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商量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不過是去宮中幾個月,很快就過的,倒像是走了不回來了一般。”李氏聽謝梵煙的話,不由得嗔怪一句。
回來了就該到“假死脫身”這一環(huán)節(jié)了,怕是沒空管李氏的事了,謝梵煙“嘿嘿”的笑,“媳婦這不是心急嗎?”
李氏聞言,舒緩的笑了,笑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阿玉似乎從何時起變了,剛開始那幾年,也只安安靜靜的在自己身邊,妥帖安分,但一言一行都有個度,從不會多說一句多看一眼的,那時候自己對阿玉雖心里是親近的,面上二人俱都平平相待,到底沒有真的親到心坎里。
自己還想,兒媳與女兒到底不一樣。
可是如今,這丫頭在并蒂苑經歷一番生死之后,倒是變了不少,還沒出思華居就敢把臉色擺在面上,還直言為自己鳴不平,更是誘著自己說出這多年的心事,心事說出,心也松了,現在居然張羅著要自己去認清王爺的心,這哪里是她該說出的事?
老一輩的情情愛愛,她個女孩子說著也不羞。
這可不是當初謹言慎行的阿玉了。
可見人與人就是要多相處,才會親的,老夫人以前最喜歡最看重的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兒媳婦不像了,現在倒成了自己以前最盼望的知心的女兒一般了。
阿玉與自己一樣,也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吧。
謝梵煙卻認真想起這事兒來,幾天相處下來,他覺得與王爺相處的十分愉快輕松,換句話說就是,王爺是個好人,可是這好人脾氣卻倔的很,謝梵煙早就感覺到,王爺雖然平時性子隨和,可是執(zhí)拗起來誰也勸不住,要讓他拋棄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認清內心,可不大容易啊。
“母親,您放心,容媳婦兒想想。不解決好這件事,媳婦兒心里也不安,來,做這么久該涼了,我扶您先回去。”
“哪就這么弱不禁風了?”李氏隨意笑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后道:“你快回去吧,拉你說了這么多話,你馬上就要進宮了,一定有許多需要收拾準備的事情,快去吧,我也慢慢的走回去,曬曬太陽,這心里的話說出來,人也覺得輕松多了。”
李氏覺得謝梵煙只是一時的氣不過。為自己鳴不平呢,因此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等這丫頭回去了,忙著準備進宮的事情,就會暫且忘記亂七八糟的想法。
自己與陳陵的事,哪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等到兩個人都白發(fā)蒼蒼了,也算是與他白頭到老,方不負初衷。
等他白發(fā)蒼蒼了,自己哪里還能熬得了藥。他也沒有力氣再摔碗了吧,那時候自己倒是再去問問他,他還記得他此生最愛喬月華的容貌姿態(tài)么?
那時候,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樣子。一定十分有趣。
李氏想著,嘴角勾起,笑的無聲無息,慢慢踱著步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可是直到晚膳時候聽說自己媳婦兒謝梵煙動了胎氣,向宮里請旨再推遲數日進宮的請求獲準的時候,李氏才意識到。自己媳婦兒是認真的。
而在李氏心內惴惴不安百般浮想聯翩的時候,謝梵煙在老夫人的曄林。
老夫人看著謝梵煙,微微無奈:“不是準了你多呆幾天么,又過來什么事兒?”
