴻慶樓上,兩人根本來不及說話。諸葛允見到沈云自是一番親熱。礙于沈云已經(jīng)是侯爵的身份,馬固也不敢再刁難于他,只是不冷不淡地應(yīng)酬了幾句。
這頓接風(fēng)宴實在吃的無趣。因著有了諸葛允和馬固的存在,連帶著本有事跟沈云細(xì)說的方謄都欲言又止的模樣。
幾人匆匆吃完,已是如許黃昏。天上飄著雪,云層密厚,透著一股子壓抑。
眾人回到帝大,分別時馬固說要送周惠,但周惠卻只是不要。到后來還是她大發(fā)雌威,這才把馬固給轟走。然后給了沈云一個眼神。徑自往未名湖行來。
周惠在擺渡亭前不到片刻,穿著素白絨裘大衣的沈云便也到了。
這么冷的時節(jié),還下著雪,自是沒人來這里游玩的。連擺渡亭前的商鋪都關(guān)了門。
湖邊原本青翠的色彩都被白色掩蓋,只在間或露出幾抹翠綠,帶著一股子寒冬才有的清新,撲面而至。
正是天地間仿佛僅剩他們兩人。沈云才敢如此和周惠調(diào)笑。
兩人正說著話,陰霾的天空竟而開始滾動隆隆雷聲。未見閃電,但暴雨卻忽然傾盆而下。
這雨夾雪的天氣倒真是來的快。沈云與周惠二人正在亭前調(diào)笑,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讓淋成落湯雞。幸而沈云眼疾手快,將她拽到了亭中央。
冬季的暴雨總是來勢猛烈。而且伴隨著強風(fēng)。雨下風(fēng)吹,碩大的雨點竟而飄灑到了亭中,即使駐足在亭子中央,那雨點還是如碰著**的蝶兒,撲打不停。
沈云一把將周惠攬過入懷,身上的大衣一甩,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貼著周惠的耳根道:“看看。這雨都傾慕你的美麗。一個勁的往你身上打呢!”
熱熱的呼吸貼著臉頰拂過,周惠心里泛起一團燥熱。榛首貼緊沈云的肩膀,大衣下的玉臂已經(jīng)繞過他的腰際,緊緊摟著。
那力度,簡直快要將沈云給勒到窒息了!
“喂,我說公主殿下,你能不能輕些則個?小生這細(xì)胳膊細(xì)腿兒的,哪禁得起您這老樹盤根般的磨啊!”沈云笑道。
周惠臉上泛著潮紅,雙目禁閉,聽見這話竟也不惱,只是不住搖頭,嘴里似呢喃又似呻吟地說道:“不,就不……如果可以,我要這么一輩子抱著你……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這是沈云寫給鄢如月的一句話,周惠當(dāng)時看的時候,不知多么羨慕和妒忌。但現(xiàn)在,這種心理卻再也不復(fù)存在了。
這片屋檐,我也擁有了!
周惠幸福的想著,小腦袋更加用力地在沈云胸前滾動……
※※※※※※※※※※※※※※※※※※※※※
回到宿舍時已經(jīng)是亥時。沈云凍的差點鼻涕成河,這才勸說還意猶未盡的周惠回了宿舍。
當(dāng)然,這么冷的天氣里他們并沒有發(fā)生任何超越友誼的行為---雖然他很想,但這鬼天氣是實在不允許啊!
不過這嘴兒倒是沒少親,周惠這小妮子潑辣體現(xiàn)在了這方面,沈云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被她給啃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報復(fù)沈云剛才對她的調(diào)笑。
盡管如此,沈云心里還是甜絲絲的。畢竟一個女人對自己如此依賴,男人心里的小小虛榮還是很滿足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個公主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這個時代沒有潤唇膏,雖然周惠的皮膚很滑溜,紅唇更是軟綿可人,但冬季干燥,皮膚接觸時老有觸電的感覺,沈云有點吃不消這個。但小妮子似乎樂此不疲,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天生喜歡觸電……
“淵讓,你這一臉淫笑的模樣真的很讓我懷疑啊!”宿舍里,方謄仔細(xì)揣摩了一番沈云的神情之后道。
沈云正脫去濕透的大衣和棉靴,挑眉道:“你懷疑什么?”
方謄繞著沈云走了一圈,忽道:“從實招來,你是不是跟端平公主有私?”
沈云愕然笑道:“我真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
這次輪到方謄愕然了,他沒想到沈云承認(rèn)的如此干脆,驚道:“不會吧,你真的跟端平公主……?”
