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什么是,渤海夫人
一回到別院,鄢如月便一頭扎進了自己房間。
鄢如月的房間就在侯府別院花園的邊上,當時沈袁氏和沈思蘭正在指揮著下人布置晚上的賞月地點。忽見周惠扶著鄢如月回來,連招呼都沒打就進了房間。
沈思蘭納悶道:“嫂子,如月一向如此嗎?”
沈袁氏卻用疑惑加擔憂的目光望著那邊,輕聲道:“不會啊,如月一向很懂禮節的……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行,我得看看去!”
說著邁步朝鄢如月的房間走去,沈思蘭緊跟其后。
來到門口,剛想敲門就見鄢如月和周惠忽然打開了房門。
“呀,如月你的臉色這么這么差啊?”沈袁氏看見臉如白紙的如月,惶急地用手背去貼她的額頭,“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叫醫師?”
作為渤海侯,府里隨時都會養著一兩個醫師的。
鄢如月卻強笑一下,朝沈袁氏襝衽行禮,不過她穿著男裝,所以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如月沒事,只是覺得有些氣悶,剛才進來的匆忙,忘了給夫人和小姐行禮,所以特地出來告知一聲……”
沈袁氏看她說話清楚,應該沒什么大事,別長出了口氣,含笑埋怨道:“你個傻孩子,身體不舒服直接進屋上床躺著就是了,干嘛還特地出來見禮!我們沈家不在乎這些的……蘭兒、清兒,快扶如月進去休息!”
“是,夫人!”兩個清麗不過十五六的丫鬟立即上前扶住鄢如月。
如月也不推辭,強笑著再跟沈袁氏和沈思蘭行了個禮,這才緩緩進房。
周惠見她有人服侍,沈袁氏又對她呵護備至,心里不由長嘆一聲,臉上也顯得有些幽怨。
沈袁氏回頭低聲囑咐了一下另一個下人:“去把顧醫師叫過來給如月看看。”說罷也跟著蘭兒和清兒進了鄢如月的房間。
那邊沈思蘭卻拉著周惠來到花園,輕聲問道:“殿下,你們今天出去沒遇上什么事吧?”
周惠佯裝詫異地說:“沒啊,為什么這么問?”
沈思蘭還是帶著不信的眼神道:“真的嗎?可是如月的性子一向恬淡,肯定是有什么事才讓她這么失態的……殿下,聽說平山縣失守了是不是?”
“啊?”周惠張了張嘴,看見沈思蘭望向自己的炯炯眼神,強笑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沈思蘭笑了笑:“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嫂子的身體,放心吧,我也不會提的。只是如果你們還有別的消息,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
周惠竟而有些癡了。美麗的水眸里漸漸浮起一層水汽。
不是她太容易感動,而是她現在是多么希望能夠得到沈家人的承認,而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讓他們家人感覺到拘謹。
沈思蘭看見周惠的表情,心頭不禁感嘆:也不知沈淵讓這傻小子哪里好,竟然真的勾到了公主的芳心……嘖嘖。
當晚的中秋賞月鄢如月沒有參加,但周惠卻跟沈袁氏還有沈思蘭相處非常融洽。
沈袁氏之前還有些拘謹,但是周惠細心而又活潑的搞活了氣氛,三個女人一臺戲,更何況這三個女人都不算是蠢人。
就在周惠跟沈袁氏說著江浙的絲綢,毫州的錦緞,蘇繡、蜀繡等等女人感興趣話題時,忽有下人來通報:“公主、夫人、小姐,大夫人來了!”
三個女人同時愕然,還沒等她們想好怎么應對時,忽聽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遠處飄了過來:“今日中秋佳節,我過來與姐姐一同過節還需要什么通報啊?!快快閃開,不然我讓姐姐罰你!”
只見一身淡色妝容的蕭琴在幾個下人丫鬟的陪伴下直往花園走來,有兩個別院的下人想攔又不敢攔,尷尬地跟在身邊,像是引路一般。
此時還算是服喪期間,什么事都不宜大操大辦,連這賞月的格局都是以簡易為主,只在花園中的石桌上擺上幾盤點心,放上一壺香茗,周圍擺上一圈素色的花兒,僅此而已。
蕭琴一路行來,看見這邊便不在理會那些尷尬的下人,徑自走到石桌前,盈盈朝周惠襝衽行禮:“民婦見過公主殿下!”