“祖母您別惱火。”謝梵煙思前想后,老夫人她除了對自己無情了一些,可看她對別人,并不算是十分冷酷,甚至算得上溫情,那么便動之以情也許能達到目的。
“祖母,我要這幾天不是為了任性給您心頭添堵,也不是為了別的什么,而是為了母親,長康王妃的事情,王妃與王爺不和,媳婦兒看在心頭著急,王妃她是很好的人,也經常在我面前說要懂事,不要忤逆您,她又很愛王爺,所以我總想著把他們的事兒解決了再走,那也放心些。”
老夫人嗤笑一聲:“你管的事情倒是不少。”
并沒有問及王妃與王爺能有什么事,看來老夫人也是知情一些的。
“只此一件,也并非為了自己,王妃當年與王爺的誤會老夫人也是明白的,難道忍心看他們二人至此地步?王爺總是出游不歸家,終究不是個事兒啊。”
最后一句真正戳痛了老夫人的心,的確不是事兒!王爺整年跟個浪子似的不歸家,哪里像話,這次出事差點沒命,也是因為遠離京城遠離保護的緣故……
而李氏的事情當時她也對自己哭訴過,可是兒子性子,當時誰說都是不肯的,所以最后只能無言撒手不管了,外務一堆事還須自己處理,夫妻間的瑣事自己也真的沒有功夫一一問到,只是這些年對李氏的確寬容許多,算是憐她。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王爺王妃這樣已經很多年了,只怕是一天兩天心結是打不開的。”
“我具體還沒想好有什么法子,這次專程來找老夫人就是要個特許,這幾日府里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兒,老夫人您都別管,若是這幾天沒法解決,媳婦兒就自認本事不夠,乖乖進宮陪淑妃娘娘去。”謝梵煙輕快的道,她的確沒想好法子,但是先來給老夫人這通個氣,總是好的,免得老夫人心里疑神疑鬼以為自己在耍什么花樣,畢竟日后要靠老夫人離開,不能得罪了。
老夫人只是略一沉吟,便點頭允諾了,“你若真的能開導了他們二人,讓長康王不再任性的不著家,那于我們王府也是大功一件,加上淑妃這件事,你便是王府的功臣,我定不會虧到你。”
“那多謝祖母憐惜。”不虧待我,可別轉頭就把我賣到長公主府就行了,謝梵煙心里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告辭要離開。
“煙兒。”老夫人忽然叫住,“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長公主府,當真是沒有解決法子了么?”
謝梵煙無聲息的笑了笑,轉頭問道:“老夫人可知長公主府的野心?”
短暫的寂靜,二人對視,很快便傳來一聲:“你這丫頭在胡說些什么!”劉老夫人勃然變色,厲聲呵斥道。
“若是我暫且阻止了長公主府的野心。你覺得這件事還有解決的法子么?”謝梵煙靜靜的笑了。
“你……”老夫人手指向謝梵煙,卻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神色由憤怒變?yōu)轭j唐。
“老夫人,媳婦兒告退。”謝梵煙早知會是這樣的情形。在心里對吐了吐舌頭,施禮轉身就離開了。
只是,謝梵煙沒想到的是,在她腳步輕快的離開曄林的時候,慢慢恢復了神色的老夫人對著空蕩蕩的門口竟然笑了。“這丫頭,性子倒有幾分像我當年。”
我當年,也是這般無所畏懼。
只是你現在只是你,若是你也如我一般大了,經歷了太多生死,看了太多起伏,知道自己一個任性,也許賠上去就是闔府上下的性命,你還會這般么?
個人生死何足掛齒,可是牽扯到整個家族。就不得不權衡,不敢輕笑生死;不得不慎重,哪怕棄車保帥。
回到并蒂苑,陳瑾瑜板著臉坐在里面,看到謝梵煙進去,就盯著謝梵煙,想聽一句解釋,馬上就是上任的日子了,自己很多事情要忙活,結果回到王府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還有不少人慰問,禮物在前廳堆了不少了。
謝梵煙自然看到,見到陳瑾瑜嘻嘻一笑:“沒想到用這個借口還蠻能斂財的,瞧瞧。足不出戶的數禮單看禮盒就好了。”
“你還笑。”陳瑾瑜無奈,“姑奶奶,你不想去早和我說啊,現在又這樣能拖到何時?”
“誰說我不想去?我還沒在宮里住過呢。”謝梵煙坐下,舒服的舒展開雙腿,今天跑了一天可累壞了。
“想去你又找借口拖。還動胎氣,小心說什么來什么。”
謝梵煙翻了個白眼,“說什么來什么我也不會動胎氣的,里面連胎都沒有。”
“聽著這語氣有些哀怨啊,夫人這是在埋怨為夫了,不要緊,夫人想要,為夫會努力耕耘。怎么也不能讓夫人失望啊。”陳瑾瑜看著謝梵煙,語氣曖昧輕佻。
謝梵煙瞪了一眼陳瑾瑜,看到陳瑾瑜雙眼危險的瞇起,生怕真的招惹到這大尾巴狼,忙岔開話題,“我拖著是為了母親的事呀。”
隨即將李氏與自己說的話對陳瑾瑜大概講了一遍。
陳瑾瑜聽了,沉默良久,才疑惑的問道:“這真的是母親與你說的?”