沈云將身體放倒在床鋪上,伸了個懶腰笑道:“這有什么不能承認(rèn)的?不錯,我把大漢的端平公主泡上手了,怎么樣?兄弟厲害吧?”
房間里有暖爐,所以熱氣氤氳,倒是絲毫不冷。折騰了一天的沈云都有些犯困了,說完這句話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方謄卻突然如被針扎,跳起腳來道:“淵讓,你不能跟端平公主在一起!”
沈云強撐著睡意,問道:“怎么了?”
方謄急得直搓手,似乎有滿腹的話想說。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一般。
沈云見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他如此模樣。頓時心里一提,之前的睡意也甩到一邊,翻身坐在床頭,望著方謄道:“到底怎么了?對了,你在信中說有件天大的事要告訴我,方才人多不好細(xì)談,現(xiàn)在說吧?!可是與端平公主有關(guān)?”
方謄皺著眉峰道:“有關(guān)。也無關(guān)。你聽我慢慢說來。”
※※※※※※※※※※※※※※※※※※※※※
在沈云離開雒陽之前,方謄參與了他盜竊帝國銀行三十六億金幣的行動。最后方謄還獲得了兩億金幣的分紅。
但方謄將此事告訴了進(jìn)京謁圣的父親淮南侯方鬊時,得到的卻不是父親的嘉許,而是最為嚴(yán)厲的斥責(zé)。
“胡鬧!愚蠢!!蠢鈍至極!!!”方鬊連用三個詞語評價了沈云這次被各方稱贊、也被各方痛恨的行為。
方謄不解,他對父親說:“淵讓此舉深的陛下贊許,有了十八億金幣做支撐。陛下能夠從容布置,再借這件事插手帝國銀行管理,從而一舉解決戶部危機,更何況還能借此打壓后黨一系,這豈不是一舉數(shù)得么?父親怎么說此舉是胡鬧、愚蠢之舉呢?”
“哼,豎子之見。”方鬊依舊大聲斥喝,“你只看見陛下可以借此事打壓后黨,但有沒有想過兩黨相爭將會因此更加熾烈。自古以來黨爭都是治國大忌。更何況在這敏感時刻!
再者。我大漢剛在北疆吃了匈奴一記悶棍,你兩個哥哥也不幸戰(zhàn)死沙場。近萬名陣亡將士等待朝廷撫恤,十萬孤寡嗷嗷待哺。
戶部的狀況大家有目共睹,這筆撫恤必將還要由戶部向銀行借貸才成。但帝國銀行卻正可以以此事做幌,借故推脫。
陛下雖然新得十八億金幣,但他只能將這些錢用在暗處,到時受苦的還是這些為國征戰(zhàn)沙場的將士遺孤啊!”
方謄一怔,正待說話,方鬊卻擺手阻止,聲色俱厲地接著道:“更有甚者,這次匈奴犯邊,繞過了北海州,直接襲擾哈密州、大月州、西海州。三州百姓本就因去年大旱而困頓至極。
這先有天災(zāi),再有人禍,依賴朝廷賑濟在所難免。賑濟就需要錢,戶部沒錢,只能向銀行借貸。但此事一出,銀行大可不借……到時三州餓殍遍野,賣兒鬻女、易子而食的慘事將接連出現(xiàn)。
官不成官,那民便也不成民了,若有不法之徒效仿陳勝吳廣事,揭竿而起,那國之大禍不遠(yuǎn)矣!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爾等這些不顧朝廷大局的小輩!!!”
一番話下來,方謄一身的冷汗連連,濕透了內(nèi)衣。
而后來事情的發(fā)生也正如方鬊所料,朝堂上兩黨之爭愈發(fā)劇烈。帝黨雖然借著這次盜竊案將手伸進(jìn)了帝國銀行,但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接管的。后黨也不甘就此將權(quán)力交出,英公殿下被舉薦為東征后勤輜重官便是明證。至于背地里的一系列明爭暗斗、波云詭譎方謄雖不能一一盡知,但也能想象得到。
如今已快過年,明年開春,若帝黨還不能徹底掌握帝國銀行,那淮南侯所說之事恐怕正要應(yīng)驗。若哈密、大月、西海三州百姓真因朝廷拿不出賑濟錢糧而揭竿造反,那無疑是對帝國如今的局勢雪上加霜!