“呃,免禮。”周惠看了一臉不自在的沈袁氏一眼,還是幽幽道。
蕭琴又朝沈袁氏道:“妹妹見過姐姐!”
沈袁氏趕緊回禮:“沈袁氏見過大夫人。”
那邊沈思蘭卻只能不甘不愿地襝衽道:“思蘭見過大嫂嫂!”
“嗯,思蘭不必多禮!”蕭琴含笑抬了抬手。
這就是漢人家庭的禮節。不管心里多么痛恨對方都必須遵循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的禮儀。
蕭琴的到來讓這場家庭式的聚會變得格外尷尬。但嚴格來說蕭琴才是這家的主人,周惠反而是個外人。可周惠又是公主,尊卑來講是這里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
一時間,四個人竟相對無言了許久。
侍女已經趕緊為大夫人臨時添了一副杯碗,蕭琴輕靈地端起茶杯,對周惠道:“今日中秋佳節,沈家有幸得公主殿下駕臨,居喪期間不宜飲酒,謹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祝殿下幸福美滿,事事順心!”
“謝大夫人!”周惠反而變得拘謹起來,端著茶杯輕抿一口。
周惠又轉向沈袁氏:“姐姐乃是良婦,入沈家數十年,從來恪守婦道,妹妹我因要操持家務,與姐姐團聚的時間不多,夫君薨逝,妹妹也沒有及時安慰姐姐,實在是妹妹的錯,今以茶代酒向姐姐賠罪!”
沈袁氏面容沉靜,多年的鍛煉已經讓她在蕭琴面前能夠擺出最平和的心態,她冉冉道:“大夫人客氣了,你為大我為小,家中事務多虧你盡心操持。我因代夫君謝你才是!”
蕭琴忽地掩口嘆息,舉到半空的茶杯又放了下來,幽怨道:“妹妹實在不忍告訴姐姐,但今日觸景傷懷,卻又忍不住。這舉家團圓的日子,怕姐姐往后是沒得過了。”
周惠和沈思蘭都是心中一提。
沈袁氏疑惑道:“大夫人何出此言?夫君不幸,我們今后都過不得……”
蕭琴沒等她說完便道:“我說的是淵讓他……呀,妹妹失言了!”
這蕭琴欲說還休,故作姿態,周惠和沈思蘭都是心里緊繃繃的,但卻不能揭穿。而沈袁氏果然緊緊追問:“淵讓?淵讓怎么了?”
蕭琴掃了一眼沈思蘭,驚訝道:“呀,思蘭妹妹沒有告訴你嗎?平山縣城已經失守了,青川縣的漢軍已經成了倭寇的甕中之鱉,而淵讓恰好到了那里……唉,我真擔心……”
她故作哀切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那邊沈袁氏卻如同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一般,竟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夫人!”
“嫂子!”
周惠和沈思蘭同聲大叫,搶上前去扶住,那邊丫鬟和下人也趕緊過來將沈袁氏抬起,急急朝房中走去。
周惠勃然回身,瞪著蕭琴惡聲道:“大夫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蕭琴故意瞪了瞪眼睛,無辜地道:“我什么意思呀?我只是一時失言罷了!殿下莫不是認為我故意氣我家姐姐么?”
“你……”一向伶牙俐齒的周惠竟被她頂的啞口無言。
若是平常與人拌嘴,她自然無往不勝。但遇上這樣的蛇蝎女人,她又如何是對手?最后只能憤恨地一跺腳,跟上下人的腳步去看沈袁氏如何了。
沈思蘭卻圓睜著雙眼,狠狠地道:“蕭琴,你真以為你能只手遮天?”
蕭琴冷冷掃了她一眼道:“放肆,這里是沈家,我是沈家的大夫人,你敢直呼我的名諱?”
沈思蘭踏前一步,憤聲道:“在天地面前不分大小!”
