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世蘭有孕
這一年的喜事似乎是格外的多，在冬月里大將軍王平叛成功的喜事之后，雍親王府又迎來了一樁喜事。
側福晉年氏被診脈出了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喜事不僅令京城的年家喜出望外，就連遠在南邊的川陜總督年羹堯也迅速地得知了消息。
京城年府與川陜總督府的慶賀之禮便如同冬雪一般細細密密地送進了雍親王府。
年氏一族如此歡愉，正與雍親王府眾人的面愉心憂形成鮮明的對比。
或許除了年世蘭，就也沒有人因此事感到愉快。
府醫剛剛替年氏診脈出身孕的時候，四幾乎一瞬間是毫無愉悅之色，反而是感到驚恐與遲疑、困惑。
“王爺，世蘭終于有自己的孩子了，你高興嗎？”
但是面對年世蘭這樣的歡顏，四爺反倒異常地痛苦，他只能盡力強顏歡笑。
“這是喜事，世蘭，自然高興，高興。”
余下眾人都一擁而上，無論是主子還是奴仆，都露出十分歡喜的神色，異口同聲地為她賀喜。
終于，她在這樣的恭賀聲中，似乎醉酒一般輕飄飄地被頌芝和靈芝好生攙扶回了絳華苑。
當所有的人都帶著假面具退下的時候，破塵苑的暖閣內只余宜修與四爺夫妻二人面面相覷，一室靜謐，唯有四爺手中的玉石佛珠發出細微的鏗然之聲。
四爺沉默了半日，無奈地緩緩說：“歡宜香配方就耗費三個多月，又要經過研制，反復配比，所以兩個月前才交到了世蘭手中。這香一定要長年累月才會滲入肌理，這才一個月，果然是不能生效的。”
他的語氣沉緩，頗有無奈之意，又隱藏著細微的懊惱，叫宜修一下發覺。
宜修微微笑了起來，似乎并不能理解眼前自己丈夫的情緒，只有滿心因為妾室有孕的歡喜。
“王爺，不然還是算了吧，瞧著最近世蘭的香也要用盡了，以后就不要再那一味藥了。如今世蘭有了身孕，那或許就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注定……”
“你說會注定什么！”
四爺第一次覺得宜修有了婦人之仁，下意識地聯想到了如果是個男孩出生，那么以后年羹堯會有什么樣的舉措。
那真是太棘手了！
宜修見四爺驟然打斷自己的話，知道他果然吃這一套以退為進，只裝作被呵斥得不敢言語的模樣。
四爺見宜修如此，以為自己一時口舌沖動，忙軟和了幾分，無奈道：“我又何嘗不希望世蘭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只是若真是個男孩，年羹堯必定成外戚之禍患，到時候別說你與暉兒，便是我也可能受他掣肘。”
宜修垂眸：“是，妾身方才是一時糊涂了。”
“唉，這不怪你，畢竟你也是瞧著世蘭到如今的，我方才也不是責怪的意思，只是希望福晉體諒。”
宜修便抬眸問道：“那如今絳華苑可怎么安排？王爺明示，妾身也好做安排。”
四爺沉吟片刻，最終還是忍住痛心，說出了當時一瞬間就想好的應對之策。
“這香長久聞著有傷胎絕育的功效，對尋常婦人是沒什么別的壞處，只是世蘭有孕，若要用這香落胎，時日長久未免太傷身子。不如就以她有孕不能熏香為由，暫且不再給她新的，她那里余下的歡宜香一會也叫蘇培盛拿回來收著。”
宜修舒眉點頭：“也好，這樣免了她受苦。”
除這一句話外，不再主動提半句有關年世蘭落胎的話。
四爺靜默了半日，又道：“如今才一多月，等過完年，出了正月，就足三個月了，到時候再看吧。只盼，是個女兒才好。”
宜修不言，代表了默認，也絕口不提當時候是個男孩該如何，總之，這一切都是胤禛親口說出來的話。
“天色不早了，那王爺早些休息，妾身先回去了。”
四爺點點頭：“好，你也回去好生休息著吧。”
于是宜修福身告退，剛走到門前，忽然又被身后的四爺叫住。
“世蘭如今與云煙交好吧？”
宜修心中微訝，難道？
回身答道：“是，二人素日是比其余人更親厚些。”
四爺遲疑，又問：“聽說若昭與世蘭性子不大合得來，那么，還有誰與世蘭更親密些？”
宜修無奈笑道：“似乎除了妾身，世蘭與其余人都說不上話呢。”
四爺頓時更為難，云煙的母家是京官，也不是什么武將之家，普普通通不足為懼。
忽然，他靈光一現，似乎是想到了一個被遺忘許久的人來。
“齊氏近日如何？”
宜修微愣，齊氏？齊月賓？這個人已經許多年沒有在胤禛的口中出現過了。
但立刻又反應過來，若是自己思量，恐怕也是和前世一樣，選齊月賓是最物盡其用的。
“聽說身子不大爽利，聽說看診的府醫說是心病所致。”
四爺冷冷道：“看來她多年來是怨恨于我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宜修悄然離開，片刻后，四爺喚來了夏刈。
“王爺有什么吩咐？”
“折瓊閣最近有什么異動嗎？”
夏刈道：“不曾，還是老樣子，柔側福晉唯一的婢女白繡受年側福晉指使，時常言語刻薄之，其余沒什么異動。”
四爺淡淡道：“那就不去管她。佛堂里的齊氏呢？”
夏刈愣了愣，忙道：“據說這兩年是病了，不過有府醫照看著，應當沒什么大礙。”
“派你手下人盯著佛堂，這些日子，任何人都不許要了她的命，留著她有大用處。”
四爺抬眸，冷冷的聲線沒有一絲情感，似乎對府中之事洞若觀火。
“奴才明白！”
接下來幾日，四爺雖常常去絳華苑陪伴年世蘭，但私下一個人總是愁眉苦臉，日夜祈禱著的也不知是什么。
后院已然如此令他費神，而前朝的驚變很快就又接連而來。
廢太子以礬水作書勾連大臣普奇，令之為自己設計求情，被皇上發覺，越發龍顏大怒，懲處了普奇。
皇上因此動怒，身上的病越發，為了沖喜，特意大封六宮，冊立了幾位小世子與小貝子，又令人重于京畿小湯山建湯山行宮，意欲開春到那里養病。
就在這時節上，朝中大臣越發不安定，見皇帝病重，于是聯合上本議儲，大部分都力推十四貝子胤禵為新皇太子，早固國本，只有少數人還堅持八爺胤禩。
“亂臣賊子！這一群亂臣賊子，是恨不得朕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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