每每想到這里,方謄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趕緊給沈云寫了封信,催他回來就是為了此事。
※※※※※※※※※※※※※※※※※※※※※
沈云聽了也是一身冷汗。
他當(dāng)時盜竊帝國銀行只是一時興起,再加上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備,不做這一票怎么能解他心頭之恨呢?可哪里能到,這么一件在他看來滴水不漏的事竟會引發(fā)這么大的麻煩呢?!
不過沈云畢竟經(jīng)歷了這么多,雖然有些急,但還沉得住氣,他道:“這,陛下英明神武,乃是難得的圣君,應(yīng)該也能想到這些吧?!”
方謄道:“其實家父這次謁圣的時候,也對陛下提過此事了。”
沈云一喜,道:“那不就好了?陛下有了準(zhǔn)備,那就不怕了!”
方謄搖頭:“淵讓,事情沒你想的這么簡單。家父回來跟我說,他雖跟陛下提過,但陛下似乎并不太留意。此時此刻,掌握至尊大權(quán)才是正事,其他一切皆可拋棄!家父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沈云見他吞吞吐吐,不由奇道。
方謄愁腸百結(jié)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家父還說,可能陛下正想讓三州百姓揭竿造反……”
“什么?”沈云蹦起來,頭撞到上鋪,疼得直咧嘴。
還有皇帝希望看見治下百姓造反的?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古今史書沈云即使沒看過春秋戰(zhàn)國,但至少了解唐宋元明,他就從來沒見過哪個皇帝會期望自己的子民造反的。哪怕秦二世、隋煬帝這樣的暴君也是四處調(diào)兵遣將想要將農(nóng)民起義撲滅在一時,而這個大漢皇帝居然會想讓百姓造反?這淮南侯,莫不是剛死了兒子,得了失心瘋?
方謄看著沈云,嘆聲道:“我起初也以為家父的話有錯,可他對我說,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因為首先涼公家族在西北涼州,若三州造反,最先被征調(diào)的必定是涼公。要知道后黨所憑恃的就是涼公、英公、智公等人。
其次,一旦叛亂起來,陛下就能總攬?zhí)煜麓髾?quán),英公、智公等就算再不滿,也絕不能違背大眾的意志。屆時帝黨即使不能奪了英公的兵權(quán),也能限制英公的行為。不用多,陛下的一紙調(diào)令,英公就必須帶兵奔赴三州,遠(yuǎn)離此地。
再者,智公鎮(zhèn)守的巴蜀之地也可因此事而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人事調(diào)動,智公還不能對此有所不滿。
可以說,三州叛亂一起,對帝黨是百利而無一害。而后黨卻會處處掣肘,有力無處使。這可是大利!”
不知為何,沈云卻突然想起飽受戰(zhàn)火涂炭的青川縣,渤海府,還有如今還處在戰(zhàn)亂中的扶桑州……
“戰(zhàn)亂一起,最終苦的還是百姓!”沈云幽幽道。
方謄也長嘆一聲:“唉,是啊!不管帝黨還是后黨,最后這戰(zhàn)亂之苦還是要百姓去承擔(dān)。”
“軍費呢?打仗可是要軍費!”沈云的話里竟帶著一絲疲憊,“平叛戰(zhàn)事可是要動用大軍的,十八億金幣,連一個軍團都不夠。”
方謄苦笑一聲:“家父說,如果一旦叛亂爆發(fā),陛下大可下達(dá)紅色清剿令,凡是被前線士兵認(rèn)定為叛匪者皆可殺,所得財物六成歸帝國,四成歸個人。”
“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沈云咬牙道。
“不錯,正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當(dāng)年圣祖西征時就是這樣保證了大軍后勤無虞!只是當(dāng)時是對外作戰(zhàn),如果進(jìn)行平叛戰(zhàn)事,這卻是向自己人下刀了……”
方謄忽然拍了拍沈云的肩膀,道:“淵讓,不管這場叛亂會不會興起,你我都將是千古罪人。而且,家父還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們的所作所為怕早就被太后得知了,也就是說,我們被身上已經(jīng)背負(fù)著帝黨的烙印,太后決計不會放過我們的!端平公主是太后的外孫女……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何說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了吧?”
沈云重重倒在床上,眼睛里困意全無,只是怔怔望著上方,喃喃道:“千古罪人,千古罪人,千古罪人……”(未完待續(xù)。)
9?9?9?W?X.C?O?M,sj.9?9?9?w?x.c?o?m,。9?9?9?w?x.c?o?m
(https://www.dzxsw.cc/book/8853/519899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