蕭琴款款起身,走到沈思蘭面前,突然揚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沈思蘭臉上,“啪”一聲脆響竟是把周圍所有人都驚住了。
就在沈思蘭都沒反應過來之前,蕭琴已經款款轉身走回正屋,冷冷的聲音傳來:“天地不分大小,但是要分尊卑!等你嫁了人讓夫家來跟我說話吧!”
一場中秋賞月,竟就這么不歡而散。
沈思蘭委屈的直想哭,但卻死死忍住,倔強的她只肯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愿讓它落下來。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蕭琴會突然跑來大肆發飆,不但氣暈了沈袁氏,還如敲山震虎一般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其實不單她不明白,蕭琴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想去別院。
看著這些眼中釘肉中刺在自己面前吃癟,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太爽了!而以后,也許就看不見了,自己耍威風的機會也許也沒有了!
其實她也是突然興起的念頭。這個中秋節她本已在正屋的庭院里擺下了賞月格局,并把被關在房中禁閉了數日的沈傲給叫了出來,母子倆就這么對月飲茶。
可就在這時,有下人匆匆送來蓋了朱漆的信件,信中的內容自然就是木洪告訴她,四天后將會有大軍洗劫渤海府,滅沈家滿門的事。
看完信的蕭琴就這么愣住了,一直埋頭吃餅和喝茶,大氣都不敢出的沈傲發覺時禁不住問了一句:“娘親?”
就這一句話把蕭琴喚醒了,然后她作出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決定---去別院,在她們死前感受一把自己的威風!
很難解釋這種女人的心態為什么會如此奇怪。但隨即便有了后來的一幕。
回到正屋的蕭琴就把自己關在了房中。沈傲萬分奇怪,但卻不敢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蕭琴依舊沒有出房,沈傲一看頓時大喜。娘親不管自己,木洪又不在府中,那自己豈不是自由了?
自從沈云扶靈出殯之后,他就一直被娘親禁錮在房中,長達半個月,這對于十五六歲,天性好動又是暑假期間的少年來說簡直是不能忍受的事!逮著這么個機會,沈傲如困龍升天,猛虎出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出外游玩的心思---早在暑假前他便與班上同學約好開學前要去遠游一番的,這下可算是有機會了!
于是沈傲快速包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拿了娘親平時給他當零花錢的十幾個金幣,偷偷摸摸離開了渤海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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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袁氏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鄢如月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的。
“惠兒,你跟我去街上買把劍!”鄢如月對周惠如是說。
“干嘛?”周惠奇道。
“我要去找蕭琴算賬!”鄢如月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樣子若是讓沈思蘭看見,她斷斷不會再認為鄢如月生性恬淡了。
是人都有逆鱗,更何況是帝國首富鄢準的女兒。能將生意做的這么大的家族,絕對不會是個與世無爭的和事佬。
雖然對沈袁氏的稱呼沒變,但鄢如月心里已經把她當作自己的母親。試問有哪個子女聽見自己的母親被欺負而會無動于衷的呢?
沈思蘭當晚聽說沈袁氏只是氣急攻心又加憂思過度才會暈厥,只要悉心調理便無大礙之后便匆匆離開別院,今晚受的這一巴掌不是白挨的,她要報復---有了鄢如月幫忙弄到的銀行貸款,她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將明年的貨物訂金提高三成,從而讓蕭家明年陷入貨物緊缺的情況。
這也是沈思蘭唯一能想到的報復方式!
漢人的報復心理是很強的,特別是女人,發起火來她可不管你是不是異族,惹了我的人就是不行。
鄢如月當然沒能提著劍沖進正屋,事實上周惠真的擔心這個外柔內剛的“鄢姐姐”真會沖動作出傻事,于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沈袁氏。
沈袁氏立即將鄢如月叫到床前悉心開導,并不斷確認沈云的狀況。
已經把自己當成沈家一份子的鄢如月自然說盡了好話,并答應一有沈云的消息就告訴她,這才將這個擔心兒子的母親哄騙過去。
事情的變故來自于四天之后的傍晚。
當天太陽剛剛西沉,沈思蘭便憂心忡忡地跑進沈袁氏的房間。周惠和鄢如月都在,她們坐在床前,正不知在說什么逗沈袁氏開心。
見沈思蘭進來,鄢如月先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袁氏躺在床上,額頭上還包著防寒的棉巾,笑著拍了鄢如月一下:“還叫小姐,改口叫姑姑吧!”
