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無邊絲雨細如愁
來到小霞家門口,我沉沉的吐了口氣之后,按響了門鈴。
這期間,我一直低著頭呆呆的盯著地板,表面一動不動,心里卻早已亂作了一團。
過了半晌,沒有動靜,我接著再按,不停不停的按。
秋彥沉著的拍了拍我的肩,“你按按隔壁的門鈴試試。”
“你的意思是她躲在隔壁?”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是讓你問問隔壁鄰居,她們最近在沒在家。如果在,你那么按還不開的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也沒必要再按了不是么?”
我如夢初醒,接著按響了隔壁的門鈴。
一會兒之后,門開了,卻隔著一扇鐵閘門,我們只能透過稀稀落落的縫隙看到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娘。
老大娘盯著我們看了好幾眼,嘟噥著不認識我們,還說自己兒子兒媳都上班去了,問我們是不是壞人,要來騙她這個老太婆。
我真差點沒被老大娘逗笑了,壞人還有承認自己是壞人的么?
“婆婆,我們只是想跟你打聽打聽隔壁這一家人最近在家嗎?”
老大娘偏了偏耳朵,“隔壁?”隨后又歪著腦袋想了想,“你是說小孩子很多很吵的那一家么?”
我急忙點頭,“是啊,就是她家。”
老大娘即刻癟了癟嘴,靠近我了一些,悄聲道,“經常就是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老公在外做生意,很少回來。這種情況下男人八成得再外面有別的心思的。有好幾晚上我睡不著,半夜醒來還聽到嗚嗚的哭聲呢。八成是她。這老公在外面有了別人,但沒那本事離開,只能眼睜睜看著的女人,最可憐了。”
大娘說得眼睛直瞪,我聽得心里發酸。
“那您最近有看到她么?她在家么?”
大娘瞇著眼皺了皺眉,“我已經好久半夜起來沒聽到哭聲了,這早早晚晚的,也沒了孩子的鬧騰聲了。我記得……”她又癟了癟那已經沒有牙的嘴巴,“對嘍,好像聽我兒子說起過,他們家搬走了。好像是搬去什么大別墅了呢。”
“那您知道具體的位置呢?或者您兒子知道么?”
老大娘搖了搖頭,“我哪里知道啊,都是聽我兒子說的。你們要不問我兒子吧,他還有……”她翻出老年手機看了看,又拿起自己的手指頭數了數,然而一臉高興的道,“還有八個多小時就回來了!”
我和秋彥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輕輕嘆了口氣。
告別了老大娘后,我們又到保安室問了一下,那邊也告訴我們,房子已經賣了,至于原先的住戶搬去了哪里,他們真的不知道。
小霞這條線索就這么斷了之后,我看到秋彥拿出電話來走得遠了一些打給了某個人。回來之后,他告訴我,這頭就先交給私家偵探去跟了,我們現在先去警察局。
到了那兒之后,情況也不太樂觀。雖然秋彥有他的門路,要找內部人員提審到那個嫌犯不是不可能。但是那個嫌犯據說在抓捕的時候被圍觀的有些情緒過于激動的群眾圍毆過一段時間,重創到了腦部。
所以現在是時睡時醒,迷迷糊糊。別說了提審了,有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看來這邊要想有進一步的突破,一時半會兒是很難的了。
所幸也并非一無所獲。這次接待我們的警察比之前幾個用心多了,不僅帶著我們去原來的派出所調出了卷宗,并且責令重新就疑點展開調查。
出了派出所之后,那個警察又帶著我去了那天出事的海邊小屋。
遠遠的,我的腿就已經開始哆嗦了。直至推門而入的那一瞬,沒來由的緊張變成了無與倫比的哀傷。眼眶一陣濕熱。想起那天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那種絕望無助的悲鳴,我的心狠狠的扭成一團。
秋彥和警察在一旁就這卷宗討論開來,間或問我一兩個問題,我如實答著,心里一片蕭瑟。
呆呆的凝望著那個窗臺,想起我的寶寶曾經在那里悲鳴不止,等待著我來救她,可我最終還是把她弄丟了,我就連走過去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想自己再一度沉溺于悲傷中無法自拔,我趕緊收回思緒,認真的聽起他們之間的對話來。
秋彥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卷宗,皺著眉對警察道,“這么說來,根據目擊者提供的資料來看,自從唐依依進了這間屋子之后,就再沒看見過任何人出過屋子了,直到警察來。然后警察到了之后,里面只有唐依依一個人?”
