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帶他回家
文教授高冷嚴格的名聲在外不是沒有道理的。
待人有禮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剛剛一個研究員犯了低級錯誤,導致整個實驗要全部重來,所有人都要跟著熬夜加班。
文教授毫不客氣地指出了研究員的三個問題,面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整個實驗室鴉雀無聲。
文教授生氣了,后果很嚴重。
但不知為何,文教授在看了一會兒手機之后,突然宣布就地解散。
他的聲音都變得柔和了許多:“收拾收拾,今天都早點回去休息吧,下次不許再犯了。”
“明天再回來繼續。”
一整個實驗室的人像看鬼一樣,看著文教授快步走去了洗漱間,然后里面傳出了刮胡刀的聲音,還有瓶瓶罐罐的碰撞聲。
反常,這太反常了。
研究員之一安德烈瞪大了他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夸張地做著口型,無聲詢問:“文教授怎么現在搞造型?”
米婭卻一臉興奮,湊到他耳邊說:“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文教授談戀愛了!”
“怎么可能!”安德烈驚叫。
其他幾個研究員立刻加入八卦,對文教授大半夜捯飭自己的行為感到萬分震驚,值得成立專門研究組進行深入探討。
下一秒,洗漱間的門“咔嗒”一聲打開,文懷君換上了修長的廓形風衣,衣領隨意地翻開,肩寬腿長,眉深眼銳,氣場如浩瀚星幕覆蓋海面,十足高級的男人味。
文教授大步流星地從一眾黑眼圈糊臉的苦逼研究員面前走過,目不斜視。
眾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文懷君仿佛背后長了眼睛,隔空往他們頭上一點:“儀器收拾好,多謝。新年快樂。”
皮鞋敲在地板上的腳步聲漸漸遠離,“滴”地一聲,大門那邊傳來被刷開的聲音,然后又“咔”地閉上了。
實驗室眾人:……
安靜半分鐘,安德烈出聲總結:“巴黎時裝周秋冬新款走秀落下帷幕!謝謝各位的觀賞!”
“磁極倒轉,太陽熄滅,飛機穿越,老板約會,我愿稱之為世界四大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已經實現兩個了!”米婭伸臂高呼。
來自華國的研究員周凱道:“文教授剛才走過去的樣子,讓我想到兩句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算了,你們也聽不懂…意思就和他得了諾貝爾獎差不多,不,可能比得了諾獎還高興。”
“我們作為科學工作者,要學會觀察。”一個研究員的聲音從洗漱間傳出來。“文教授剛剛使用了剃須刀、洗面奶、面霜、漱口水……約會標配哦。”
“我,的,老,天!看我發現了什么,抽屜里的套套少了一盒!!”
實驗室沸騰了,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搞科研搞瘋了。
實驗室里被打了雞血,門外的許晝卻開始退縮。
許晝承認自己沖動了,只不過是一句“新年快樂,學長”就讓許晝難以自控,想陪文懷君過元旦的心情瞬間壓倒一切。
他站在研究所門口,看著微信上自己發出去的“出來開門,這里要刷卡”,恨不得退回去把自己掐暈。
但文懷君完全沒給他時間反悔,因為只隔了五分鐘,文懷君就出現在了門口。
走廊很暗,只剩下一個暖黃的壁燈亮著,文懷君的氣息倏然靠近,他彎下腰給了許晝一個虛虛的擁抱,沉緩的低音像羽毛一樣落在許晝耳邊:“謝謝你過來。”
許晝耳尖一顫,在暗色的掩護下紅了半張臉,他沒料到文懷君突然這么直球,大概是深夜為失控提供了合法性。
“……你數據跑完了嗎?”許晝問。
“快了,明天再弄,這個不急。”文懷君說。
“……”許晝陷入了沉默。
很好,許晝腦子一熱就過來了,文懷君把工作一扔就來奉陪,現在問題來了,去哪?
大冷天的夜晚出去太不現實,去酒店更是離譜,兩人蓋上被子看夜光手表?
“你餓嗎?”文懷君問。
許晝才想起來晚上買的獅子頭和水煮魚已經沒了,他心里又難受了一陣,覺得肚子也空了。
“餓。”
“要不,你不介意的話,”文懷君有些小心翼翼地,“去我房間?”
許晝很輕地“嗯”了一聲。
為了方便做研究,科研團隊的房間就在研究所上面。
文懷君的屋子不大,生活起居都在一個開放式房間里,進門右手邊是洗手間,床挨著墻,旁邊就是書桌和懶人沙發,廚房在一個角落,地上擺著瑜伽毯,上面放著幾個啞鈴。
許晝略有些震驚,文懷君畢竟是家產千萬的男人,怎么住的地方這么小。
“你平時就住這兒?”
“科研團隊的大家都一樣。上班方便。”文懷君忙著開暖氣,許晝大冷天的走過來,手肯定冷得像冰。
“你們應該只是過來收集數據的吧?”許晝問。
“是啊,他們恨不得把整架飛機打包打走。”文懷君打開冰箱,露出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水煮雞胸肉和蔬菜沙拉。
“抱歉,家里只有這些,要不,湊合湊合?”