鄢如月頓時羞紅了臉,如蚊蚋般低低叫了聲:“姑姑……”
周惠在一旁嘟著嘴,顯然很是吃味。
但沈思蘭卻沒有心思理會這新收的“侄媳婦”,而是擔心地對沈袁氏道:“嫂子,我最近將訂金提高了三成,所有農戶、獵戶、織戶都將明年的貨物賣給了我們!”
“這不是好事嗎?怎么,你嫌錢賺的太慢?”沈袁氏看來心情不錯,帶著打趣的口吻道。
“但是蕭家那邊卻毫無反應啊!”沈思蘭憂心忡忡地道。
沈袁氏還想不到這里面的區別,但鄢如月卻想到了。
“她沒有出價競爭?這就奇怪了!”
沈思蘭點頭:“是啊,我不知道她會有什么陰謀詭計,想著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所以來跟你們商量商量,看看該怎么辦!”
鄢如月沉吟道:“這應該算是惡性競爭了,別的商家肯定也會受到影響,如果是我,肯定聯合其他商家去找商會仲裁,阻止沈家的行為,但她沒有這么做,莫非還有什么絕戶計?”
周惠也道:“可是,她還有什么計謀?”
所有人都搖頭。
這時,忽聽隆隆的敲門聲響起。就在別院大門附近。因為離得遠,所以聽的不太真切,但敲門者那急切的心態卻是一聽便知。
很快便有看門的下人嚷嚷著去看門:“來啦來啦,別敲啦!再敲這門就被你敲破咯,有什么事跟趕魂似的……哎喲,原來是兩位太爺,咦,你們怎么這副打扮?”
說話間,已經有一大群人沖進了別院。沈思蘭和周惠已經先行走出了房間,就在沈袁氏的房門口,就見一身利落打扮的沈復和沈沖兩人,各領著十幾個同樣裝束打扮的家丁朝這里沖過來。
沈復和沈沖兩人年紀都大了,似乎跑了很久跟不上氣,在家丁的攙扶下不住的喘著粗氣。
周惠注意到,這些人全都是精壯漢子,手里還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說到武器,他們手上的長刀利刃很少,都是棍棒和菜刀之類。
現代社會禁止攜帶管制刀具,這點在古代其實也是一樣。那種背著刀劍到處招搖過市的行為只能理解為小說家的美好幻想。
在各所大學里,學員練劍只能用竹劍,兵器鋪里賣的也是普通的護具,鎧甲是沒有的。至于刀劍,那更是必須到衙門領取相關的證明才能購買攜帶的危險物品。
有的時候帝國連銅幣都要限制性的發放,因為銅能做武器!
這也是鄢如月為什么要周惠跟她一起上街買劍的原因,周惠是皇家公主,她有攜帶刀具的證明,鄢如月卻沒有。
眼前這些緊張到萬分的家丁們都拿著棍棒和菜刀就情有可原了。他們這些武器怕都是家里最鋒利的事物了。
但問題是,他們為什么要帶著這些東西來侯府別院?
沈思蘭站在門前問道:“兩位叔公,你們這是……”
沈復喘著粗氣想說話,但半天沒說出來,還是沈沖叫道:“快,快帶著侄媳婦跑啊!倭,倭寇打過來啦!”
“啊!”沈思蘭被驚得后退一步。
周惠還算鎮定,急問:“太爺,您說清楚點,怎么,怎么倭寇就打過來了?”
旁邊一個壯實的漢子幫兩位太爺道:“小姐,倭寇真的打過來了。剛剛入夜就有二十幾艘船停在江邊,當時誰都沒注意,結果月亮剛上頭,就從船上呼啦呼啦下來一片人,全都拿著戰刀和利刃,見人就殺,逢店就搶啊!”
另一人急著說:“不止吶,他們現在兵分三路,一路向北,殺向府衙去了,另一路殺向帝國銀行,還有一路奔我們這里來啦!”