那警察肯定的點了點頭。
秋彥掏出煙來,遞了一根給那個警察,自己點燃后猛的吸了一口,“可是這說不通啊,唐依依說她是被人敲暈的,然后還感覺自己被那個人搬動過的。那么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呢?”
警察沉沉的點了點頭,“當時因為當事人神志不清,又被診斷為精神分裂,所以我們同事認為當事人的這段證詞的可信度不高,轉而更傾向于那位用手機拍照還錄像了的目擊者了。”
秋彥哦了一聲之后,又吸了幾口煙,眼里波光一閃,“那如果說…無論目擊者也好,唐依依也好,都沒有撒謊呢?”
警察沉吟了片刻,直直的盯著那個窗臺,“那就只有一種解釋,真正的嫌疑人在警察到來之前,就以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逃了。”
秋彥徑直走了過去,摸了摸窗臺,又看了看海水,“如果要逃的話,從這里,似乎是唯一的路徑了。可是,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呢?還有,那個孩子是怎么運走的呢?要想從窗臺逃走又不被任何發現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那警察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后,從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一臉誠懇的道,“你放心,我會派人按著這個思路繼續追查下去的。”
秋彥征詢似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見我恍惚著點了點頭,他便朝那警察淡淡一笑,“那好吧,看來今天也暫時只能到這兒了。如果有什么進展,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謝謝你了。”
那警察一改之前的嚴肅,笑容靦腆的道,“哥,你說哪里話呢。無論如何,你姐,永遠是我的嫂子,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
嫂子?
姐?
秋彥還有個姐姐,在哪兒呢?我怎么沒見過?就算是嫁人了,為什么都沒有聽家人提起過呢?
不過轉念一想,我才來這個家幾天啊,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人家至于要什么都跟你說么?不知道也很正常。
況且當下是該操心這些的時候么?
這么折騰了一番之后,原本計劃著還要去我之前住的那個小區的,可是一看時間,快到孩子放學的點了,我們便別了警察,驅車前往學校。
這回,秋彥沒讓我開車了,還主動開口跟我搭話,“你不要灰心,雖然表面看來進展慢了一些,但只要孩子還活著,就有希望不是么?”
我木楞的點了點頭,“我只是想不通,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這個女人?她至于要那么處心積慮的要來害我呢?”
“你之前不是一直懷疑那是你前夫的外遇么?”
我有些茫然,“當初那么覺得,是因為那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他聽后,揚了揚眉,“最合理?意思是之前還有過別的懷疑?”
我苦澀一笑,“是啊,一開始差點被推下石崖去的時候,我最先懷疑的就是婆婆。再然后在公司工作用郵箱里接二連三的收到那些奇怪的郵件,我又懷疑是我的新上司胡莉莉。”說著,我自己都覺得好荒唐,“現在想來,當時可能真的是嚇傻了,逮誰就懷疑誰。”
秋彥卻沉凝著搖了搖頭,“你有沒有覺得,其實這才是那個人的真正用意?”
我心里一抖,“什么意思?”
“她推你的時候,完全可以多用一點力,這樣不就一了白了了?可為什么偏偏不呢?這就說明,她的本意不在于要只你于死地,至少不是身體上的死亡。”
說到這里,秋彥頓了頓,眼里透出一種詭異的陰寒,“她就是想讓你陷入恐懼,讓你懷疑周圍的一切。然后因為你的懷疑,又讓你周圍的所有人都遠離你,厭棄你,以為你是真的瘋了。到那個時候,你才是真正陷入了無邊的地獄。沒人相信,沒人理解,向這個世界發出的任何聲音都得不到回應。那種感覺,看似還活著,卻連死都不如。”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啊,我以前怎么從來沒想過,她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果真要殺死我的話,我早死了不止一回了。原來比起殺死我,她更想的,是要逼瘋我。可是為什么呢?逼瘋我她又有什么好處?”
秋彥語調森森,“好處?無非就是想讓你體會她曾體會過的那種痛苦。三兩下結束了你的生命多無趣,留下來慢慢折磨,看著你生不如死的樣子,對她而言,可能才是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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