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日方悟(二)
第10章 今日方悟(二)
“她醒了?補品什么的好東西都送去了嗎?”
棲梧苑內,宜修抱著弘旸,像從前耐心教導弘暉一般教他識字,聽完了染冬的稟報,便有心問一問。
“都送去了,都是當場叫顧府醫他們瞧過的,絕沒有問題,奴婢進去瞧的時候,柔側福晉躺在床上根本不聽奴婢說話,也不肯謝恩,像是對您有了怨氣,化鶴也是一樣板著臉,只霧柳還是客客氣氣的!
“哦?”宜修思量了片刻,頭也沒有抬,笑了笑,“前日早上柔則就能反應過來所有府醫聚在破塵苑與本福晉脫不了干系,今日她們能有好臉色對你那可就怪了!
繡夏挑眉笑道:“貝勒爺心疼福晉您操持了一夜,哪里會聽她們妖言惑眾,蘅清苑的人自然心里不痛快,可即便柔側福晉身子不好,不能下地謝恩,口頭上也該做足功夫的,她這般甩臉色,可見是驕縱慣了,并無半分長進!
宜修抬眸,示意染冬將弘旸抱下去,撣了撣衣裳,方才似笑非笑。
“經歷過喪子之痛的女人,醒來不外乎兩種反應,一、是面上瘋魔了,見人就問孩子,在孩子靈前哭得死去活來,痛斥兇手,一定要求個公道;二、便是心里瘋了,然而卻不顯山、不露水,所有的怨毒都藏在心間,輕易不能昭示于人,意圖來日。你道哪種更有腦子,更可怕一些?”
“自然是后者,她知道敵人是誰,卻生生能壓住殺子之仇,臥薪嘗膽,意圖麻痹敵手,來日報復,您的意思是?”繡夏聽明白宜修的話外之意,雖有幾分震驚,但一時間卻也不大能相信。
“可是,柔側福晉那蠢貨自小如此秉性,她額娘那個罪婦更是蠢貨一個,除了狠毒手段,什么都不是,她,怎么會忽然有這樣的城府呢?”
宜修眸光出神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不知是幾百年前還是近在眼前的那一場凄風苦雨。
“一個喪子的母親,就不是從前的‘人’了,柔則的額娘是慎別蘭不假,但是你我千萬不能忘記了,她與本福晉,是同一個阿瑪所出,在這府上浮浮沉沉了七八年了,孩子生了養了死了,她怎么也不會像從前一樣癡傻了!
“奴婢明白了,不管她怎么裝,對您和奴婢甩臉色也好,不想要您的賞賜也罷,總歸,她醒來以后沒有再鬧,沒有和貝勒爺再提您調走府醫的事情了!崩C夏頓時醍醐灌頂。
“是啊,本福晉便是要你去看看,她醒來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無論她如何表現掩飾,只要她不曾在弘昐的靈前和貝勒爺面前鬧,那就說明,她是后者。否則,按照她的心氣,十個霧柳都攔不住,更別說讓她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養病了。”
繡夏凜然了眼神,道:“那咱們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防范她了!
“小心是一定的,不過蠢貨就是蠢貨,稍微長了些心機又如何,還不是被人一眼識破?”
宜修咯咯冷笑起來,想她烏拉那拉宜修活了兩世,若還是斗不過柔則這樣的貨色,豈非是白活了?
“她這樣做戲,無非是不想我察覺出她的異常,以為她和從前一般粗鄙淺薄,以便休養生息,渾水摸魚,暗自發展。本福晉猜猜,下一步,她身子好了,就要去找佛堂里的那罪婦說話了。”
“齊格格雖死性不改,可終歸是柔側福晉的愚蠢害得齊氏這樣的下場,她有心要拉攏,重修于好,可齊氏未必就肯啊!崩C夏只是驚訝一瞬,便明白了。
“肯不肯,她眼前就柔則一條路可以選,何況她們兩個自以為死敵便是本福晉罷了,齊氏怎么不肯?她不但肯,還要利用柔則出來,出來之后報復本福晉,然后,她再過河拆橋,把柔則滅了!
繡夏盈盈一笑:“可惜福晉是不可能讓她們得逞的,別說斗倒福晉您,便是苗格格和甘格格,如今也不是她們二人可以輕易撼動的。您貴為正妻,又有兩位阿哥,您教奴婢的話,您與貝勒爺才是同心同德同利同弊,做妾婢的,一輩子也不能懂。奴婢覺得好笑,這倒真是一場狗咬狗了!
“孺子可教也,”宜修欣慰朝她一笑,然后悠悠道,“苗氏能產女就是本事,而甘氏更是有幾分腦子,她知道李靜言悶了一個月想叫貝勒爺教她騎馬,所以早早在她的荷包上頭動了手腳,致使馬兒發狂,想叫李靜言傷了。不想陰差陽錯真打下胎來,只是不知道做干凈,還是本福晉和染冬發覺異常,收走了那沾血的荷包!
繡夏心有余悸道:“別的便罷了,誰知道貝勒爺心疼靜側福晉,居然同乘一匹馬,把貝勒爺也傷著了。”
宜修不在意地嘆了一聲,露出諷刺的笑容來:“貝勒爺?甘氏小產后,貝勒爺不曾給她做主,你我可以忘記,可她是一位失了孩子的母親,她恐怕到死也不能忘記,包庇的兇手的人,就是貝勒爺!
這倒是讓宜修有幾分感慨,從前的她失了弘暉,竟對胤禛也是恨不起來的,甘氏在這一項上,也算是強過自己了。
“甘格格竟然連貝勒爺都是恨的,所以才并不在意那馬究竟會傷到多少人,奴婢想起來了,自那件事以后,即便貝勒爺有心求和,她也是冷淡的。”繡夏吸了一口涼氣,很快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這樣的人才適合為本福晉做事,有些腦子和手段,卻無寵愛,把柄又捏在我們手上,永遠也沒有出頭之日,只能困于仇恨的桎梏之中!
宜修搖了搖頭,不免舒心笑了一場。
“罷了,不提這些女人們了。說起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真是不假,古漢這次辦事不錯,夏刈和貝勒爺都沒有深究什么。”
繡夏含笑點頭:“是,誰叫是成壽自己不成器,他替您辦事雖然得力,卻敢在外人面前胡言亂語,險些誤事,自己害死了自己!
“不中用的東西,原本還想過兩日再叫古漢動手,誰知他在半路上便得意忘形了,連累了旁人,白白叫古漢多費功夫埋兩個。不過,只要除了弘昐這個魔星,丟了成壽這個小棋子也值的!币诵摁尤灰恍,眸中毫無半分溫度。
繡夏盈盈福身道:“福晉安心,這次的事情天衣無縫,看門的成壽和那個小廝及寧府醫都已經死了。而那晚諸位格格來探視的時候,早已被告知醫居里只有寧府醫當值,加上二阿哥每次發病,闔府奴才都會奔走相告,個個繞著蘅清苑走。甘格格光憑這兩個看似無意的消息,便去弄暈了寧府醫。福晉,咱們的手,始終干、干、凈、凈!”
宜修的笑容越聽越大,心情更是舒暢至極,痛快至極,這還不夠,她更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嘲笑。
“她日夜想對柔則動手,哪能不抓住這大好機會。說起來也怪柔則自己,誰叫她心疼那小災星不曾來探視貝勒爺,若是來了,不但能知道這事,說不得還能叫本福晉的籌劃白費了呢!
“呵呵,可惜了,她沒有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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