“聽腿腳快的人說,在江邊好幾處沈家族人的聚居處都被屠了。”
“他們明顯是沖著沈家來的!”
“小姐,快帶夫人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是啊,侯爺不幸,世子又不在,現在能做主就是二夫人了……”
“那些人一看就是倭寇,漢服穿的不倫不類,還有些據說是食人部落的野人吶!”
……
那些家丁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這么大響動,早就把別院的下人們都驚動,他們圍在旁邊聽說以后,頓時炸開了鍋。丫鬟們開始大呼小叫,東奔西跑,下人們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沈復見狀趕緊推了推還在迷蒙中的沈思蘭,叫道:“小蘭啊,快跟著走,侄媳婦呢?”
就在這時,沈袁氏的大門打開了。
“慌什么,天還塌不下來!”沈袁氏裹著白色的披風,額頭還扎著棉巾,就這么朝周圍大吼了一句。
周圍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鄢如月緊緊跟在沈袁氏身邊,周惠面色凝重地看著她,鄢如月卻朝她嫣然一笑。
沈思蘭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趕緊拉住沈袁氏的手說:“嫂子,怎么辦,咱們,要不咱們還是快走吧!”
沈袁氏一把拍開她的手,喝道:“你看你,還像什么渤海侯的子孫?遇上點事就亂成這樣了嗎?想當年祖先隨圣祖陛下東征西討,也是刀槍劍雨中闖過來的,這點底氣都沒有,你還怎么當的起家族的生意!從今天開始,你不用負責家族生意了!”
眾人一下鴉雀無聲起來。
雖然沈袁氏平時和善可親,但一旦發起威來卻是連沈思蘭都怕。這就是沈袁氏的作用,雖然她不懂商業,也不懂持家,但她能掌握大局,遇事能穩得住。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風范!
經沈袁氏這似乎不著頭腦的一頓訓斥,周圍的人心反而穩定下來了。他們都靜靜地看著沈袁氏,看她還有何話說。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把這個還有些病懨懨的婦女當成了主心骨。
沈袁氏看自己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經達到,便緩下語氣來說:“兩位叔公,可曾通知正屋的大夫人?”
剛才沈袁氏那番訓斥,未必沒有說他們的意思。此刻沈復正覺得丟了渤海侯家族的面子,有些訕訕地說:“還不曾,但有人說運那些倭寇上岸的就是蕭家的商船……侄媳婦,我看這事不簡單啊!”
沈袁氏心底一沉,如果這事真的是蕭琴所為,那現在……
沈袁氏想了想說:“渤海侯家族乃是渤海府最大的家族,倭寇既然要洗劫渤海府,必然要過了我們這一關,所以他們未必也是針對我們沈家,大家毋須驚慌!
當年圣祖陛下冊封祖上為渤海侯,就是要沈家世世代代鎮守此地!如今大兵壓境,渤海沈家上上下下世受皇恩,也到了該報答的時候了!
兩位叔公,讓這些下人們去臨近召集族人吧,能叫來多少算多少!就說是我說的!倭寇一時半會打不過來,再說還有朝廷在,大伙安心便是!”
“欸。”沈復干脆地應了一聲,立即招呼家丁趕緊去辦。
沈沖也忙跟著一起將家丁散播出去。
“思蘭,你不是有煙火訊號嗎?點起來!”
沈思蘭還在發懵中,喃喃道:“那是召集掌柜的來這里開會議事的……”
“這個時候你點起煙火,他們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沈家在渤海府也有幾十間店鋪,這個時候伙計們怕都人心惶惶,點起煙火也讓他們有個逃難的方向!”
“另外,讓人幫大門給我擋嚴實咯!不得我同意,一個人也不能放進來,哪怕是正屋那邊的人,明白嗎?”
“是,夫人!”所有別院的下人們同聲應道。
看見沈袁氏如此鎮定自若地分派好了一切,鄢如月看向沈袁氏的眼神都變了。
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風范?這就是!
什么是真正的賢妻良母?這就是!
臨危不懼只是小兒科,真正能頂住壓力,誓死不墮了家族的尊嚴,這才是真正的渤海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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