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淡笑：“擔(dān)心我？娘啊，您擔(dān)心我的方式可真是很特別，在我傷了腦袋后，毫不猶豫地把我妻兒趕出家門，還讓他們凈身出戶。
  逼著他們斷親后，又端起長輩的架子，辱罵我家槐兒是克夫寡婦，詛咒她應(yīng)該死在外面，不該回娘家。
  后來，您還帶著大房和三房上門訛詐我妻兒錢財，指使家中小兒毀我家土坯，暴打我小女小兒。
  三年時間，您對我不聞不問，還盼著我早死，盼著我妻兒不斷倒霉、早死。
  娘，我的親娘，您就是這樣擔(dān)心我的？”
  圍觀人群爆發(fā)出了一陣哄笑聲。
  顧青槐、顧青山和趙櫻互相對視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原本，他們還有些擔(dān)心丈夫（阿爹）會念著母子情，對劉大麥下不了狠手。
  現(xiàn)在看來，他非常拎得清。
  劉大麥只覺老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她沒想到顧衡這賤種腦子清醒后，對她的態(tài)度變化竟然這么大。
  看來，趙櫻和顧青槐這兩個賤女人沒少在他耳邊嚼舌根。
  “衡兒啊，娘那樣也是沒辦法了，都是被窮給鬧的。家里那么多人要養(yǎng)，你五弟還要讀書，為了整個老顧家……娘也是被逼無奈啊”，劉大麥皺著老臉，裝出一副悲苦又無奈的樣子。
  顧衡依舊笑得人畜無害，溫聲道：“娘，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用，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那年頭，窮人很多，誰都不容易，村里也沒人像你對親生兒子如此狠毒絕情。三年前都分家斷親了，咱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您還是回去吧。”
  朱美君兩手叉腰，朝劉大麥用力啐了一口，“劉大麥，人要臉樹要皮，你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臉皮還真是越活越厚！當(dāng)初可是你非要趕走我女兒女婿，逼著他們分家斷親，現(xiàn)在又來滴幾滴馬尿，就想重新攀上關(guān)系，呸！滾回家做夢去吧，不要臉的腌臜老賤貨！”
  劉大麥憤恨地剜了朱美君一眼，很想撲過去打死這嘴毒的老婆子，但想到這次來鬧事的目的，就咬著牙，壓住了心里的火氣。
  她見顧衡依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冷漠態(tài)度，估計今天從他那里討不到什么好處，就快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到他跟前，凄慘哭道：“衡兒啊，娘錯了，娘給你下跪磕頭，你就原諒娘吧。衡兒，娘十月懷胎，吃什么吐什么，受盡了苦楚，為了生下你，差點難產(chǎn)死了啊！你可不能不管娘呀！”
  顧衡一家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劉大麥會來這一套，示弱，道歉，裝可憐，手段高明了不少。
  圍觀的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
  不過，見顧衡和顧青槐都不為所動，趙櫻、顧青山和趙望等人心里也安定下來。
  朱美君握緊拳頭，想要沖過去暴揍這老虔婆，被齊元修攔住了。
  老虔婆已經(jīng)陷姑父于不義，要是再被毆打，就更容易招來口舌，被人抓住把柄。
  顧衡冷眼看著劉大麥，譏諷一笑：“娘今日來者不善啊，故意向兒子下跪，陷兒子于不義，然后拿捏住兒子的錯處。不知娘會如何使用這錯處？”
  劉大麥心驚。
  沒想到這賤種竟然一眼看穿了她。
  她立即低下頭，掩下了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衡兒啊，娘知道以前對你們四房態(tài)度嚴(yán)厲了些，娘給你跪下，是向你磕頭認(rèn)錯，求你原諒娘，娘錯了。”
  “嗬，你想跪就跪吧，跪死，也是你自找的！”顧衡一臉冷意。
  劉大麥跪在地上，捂著臉，哭得撕心裂肺：“衡兒啊，你怎么能這么對娘，娘都給你下跪磕頭了，你為啥還不原諒娘？”
  有些村民看不下去了，指著顧衡道：“顧衡，老頭子我在土牛村活了五十多年，都沒見過娘老子給兒子下跪的，恐怕整個大夏國都沒有！你倒是第一個！雖然你和你娘分家斷親，但是血緣關(guān)系擺在那里，永遠(yuǎn)割舍不斷，你這樣對自己親娘，就太冷血無情了。”
  “對啊，不管劉大麥以前咋樣，她畢竟生了你，養(yǎng)了你，她沒有在你出生后把你扔掉，就是天大的恩情！”
  “想想你剛剛出生的時候，一個只會吃奶的奶娃娃，你娘要是不管你，你能活命？”
  “你這樣做真是大逆不道！敗壞我們土牛村的風(fēng)氣，要是土牛村的年輕人都像你這么做，那咱們這些老家伙是不是一到干不動活的時候，就自動去死？”
  “喂喂喂，你們也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知道顧衡小時候，劉大麥?zhǔn)窃趺磳Υ�他的嗎？那些事情，根本不是親娘能做出來的！”
  “你這話就不對了。哪個小娃子小時候不挨打？被親娘打幾下，就心生怨恨，那咱這做爹娘的，還敢不敢教導(dǎo)自家小娃了？”
  ……
  村民們的厲聲指責(zé)，讓顧衡很難堪。
  他知道，就算他剛出生，娘也不會管他，估計是爹把他養(yǎng)活的，可是他沒有親眼目睹，也沒有證據(jù)。
  只有爹可以證明一切。
  但是爹……好像非常懼怕娘，只要不危及他的性命，爹是絕不會站出來為他說話的。
  他只記得三歲開始就給家里干活，還要遭受娘的各種打罵。
  有一次，娘叫他在灶臺里燒火，他燒得火有些大，娘就拿著燒紅的火鉗往他身上戳，他的后背到現(xiàn)在還有疤痕。
  顧衡不知道的是，此時，顧廣之正躲在遠(yuǎn)處看著這一切。
  他盯著劉大麥目光陰寒，眼底浮上徹骨的恨意，扶著樹干的手微微輕顫。
  劉大麥見不少村民都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臉上不禁現(xiàn)出得意的神情。
  由于她面向顧衡一家，背對著村民，村民們都看不見她的表情，顧衡一家卻看得很清楚。
  她才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專為了氣顧衡一家。
  看來，周家人說的是對的，只要她示弱，裝可憐，假裝低頭，就能贏得村民們支持，陷顧衡于不義。
  “都住口！你們沒資格用孝道打壓我四弟！”顧祥忽然分開人群，大步走了過來。
  在他身后，跟著滿臉怒色的蘇氏和顧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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