謝梵煙聽了有些生氣,“你這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母親?”
“不是不是。”陳瑾瑜連忙道:“我這不是從來沒聽母親提起過么,只是在我有記憶以來,母親與父親一直便是這個樣子,好像小時候,還真有一個姨娘,經常來母親那,父親也帶著我去玩過,只是我印象不深,父親也還有兩個姨娘呢,我以為都是一個地位,所以真不知道這些。”
“小時候,那你小時候,在你父親與你母親同住的時候,他們關系怎么樣?”謝梵煙饒有興趣的問道。
陳瑾瑜認真想了想,然后有些苦惱:“父親待我們一直不算親熱,反倒兩個人爭吵倒是很多,原因我也是不知道的,就會被嬤嬤帶走,我也不大愿意和父親親熱,他們以前是怎樣的相處情形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說著,陳瑾瑜忽然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個場景,自己因為暑熱睡不著覺,就去找母親想讓母親陪自己玩,進屋的時候屋里很安靜,父親在外側看書,母親在里側午寢,父親生怕驚動母親,翻書十分小心翼翼,一點聲音都不發(fā)出,自己看了一會兒,轉身就回房了。
父親待母親,也并非真的全無感情吧。
可是自己更多的記憶卻是父親母親兩個人的爭吵,一向溫和的母親會大聲的嘶吼,而父親就會離去,一離開就是好幾天,那幾天自己都會小心翼翼的哄母親開心,生怕一不小心點燃了母親怒氣,成了兩個人的犧牲品。那時候也當真是累,雖然年紀還很小很小。后來父親搬離母親那,搬去思華居,然后見父親的日子從此變得很少很少,每次見父親前母親會叮囑自己很多東西,一絲一毫都不敢出差錯,還連夜溫習功課,那時候見父親一面就像是準備一個隆重的儀式。
雖然見面總是很短促,父親與母親幾乎零交流,而自己準備的功課也從來用不上,只是隨意敷衍幾句,就讓人帶自己與母親去用膳,他卻走了。
不過冷漠相待也是好的,起碼不用再爭吵。
“誒,對了,你拖延進宮的日子和我母親父親有什么關系?”陳瑾瑜搖搖頭不愿再想過去,問向謝梵煙。
“我跟王爺相處下來,覺得他對母親還是很在意的。”說著,就把對李氏的游說分析的話與陳瑾瑜說了,然后道:“我這樣總是不放心,想趕緊把這個心結解決了,看清楚你父親的內心,若他真的沒有王妃,那就算我是瞎操心,我就要勸母親少去王爺那里,白費心思不說還生一肚子的氣!但若是有戲,那母親當真是守的云開了。”
“母親,當真是愛父親?”陳瑾瑜問了一句,眉頭鎖的很深。
“你就一丁點都沒發(fā)覺沒?”謝梵煙瞪大了眼睛看著陳瑾瑜,“那可是你母親!”
陳瑾瑜慚愧的笑了笑,他以為兩個人互相不愛,才會到那個地步,沒想到母親竟是愛的。
愛一個人,卻冷淡的對一個人,也是直到這次父親出事,才察覺到母親對父親的感情,不過也是以為只是尋常對安危的關心,沒想到原來是真的有愛情。
想起,自己曾經對妻不是也有一樣的誤解么?
“好了,不管怎么樣,我和你說清楚了,該你和我說說,用什么樣的辦法可以試探出你父親的真心呢?”
“我父親的真心……”陳瑾瑜并不喜歡“你父親”這個稱呼,畢竟她嫁給了自己,也是她的父親才對,可是這小小的別扭很快便消散了,專心致志的投入到妻的問題中。
“對啊,你是男人,總該了解到男人的想法才是。”(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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