“連米飯都沒有?”許晝有些驚訝,因為曾經的文懷君是徹頭徹尾的華國胃,一天不吃米面碳水就渾身難受。
文懷君深深地看了許晝一眼,“特殊時期,暫時不供應。”
“你怎么了?”許晝第一反應是文懷君得了什么胃病之類的,必須要控制飲食,語氣中都帶了幾分焦急。
文懷君一怔,彎起嘴角,“你想什么呢?你自己說的什么都忘了?”
這次換許晝懵逼,說我說什么了?
“我記得某位流氓在眾目睽睽之下摸了我的胸肌,”文懷君撐著冰箱門,好心提醒道,“還評價說:縮水了。”
許晝臉都要紅透,他怎么聽見了啊!
文懷君把風衣脫了,露出修身的黑色高領羊絨衫,緊實隆起的肌肉繃出流暢的弧度,大手撐在料理臺上,慢條斯理地俯身,漫不經心地看向許晝。
“先生,要驗貨嗎?”
許晝大腦瞬間空白,指尖發顫,背脊一陣酥軟,幾乎立刻勾起了那些活-色-生-香的記憶。
他胡亂地想,這暖氣開得太高了,怎么往外吹荷爾蒙啊?
他最受不了文懷君漫不經心的眼神,眼風隨意一掃,卻是毫不費力的壓制。
這種游刃有余的從容在成熟的文懷君身上愈發凸顯,讓人只想不戰而降。
許晝呼吸一亂,文懷君立刻便跟著亂。
文懷君太了解許晝的眼神,那雙堅毅的、銳利的眼睛突然變得波光粼粼、潤如春雨的時候,就是他情亂了。
曾經的十五年,文懷君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過的,腦子里所有關于許晝的片段都被他反反復復拿出來懷想了無數遍,久到畫面都變得有些模糊。
但眼前的許晝卻如此清晰,像被水洗過的美玉,像一場太完美的夢。
不知道是誰先采取的動作,兩人不約而同地慢慢靠近。
就在這時,不懂事的油鍋突然噼里啪啦地炸了起來,文懷君下意識地把許晝護到身后,油點子濺到了昂貴的羊絨衫上。
“小心。”
曖昧的氣氛散得一干二凈。
“咳,抱歉,忘了還熱著油。”文懷君把處理好的雞胸肉排下到鍋里,問:“炸雞排吃嗎?”
許晝已經坐到了懶人沙發上,欲蓋彌彰地把胳膊蓋在臉上,語氣鎮定道:“你不是已經在炸了嗎。”
許晝有些難堪地別過臉去,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兩人默契地不提剛才的事,坐在餐桌前吃了油炸雞肉排配沙拉。
許晝覺得挺好吃的。
吃完飯,兩人就并排坐到了懶人沙發上,因為躺床上不太合適。
“聊聊天?”文懷君提議道,“過一會兒就能看日出了。”
“好,”許晝同意,“去年元旦我們也看了日出……”
話音剛落許晝就意識到不對。
“抱歉,你可能不記得了,是我的去年,你的十五年前,你來我家和我一起過了元旦。”
文懷君很快說:“我記得,我當然記得。”
而且我還送了你一條我織了三個月還織得稀爛的圍巾。
許晝抱著膝蓋,尖尖的下巴戳在手背上,身子不乖地前后搖擺。
他突然開口問道:“前幾天,在你聽到我航班降落的消息的時候,你是什么心情啊?”
文懷君呼吸停了一下。
當時的心情太深刻,文懷君立刻就回想起來。
那時文懷君正站在大學的講堂上,四面可滑動白板上寫滿了公式和證明。他站在講臺上接到了來自國際協會的緊急電話,說“十五年前失蹤的航班信號出現了,這件事很可能會顛覆物理學!”
對方的語氣非常激動,甚至稱得上瘋狂,短短一分鐘之內跟文懷君提出了三種理論假設,說這可能是人類從未接觸過的黑洞形式!姑且暫時叫它黑洞吧!
如果真的能把這次事件研究透,人類就可以直觀探尋到更高維度,可能真的能造出時間機器!文,你懂這意味著什么嗎!你懂的吧!!
文教授站在滿堂學生面前,身后是滿白板的數字,耳邊是學者興奮到瘋狂的聲音。
但此時此刻,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曲線、定理、研究,什么黑洞白洞蟲洞,什么相對論弦論量子論,什么顛覆物理學,什么地球誕生以來最大的神跡——
一切的一切,統統都消失了。
文懷君此刻竟然只想感謝神,感謝某位從不露面的上帝或者佛祖,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力量,把他逝去的愛人完完整整送回他眼前。
許晝,許晝。
他沒有死。
所以文懷君呼出一口氣,慢慢回答他:“我很感謝。”
文懷君側過臉,視線輕柔地描摹著許晝的眉眼,卻貪婪地像是要把此刻永遠刻在自己記憶里。
他輕聲重復道:“我聽到你航班消息的那一刻,我很感謝,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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